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結局前倒數

月霜行沉思了片刻，表示她不太明白。

十多年致力于同室抄戈的海東來很好心的繼續解釋，“你這些卷宗，獻給陛下是沒有用的，薛盈珍這麽多年深受陛下寵信，內衛那裏查他的卷宗已經堆積如山；然則你若是想回到朝廷，這些卷宗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月霜行斜眼看他表示我再不濟也是長安風骨忠勇體國的月中郎将你怎麽可以建議我和一個宦官合作？

海東來但笑不語只管看她，兩人對視片刻月霜行也笑了起來。

月霜行笑的坦然又爽朗，她頗為詫異海東來居然能看透她的心思：那日在梁國公碑前的時候她就已經預料到這一步：若是與宦官一黨對上，她就算虛與委蛇也要重返朝廷，唯有她在高位才能保全大唐江山。

若是愛惜自己羽毛玉石俱焚，那是名士，卻不是名臣。

海東來亦是如此，他貪財重權，與關長嶺對峙十來年，乃至對長安習武人士痛下殺手，各種風評之差并不能影響他對大唐之忠。

開國之臣，只需要有一技之長便可以用；治世之臣，卻需要高潔的品質；只可惜海東來與月霜行生不逢時，在這亂世，人為了保全一些理想，總要犧牲一些的。

月霜行覺得，既然海東來不在乎，她也是不在乎這種犧牲的，長安風骨并不是一個拘泥于名節的小女子。

往後的故事又變成了神展開。

大明宮內用度都是宦官在宮市裏面采買的，這日負責采買的宦官回到大明宮之後面見薛盈珍，表示有洛陽富商想要結交薛盈珍大人，在平康坊盛宴款待。

在平康坊內宴請宦官已經夠離奇了，但是薛盈珍收了禮，也就來了。結果出席的洛陽富商居然是月霜行和海東來。

此前薛盈珍想到內衛可能拿到了關長嶺手中的資料，欲動殺機覺得自己武力值不敵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想要借陛下手除掉月霜行，韋貴妃又一直在保她這個心腹。月霜行失蹤之後，他原本已經放心下來，現在兩個人送上門，要怎麽處理，薛盈珍卻躊躇了。

他也知道關長嶺手中的那些卷宗一旦落在皇帝手中，自己未必會失了信任，但是現在宮中宦官分為幾派，互相咬住彼此，他并不想冒這個險。

這微妙的局勢就在三個人互相算計的笑容中達到了平衡。

先是在京兆尹大牢裏的犯人反水，說自己受人指使誣陷了月霜行，指示他的人是關長嶺餘孽；然後月霜行堂而皇之進大理寺自首，震驚朝野，皇帝親自過問此事，經大理寺審訊，月霜行的确是受人冤屈；不出旬月，官複原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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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京兆尹再度死于非命，據說屍體全身發燙，額頭血紅，死狀凄厲；滿朝震驚，追查數月毫無線索，命案不了了之；薛盈珍雖有不甘，也只能忍氣吞聲。

月霜行表示自己這一路得到昔日下屬海東來的護衛，皇帝表示長安第一人既然已經回複大半，還是繼續回內衛吧。

重陽佳節，曲江池畔，皇帝大宴群臣，韋貴妃作陪，依舊是昔日笑顏如花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

月霜行亦在參與的群臣之中，她還是風采卓越的長安風骨，在別人眼中看起來，這年輕的女子笑起來更加嬌豔。回朝半月，她已經雷厲風行的處置了幾批在宮市強買強賣的宦官，陛下最寵信的宦官薛盈珍卻隐忍不發敢怒不敢言。

滿朝文武這下都知道，月霜行官複原職，不是那麽簡單。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從曲江池宴會上出來的月霜行直接奔去了內衛總院不遠處的海東來家。

海東來現在統領內衛，依舊是他在家就沒有內衛值守，但是屬下們紛紛表示願意自發守衛大人……海大人參破生死回來之後也沒有那麽執着，就随屬下們自己做主了。

所以內衛遠遠的看到一身玄衣紅邊的月霜行出現的時候，幾乎是奔走相告：月大人出現了！海東來府邸方圓五公裏的內衛們都屏住呼吸隐蔽好自己的位置，目睹着月霜行進了海府。

有生之年，能親眼目睹這個八卦，內衛們表示此生值了……尤其是，月霜行進去之後，直到四更才出來！

就算一夜蹲在屋檐躲在水溝，內衛們也不覺得委屈。

然則內衛們不知道他們都腦補過度了，月霜行今天夜訪海東來，兩個人卻是正兒八經談事來着。

現在二人官複原職，一個重回禁衛，一個執掌內衛，已經沒有公事上的交集，自然只能私下會面，若是被別人看見了，這便是結黨營私的大罪。只是月霜行和海東來覺得他們這不算結黨營私。

那麽就算是……夜半幽會？

月霜行今天有點喝高了，人人都知道她官複原職是陛下無上的信任，所以一來二去敬酒的官員格外的多。雖然她來之前在街上走了一圈，酒氣還是沒有散去，滿面芙蓉春色的，大概就是說她目前的狀态。

喝高了的人，說話多少有點颠三倒四，海東來懷着極大的耐心，聽月霜行講完了這些天來她和薛盈珍種種鬥法。

總結下來就是韋貴妃和月霜行兩人聯手起來，才勉強能壓制住薛盈珍，加上薛盈珍畢竟有把柄在她手中，只能一忍再忍。

長安無首覺得不管是後宮幹政還是宦官幹政，他都不想參與。月霜行抓着杯子把臉湊過來說，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啊海大人。酒氣撲鼻，讓海東來一陣頭痛。

然後月霜行就直接被丢出了窗外。

忠勇體國的月大人在院子裏睡死過去之後，又被人拎回去她曾經住過的偏院。直到四更她清醒過來想到自己今日還要進宮面見韋貴妃，才一路飛奔出去回自己家。

以上，就是所謂月霜行夜訪海東來四更天才出來的真實內幕。

不過真實這種東西嘛，總是不為人理解的。

已經公然貼上韋貴妃心腹的月霜行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見到貴妃的氣氛很微妙：皇帝陛下和貴妃正在太液池畔看花。

月霜行跪下行禮的時候，感覺到韋貴妃今天的笑容有點詭異。

她昨夜宿醉，四更奔回自己家裏的時候只來得及整理儀容換了衣服就進宮了，現在想起來，昨天韋貴妃招她進宮是打馬球的，然則現在陛下和貴妃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君臣三人絮叨了些昨日酒宴趣聞，只是月霜行越聽越不知道今日陛下召見她幹什麽，還是以韋貴妃的名義召見她。

思前想後，也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月霜行頭皮一緊，還沒有來得及做好準備，就聽到韋貴妃嬌嗔道：“陛下，這種事情，月愛卿畢竟是女子，還是讓她抉擇吧。”

嗯，月霜行差點忘記了，在她離開長安前，有一群大臣上書，要求與他結親。

可是皇帝沒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