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有失手，長安風骨也有遇刺的時候
從此之後月中郎将雖然避免了日日加班到宵禁的苦逼，卻免不了要和海東來面面相觑共處一室。
這種時候月霜行就忍不住好奇到底關長嶺和海東來這兩個死對頭如何能在總院相處這麽多年，她雖然一直挂着內衛總統領一職，但是多數時候顧及禁衛，都在宮中辦公，所以并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平時各守一處還是都窩在總院正廳——想想關長嶺那種小心謹慎的性格，估計也是被海東來這麽多年鍛煉出來的。
當然從內衛們的角度看起來，總院的氣氛比以前還要詭異。
以前關長嶺統領左司，海東來負責右司，內衛們雖然內部不對盤但是至少還是很好站隊的，反正大老板不管事嘛。
但是現在這種一個新升上來的總統領帶病辦公另一個前任總統領共處一室，一個一身紅衣白手套一個一身黑衣紅袖口之類的要不要如此默契，關鍵問題在于下面的內衛們到底是應該站在誰哪邊啊？！
右司的舊人們表示對此毫無壓力，反正他們可以為海大人死。
大概除了海東來之外，內衛總院裏面每一個人的內心每天都有澎湃的心潮啊！
其實如果有人能從海東來天生的嘲諷臉讀出一點點情緒的微妙變化，就會知道帶病辦公的海統領內心也一點都不平靜。
他幾乎是死裏逃生一般從鬼門關前被人強行拉了回來。先不說其實腹部的刀傷一直沒有痊愈，獻樂一戰又強行動手內息至今沒有調養好。昔日的長安第一現在大概只有以往不到三成的能力，雖然可以自保，卻不能迎敵。
強行支撐着回到內衛來辦公的原因不過是估計到關長嶺的餘孽問題，可是他在通讀完了這些天積累的文書之後發現月霜行雖然看上去心慈手軟但是已經把關長嶺裏裏外外的各種關系摸了個一清二楚清理門戶不要太雷厲風行啊。
一個女人，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海大人着實表示很詫異，詫異完了之後又覺得多可惜啊這個女人偏偏是韋貴妃的心腹，如果将來韋貴妃有異動，月霜行就會是韋貴妃最厲害的一把刀。
這把刀随時會出鞘，自己卻無法阻止。海東來每天一邊熬藥的時候，一邊忍不住默默的看一眼對面的人。
對面的月霜行內心其實更不平靜。
海東來的這個藥方到底管什麽用她是不知道，但是海大人每天堅持在內衛總院熬藥這件事情着實讓她有點困擾——海大人的藥為什麽和禦醫開給她的補血益氣養顏藥的味道如此相似？
月統領心想不知道下次逼問太醫能不能問出來海東來的藥方。
于是就在兩位總統領彼此內心波濤洶湧的腦補中，大唐內衛安然無恙的度過了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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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來雖然恢複的慢，但是好歹每天有他在內衛坐鎮，月霜行終于可以安心的休一次旬假。當然對于海東來來說旬假當然是從來不存在的。
“的确是個對大唐忠心耿耿的男人，可惜略無趣了點。”
月霜行如是對韋貴妃說。
旬假這天貴妃召見她一起打馬球，月霜行雖然不算是狂熱的馬球愛好者，但是她在內衛總院坐了一個月沒有出過外勤，只覺得全身筋骨都不順暢，現下能打次馬球，也算是活動活動筋骨。
韋貴妃全副戎裝，聖上迷戀馬球，她深的聖恩，自然也是精于此道。後宮侍女乃至宦官們都能上場，但是月霜行因為是禁衛出身，球技馬術都優于他人，所以韋貴妃最喜歡招她入宮打球，所以心腹，大概也是從這裏發展出來的。
“民間說的長安第一人，果真是如此無趣的男人嘛？”貴妃在馬上揮杆擊球，可惜球飛出場外。韋貴妃鳳眼輕睐，拉住馬缰，回頭問跟在自己後面的月霜行。
月霜行看着侍女奔去場外撿球，想了想回答說：“長安第一人這種說法，不過是民間傳聞，貴妃娘娘……”
韋貴妃輕笑起來，聲音宛如珠玉清脆，“月愛卿你不必替他解釋，長安第一人這種說法雖然不是海東來自稱，但是滿朝上下早就已經傳遍。只不過上次他樂團解圍，以命相搏，陛下都默許了這種說法，你也不用忌諱什麽。我聽說此人平日裏貪財好權，我還當是何等跋扈的角色，聽你這麽一說，倒是真夠無趣的。”
然後她奮力一抽鞭子，策馬而去，繼續揮杆擊球。
月霜行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也一甩鞭子趕去搶球。
兩只隊伍纏鬥了十幾個會合，雖然月霜行身手不凡，但是韋貴妃畢竟是精于此道，險勝一球。最後連聖上都在場外觀戰，連連喝彩。
月霜行告別陛下和貴妃娘娘出宮的時候，天色即将黃昏。
從大明宮回月霜行的居所其實不近，月霜行不是長安人士，她從洛陽提拔進京的時候也不過是暫居長安親戚家中，後來即使一路官運亨通，在長安也沒有置辦宅院，所以依舊是居住在那親戚家中。只不過前年親戚舉家遷回洛陽，所以整個宅子就剩她和幾個下人。
宅子不大，月霜行也不如一般女子講究，于她而言，有個宅子可以寄身度日就可以了，什麽安逸奢華就免了。
身為官場中人，拿的是朝廷俸祿，自然是低調點好，免得落人口實——當然月霜行想到還有那麽個人真是不怕落人口實的嚣張。
等她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月霜行做人一向不差，否則以她禁衛出身，做到內衛總統領羽林中郎将這個位置來說不能只靠運氣，身在官場，總要借助天時地利人和，最後一點又往往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在門口遇到刺客的一瞬間，說不詫異是假的。
更何況這個刺客還不值一個，是一群。
弓弩飛刺過來的時候，月霜行倒拔起來，只來得及連連閃身。她今日略有大意，進宮打球所以沒有佩戴刀劍，袖中紅绫翻出，卻被弓弩刺穿。
刺客看到弓弩沒有得手，從牆上翻出拔刀圍了上來。
月霜行退到牆角，看了看眼前的局勢，五個黑衣蒙面人，身手不差。而她打了一天馬球，體力上已經落了下風。
咬了咬牙，月霜行瞄準五人一個空隙，擊出紅绫把其中一個人丢了出去。
其餘四人同時拔刀撲了上來。
海東來當夜就接到了報告，有五名刺客在月大人宅子門口偷襲，巡夜的內衛們趕到的時候月大人擊退了其中四名，身負輕傷。
五名刺客當場吞毒自殺，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