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8
月黑風高,孤男寡男。
這要是放在某些不知名寫手寫的情.色小說裏,八成就是幹柴烈火一頓不可描述了。
顧長霁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淅瀝瀝的水聲,懶洋洋地摳着褲腿,看着時鐘的擺滴滴答答地指向了12點,大聲說:“你是要把皮都搓下來嗎?”
水聲還是沒停,又是十分鐘過去了,賀彰才穿上了浴袍出來。
大冷天的,賀彰沖的居然是半涼的水,從顧長霁身邊經過時,身上都冒着涼絲絲的氣息。
“太拼了吧?”顧長霁憋着笑,說,“你洗的也太慢了吧,撸了幾發?”
賀彰拿起一杯冰鎮的冷飲喝了,懶得看他,坐在床頭不說話。
也不知道那酒裏到底放了什麽,喝完之後身上火燒火燎的,胸膛裏,手和腳,都在隐隐發燙,渾身的血液都像在往下面集中。
沖了冷水澡之後,熱度稍微下去了點,但沒過多久,那陣似有若無的熱意又慢慢席卷回來,像只柔得沒了骨頭的手,一下一下,撩得人心裏發慌。
這種熱意在知道顧長霁起身去洗澡的時候,變得更加明顯。
他松開了領口,又打開了窗戶,深吸一口氣看着下面的小區。已經這個時間了,仍然有人拽着狗繩,在悠閑地溜着狗。
賀彰本來想聽聽外面的動靜,可不知怎麽的,浴室那兒的聲音,不斷地往耳朵裏鑽。
他也不想走出卧室,省得要面對他們審視的目光。
他不由得後悔起來,今晚在這兒留宿或許就是個錯誤。
“你別開窗戶啊,”顧長霁沖澡很快,頭發還沒吹幹,見風之後就打了個噴嚏,“這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和賀彰內心裏隐隐的焦躁不同,顧長霁跟個沒事人似的,甚至能悠閑地靠在床頭,翹着二郎腿,無意識地哼起了歌。
賀彰就關了窗,雙手抱懷,歪了腦袋看他。
“幹什麽?”顧長霁說,“我臉上有金子?”
“只有你這種土豪才指望別人臉上長金子,”賀彰說,“你今天晚上不要睡床。”
顧長霁已經知道和賀彰互相諷刺是沒有意義的,直接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想法,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賀彰“啧”了一聲,看見床上拱起來那一塊,心裏總郁結着一塊東西,藤蔓似的攪和在一塊兒。
“幼稚。”
時間已經很晚了,賀彰猜他們都已經睡下,就抱了個枕頭,輕輕推開門。
沒想到賀伊人這個點仍然出來上廁所,和他打了個照面,問道:“還沒睡?”
賀彰把枕頭藏在身後:“快了。”
“你岳父也太亂來了,”賀伊人說,“沒事給你們喝什麽……酒,萬一對身體有害呢?之後一定要注意。”
“好,”賀彰說,“媽,你去睡吧。”
“我還不能睡,你叔叔……他今晚和你岳父出門了,我得等他回來。”
賀彰看着她,也不想再多勸什麽,無奈地嘆了一聲:“晚安。”
顧長霁看見他要出去睡,本來是松了口氣的。他還不知道怎麽面對今晚的賀彰,更不用說和他擠在一張床上。
但賀彰中途又折了回來,他不由得失望,探出兩只眼睛:“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的床,”賀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憑什麽讓你占着。”
顧長霁別扭地讓了一點位置出來,側過了身體,小聲嘟囔:“切,說得好像你沒占過我的床。”
賀彰是貼着床沿睡的。
今晚的指揮耗費了他相當多的力氣,又喝了酒,他的身體相當疲憊,精神卻亢奮不已。
顧長霁似乎也是差不多的狀況,他睡不着,拿着手機在給人回複微信。
“這麽晚了,你還在聊天?”
顧長霁停頓了一下:“同事。”
“你今天帶過來的那個同事?”
顧長霁含糊說了一句:“是在微信群裏。”
賀彰就不吭聲了,直到顧長霁說:“你今天話真多,是誰給你開竅了?”
賀彰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
按理說,顧長霁的事情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交什麽朋友,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是顧少爺的自由。
可他卻忍不住在意起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顧長霁的存在感變得更明顯了,讓他時不時想起來的,也不是“舊日情敵”這個身份。
“別玩了,”賀彰覺得自己需要花時間慢慢讓心情平靜下來,“睡覺吧。”
顧長霁放下了手機,擡頭看着天花板,這時才又感覺到了那兩口酒的勁道。
胸膛裏熱乎乎的,身體惬意地舒展着。
“其實今天我聽了你的音樂會……”顧長霁閉上眼睛,輕聲說,“真的有種奇妙的感覺。”
賀彰側了一下頭,似乎感到意外。
“就是,覺得突然能理解一些東西了,也能理解你了,”顧長霁說,“也知道自己大概想要些什麽東西了。”
賀彰的喉嚨像被人死死卡住,想說話,說不出來,只好安安靜靜等待下文。
顧長霁說:“我們是不是從高中開始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賀彰:“這是你先起的頭。”
“好像是,”顧長霁笑了一下,懶懶的,帶着鼻音,“但是你脾氣真的太臭了。”
“嗯……可能你現在還是看我很多地方不順眼,”顧長霁說,“我也是啊,我見不得你擺譜。”
賀彰:“……”
“但是我又覺得,”顧長霁的聲音已經有一點模糊了,“我們可能,也可以當朋友……”
賀彰聽見“朋友”兩個字,回頭看向身邊的人——居然這麽快就睡着了。
賀彰第一次見識到有人真的能一秒入睡,心裏十分服氣。等顧長霁把手臂搭過來,他還耐心地把這條胳膊放了回去,攏了攏被子。
“你還真是放心。”賀彰低聲說,“你爸幹的好事,我一身全是火。”
而顧長霁的手卻意外地有點涼。賀彰凝神,借着屋子裏昏暗的光,靜靜地看着他。
顧長霁的眉毛眼睛都長得很好看,也是臉上最出彩的地方。以前高中的時候,就有不少女孩子羨慕顧長霁的眼睛。
笑起來流光溢彩的,好像在裏面撒了整個夜空的星星。
他要是笑着和你說話,你的注意力也很容易被那雙眼睛吸引過去。
所以賀彰一直不喜歡這雙眼睛,因為裏面裝的東西太坦蕩,有種灑脫,看似無憂無慮,這是他不能擁有的東西。
而此時此刻,當顧長霁緊緊地閉上雙眼,賀彰又仿佛能從他的眉心裏,看出來顧少爺心裏也有一個苦惱的影子。
怎麽會真的有完全沒心沒肺的人呢?
他覺得顧長霁答應和自己結婚,大概也是想要找一個相互扶持的盟友,而不是一個只會互相嘲諷的宿敵。
當然,這個想法在顧少爺像個八爪魚一樣,把冰涼的腳丫子往他的腿縫裏塞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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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霁第二天醒過來,已經日上三竿。賀彰也醒了,但他的臉色格外地臭,一雙眼睛也熬的通紅。顧長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當他又發神經:“你一晚上幹嘛去了?”
幹嘛去了。
賀彰一提這個就火大。
顧長霁哪兒知道他昨晚受的是什麽罪呢。
賀彰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年輕氣盛,還是個只對男人有興趣的純基佬。
酒精的作用一直不上不下的,顧長霁又黏過來,壓在他的身上,像個牛皮糖一樣,磨得他連眼睛都合不了。
最後他是又沖了個澡,靠在桌邊看了會兒書,把睡意醞釀起來了,才重新爬回了床上睡覺。
顧長霁這個人,像是守不住自己身上的熱量,總喜歡往更熱的熱源上湊,再牢牢抱住,占為己有。
後半夜他也免不了又被抱上來,只是這回他困得七葷八素,顧不上這些了。
發展到後面,兩個人就這麽相擁而眠。
所以賀彰才格外地不爽。
他嚴肅地問顧長霁:“她們真的沒有評價過你的睡相?”
“誰們?”顧長霁腦子沒轉過來。
“你的前任們。”
“害,你這話說的,好像你是我現任一樣,”顧長霁傻笑了起來,笑容在賀彰冰冷的注視下逐漸消失,“啊這個,确實也算是現任哈,我不知道啊,她們又不會陪我過夜。”
賀彰無語了。
那難怪沒人說過呢。
兩人頂着亂糟糟的頭發,穿衣服,洗漱。一套流程做完,再一起出來的。
顧朔這個糟老頭子破天荒還沒走,賀伊人烹了茶,三個家長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見他們兩個出來,賀伊人就笑了:“睡這麽久,想喊你們起來吃飯,又不敢敲門。”
顧朔端着茶,笑眯眯說:“看來這個酒效果好得很。”
顧長霁當着岳父岳母的面不好發作,只能臉上笑嘻嘻,心裏媽賣批,用眼神向親爹表達不滿。
吃中飯的時候,顧長霁仔細觀察了一下賀彰這個繼父,終于發現了一些異常。
他覺得賀伊人在這個丈夫面前,有點過于拘謹了。
丈夫沒有吃飯,她就絕不入座,一定要等發話了,讓她吃飯,她才照做。
這讓他一陣心理不适,就感覺兩個人并不在同等的位置上。而賀伊人在他的心裏,是仙氣飄飄的,不帶煙火氣的。
賀彰還要回樂團,顧長霁今天不用上班,就跟着顧朔回了顧家。
路上他還忍不住打哈欠。
睡的時間倒是挺長,但他夢裏和人打了一晚上的架,好像和誰過不去,推搡來推搡去,胳膊酸腿也痛。
顧朔看他笑話,說:“怎麽了?你還在生起床氣?”
“什麽叫起床氣?”顧長霁說,“還不都是你幹的好事。”
“哼哼,”顧朔依然帶着一種世外高人的微笑,“這可不是我的錯,是你媽咪之前先來告訴我,你們的婚姻生活需要受一點刺激。”
顧長霁更無語了,只覺得他爸媽太愛管閑事,男人和男人就算幹那事,又生不出來孩子,需要屁的刺激。
“我看你們是每天也不輕松,怎麽哪來那麽多閑工夫操心這種事呢,”顧長霁只要一咬牙,就帶了點狠勁兒,“要我說幾遍才行,我們兩個好好的,別再瞎折騰,給我們添亂了。”
吳英秀聽了這回事,只捂着嘴笑了半天,最後才在顧長霁幽怨的眼神裏停了下來。
“這叫什麽,都是你自己找的。你不問那麽些東西,誰會多想?”吳英秀喊了燕嫂過來給他捏肩膀,“老頭子也太壞了,我是沒想到啊,他居然給你們喝這個。”
顧長霁總覺得她有其他的話要講。
“要我說啊,雖然你們兩個是同性婚姻,但是孩子這件事,也不能耽誤。”
顧長霁:“……你覺得是我能生還是他能生?”
吳英秀又掩了嘴呵呵呵笑起來,好半天才找回聲音:“你們兩個不能生,可以領養嘛,那福利院的孩子多的很嘛,是不是?領了回來也不用你們帶着,燕嫂可以照顧的嘛。”
顧長霁覺得他這個老母親想得太遠了,馬上截下了他的話頭:“差不多行了,我們兩個結婚才多久呢,現在說這個合适嗎?”
老實講,什麽時候說都不合适,因為等到了明年,他們兩個就得離婚了。
吳英秀說:“我還不是為了你們着想?你們年紀輕輕的,當然不想要孩子來打擾,但是等老了,還是會孤單寂寞,想要個孩子來傍身。”
“那就到時候再領養呗,”顧長霁一派輕松,他本身就不算喜歡小孩,更別說要從一把屎一把尿的娃娃時代開始養,哪怕是交給保姆帶他也覺得麻煩。
“說不定到時候啊,就不是領養兒子了,是領養孫子。”
“盡瞎說!”
顧長霁就讓燕嫂走開,自己上去給她捏肩:“我的好姆媽,出門的時候,別人都把你認成是我姐姐呢,人家都是盼着越年輕越好,你怎麽争着搶着要當奶奶呢?”
吳英秀拍了他手背一下:“真能亂掰扯,這能一樣嗎?”
不過她也确實收了嘴,沒再提要孩子的事情。
用過了午飯後,顧長霁剝了兩個橘子,在心裏翻來覆去地琢磨了一陣,橘子皮被他玩成了各種形狀,終于放下了手裏成了型的小玩意兒。
“你別折騰了,去洗了手,幹點正事,等到了晚上,能早回你自己家就早回。”
“什麽話呀,這兒難道不是我自己家,”顧長霁把東西一放,“我去書房找我爸。”
進門之前他給自己做心裏建設,想法一定要完善,不能顯得簡單幼稚,也不能害怕言語上的打擊。
敲了門之後,過了大約有十來秒,顧朔才溫吞吞地說:“進來吧。”
中學的時候,顧朔的書房是顧長霁最不喜歡的地方。
他總覺得這兒很死板,烏沉沉的紫檀木,滿牆晦澀的書籍,色澤偏暗的壁紙,還有祖父的遺像,個個都讓人心情壓抑,渾身被拘束着,不自在,不想多待。
也許還因為這兒是顧朔作為父親的威壓最濃厚的地方,讓他從潛意識裏産生了一點怯弱。
書房裏的格局沒怎麽變,多了些古董瓶子,兩幅書畫,其中一幅還是顧長霁陪着去拍賣會買下的。
“你今天想進我書房了,”顧朔頭都不擡就知道是他,“倒是稀奇。”
“哪兒稀奇了,”顧長霁坐在他的旁邊,看他着墨練字,“這個家裏我哪兒沒去過?”
“我的意思是,”顧朔擡了眼皮子看他,“你今天居然一副有正經事找我的樣子,很稀奇。”
顧長霁笑了笑,老頭兒太懂人心了,直接點破目的,正好省了他的開局話。
“說吧,”顧朔把筆擱下,“有什麽事?是上回你母校裏那個校長,又跟你提了投資的事?”
“沒有,沒有,”顧長霁看了眼他剛寫的字,“好看!雄健灑脫,力透紙背,有脊有骨,不愧是顧老,高人手筆,行雲流水,水到渠成!”
“好的不學,跟劉曦學什麽拍馬屁,”顧朔說,“來說說你的正經事。”
顧長霁從昨晚開始想這個,只是一點點苗頭,沒有太詳細的打算。
至于要明白詳細,光靠他自己是不行的,要靠他親爹這棵大樹。這老樹皮厚圓滑,但搖一搖晃一晃,還是能搖下來點葉子果子的。
“這事……”顧朔說,“你想和出版社和紙媒市場打交道,應該去找你岳父老子聞華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剛結婚,我就去找他說這個,太不像話,”顧長霁說,“我是這麽不懂事的人嗎?你給我介紹幾個人就行,我去學習一下。”
其實他不想找聞華笙,還有一個原因,是顧慮着賀彰。
賀彰和他繼父很明顯有不愉快,他如果從中插一腳,惹來賀彰不高興,怪沒意思的。
昨晚才說了要跟人家當朋友呢。
顧朔覺得頗有意思:“你突然對這些感興趣了?怎麽了,市場部待膩歪了,搞不出成績來,就想自己當老板了?”
“我就知道你要這麽說,”顧長霁覺得自己也算是被嘲諷多了,臉皮一天比一天厚,“我現在也只是個想法,等我把所有的東西都考慮清楚,再給你一個策劃案,請你過目,好吧?”
顧朔“哼”了一聲:“你這麽有主意,我的意見,你怕是聽不進去啊。”
“除非你是雞蛋裏挑骨頭。”顧長霁聳聳肩。
顧朔想了會兒,覺得他這個兒子是混了段時間市場,可能就膨脹了,覺得了解了行情,馬上就急着自立門戶。
但現在确實不适合打擊他的積極性,需要他自己失敗幾回,積累經驗,于是應了下來,只說幫他搭橋。
他話裏話外都有一個意思,讓顧長霁去和聞華笙親近些,熟悉那邊的人脈。
顧長霁回市裏的路上,一直在想賀彰這個繼父。
平常看着就是普普通通一個老頭,樣子平庸,快六十的人了,沒爬上高位,但是走的是吃香的路子。
連顧朔這種老滑頭都對他沒有什麽負面想法,看來是很會做人的。以顧長霁目前跟他的接觸,實在看不出來這個人私下裏有什麽特別的癖好。
回家之後,他一個人在客廳裏寫暫時的一些想法,身後突然關了門,是賀彰下班回來了。
他身上還穿着禮服,腰板筆直地走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這支筆拿了半天,舍不得拿來寫字?”
“別吵我,我這兒思考問題呢。”顧長霁看了他一會兒,總覺得他心情還可以,于是說,“今天我爸說……”
賀彰:“嗯?”
“讓我多跟你後爸聊聊。”
他看見賀彰的臉色就在那一個瞬間變了,接着說:“當然了,我沒有表态。”
賀彰把茶杯擱下,語氣平淡地說:“你要跟他聊就聊,跟我沒什麽關系。”
這個人真是油鹽不進。
顧長霁還以為昨天晚上他們算是冰雪消融了,結果今天還是別別扭扭的。“我是心裏誠實,看你和你後爸關系不好,所以先表明我的态度。我爸和你後爸要是穿了一條褲子,你別遷怒到我身上。”
“……”賀彰似乎有話想說,又不太服氣似的,沒說出來,只告誡顧長霁,“你以後最好離那家人遠一點。”
這肯定說的是聞氏父子了,顧長霁其實還沒見過這個大舅子——姑且叫他大舅子吧——完全不了解這號人。
他問道:“你那個哥哥怎麽回事?”
賀彰皺眉。
“我沒打算和比我狡猾的人多接觸,不過他總要回家的吧,哪天你媽再喊我們過去,肯定避免不了。”
賀彰這才看他一眼:“總之不要和他單獨相處,他男女通吃。”
顧長霁愣住了:“你怎麽知道?”
“我十幾歲的時候,他偷偷來爬過我的床,扒我褲子,被我發現之後,說他進錯了房間。”
顧長霁:“……”
他緩了半天,才說:“卧槽。”
“那你後爸知道嗎?”他又問。
“你說呢?”賀彰說,“他們父子是一丘之貉。”
顧長霁不說話了。
“你明白了?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人,聞華笙可能也在盯着你。只要是和他扯上關系的,他都想控制。”
顧長霁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事,你媽不知道?”
“她當然不知道,而且她在那個家裏,也沒有什麽地位,”賀彰揉着太陽穴,沒有再說更多,“你也見過他了,對他觀感怎麽樣?”
“完全看不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人面獸心,顧長霁啧啧嘴:“那你之後怎麽對付他的?我是說那個哥哥。”
“我把他往揍了一頓,打掉了一顆牙,”賀彰冷笑一聲,“可惜沒有錄上音,不能讓他丢飯碗。”
顧長霁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想到自己曾經用“漂亮”這個詞彙來刺激賀彰,也許這就是賀彰那麽讨厭他的原因之一。
“我餓了,先去做晚飯。”顧長霁心裏有了愧疚,就不太想看着賀彰講話,撸袖子下廚房。
賀彰就跟在他後面,抱着懷,也不說話。
“什錦烏冬面吃不吃?”
賀彰說:“随便。”
“我最怕別人說随便,”顧長霁系上圍裙,“你說說你的特殊要求。”
賀彰還認真想了想,然後給出答案:“我不洗碗。”
顧長霁本來該無語的,但這會兒只想笑,晃了晃腦袋。
賀彰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你為什麽會做飯?”
“從小到大,我爸媽一個月裏能在家裏待着的時間大概只有兩三天,就請了燕嫂和兩個保姆照顧我們。我無聊的時候喜歡看燕嫂做菜,慢慢地就感興趣了。”
賀彰說:“劉曦也吃過你做的飯?”
“沒有,”顧長霁說,“那家夥是個媽寶,來我家住一晚都要帶他媽做的餃子。”
賀彰無意識地勾起了嘴角。
等他意識到這件事,又馬上繃住了,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之前我媽要跟我斷絕關系,讓我出去當廚師。”
“就是之前你撞了我車的時候?”
“差不多吧,”顧長霁開火熱鍋,“我媽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固執,而且想太多,生怕我哪天餓死在街頭。”
你有這個手藝,确實不怕餓死。
賀彰有時候覺得顧長霁要是願意當個小吃店的老板,或許也能做成生意。
客廳裏傳來了手機的鈴聲。
“你電話。”賀彰看了一眼,“我給你拿過來?”
顧長霁脫不開身,正切着佐料,說了句多謝。
賀彰從沙發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是肖胥容。
他微微皺起眉頭。
以他的直覺來說,他覺得這個肖胥容,對顧長霁的态度太殷勤了。
但他還是不置一言,把電話接通了,遞給了顧長霁。
“哥,我剛下班,你今天有時間嗎?今天家裏寄了一點特産,我剛拿到,可以用來煮海鮮鍋。”
顧長霁看了眼賀彰:“我今天晚上在家裏吃了。”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了。明天老地方,一起去上班?”
顧長霁應了下來。
賀彰看着他挂斷電話,從鼻子裏哼出來一聲笑:“他知道你結婚了,還這麽貼上來?”
“什麽叫貼上來,朋友之間不都這樣?”顧長霁有些不高興,“再說了,反正我們兩個也是假結婚。”
“你告訴了他我們是假結婚?”
“怎麽可能?”顧長霁說,“再說了,肖胥容不過就是比較自來熟,而且還幫過我一個大忙,你說的他像個同性戀……”
賀彰打斷他:“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同性戀?”
烏冬面好了,顧長霁的手藝當然不用說,入口即化,口感極佳。但吃面的那兩個人的心情,卻不怎麽美妙。
賀彰吃完東西,仍然悶聲進了廚房自己洗碗,這之後就把自己關進了琴房,寫譜子去了。
顧長霁沒心思做別的,跑去陽臺上抽煙,吞雲吐霧了一會兒,覺得也沒意思,準備把劉曦喊出來,散散心。
他和賀彰的手機都在茶幾上放着,顧長霁也沒看一眼,拿上手機,披上了大衣就走。
走得急了,他進了電梯之後才發現沒有帶圍巾,懶得回頭拿了,直接去了負二樓開車。
他坐上車,系上安全帶,忽然感覺副駕駛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可能是劉曦這小子心有靈犀,也出來找他解悶兒了。
顧長霁拿過手機一看臉色才變了。
手機錯了,這是賀彰的,兩個手機差不多,他就搞混了。
而打電話過來的人,也不是什麽劉曦,而是有段時間沒見的吳圓。
他下意識就給挂了。
吳圓沒有放棄,還在打過來。顧長霁煩的不行,再次挂斷。
這回變成了短信。
——我有點喝醉了,你能過來接我嗎?
随後又接了一條:我知道你們是假結婚,我已經從顧少那裏知道了。
又過了一分鐘,短信還在進來。
——如果你不來接我,我就去找顧長霁了。
顧長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