第57章

故妄這個動作太過自然, 卿伶甚至都還沒回過神來。

可能是有了之前在魔界給他按頭的經歷,這會兒卿伶想他的血脈怕是又在作祟了,所以擡起手輕輕按了上去。

但她還記得自己這次來這裏的目的:“你之前說的交換, 你想要什麽?”

故妄緩緩睜眼, 對上她的視線:“過幾日就是仙門試煉了。”

“阿伶陪我去吧。”

試煉?!

故妄居然想要去試煉?可這個劇情分明與他無關。

卿伶動作微頓:“為什麽想要去試煉?”

“你這是什麽問題?”故妄輕笑,緩緩道, “此次試煉各大仙門都要去,我作為無塵山的弟子,不也應該去麽?”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可劇本裏不是說他被無頃長老禁足在洗靈池, 沒參加麽?

不對。

卿伶頓時看向了他脖子上裝着洗靈池池水的玉瓶, 難不成因為在魔界他無事,現在只需要戴着這個東西,就能去了?

卿伶壓下心底的疑惑, 看着周圍,這院子不僅破舊不說, 還異常地冷清。

這次的試煉本就是雲咎峰為主辦, 故此其他仙門世家的弟子都在此期間住在這裏, 雲咎峰作為仙門之首, 自然不會讓各家弟子住在這種地方,卿伶懷疑這個木塌只要稍微動一動都會突然塌下去。

且不說這裏的簡陋,無塵山也不可能只讓故妄一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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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伶問:“無塵山其他弟子呢?”

“不知道呢。”故妄一點也不在意,輕描淡寫道,“我向來不跟他們一路。”

卿伶回想了一下,從她遇到故妄開始,他周圍好像都沒有一個相熟的人。

除了無頃長老, 但無頃長老卻也只是那幾次的見面, 其實更多時候, 故妄都是同自己在一起。

她徒然想起了初接任務時,劇本裏對故妄的介紹:被全世界抛棄。

看卿伶走神,故妄也不在意,他偏過自己的頭,看着卿伶後腰上的玉簡,懶懶道:“阿伶不是想要知道林鄞之的事麽?”

“說不準,在這次試煉裏就能找到呢。”

玉簡忽然閃了閃,故妄眼底劃過了一抹嘲意,繼續道:“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請求?

卿伶覺得新奇,她還是頭一次從故妄的嘴裏聽到這個詞,以往他要做什麽,從來不會想要得到她的許可。

最多就是決定後先暫後奏,等着她點頭。

有那麽一瞬間,卿伶覺得現在的故妄好像有些變了,好像變得很好說話的樣子。

她不由得态度也軟了些,疑惑地問:“請求?”

故妄察覺到她的變化,好像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

他眸中暗光湧動,點點頭嗯了聲,但眉頭卻皺了起來:“這幾日血脈不太穩定,我在雲咎峰也沒有熟悉的人。”

“正好阿伶你在,不如這幾日就多來陪陪我。”他垂眼笑了下,在這破落的環境裏,加上蒼白的臉色,就顯得有些莫名的可憐,“我與林鄞之不合,你也是知道的。”

“不然,我怎會在這裏呢。”

卿伶震驚了,所以故妄住在這裏是林鄞之幹的?

這······相煎何太急。

卿伶想了會兒,點頭:“好。”

回到清蘭院,卿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執事官,只不過他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回來了?”

卿伶點點頭走過去:“執事官。”

書壹擡眼笑道:“改不過來?”

被這麽一提醒,卿伶有些反應過來了:“抱歉,我有些不習慣。”

執事官的身份突然變了,她一時改不了口:“那日後我叫您仙尊麽?”

書壹笑:“若你喜歡,叫我書壹也好。”

卿伶搖頭:“不合禮數。”

“嗯。”書壹斂了些笑容,“今日不是說了,你這些日子是我的徒弟,那麽喚我師尊就好。”

“師尊。”

書壹這才轉身:“我給你備了些東西,先來吃一些。”

卿伶跟這他走進去,這才看到屋內的桌案上擺放了好些點心和蛋糕

“這裏材料有限,只能做出這些了,我在總局閑着沒事的時候跟甜品食堂的廚師做的。書壹坐下來:“嘗嘗?”

卿伶站在原地,看着一桌的東西一時失語,好半晌才露出了點笑意,眼睛彎着:“謝謝。”

書壹眉眼微松:“坐下吧。”

卿伶坐下來,對于在這裏很難吃到的這些東西格外的重視:“執事···師尊日後也教教我吧。”

“想學?”

卿伶點頭。

書壹溫聲道:“可以回總局後找廚師學,不久我們也就回去了。”

說的也是。

卿伶吃了一塊後,突然想到什麽,問:“這些我能先收起來嗎?”

書壹:“當然可以。”

卿伶便将剩下的都放進了儲物戒裏。

她不久就要回去了,這些東西以後都能吃到,但故妄不出意外這幾日都要帶着那池水,也是足夠難熬。

不如留給他吧,也算是,自己走前能為他做的不多的事情。

想了會兒,卿伶道:“或者您這幾日也可以教我一些。”

她再教給故妄,以後他也能自己做吧。

書壹忍不住笑:“好,你想學我自然教你。”

“謝謝。”

“你我無需客氣。”書壹說完,神色淡了些,指着她腰間的玉簡,“玉簡給我吧。”

卿伶将玉簡取出來。

她去故妄那裏的時候,書壹在這玉簡上加了道法術,維持玉簡的同音狀态,所以她在那裏說的話,書壹也能聽見。

書壹想着自己聽到的那些話,捏着玉簡的動作都重了些:“伶伶,你對故妄是不是過于縱容了。”

卿伶茫然:“啊?”

書壹耐心跟她道:“他的有些要求,你如果覺得過分,可以拒絕。”

卿伶回想了一下,故妄好像并沒有對她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但書壹這麽說了,她也只好應道:“好。”

書壹将玉簡放在桌上:“他也要去試煉。”

“這或許說明因為主角的變化,劇情也會發生變化,而書本體已經改變不了了。”

卿伶也是這麽認為的:“他好像一直以來,跟書中說的都不一樣。”

“嗯。”書壹好像知道這些事,“所以他已經覺醒了自己的意識。”

他說:“我讓你作成我的徒弟,也是為了讓你這次參加試煉。”

所以只有她是仙門中人,才能理所當然地一起進試煉,否則一個鬼主若是貿然進去,必定會引起騷亂被阻攔下來。

卿伶點頭:“那我需要做什麽嗎?”

“不用。”書壹說,“你跟着我,我也會進去。”

聽罷,卿伶微微蹙眉:“可我已經答應了故妄,要同他一起進試煉。”

“我知道。”書壹臉黑了下,“無妨,我與你一道,這不沖突。”

他囑咐:“這幾日在雲咎峰,切莫暴露自己的身份。”

卿伶明白,臨走前,忽的又想起了在主峰看到的那一幕:“您可記得這本書中有一個人叫做無期嗎?”

“無期?”

卿伶提醒:“淮城劇情裏那個女鬼的兒子,名喚無期。”

書壹因為是要來抓住劇情的漏洞的,所以對劇情的了解會比自己要深,卿伶也明白,這才問出口。

因為故妄之前的提醒,其實卿伶也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尤其是自己沒有靈力,卻還要執意進試煉一樣,這種試煉一年一度,他完全可以明年再進。

這會兒進真的如同林鄞之所說,進去就是送死。

“沒有這個人的劇情。”書壹皺着眉,“不過蕭月确實是有一個兒子,但那個兒子書中并未着墨。”

卿伶:“但他現在是古雨嫣的徒弟。”

聽到這個,書壹略微愣了一下:“我為何不知?”

書壹來時便将這書中有變化的部分都檢索了一遍,但卻沒檢索到這個人,若是說他是個無名小卒倒也罷了,但他是女主的徒弟。

書壹問:“至今未自他可曾做過什麽?”

卿伶回想着:“據我知道的,應該沒有,他才入門沒幾天。”

“不過方才我偶然聽見他想要進試煉。”

一般出現這種情況,要麽就是這個人真的也只是一個路人而已,不用多少筆墨提起他。

“如果是BUG,總局應該會有所察覺,罷了,我會注意的。”

書壹輕擡眼:“左邊那屋子是給你準備的,去休息吧。”

卿伶點頭,正要走,又被書壹叫住:“伶伶。”

她疑惑回頭。

書壹笑了下:“晚安。”

卿伶禮貌道:“您也晚安。”

看着人走出去以後,書壹又将目光放在了桌上的玉簡上,臉上的笑意全然都收斂了起來。

書中出現BUG的問題其實很多見,但不是每個執事官都會一直去關注任務劇情,所以也不會發現。

往往是任務結束後,任務者彙報時才知道。

但書壹卻常常在看卿伶的劇情,也才能發現不同,才能過來。

他想起了自己在總局時看到的一些畫面,執事官不能将所有的任務畫面都看完,但卻能看到部分。

他沒說錯,卿伶在面對自己時,好像永遠都是那副樣子。

但在故妄這裏,這人卻能輕易就将她的情緒調了起來。

認識卿伶這麽多年,除了見到甜品,書壹從未在卿伶臉上見到過比這更激動的情緒。

在這裏沒有甜品,他卻能看到了。

想到這裏,書壹将那玉簡捏碎:“這樣也好,也快結束了。”

卿伶睡覺一向很沉,但今天卻睡得不太安穩。

她朦胧中像是整個人都被泡在了水裏,昏昏沉沉,還有些窒息。

她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喊着:“救救我。”

太小了,卻也好絕望,卿伶想去看看是誰在說話,但卻動彈不得,只能一遍一遍地聽着那個人喊着“救救我”。

再擡眼,卻又看着前面又幾道人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求求你們······”

卿伶像是巨大的悲傷籠罩着,又像是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我想活着”。

兩個聲音交織着,卿伶有些喘不過氣。

故妄來時,見到的就是小鬼主躺在床上,眉心擰得比在魔城時還緊。

他悄無聲息走近,坐在了床頭,卻見小鬼主的嘴巴微微張着,像是窒息。

鬼修沒有呼吸還會窒息?

他俯身湊近,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弱的“救救我,求求你們”。

故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他擡手撫在卿伶的額頭上,将那皺起來的眉心撫平,輕聲問:“做噩夢了?”

躺着的人沒什麽反應。

故妄與小鬼主也算是在同一屋檐下睡過很多次的人,每一次小鬼主睡着後都會特別安靜乖巧,但這兩次卻不一樣,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故妄擡起她的手腕,輸了些靈氣在她身體裏。

察覺到她漸漸安靜下來,故妄才彎了下唇,自己斜靠在床頭,手虛虛環着她,指尖虛虛劃着她的輪廓:“阿伶夢到什麽了?”

“有機會,一定要告訴我。”

他微微俯身,聞到小鬼主身上多了些莫名的甜味兒,目光又再一次移到了她的唇上。

唇色很淺,沒有以往那種惑人的紅了,也不是方才微微張着的模樣,卻依舊對他有種致命的誘惑。

故妄看了半晌,嘆了口氣,在她眉心自己輕輕撫平的位置,印下了一個吻。

活了兩世,那些黑暗的日子卻還是在籠罩着他。

唯有這個人不同,他也算在黑暗裏多了一些期待,多了一些想要活下去的念頭。

故妄輕聲道:“阿伶,讓我活着。”

卿伶周身都像是放松了下來,好像在窒息裏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兒。

仿佛那人在說活着,卿伶心想:要活着。

卻又再一次睡了過去。

翌日醒來,書壹卻不在清蘭院了。

只留下了一道傳音術和桌上的早點:“雲咎峰這幾日有不少仙門弟子過來,我需出面,你自己在清蘭院休息,無事不要去找故妄。”

書壹留下來傳音的靈氣才消失。

卿伶便聽到了院子裏傳來了動靜。

她走出去一看,就見故妄蕩悠在原本的秋千上,見她出來了,他微微偏過頭:“阿伶起得可真早啊。”

卿伶看了眼日頭,快午時了。

她被故妄這揶揄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不由得移開視線:“你怎麽來了。”

秋千停住,故妄懶懶倚着秋千:“我一早就等着你去找我,你不來,只好我來了。”

卿伶走過去:“你今日好些了嗎?”

故妄臉色依舊像是昨日一般,嘴巴也很誠實,嘆息着:“沒有。”

卿伶頓了頓,将自己昨日想的可能說了出來:“你一定要去試煉嗎?”

故妄擡眸:“嗯?”

“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我可以給你帶出來。”卿伶溫聲說,“你現在這般,進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既然還要忍着這種痛苦,拿進去豈不是也是受折磨。

故妄低笑:“你在擔心我?”

卿伶點了下頭,故妄既然昨天已經說了自己是他的朋友,那麽現在說這個應該就不會過分了。

故妄更愉悅了,笑聲都去了幾分的沙啞,亮了些。

在日光下,笑得格外的耀眼。

“即是擔心我,那便跟緊一些。”故妄從秋千上下來,走到她面前,“保護好我。”

這不是自己的意思啊。

“飛去不可嗎?”

“嗯。”故妄揚眉,“還是說是你後悔了,不想與我一同走了?”

卿伶搖頭:“不是。”

“放心。”故妄擡手摸了下她的頭,安撫道,“若是你真的顧不過來,我便自己照顧好我自己吧。”

卿伶:“······”

她真的覺得最近故妄說話怪怪的。

這還是當初那個推她下洞讓她探路的故妄嗎?還是說,這是做他朋友的特權?

卿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怎麽?”

卿伶實話實說:“我覺得你有些變了。”

“是麽?”故妄不置可否,笑問:“那你覺得,變得好了還是壞了。”

卿伶彎彎眼睛,給予适當的好評,贊揚道:“變好了。”

故妄輕笑:“那不就好了。”

卿伶從儲物戒裏把昨天留下來的點心拿出來:“這個,你要是還疼的話,可以吃一些。”

奇形怪狀的,故妄見都沒見過。

但他看了眼屋子裏桌上的那些東西,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誰準備的,故妄眼底含着莫名的笑意,将那些東西都接了過來,一些存好,又拿了一塊放進嘴裏。

吃了口後看着小鬼主有些期待的眼神,微微眯眼,道:“很甜。”

“那你有沒有好一些。”

“嗯。”故妄意味深長地說,“還有嗎?我都留着,日後也有用。”

卿伶原本也都是給他準備的,所以都給了他:“沒了。”

故妄停下吃東西的動作:“那你不留一些?”

卿伶心想:我以後還有。

只道:“我暫時不急。”

“說的我好像有些虧待你了。”故妄笑了下,将自己手裏那塊沒咬過的地方遞過去,堵在了她嘴裏,“來,張嘴。”

卿伶猝不及防被堵了一嘴,有些愣。

“現在長大了,倒是不好喂了。”故妄想着凝魂鈴,“鈴铛是不是還在你這兒?”

卿伶一下自己就猜到了他想做什,把嘴裏的東西拿出來,都沒吃完就面無表情道:“這裏是雲咎峰。”

故妄看她突然變臉,笑得胸腔都在震,揉了把她的頭:“可惜了。”

卿伶:“·····”

她又想起了什麽,把咬的那口蛋糕吃下去,道:“書壹仙尊也要進試煉,與我們一道。”

故妄像是一點都不意外,伸手将卿伶手裏剩下的東西又拿了回去。

垂眸時,眼底的紅光微閃,他掩着危險的眸色,在卿伶咬過的地方又咬了一口,笑着說:“那就讓他去。”

他勾着唇:“嗯,這真的很甜。”

作者有話說:

旺仔:诶,我現在真是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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