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織田不谷君 (17)

的勢力,必将嚴重阻擋我們控制全局的進程。依目前情形看,納入旗下,恐非慬王所願,但如能扣其為這囚室之人質,竟而我們便把持中原勢力之命脈,此等轉換變幻,簡直不費我軍一絲兵力!

大元帥,這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呀!您必須從大局出發,撇開……私……私怨。”

最後一句,柳城葉是盯着臉越變越黑的惡魔的硬着頭皮給說的。

黢黑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曹岳轉向李小甲,沉聲命令道,“把你的想法給講講……”

“是。”李小甲撚着下巴幾撮細黑的胡須,不疾不徐道來,

“城葉顧慮得極是。自打上次逮住福王後,我就仔細考慮過你的建議,不錯,我們必須承認通過控制這福王劉寅吉就可以控制住整個中原力量。可是,別忘了,問題的關鍵是我們能否駕馭得住這個狡猾又膽大的福王!此人不但才智過人,更是膽識超群。身為藩王王爺,竟敢深入虎穴,隐身于朝廷大內數年,結交各路勢力,攀附權貴,巴結關系。過人膽色至此尚且叫人咋舌,更遑論他又以連容的假身份混入到我們慬王一支隊伍的核心中來的驚人之舉?如此了得的人物,若是留了他,當真是養虎為患啊。

“此次,若不是因緣巧合,借助黑幫兩位護法的計策,我們恐怕也很難擒獲住他。我敢斷言,此人若是不除,勢必将來對對慬王的舉事構成極大的威脅,對于我們今後的鴻途大業更是個沉沉的禍害。可是,誠然如方才誠葉顧慮的,礙于當下此人的勢力,單純地殺了他卻不能利用其爪牙,未免可惜,所以……”

頓了頓,李小甲走到相公身邊,伸手接去了他臉上的漆黑面具。

“啊!”囚室內幾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我看得更是驚怒交加,面具下那張原本帥氣的俊臉竟是一片血肉模糊!粘膩的血肉竟還散發出陣陣腐臭!老天,他們竟是這般對待相公實在太過殘忍!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大叫狂呼,整個人朝李小甲撞了過去,“你……簡直禽獸不如!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如此害他……”

這殘忍的軍師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瞧着曹岳眨眼間箍匝在我下颔的大手,他隐藏起眼裏的細針,臉上依舊做出一本正經的表情。他不看我,環顧柳城葉與曹岳,道,

“所以本質上說,我們需要的不是劉寅吉這個福王,而是一個叫劉寅吉的傀儡!一個真真正正完全聽我們話的傀儡!”

說完,他啪啪拍了兩下手,吩咐湊過來的手下幾句,片刻功夫,一個身穿青衫,臉上蒙着一塊黑布的男人被帶了過來。

“請看!”李軍師挑開男人的蒙面,一張相公的臉印入眼簾!一模一樣的眉毛、鼻子、嘴巴、臉龐,只眼睛少了那份鎮定安然,一雙眼珠到處賊溜溜地張望。

“福王,來,見過我們大元帥!”李小甲對着這男人喝道。

“啊……軍師,你喊我?我不叫福王,我叫王大滿啊。”那男人摸摸自己的鼻子,眨巴着眼飛快地看了一眼李小甲,立即躲閃着眼睛垂下視線。

李小甲怒極反笑,“怎麽,嫌我給你老娘的銀子少了?現在想反悔?我說,你是福王就是福王,快,給元帥行禮!”

“啊……哦……行禮,行禮……”酷似相公的王大滿竟然對着曹岳拱手作起了揖,咧嘴憨笑,“嘿嘿,見過你了,大……大元……大元什麽來着的,對了,大元宵……”

惹得身後幾個重甲弓箭手撲哧一笑,卻被李小甲惡狠狠地瞪了幾眼。

我雖然想笑卻是笑不出來,那“大元宵”不滿地朝李小甲發話,“這就是你所說的那位已經學得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亂真的‘福王’?”

李軍師額頭冒出冷汗,垂下腦袋,向“大元宵”欠身,“這割下來的臉皮是縫合得天衣無縫了,之從外觀上看,不是極為親近之人,只要他少說話,絕對看不出問題。”

曹岳盯着王大滿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朝姓李的點頭,随即,他轉臉朝柳成葉道,“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柳城葉眉頭緊鎖,額頭橫着仿佛兩條擠在一處的墨蠶,沉吟道,

“既然軍師早已胸有帷幄,我自是不必多言。只是,隐隐覺得如此對待福王,生生割下他的臉皮,未免太過……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有損元帥的聲名……”

“傳揚?誰敢傳揚出去?”曹岳環顧衆人,對着一幹重甲弓箭手和親兵道:“你們都聽着,今天的事誰要是說了出去……”

“嗳。”李小甲打斷,手指相公,“誰要是說了出去,瞧着這人,他就是你們的榜樣!”

接過遞來的火把,照亮了劉寅吉的面龐!

老天,臉上除了黑臭的血肉之外,竟還爬滿了蠕動的長蟲!衆人一時間被那副惡心的臉孔驚得說不出話來。

兩天沒吃東西的我扶住門框吐出了黃色的膽汁,雙目垂淚,“李小甲,我詛咒你的先祖!”

“該詛咒的還有曹賊子!”陸展風即刻接過我的話,蹲着身體湊到門板下方的小口子,大叫,“你們太過狠毒!嘿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別忘了,還有我們這些囚徒在!我們就是見證!只要我們能出去,曹岳,李小甲,你們禽獸的行為必将贏得千古的罵名!”

“嘿嘿,出去?”惡魔隔着門縫對着陸展風冷笑,“就憑你們幾個還想出去?”

正說話間,忽然空氣中飄來一陣古怪的香氣,聞得人頭暈沉沉的,“哎喲,什麽味道?”另一個囚室內的張廷真突然大叫,“不好,曹岳要放毒氣毒死咱們!”

“放屁!誰放的毒氣?”柳城葉指着牢門大罵,“哎喲,不好,這香味恁得如此厲害?”咕咚一聲他也跟着摔倒。

我凝神傾聽,沒再聽到曹忠與張廷真的聲音,倒是陸展風他娘的只罵了一句也變得安靜

回頭一看,一幹士兵早已昏倒,李小甲一手扶着曹岳,一手正試圖從懷裏掏出個瓷瓶,“快,元帥,快來,吃了我這顆避毒的丹藥!”

雖喪失功力但仍百毒不侵的我哪裏容他如此,急忙宗申朝着曹岳撲将過去。

CHAP 21 意外再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喜歡本文,請留腳印。

本文上半部已經完結,地址如下:

440787

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CHAP 21

瓷瓶“啪”地摔得粉碎。

“你……你……好……”李小甲撅起尖利的下巴指着我罵了一句,卻又立刻回頭照顧曹岳,“大元帥,你怎樣?別閉上眼睛,快,快醒來!”

可他的大元帥卻是倒在了地上,不一會兒便發出呼呼的鼾聲。跟着李小甲也暈倒砸地上,很快閉上眼睛。

“是時候了……”囚室外傳來少女細弱的聲音。

是她!

我慢慢挨到裝着相公的大木箱旁,吃力地想把他從木箱中拉出,卻被跟着衛紅衣走來的徐衍阻止,

“勿須多此一舉。”

他對我說着話,眼波掃向倒地衆人,神态間似乎又轉為不忍。

少白頭來到曹岳和李小甲身邊緩緩蹲下,“我也不想如此對待你們,我真的不想,你們莫要怨我。”

“哎呀,呆子,還不快點幫忙擡這大木箱!”衛紅衣在徐衍如雪的白發上輕輕一拍,催促道,“這迷藥只能讓他們昏睡一會兒,我們可得抓緊時間!救人為先!”

無限的活力在少女的眼角洋溢,我注意到那是她在看到曹岳時的目光。

“你所說的,我自是知道。”徐衍站起身朝紅衣點頭,“可是,他們畢竟和我倆都是生死與共又蒙過誓約的人,如今要我違背初衷背叛他們,我……我始終無法安心。”

看着臉上現出難色的徐衍,我上前勸慰,

“我曉得你一直就是個剛毅堅強的人,只要認準了目标就只會一直往前,刀山火海地照沖不誤!可是,此刻你內心始終堅守的信仰發生了動搖,難免令你猶豫不決,憑我的立場也不容我多說,只是,此處的是非善惡都擺在這裏!這時候,已經不允許你再動搖了。若是你現在抽身,我也絕對不會怪你。”

“哎呀,徐衍,我倆不是說好了麽?難不成你想反悔?”紅衣一副鄙夷的目光朝他看來。

少白頭臉漲得通紅,閉眼跺腳低叫,“罷了罷了,我随了你們便是!”

聞言,喜得我和紅衣兩人目光對接,均知:這事兒若要成,必定離不開他的加入。

“按我的計策行事,徐衍,你和我擡着木箱從将軍府邸的西側門出去。小離,給,這是我從思夏那拿來的一套婢女服飾,你快換上,你別跟着我們,一個人從府邸的南側門出,就說府邸的大元帥治療咽喉傷口的傷藥臨時盡了需要即刻采購。

深夜出府,人多顯眼,我們幾個分頭走。南側門那裏我都打點好了,之前也和那裏值夜的士兵說了傷藥用完的事情,你放心,小離,只要按照我的囑托,不會出問題。明天天亮之後,我們在杭州的東城門外的第九棵柳樹下會合。到時,你就可以和你相公雙雙離開了。”

紅衣邊說,邊取出衣襟裏的傷藥,灑在劉寅吉腐爛的臉上,幾縷白煙後,那些蠕蟲軟塌塌地一個個掉落在地,接着紅衣又從袖口取出一盒淡綠色的膏藥,塗抹在相公臉上,飛快地幾下,相公急促的呼吸立即平穩了許多。

“他們忒也殘忍。”紅衣一陣惱怒,用白絹擦拭幹淨雙手,朝着少白頭瞪了瞪會說話的眼睛,“死人啊,看什麽呢?還不快走!”

“我在看這人,貼上了福王的臉皮,當真似乎長得一模一樣了!”徐衍沖着倒在地上的王大滿開口。

聽了徐衍的話,紅衣臉色一動,朝我仔細交待,“李小甲他們用的是苗疆的屍毒蟲,啃咬下福王的臉皮後又附着到這王大滿臉上的皮肉中。這也是剛剛完成的事情。此刻若是不及時施救,恐怕你相公的臉就完全毀了!”

“你意思是說還能還原?”我将寬松的婢女外衣往身上一套,心中頓時朝紅衣生出無限感激。

紅衣點點頭,“不錯。不過,可也得把這傻小子給帶着。”她伸手指着王大滿,忽然犯難,“可怎麽辦呢?木箱只能裝下一人?”

徐衍眼睛一亮,“聽說今夜恰好有一大批軍、資、武、器的要送入府來,我們何不幹脆給他來個渾水摸魚?”

不一會兒,倆人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兩輛獨輪車和一個大箱子,我們三人合力依次把相公和那縫合了他臉皮的王大滿各自裝到了箱裏。

看着囚室入口處被疊起羅漢般累得好幾層昏睡的士兵,回頭再看着那兩盞囚室昏暗的油燈,我當真覺得如做了一場惡夢一般。忽然,我摸着前額,朝紅衣皺眉,“不好,陸展風還在裏面。”

找到方向的徐衍恢複了男兒本色,走到我身旁勸說,

“情急關頭,我們顧不了那許多了。再說,若是福王和你都逃了,這藍衣小子才能有活着的希望,否則,大家連鍋一起炖了,誰也活不成!”

倒是個識大體的!我暗贊一聲,攝斂心神,告訴自己別自亂了陣腳,遂和紅衣商量着由我來推王大滿這箱較之容易分散目标。而相公則由紅衣與徐衍護送更為安全。

“好,就這麽辦。”我們三人終于最後商定,少白頭徐衍忽然閃着洋溢着猶如浩瀚大海波浪一般生機勃勃的眼睛問我:“你和紅衣共同的信仰究竟是什麽?”

我們倆個女子被問得臉上都是一熱,不知該說點什麽。

紅衣眷戀的眼光看向曹岳,忽然在他胸口露出的那塊“大元帥兵符”上停住了目光,。她跳将過去,彎腰正待拾起,卻冷不防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抓住了腳跟,“原來是你!”曹岳陡然睜開了眼睛,雙手往紅衣膝蓋點去,立刻引來少女“哎喲”的叫聲。

倒地的紅衣看着曹岳,疑惑不已,“你……你沒有中迷魂藥?”

曹岳壞笑着站起身,從胸膛拿出和方才摔碎瓷瓶那一樣的小瓶子,“這可要多虧你上次的提醒,這種預防迷藥的丸子我每天都吃。”

紅衣懊惱地一拍大腿,握住兵符金牌一直退到了徐衍身前,嗫喏道:“我和他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想幫助夏姑娘和他的情人!”

“嘿嘿嘿,你們當我是傻子?”惡魔桀桀一笑,黑暗中露出雪白的牙齒,指着徐衍怒大罵,“她是單純無腦,你怎麽也傻瓜似地跟着攪局?”說完,他又對着紅衣連連搖頭,

“自打上次我咽喉受傷你袖手旁觀我就感覺到你的不對勁了,暗自對你留了心,一直觀察着你。可沒想到你膽子越來越大,竟接連兩次想偷走我號令軍隊的兵符?!”

“啊,你上次沒有喝醉,是故意給我偷去的?”紅衣忽然恍然,睜大了清澈的眼睛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似地盯住曹岳反複打量。

“現在才曉得……”冷笑一聲,惡魔搖搖頭,“我最讨厭笨女人。”

這一說不打緊,惹得原本一心就想維護愛情的少女“哇”地一下委屈地哭了出來,

“我是不聰明,可是人家就是喜歡你,我從小一直都喜歡你啊!就算我從小離那裏得知你幹了許多壞事的真相後,我……我也并沒有背叛你的打算,真的,我……我只是想幫助小離姑娘,她……她太可憐了。”

“哦?”惡魔轉頭,把目光轉向我,打量了我一個來回,冷冷地上揚起譏诮的嘴角,朝我不屑道,“憑這副樣子就想混出去了?”

唉!終究功虧一篑。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上了我的心。面對步步逼近的曹岳,我只得連連倒退。一直退到無處可退,我的後背已靠在了裝了木箱的獨輪車的轱辘上。

月光下,惡魔看着我幽幽嘆息,“小甲說的原不錯。福王是個禍害。而你,夏小離——徹底是個禍水。”

抓過我的手腕緊緊扣住,像是對自己發脾氣似地,他睜紅了雙眼,

“可該死的,天知道我怎麽對你下不去手?”

他另一只捏着鋒利匕首的大手才又揚起卻是僵持在半空中,正待垂下,卻聽背後一人大喝,“元帥,徐某得罪了。”

狼牙棒上開滿了鮮紅的小花,望着倒地的男人,紅衣還在哀憐,卻已被我和徐衍雙雙拉住,遠處一陣密密的更鼓聲傳來。

“時間不早了,我們趕快動手。”

黑夜中,響起徐衍沉穩又低沉的嗓音。

CHAP 22 夜深又人靜

作者有話要說:喜歡本文,

就請多多留言吧。

本文上半部已經完結,地址如下:

《妖嬈離情(上)》440787

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CHAP 22

我推着裝了王大滿的木箱的獨輪車,依照紅衣囑咐的路線,在黑暗中快步前行。

剛剛過了兩個值夜的巡邏點,我用去購買藥材搪塞着均一一蒙混通過。太好了,此時我已經能看見元帥府南側門出口處的燈火了。

“喂,叫你呢,前邊的婢女!”一個粗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怎麽有些耳熟?

別擔心,堂堂大元帥府邸,認識你的除了紅衣、徐衍,其餘的幾乎都躺在囚室裏呼呼大睡,夏小離,你要鎮定!

我這樣告訴自己。

低着頭,我慢慢轉向來人,竟是他?黑幫的禿頭長老韋不笑!

韋不笑身後率領浩浩蕩蕩百餘人的黑幫手下,每人手裏也如同我一般推了個獨輪車,每個車上駕着和我一模一樣的木頭箱子。難怪他叫停我。

“咦?”黑暗中韋不笑往前湊了幾步,“你是……我看見過你……”他如是說道。

猛地一驚,我突然想起,他雖不知道我曾經黑幫幫主的身份,但卻是在黃一帆的水師大都督府中見過我,心頭不禁暗叫不好感覺要壞事,正愁得焦急,卻聽身後另一個方向傳來福音,

“哎喲,我說是誰?韋長老,快請,我們元帥可是久等了。”黑夜裏,來人滿頭的銀發随風飄拂,黑與白的對比,是那樣鮮明。

我愣了一下,這少白頭怎麽跑我這兒來啦?卻見徐衍飛身湊到我耳邊壓低了喉嚨道,

“紅衣不放心,特讓我來助你。快走。”說完,他突然轉變了臉色,指着我發怒,

“手腳怎麽這麽慢?動作快點!否則,辦砸了差事,我可叫你們衛姑娘給你一頓板子吃。”

唯諾着我匆忙退下,兩手心裏一片濕漉。

身後傳來韋不笑轉向我疑惑的聲音,“哎,我想起來了,那個女子似乎是我們右護法……哦……不,我們幫派老大中意的人,她……她怎麽會在這兒?”

“呵呵……這恐怕是貴派幫主和咱們大元帥之間的事情了,嘿,英雄難過美人關嘛,這事兒,韋長老,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可是說不清楚……”

“是是是……徐兄弟教訓的是,哎……瞧我這多嘴多舌的毛病……”“啪”地一聲,他似乎拍了一記自己的臉皮,“老不長記性,阿布長老總說沒準兒哪天我就被這張嘴給害死了……”

徐衍好耐性的地等他說完,才轉入正題:“我們大元帥等這批武、器與物資很久了!若不是當日糧草用盡,兵器缺乏,我們早趁着蓬勃的士氣一鼓作氣攻下了金陵,哪裏還要等到今日?”

“你說得可一點沒錯,這糧草确實是關鍵,我們幫派這次竭盡全力,好不容易置辦出一千五百擔大米,還有九百斤生鐵……”

“嗯?怎麽差這麽多?離元帥的要求足足少了一半?”

“徐兄弟有所不知,這戰争一開鑼,外邊商埠所有的市價都開始飛漲!唉,這也難怪,兵荒馬亂的,誰還敢作生意?能跑的,早就拖家帶口得逃命去了,只剩下零星的幾個膽大有門路靠山的商人還在勉強支撐着行市。

好兄弟,你可不知道,現在黑市一擔大米的價格可是超過了黃金!唉,我們幫派實力雖然雄厚,可此時也是能力有限啊……我這次遵照幫主之命負責元帥的物資供應,不瞞你說,我可是連我的棺材老本都貼了進去啊……杭州這地方雖然歸屬我負責,可這年頭,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呵……”

我走得遠了,後面幾句禿頭啰嗦的話倒是聽不真切了。

想來也是,自古戰争殺戮都是所謂英雄好漢或皇親貴族們争奪權力法器的普通游戲,但給一般貧民百姓帶來的卻是颠沛流離,甚至家破人亡的人生悲劇。

嘆口氣,我抖動肩膀,用力把獨輪車一直推到了南門的大門口。

這大元帥府邸位于杭州郊區,占地龐大,是曹岳利用慬王的關系早年在這裏置下的産業,因為打着慬王的名義,所以一般當地朝廷命官也不敢多管,這倒是給了曹岳他們大興土木興府建衙的絕好機會,府邸之內山石流水,柳樹桃花,亭臺樓閣,各處廳堂廂房,一應俱全。等到曹岳掌握了朝中軍、權,與慬王的勢力坐大的時候,這杭州一帶更是成了他們的大本營。開元朝廷于此處的一幹官差早不知跑到了哪裏。

這元帥府邸的東南西北四個大門全用十多米高的黑色圓木柱子支撐,柱子頂上插着鮮紅耀眼的“曹”字軍旗。

注視着口鼻間呼出的氣只在冰涼的空氣中稍一停留便立刻消失的團團白氣,我轉頭看見左手邊一塊綠地上一些潮濕的泥土已被一層透明的霜凍覆蓋,泥土上栽着的兩株挺不住冬嚴的竹子的葉片已凍得枯黃,頂着西北風在夜色中抖動得嘩嘩作響。

我已走到南側門。

“他媽的,好冷呵……”四個守門的士兵手裏把持着長矛紛紛跺腳

“什麽鬼天?陰沉沉的,怎麽看都像要下雪……”黑胖的一個矮個士兵悶聲咒罵。

“這時候,要是來上一瓶熱黃酒,兩斤熟牛肉,嘿,我說哥幾個,那可就是神仙了!”一個蓄着八字胡的瘦高個兒的士兵說。

“是呵,嘿嘿,要是再來上幾個小妞作陪,啧啧啧,那就是讓我做神仙,我也不幹了!”另一個士兵色迷迷地低笑。

“說得不錯,”八字胡點頭同意,“我說哥幾個,聽說過我們元帥府邸來了四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俊俏的小妞兒嗎?啧啧啧,那臉蛋,那身段,看得真是要人命!”

“你這呆子就會胡說,你倒是親眼瞧見了麽?快,給我們說說……”黑胖士兵來了勁,巴巴地緊盯着八字胡。

“那天軍師讓我給元帥送一封密信,我才得以靠近元帥卧室附近的廂房……”“八字胡得意地瞥了衆人一眼,仰了仰細長的脖子,說得越發大聲,

“哎喲,別提啦……這四個小娘皮長得跟能掐出水來的嫩蔥似的,聽說是元帥新招來的婢女。婢女?我呸,還不就是四個專供元帥享用的……”

随後他說了幾個髒字,附和着一同聊得火熱的黑胖士兵淫、笑連連。

“瞧你說的,可真饞人,唉……他娘的,這戰争可不知猴年馬月是個頭,軍營裏憋得早叫人嘴饞了!我說,這四個一般模樣的,你要見了,能分出來嗎?”黑胖子問。

“怎麽不能,嘿嘿,我可是站在元帥廂房好一會兒功夫的,我仔細辨認了,她們四人似乎只是發辮的繩子不一樣,模樣幾乎相同,不過,那個叫思夏的身段似乎更加風流些……啧啧啧,咱們元帥可當真會挑,人家三英戰呂布尚且夠嗆,他倒是一下子來四個,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要換做是我……嘿嘿……嘿嘿……”

一邊說,八字胡下巴流了好多口水。

“你就做美夢吧……哎,別說了,來人了,哎……你這個婢女怎麽看得眼生?這獨輪車裏推得什麽東西?”

黑胖的士兵對着我大叫。

八字胡看看我,扇起大手往黑胖子滾圓的臂膀上用力一拍,“瞧你傻的,忘啦,早上衛姑娘來過交待過的,說是給元帥弄傷的藥材沒了,沒準兒這兩天就要去買。”

“話是不錯,可是,還是要問問清楚比較好……”黑胖子看看我,“咦,這小妞兒似乎長得還不錯,讓我仔細瞧瞧……”

說着,帶着滿身的臭味兒就要往我身前鑽。

隐忍下所有不快,我壓抑住滿腔怒火,把頭垂得低得不能再低,細聲道,“我們姑娘說缺的這藥是元帥所配傷藥之一,急等着用的……”

“嘻嘻,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會兒!喲,我說,你瞧這小手白得,可真招人愛……”

黑胖子伸手朝我抓來。

“喂,快放了過去吧,別惹事。”他身旁幾個士兵勸阻。

“什麽事兒?再不找點樂子,窮杵在這風口底下吹寒風,豈不冷死凍死?他娘的,這幾日天天吃素,米飯也是兌了好些沙子!我、操,老子們賣的可是脖子上的人頭,他們就連頓飽飯都不給我們吃?這會子,我找點樂子又怎麽了?”

黑胖子一陣牢騷,呼斥得衆人都閉緊了嘴,臉上均隐現出不滿的神色。

下一刻,一雙油膩又冰涼的大手抓住了我。“喲,真滑!”

呼嚕一把我拽被到了燈光下。“啧啧啧,讓大爺我仔細瞧瞧……”

火光中,我迎上了那黑胖士兵貪婪好色的綠豆小眼。忽然,他盯着我外衣的袖口大聲尖叫,“你身上怎麽會有血?”

CHAP 23 心底的深痛

CHAP 23

兩手緊緊握住獨輪車手柄,我睜大了驚慌的眼睛正愁無言以對,孰料身旁八字胡士兵指着不遠處一個影子大嚷起來,

“前面那個是思夏姑娘麽?”

那窈窕的身影有些吃驚的轉過來,圓臉嬌俏地回望到我,顯然是吃了一驚,兩條綠色的發帶在寒風中飄揚得厲害。

糟糕!屋漏偏逢連夜雨,被生生阻擋不說,這下可着實面臨被揭穿的危險。閉上眼皮我心裏默念着衛紅衣與相公那邊可以早一步順利脫險,而自己已完全做好束手就擒的準備。

思夏不急不忙地走了過來,不顧幾個士兵愛慕的眼神,盯着我的衣服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宇間的疑惑越擰越重,朝我不解道,“你……”

她剛開口,卻是被八字胡士兵的獻殷情打斷,“姑娘這麽晚了,可還沒歇着呢?”一邊說着,他拱起的嘴巴簡直就要往思夏的臉上湊。

思夏倒退了一小步,厭惡地朝他翻了一下眼,目光再次鎖定住我,打量了好一會兒,卻是轉臉給了八字胡一個笑臉,

“是哦,我們就是這般苦命的人喏!這不,聽徐将軍說,今夜府裏要運送來很多軍用物資,多少人進進出出的,我們這些奴婢還不得準備好衆人的茶點酒菜什麽的?現下西門那邊人流攢動,念夏她們幾個正在那兒招呼茶水。我忙裏偷閑,到南門這邊的茶水間來拿點茶葉,倒是碰上趙軍爺你了。”

一聲軍爺把八字胡叫得骨頭酥了一半,腆着臉揮起小扇般的大手,朝思夏不停擺動,

“思夏姑娘說得哪裏話,在下不過一個給元帥守衛南門的小士卒一個罷了。軍爺什麽的,哪裏敢當?倒不似姑娘你整天圍繞在元帥身邊,聞達見識,心胸氣量可比我們這些人要強去不知多少了!”

“就是,就是,再加上姑娘如此的人才,怎能不讨得元帥的喜歡?”幾個士兵連同黑胖子頓時抛下我,統統圍到思夏身側,滿嘴的諸如“見了元帥,還請姑娘替我們在元帥面前多多美言”之類的巴結逢迎之詞。

思夏閃着亮晶晶的眼睛一一點頭答應,“這個自然,可是咱們非親非故,我若是在元帥面前就為各位說幾句好聽的話,元帥一問,這姓趙的是你什麽人呀,可叫我怎麽回答?再說,若是傳揚開來,未免招人話柄,可真有諸多不便啊。”

小丫頭伶俐的一席話像是給熱炕頭的一幹士兵澆了一壺冷水,頓時沒了聲響。

黑胖士兵長相雖粗,卻反應最快,一拍大腿,“哎喲,瞧我們哥幾個傻得,平常裏就怕沒個門路,軍師那裏規矩多,我們巴結不上,柳将軍也是正經威嚴不茍言笑,楊将軍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年見不到幾回,至于衛紅衣姑娘我們也不方便攀附。

按理說我們這幾個最低等的士兵是沒有資格奢望得到大元帥的注意的。可是天地良心,我們當初也是為了忠君報國,為了匡扶正義的大事業來的,這不想當将軍的兵絕不是好兵,是不?天地可鑒,讓我們可是找到了如今的機會,思夏姑娘,要是你不介意,我們幾個可就認你作幹姐姐了,這姐姐幫襯弟弟們的事業,旁人自然不會說上閑話了……”

此言一出,八字胡連同幾個士兵都是叫好,“幹姐姐”地一下子叫開。一起着對着思夏抱拳行禮,可把這小丫頭瞅得用手帕子包住了嘴巴笑得咯咯響。

“按年紀呢,我自是不配當你們姐姐……”

此句一出,幾個士兵連忙不敢不敢地擺手推脫,小丫頭抿嘴朝我一笑,“可見你們這般誠意,我若是再不答應,可真是矯情了,好了好了,我這會子還有事要忙,你們這幾個幹弟弟先把名字報上來,我自是記了見了元帥也好報上你們的大名。”

于是,幾人喜不自禁地逐一報名,其中八字胡還不安份地頻頻朝思夏遞送眼色。小丫頭倒是裝作沒事人似地,端着手中的茶葉罐子,伸出食指朝我一點,“你這個婢女忒也讨厭,愣在這裏半天,怎麽還不快去辦差,小心我禀告元帥,扒了你的皮!”

我這才明白她和這夥人周旋了半天的良苦用心,感激地朝她一瞥,正待離開,卻又被黑胖士兵一欄,一雙賊眼盯着思夏的胸部瞧了又瞧,餘光瞄向我,眼珠一轉,“思夏姑娘,不……不不,思夏姐姐,我瞧這婢女眼生又可疑,你可識得?”

“噢,你叫什麽來着的,唐全福是吧,”思夏對着黑胖子轉過臉,語氣中帶了愠怒,

“我且問你,這将軍府邸所有的守門士兵你可都認識?嘿,你也犯難了不是?我也和你一樣啊,府裏這麽大的地方,那麽多的人走動,所有的婢女我又怎能都認識?不過,我倒是遵奉着一條守則,不管是誰,認不認識,只要本着給咱們元帥辦事辦好事的條例,大家都應該相互體諒幫襯着,是不?就像我這作姐姐的如今要幫襯你們這些大兄弟的仕途不是?”

一番話陽裏陰裏把這叫唐全福的黑胖子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個勁兒地朝我揮手,打發着我離開。

“對了,差點忘了,徐将軍命我前來告訴幾位,原先定于從東門進來的物資要改從南門走了,你們幾個可要加強警衛了。一定要小心。”

背後傳來的最後一句倒像是對我的囑咐,微微停頓了一下,我立刻用力推起獨輪車吱吱呀呀地繼續前行。

走出元帥府邸南門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興奮得簡直就要大叫。

這令人飽受煎熬的牢籠可總算是逃脫了,道路兩邊凋零的楊樹樹幹借助零星的星光向地面灑落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