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人見是她來,趕緊簇擁了過來。

沈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焦急道:“閨女,和離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事先與為父商議一下呢?”

“對,哪怕是與為兄商議一番,那也是好的,你怎生這般糊塗啊?”沈和風跟着問道,眸光裏滿是擔憂。

在聽見和離這消息的那一瞬間,他便認為是自己的一番話導致他們和離的。

因此,他現下很是懊悔,還想着去傅府幫着說說情,讓此事作罷。

沈珞珞愕然,不知這消息竟傳得這般快?

她人都還沒到家,這消息便已經傳到南章街來了,按說至少得一兩日呢。

這速度!

她開始有些好奇這個叫饅頭的小乞丐,想着下一件事若是有他協助怕是穩妥了。

随即,沖着父兄笑了笑,輕聲道:“爹爹,哥哥,我們回府細說罷,這外面人多眼雜,多有不便。”

“好好好,回去說。”沈禹急切道。

沈珞珞點點頭,輕輕擁着兩人的胳膊入了府中。

穿過游廊,再一道入了花廳。

剛坐定,便有丫鬟端着蓮子銀耳湯魚貫而入,依次為三人奉上。

沈珞珞笑着接過,喝了一口,啧了一聲:“還是家裏好,就連這簡單的銀耳湯都這般好喝,都說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這句話說的在理。”

沈禹環視了一眼整間屋子,嗔怪道:“閨女,胡說,這這……哪裏像狗窩了?”

“哎呀,爹爹,我就是打個比喻嘛,我們家可是比那金窩銀窩都要舒服上百倍呢。”

沈珞珞又喝了一口銀耳湯,忽然意識到什麽,問道:“對了,父親,方才你們打算要去何處?”

“還不是為了你的事。”沈禹捋了把胡子,“閨女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得就鬧到和離這地步了?”

昨個兒夜裏見自家女兒時都還是好端端的,一夜之間,竟天翻地覆。

大半日的功夫,悄然回去就把和離給辦了,叫他這個老父親如何接受。

“也沒什麽,就是我們相互都看不上了,沒情分了,就索性和離了,這樣對他對我都好,父親還請寬心些。”

沈珞珞一臉的雲淡風輕,眉眼還挂着淺淺的笑意,看不出絲毫不悅。

但她越是這般,沈禹越是擔心。

随即,追問:“你往日那般在意他,這情意豈是說沒就沒的,與為父說句實話,是不是他欺負你了,為父明日便找人去他傅家說理去。”

看着老父親氣的兩腮鼓鼓,吹胡子瞪眼的,還說要找人去傅家說理,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若真去傅家鬧一場,有理也會變無理,到時候可不利于她行事。

沈珞珞趕緊朝沈和風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她朝他眨了眨眸子。

到底是從小生活在一起的兄長,對她的這點小心思,沈和風自是明了。

他放下手裏的碗碟,幫腔道:“父親,如今妹妹已經與傅家簽完和離書,再去找他們說理也沒有意義,妹妹如今也是個大人了,既然她已經決定如此,那我們便遵循她的意願好了。”

沈禹卻不高興了,沉聲道:“你妹妹她是個女子,從夫家拿着和離書出來,你叫她日後如何自處?往後還有哪家公子敢娶她?”

“大不了,以後兄長養她便是。”沈和風寬慰他道。

“胡說,你還能養她一輩子不成?”沈禹怒斥。

眼見着兩人要為自己吵起來,沈珞珞趕緊上前幫着沈禹撫着後背。

邊撫邊安慰他道:“爹爹,盡可寬心,女兒自有計較,大不了,日後我再去尋一個如意郎君好了。”

這話說到沈禹的心坎上,當父親的最是在意兒女的幸福,看着女兒這般篤定,他的怒氣忽然就消散了許多。

“那就好,說話可得算話。“

“算話的,過兩年準把自己嫁出去。”

“什麽?兩年?…”

兩人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父親大人安撫下來,以他身體安康為由,早早的便将他送回屋裏休息了。

從常安閣出來,兄妹兩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穿過春落橋,行至一條鵝卵石小道,沈和風忽然停住腳步,将一衆丫鬟仆從都遣回去休息了。

直到靜谧的小道上只剩下他們二人,他才開口問:”妹妹,你與我交個實底,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鬧到和離是不是因為大哥昨夜說的那番話?“方才在花廳他就想問出口了,奈何怕父親知道真相受不住,便只好幫着妹妹打掩護。

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個罪魁禍首。

若是,那他就罪過大了。

此時一輪圓月在挂在高深莫測的蒼穹之上,四周鑲嵌着無數的星子,忽明忽暗。

院子裏,夜風陣陣,夾雜着些許桃花清香,幽幽飄散着。

沈珞珞伸了個懶腰,大大咧咧的往石凳上一坐,輕松道:“真舒服,再也不用苦守那些所謂的規矩禮儀了,這段時間都快把我憋壞了,哥,坐下說。”

沈和風眉頭微微蹙起,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快說,你要急死兄長嗎?”

“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沈珞珞不甚在意的将這話脫口而出。

沈和風愕然,暗道欺人太甚,這人竟然這般不守信用!

當初結親時,明明說好的,帝賜婚,必堅守一年之內不納妾的規定。

這才過了多久,他就将這忘得一幹二淨了?

“明日我就去順天府告他去。”

沈和風氣的咬牙切齒,完全沒了翩翩君子之風。

他視為夜明珠般的妹妹,竟然被人當做敝履棄之,他怎麽能忍。

“哥,切莫沖動,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沈珞珞站起身,張開手臂轉了一圈,“你看,我現在沒了束縛,多自由在。”

“可你是女子……”

“哎呀,哥,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去想那麽多了,妹妹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沈珞珞打斷了兄長還想要喋喋不休的模樣。

“什麽話?”他問。

沈珞珞垂首望着他的眼,突然嚴肅起來:“以後你只管讀書,考取功名,振興沈家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也可以為家裏撐起一片天。”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毫無柔弱之氣。

聽的沈和風一時恍了神,他不知道妹妹到底在傅府經歷了什麽,讓她竟然變得如此沉重。

往日的天真爛漫似乎已不複存在,她整個人都被一層氤氲籠罩着。

他的眸子忽然有些酸,但即便妹妹說的多麽果敢勇毅,這件事情他都是不能應允的。

妹妹自小便跟着他與父親一起吃苦,現下日子好過了,又怎麽可能讓她再去吃這苦。

更何況女子抛頭露面在外經商,怕是會有說不盡的閑話。

他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不可,振興沈家那是兄長之事,妹妹就在家中繡繡花,賞賞景,過過無憂無慮的日子便好,其他的不要操心。”

“哥,這一次你就聽我的吧。”沈珞珞撇了撇嘴。

她在石凳上坐了下來,肅道:“哥,如今這世道,沒有後盾想要活着卻是很艱難的,世人皆知商人地位最是低下,就算是日後将生意做得再好再大,只要那些有權之勢起了心思,他們随便動動手腳,我們便會成為刀俎魚肉,任人宰割,因此,哥哥你需得取得功名,為沈家做靠山。”

被傅家算計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不想再讓事情重演,也不想遏制了兄長的入仕的願望。

更不想讓父親知曉真相,讓他們陷入難過的境地。

她想讓戕害沈家之人付出代價,就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身份行走在外面,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這些我自是知道,只是兄長不想讓你吃苦受累。”沈和風眸光軟了下來。

“我不怕累,哥,你信我。”沈珞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眸中盡是堅韌。

“妹妹,你……”

沈和風還想說些什麽,但看見自家妹妹這般堅定,勢在必行,他将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沈珞珞忽然笑了,戳了戳沈和風的胳膊,俏皮道:“哎呀,哥,別你你你的了,這科舉考試也沒幾日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溫書吧,我們沈記還指着你做大靠山呢!”

“好,怕了你了,你先試試,若是不适應,要随時告知兄長,不要自己硬撐。”沈和風寵溺道。

“嗯,好。”沈珞珞使勁兒點了點頭,“就知道哥哥會支持我的。”

“我是你兄長,不支持你支持誰。”

沈和風無奈的搖了搖頭。

回到凝脂院後,冬葵趕緊湊了上來,問道:“小姐,少爺剛剛沒有訓斥你吧?”

“怎麽可能?小腦瓜別一天到晚胡思亂想,趕緊去将浴房準備好,我要好生沐浴。”沈珞珞白了她一眼。

“好,婢子這就去。”

冬葵高興的像個孩童似的,小跑着出了屋子。

浴房內此時煙霧缭繞,門口置着一扇魚躍蓮花的屏風,屏風後擺着一個棕木色的浴桶。

水面鋪了一層厚厚的鮮豔欲滴的玫瑰花瓣,熱氣正順着這些嬌豔的花瓣縫隙飄然而上。

在浴桶的一端,一個肌膚光潔的女子正閉着眸子小憩,呼吸輕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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