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誰為愛埋單2

“我真混！”葉兵一拳捶在桌上，淚水随之湧出了這個鐵骨铮铮的男人的眼眶。

他突然想起上次林雨微給他打電話的事，在那時，他就覺得有些奇怪，子怡給他的電話，幹嘛要林雨微接通了才給他？

現在終于明白了，那時的子怡就掙紮在死亡線上。

“子怡，我的子怡啊。。。”葉兵的心如刀割般地疼。

他抹了一把淚水，走出了房間，父親出去了，母親可能買菜沒有回來。

風在他耳際嗚咽，淚在他心中流淌。。。

他從小出生在軍人世家，也許，上天在他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是個軍人。

從他和妹妹跟着媽媽來到東北起，子怡就成了他童年的一個夢，心中的那片雲。

可世上有太多的無奈，他的環境，讓他不能做個平常人。

父親是個嚴厲的軍人，一直督促兒子的成長，“虎父無犬子”，葉兵終于有了今天的成就，而那個小子怡，那個翹着兩個羊角辮子曾天跟在他後面轉的子怡被他埋在了心底，但是他仍然時時記着他們童年那個拉過勾的冬日誓言。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子怡的羊角辮仍在他心裏直晃悠。

兩年前，他帶着尋夢的心裏回到了久別的故鄉。一直讓他不安的是他怕子怡也嫁着他人婦了，然而，事情終是如他所願。

那次回鄉讓他激動，讓他欣喜。原來他在子怡的堂伯那裏得知，洛子怡大學畢業後，幾年拼搏，竟成了一個出群拔萃的女孩——高級白領。

那時的他又驚又喜，還迷茫，驚的是子怡出群拔萃，喜得是子怡還單身，迷茫的是子怡是否還記得他這個從小拉過勾的兵哥哥。

一通電話，把他們塵封了近二十年的記憶拉了出來，子怡不再是他童年的夢，他也不再是子怡心中的一片雲，從此，他們彼此真真實實地存在于他們的生活中。

初時，由于葉兵特殊工作的原因，他們的聯系斷斷續續，有時，他也會真的很想子怡，打通了電話，可要不是啞然，就是客客氣氣，淡淡泊泊聊幾句，畢竟，他們中間相隔了二十多年。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距離也一點點地拉近，不過慢得像蝸牛，聊天時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聊生活，聊工作，聊事業，唯獨不聊他們的感情。

更讓葉兵他郁悶的是，每次牽涉到他們之間的事時，他總覺得洛子怡在刻意地回避着什麽。

記得一次，葉兵鼓足了勇氣，拖着長長地尾音問：“子怡，丫頭，你有沒有想兵哥哥？”

“沒有！”子怡回答得很爽快，葉兵有些失落和沮喪，葉兵似乎還感到洛子怡嘴角泛起的一絲微微的笑意。

“可我想，我想子怡的時候就痛徹心扉。”葉兵喃喃地說。

那時的洛子怡沉默了，好半天，他都沒有聽到洛子怡的聲音。

“子怡，怎麽不說話？吓到了嗎？”葉兵又好脾氣地打破沉寂。

“哪有！”洛子怡讪讪地說。

“那，我們子怡經常出差，什麽時候才來東北？”葉兵又笑嘻嘻地說。

“呵呵，兵哥哥事做将軍的人，子怡乃一介平民，怎敢叨擾？”電話那端也傳來洛子怡的一聲輕笑。

唉！，葉兵的臉都綠了，他算是領教了洛子怡的調皮，他就拿她沒轍。

“那。。。那丫頭，你有沒有想兵哥哥？說！”葉兵忽然語氣一轉，霸道地問。

“有啊，兵哥哥一直都在子怡的心中，不過，嘻嘻，在子怡的心目中兵哥哥還是小時候那泥猴兒的樣子。”洛子怡泛動着長長地睫毛，秋水般的眸子如水般溫柔。

随着洛子怡的話音剛落，葉兵和洛子怡同時大笑起來。

聽了洛子怡的話，葉兵的心裏湧起了一縷縷甜絲絲的溫情，他可不管子怡想他是什麽，他只要子怡想他就行。

往事歷歷在目，葉兵驅車來到郊外，他一口氣來到了高山上，莊嚴的軍服襯着他那張英俊的臉，他那英俊的臉上卻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滿是滄桑。

“子怡，你怎麽可以這樣？”葉兵的眼裏湧起了淚。

他的子怡啊！小時候和他牽過手，拉過勾，辦過家家酒，曾歪着腦袋，眨巴着一雙霧蒙蒙的眼睛說：“兵哥哥，子怡長大了就做你的新娘。”

那次在長春，子怡也深情款款地說：“兵哥哥，不管來世今生，子怡也只做你的新娘！”

她還說：“兵哥哥，給子怡時間，子怡一定做個好妻子！”

他是給了子怡時間，可在這時間裏，洛子怡卻離開了他的世界，他還來不及娶她，她也還來不及嫁他。

“子怡，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這樣忍心抛下兵哥哥不管，你原說今生今世一定嫁我做新娘，你不能食言的。。。”葉兵仰望長空，思緒蔓延，欲哭無淚，悲傷至極。

洛子怡的一颦一笑都出現在他眼前，最讓他痛徹心扉的是子怡發生了什麽事，竟然沒有告訴他，還有。。。還有就是他們雖然有過了如膠似漆的愛，但是。。。

葉兵忽然想起他們彼此都沒有說出口一句話，那就是“我愛你！”。

葉兵精神恍惚，悔恨交集，他可是忘了說啊，可子怡呢？她也是忘了說嗎？

一直葉兵就覺得子怡心中總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平常他沒有注意，現在想來，他才想來有些明白，他的子怡也是個心思慎密的女子，什麽事都會放在心裏。

子怡不說，一定是他那年帶娜娜回故鄉的事，那時老家的人都認為是他女朋友，子怡是何等的聰明，原來她一直回避的就是這件事嗎？可上次在長春子怡和娜娜不是相處的很好嗎？

娜娜也跟着他一起長大，兩家的老人是都有那個意思，可葉兵沒有。

娜娜小時候就跟洛子怡長得十分的神似，葉兵對她有一份特別的親切感，可他當她是朋友，沒有一絲的男女之情。

想到這，葉兵苦笑不已，現在明白又什麽用，子怡已經走了，還沒有聽到他說聲“我愛你！”就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子怡，如果真有來生，兵哥哥一定不會放開你了，不會再讓你做那支孤獨的花，寂寞地綻放于世間。

葉兵抹了一把眼淚，才想起打電話給雨微，問洛子怡到底是怎麽回事。

聰明的林雨微在心裏總覺得虧欠了葉兵什麽，所以，她把自己的電話號碼附在了郵件的後面。她覺得應該跟葉兵說點什麽。

“葉兵，你和子怡到底是怎麽了？”電話那端傳來林雨微傷傷的聲音。

“我。。。”葉兵的聲音哽咽，聽到林雨微的聲音，他有些泣不成聲了。

“你們倆到底是怎麽了？難道這兩年來，你真的不知道洛子怡對你的感情和心意嗎？如果不是你，子怡不會是這樣子的，二十年前，你走了，二十年後，你幹嘛還回來？你既然給不了子怡承諾，給不了子怡的全部，你幹嘛還來招惹她？讓她遭受那麽多的苦處？”林雨微發洩完心中的不滿。

“我怎麽給不了她？”葉兵啞着聲音，木讷納地回答。

“那娜娜是怎麽回事？”林雨微遲疑地問道。

“娜娜？”果然是娜娜，葉兵苦笑了一下，“她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如同我妹妹，兩家大人有那意思，而我沒有，我只要子怡，因為我們早在二十年前就有了約定，上次子怡來長春，不是都知道了嗎？”。

“可憐的子怡！”林雨微忍不住大哭。

“她到底是怎麽出事的？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們怎麽可以？”葉兵聽到林雨微的哭聲，更加的傷心欲絕。

“那天，我們一起去郊外，我和子怡還興高采烈地聊到你，後來接了一個芳嬸嬸的電話，她就哭了，好傷心，好傷心的，我問她怎麽了？她不說，還跟你撒謊說她出差了，我當時很不解，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去取車，出來時，子怡已經出事了，聽那司機說，當時子怡，魂不守舍地撞過來，他們想剎車就已經來不及了。。。”林雨微哽咽着說。

想到血泊中的洛子怡，點點鮮血灑在地上，像被風揉碎的玫瑰花瓣那樣凄美絕倫時，林雨微的心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告訴葉兵這些，特別是芳嬸嬸，自己明知道她是葉兵的母親，仿佛冥冥中，她覺得她在為洛子怡辯解什麽，盡管葉兵和洛子怡已經這樣了，她感覺他們沒有完。

“芳嬸嬸？”葉兵打斷了林雨微的話，“你沒有聽錯吧？”

“沒有，我當時就在子怡身邊，子怡是這麽叫的。。。”林雨微肯定地說。

“子怡出那麽大的事，在那麽長的時間裏，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葉兵沙啞着嗓子問。“她不讓，她在昏迷之前，就一再叮咛我們，她不想讓你知道，她說她已經那樣了，不想連累你。。。”

“是嗎？”葉兵無語了。

“子怡，你沒有我，怎麽活？可我沒有你，我怎麽活？”

想起那次夢中的情景，以及洛子怡臨去時，那哀傷絕望的眼神，葉兵再一次潸然淚下，他的子怡在那時就生死存亡一線，自己居然不知道。

“葉兵，對不起，不管子怡怎樣，她都是為你好，總是第一個想到的是你，相信上天的緣分。”林雨微聽到葉兵傷傷的聲音，仍不住一語雙關地說。

林雨微不着邊際的安慰，不但沒有讓葉兵心中好過點，反而增添葉兵無限的傷感，他慘然地笑了。

他和子怡還有緣分嗎？就像子怡說的：今生就這麽了了，來世我銜玉而生，就是要你還我今生的清淚與笑顏。

葉兵挂了電話，無力地靠在樹上，原來是自己害死了子怡。

東北的初冬已經很冷了，樹上的葉子早也落盡，風卷起殘葉，漫天飛舞。

“兵哥哥，當樹上也掉下了最後的一片葉子，子怡就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那就是生命的盡頭。”

“這輩子就這麽了了，正如你所說，下輩子我們不要隔得太遠。罰你仍和子怡青梅竹馬，罰你仍和子怡兩小無猜，罰你作子怡眸子裏的一滴淚，罰你作子怡項上那枚玉石做的菊。還不要讓子怡孤單地站在野外，聽風的嗚咽，雲的低嘆，月的缱绻。”

“更不要讓子怡蕭然地嘆息：風來了，卷走滿天的雲彩，花榭了，演繹了一季的繁華，你走了，如竹的素影搖碎了月光，落了一地的傷感。。。”

想起洛子怡寫給他的這些話，葉兵肝腸寸斷。

“子怡，你在哪裏？你怎麽可以扔下我？”山巅，曠野漠漠，葉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涼，仰天哭喊。

“兵哥哥。。。”雲端裏，葉兵仿佛聽到洛子怡柔柔軟軟的聲音，看見洛子怡泛着淚滴而憂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