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相她走了

第46章 真相 她走了

靜姝木然地站着, 聽完高乘黃的話精神一時恍惚,她搖搖頭後退兩步,“不, 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女兒。”

她轉身就要向外面走, 高乘黃一時激動從床榻上下來,鞋都顧不上穿, 跑過去拉住靜姝,“不會認錯的,你就是我的女兒阿鸾。”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 阿娘帶着你去看南宛國的雪, 你那個時候剛會走路不久, 就抱着我的脖子和我說你喜歡雪, 要自己去雪地裏玩。”

“後來我當上君主後, 時常忽略你,你很乖,從不會擾我, 就算我夜裏不回去, 你也會等着我…”

“阿鸾,這些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夫人,您或許真的認錯人了, 我從小說話晚,到了六歲才學會, 而且對于您說得這些事,我沒有一點記憶。”靜姝拂掉高乘黃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視線。

高乘黃怔然在原地, 目光看着靜姝恍惚,“自己的孩子阿娘怎麽會認錯?你走失的消息傳出去後,每日都會有人到南宛冒充你,即使長得和阿娘再相似,阿娘都知道那不是我的阿鸾。”

“還有這個玉佩,”高乘黃從懷裏拿出一塊墨色的玉石,仔細看就能看到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只不過這塊玉石好像被損壞過,裂痕明顯。

“李珏把這個給我,他說這是撿到你時,你身上帶着的東西,這是阿娘親手給你刻的鸾鳥,即使已經被損壞,阿娘也依舊認得,你一定是我的阿鸾。”

靜姝始終沒有回應,這塊玉佩确實是她的東西,不過有一日突然不見了,她以為是被誰偷走,那時阿爹每日為她勞心,她不想打擾阿爹和三哥哥,就沒敢聲張。

“這不是我的。”靜姝眼睫顫了下,轉身就往外面走。

她走得急,林晟芮就等在外面,看到她面色不好地出來,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沈姑娘…”

林晟芮話都沒說完,靜姝沒看他一眼,就推了門,“葉柳,我們走。”

最後一個尾音止住,屋外投進一片暗影,男人帶了一身寒氣,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唇線抿起,漆黑的眼緊緊盯着她,“怎麽偷偷跑出來了?”他問。

靜姝眸子看着他,很快又垂下眼,唇瓣顫抖,袖中的雙手攥緊,指甲紮破了她細白的皮膚,滲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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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答。

沈鏡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耐心地給她戴好兜帽,聲線平穩,“時候不早,該回去了。”

許久,靜姝才道“好。”

沈鏡去親她的額頭,拉住她的手轉身要走。

“等等!”

屋內一道聲音傳過來,高乘黃帕子捂唇,咳嗽聲加劇,林晟芮正驚愕地看着門口的兩人,沈姑娘寧國公舉止親密,這哪裏像叔侄關系?

他心裏詫異,又見裏間的夫人出來,如風中浮萍般虛弱,林晟芮快步過去扶她。

“你就是寧國公沈鏡?”高乘黃雖重病在身,但當政多年的君主,聲音沉穩,有女皇的威嚴,毫不示弱。

沈鏡感受到身邊人的手驀地收緊,他眸色深了幾分,看向屋內的人,“南宛國女君高乘黃,南宛國依附大順,如今沒到朝貢正日私自來我大順,按照律法可當細作處置。”

“你…”高乘黃猛咳了下,手顫顫巍巍地指向沈鏡,“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枉我夫君當初舍命救你,你就這般恩将仇報!”

高乘黃又看了看沈鏡背後的靜姝,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幾圈,了然之後又是一頓猛咳,“混賬!你對我的阿鸾做了什麽。阿鸾,快到阿娘身邊來,阿娘帶你走…”

沈鏡眼沉了沉,轉身握緊靜姝的手,“馬車等在外面,郎中說你不宜久站,随我回去。”

靜姝靜靜地站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鏡輕輕抱住她,“回去,我有話對你說。”

靜姝這才有點動靜,她緩緩擡起頭,清澈的眸子裏顯而易見的困惑,疏離陌生,仿佛面前的人她從未認識過一樣。

她的眼睛一直都是這樣幹淨。

沈鏡牽着她走了,身後只傳出高乘黃顫弱的聲音,“沈鏡,你要帶我的阿鸾去哪?阿鸾,是他害死了你的父親,阿鸾,你是我的阿鸾啊…”

在南宛國雷厲風行的女君,從未這般的脆弱過。

靜姝腦袋木木的,耳邊聲音嘈雜,她好似又什麽都沒聽到,只知道跟着沈鏡走,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的記憶始于那年夏日,一個男人把她扔在了長安街上,她哭喊着叫爹爹,他卻從未回頭。後來被老乞丐撿了回去,靜姝就已經說不出了話,她不知道是自己不想說,還是真的說不出來。

沈鏡把她抱上了馬車,自己随後進去,裏面準備好了湯婆子,熱乎的飯菜和湯藥。

“湯婆子抱着,先把飯用了再吃藥。”沈鏡拉下她的兜帽,坐到靜姝身邊,那竹筷給她喂飯。

靜姝吃得很慢,眼睛始終在出神,仿若感知不到周圍的事物。

沈鏡不知道的是,老乞丐撿到靜姝那年,她就是這番模樣,不言不語,不聲不響,乖得好像一個木偶。

用完飯,沈鏡拿帕子清理她嘴角的油漬,給她喂湯藥。往常吃藥時她總是千百般找借口躲避,而這次,卻看不出任何的不願意。

沈鏡才開始注意到靜姝的異常,他放下藥碗,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額頭上,“不舒服?”

靜姝沒有回話,就像沒聽到他這句話,連反應都沒有,木木地,看着有點呆。

沈鏡眼倏的一沉,他抱住靜姝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碰了碰她的側臉,“好孩子,難受就哭出來。”

“高乘黃是你母親,她說的也都是實話,你父親的确是因我而死。”

他感受到懷中有了動靜,接着道“你現在有孕,我本想找個時機告訴你。抱歉,靜姝,讓你吃了這麽多苦。”

“我欠了你父親一條命,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他的手臂不斷收緊,薄唇親着靜姝的額頭,他的指腹濕了,沾了水,是靜姝哭了出來。

她哭得安靜,默默地流淚,沒有半點動靜。

沈鏡耐心地給她擦淚珠,一路上靜姝依舊什麽話都沒說。

到莊子後,沈鏡抱着她回了院子。

天已經黑了,屋裏沒有人在,燈都沒掌,黑漆漆的,不見往日的暖意。

靜姝一直在哭,淚水已經濕透了沈鏡胸前的衣襟,沈鏡輕聲哄着她,給她沐浴淨面換衣,抱着她放到床裏,蓋了被子。

沈鏡躺到她身側,伸手一勾,輕而易舉地就把人勾到了懷裏。

靜姝已經不哭了,她閉着眼睛乖乖地躺在沈鏡懷中,像是睡着了。

沈鏡去親她的唇,蜻蜓點水,不帶分毫的情.欲。

都是他的錯,才害得懷中姑娘變成現在這樣。

沈鏡憐惜地去摸她的眉眼,眼睛哭得腫了,惹人心疼。

翌日是除夕,他記得她眼巴巴一直盼着除夕來,天明的時候兩人都沒起,靜姝閉着眼在他懷中睡着,呼吸很輕,像小貓似的。

沈鏡一夜沒睡,之前他想過她知道真相後的許多後果,一氣之下想要離開他,再也不回來,或者更甚想殺了他。卻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不說話,但安靜乖巧。

她好像把自己封閉在一處,與世隔絕,不想被別人打擾。

靜姝沒醒,沈鏡出去找了郎中。

郎中進來的動作很輕,診脈過後,去外間對沈鏡道“表小姐是心中郁結,是心病,草民只能開幾方子調理,至于如何痊愈,還要看表小姐自己。”

沈鏡重回了裏間,靜姝阖眸躺在圍幔裏,被子蓋到她摸不到肉的下巴,整個人都安靜極了,沒有醒來的跡象。

沈鏡坐在床邊,俯身親吻她的唇,“靜姝,該起了,不是想要我給你堆雪人,昨夜又下了雪,正适合堆雪人。外面天正好,我帶你再去外面看雪,可以不用戴兜帽。”

靜姝依舊沒有醒。

沈鏡手拂去她耳邊的碎發,“好孩子,今日是除夕,你不是一直都盼着,我白日不走了,就在這陪你。”

郎中說靜姝是心裏封閉,感知不到周圍的動靜,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心病,而且這病看似不是發作過一次。脆弱的人喜歡把自己套在殼子裏,不聽不說,安靜乖巧,不願意接觸周圍的任何事物。

沈鏡沉默地坐在她床邊,她一日未醒,他整整坐了一日。

除夕這夜尤為的冷,風大,像刀子割在人臉上,呼呼的風聲在外面咆哮,把雪吹得亂飛。

沈鏡手裏端着羹湯,湯勺喂在她嘴邊,大部分都流了出來。

一碗湯并沒喝下去多少。

沒人知道靜姝要睡多久。如今她的月份越來越大,她這麽睡着,腹中的孩子只會汲取她體內的東西做事物,到最後生産之時她極有可能失了性命。

葉柳端了湯藥進來,頭也不敢擡快步退了出去。表小姐已經睡了三日,國公爺也這麽不眠不休照顧了三日,大順各個地方都貼滿了尋醫的告示,但這種怪病沒人見過。

沈鏡在床邊陪她說話,他活了半生都沒說過這麽多的話。

靜姝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太長了,夢裏她看到了自己做沈鏡妾室後的所有,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後來撒嬌放縱,夢裏,她并沒有孕。

沈鏡很疼她,夜裏他抱着靜姝,在她耳邊說要娶她。

兩人黏黏糊糊纏在一起,作為旁觀者,她看得出來自己很幸福。

但兩人的親事并沒有結成,大婚那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逃婚了。

沈鏡追到她,在她耳邊說着關于她父親的一切,靜姝感到耳邊好像有人在和她說話,聲音熟悉沉穩,穩重的氣息包裹在她周圍。

靜姝慢慢睜開眼,枕邊的人合着眸子,堅實的手臂輕輕攬住她,抱得緊,像是怕把她弄丢一樣。

她輕輕動了下,身邊的男人立刻睜開眼,眼尾的皺紋仿佛又加深了,漆黑的眼裏透着疲憊,看到她正盯着自己,他聲音有點啞,“睡了這麽久,不認識我了?”

“沈叔叔…”靜姝小聲開口。

沈鏡眼皮掀了下,慢慢湊近去吻她的唇,動作輕柔得像是怕吓到她。

靜姝緩了緩,才去慢慢回應他,兩手摟住他的後頸,纏綿深沉的吻好像寒冬裏最暖的火。

沈鏡摸着她的後頸,“餓了嗎?”

靜姝搖了搖頭,“沈叔叔,我…”她看着他,卻是沒說出剩下的話,沈鏡似乎明白了什麽,道“想問什麽,問吧。”

靜姝開口,“我父親是怎麽樣的人?”

沈鏡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動作微頓,半晌才開口,“你父親很是忠勇。”

那時沈鏡尚且年少,但那時的他已經是一軍主将,而陳玦是他最為得力的副将。

陳玦比他大了幾歲,參軍早,軍事經驗足,對他幫助甚大。

直到那次出征,陳玦有了顧慮,沈鏡看出他眼裏的猶豫不決,他家中并無親人,能讓他這樣牽挂的只能是女人。

沒人時,陳玦問他,“将軍既然已經成婚,可記挂家中妻室?”

彼時沈鏡年少輕狂,覺得他是老了才多愁善感,冷下聲道“馬革裹屍,保家衛國,是你我将士光榮之事。哪來那麽多婆婆媽媽的兒女情長,若是怕死在敵人手下,提前寫一封和離書,再無瓜葛糾纏。”

沈鏡至今都記得,兩人站在小山坡上,陳玦聽完他的話後輕笑了聲,“将軍只是沒遇到心中人,才會這麽想。”

沈鏡只當他是傻了,“為了一個女人優柔寡斷,出息!”

少時說過的話做不得數,到現在沈鏡才明白陳玦口中患得患失的意思。

那一仗慘烈,陳玦為了保全他,才有意引匈奴人去了別處。再找到時骨肉都被狼群分食了。

沈鏡猶記得陳玦走時對他說過的話,“您是天生的将才,區區一個敗仗而已,今後您必會成為守護大順黎明百姓的英雄。”

沈鏡一直記得他的話,所以多年戰事他從未閑歇過,他的名號外敵聞之喪膽,有他在的一日,大順必得安寧。

但變故也随之即來,又一個敗仗,數萬人的性命,讓沈鏡徹底放下了手中的長刀,再不上殺場。

“你父親他經常提起你,我回長安時派人去找了你的母親,卻如何都沒找到。”

沈鏡聲音落下,靜姝才開口,“您早就知道了是嗎?”

“是。”沈鏡如實答道。

“您送我手钏,給我保管您的東西,對我這麽好都是為了彌補您的虧欠嗎?”靜姝又他。

沈鏡摟住她瘦弱的身子,“靜姝,不只是虧欠。”

靜姝沒有去問他除了虧欠還有什麽,兩人沉默了會兒,沈鏡道“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靜姝搖搖頭,“沈叔叔,您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會被抛棄到長安嗎?”

如果真的按高乘黃所言,南宛國與大順相距甚遠,她為何會出現在這。

沈鏡緩了會兒才回她,“據我所查,當年南宛國有一人愛慕你的母親,可是你母親心裏只有你和你的父親。他來看你的次數多了,你就理所當然地把他當成了父親,被他偷偷帶到了長安,又丢在這。他以為送的遠了你母親就找不到,你母親确實沒找到,但那個男人不久就死了。”

“怎麽死的?”靜姝再次問他。

沈鏡不語。

靜姝明白,是母親殺了他。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父母竟是這樣,她以為自己和別的小乞丐一樣,是家境貧困,父母養不好才把他們丢到外面,不再管他們的死活。

沈鏡沒說的是,那個男人帶她到長安,為了不讓高乘黃發現,一路都把她關在封閉的車廂裏,整整幾個月不見天日,或許這才是讓她記憶混亂,心裏恐懼加重,一遇到棘手或驚恐的事就開始逃避,封閉自己的原因。再加上她的前世,她背負和承受的實在太多。

而她還是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就要經歷這麽多事。

沈鏡抱着她,平靜開口,“怨我嗎?當初舍棄你父親,自己活了下來。”

靜姝的沉默讓沈鏡眸色加重,他摸着她的臉,眼底風雲湧動。

靜姝不知該說什麽,她心緒很亂,許久才道“我父親既然願意追随您,他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這麽多年您一直守着大順,不讓外敵侵擾,守護黎明百姓。我想,父親應該從未後悔過。”

她話剛落,就被人堵住了唇,不比以往的輕柔,沈鏡捧着她的臉,像是對待一個珍而重之的寶貝。

“靜姝,你真的是…”

真是讓他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對她狠心。

沈鏡想過,她如果執意怨他,要離開這,他有信心說服她,可她實在是太懂事了。

這樣乖巧懂事孩子,換作是誰,誰都會樂得捧在手裏當寶。

兩人相擁而眠。

這處莊子并不隐蔽,葉柳之前多次出去也已經暴露了行蹤。

翌日,高乘黃就帶人找了過來。沈鏡沒讓人攔她,高乘黃順利得進了去。

“沈鏡,我女兒在哪,我要帶她離開這。”

“她最近很好,我會安排人暗中送你回去,也會找個恰當的時間帶她去見你。”沈鏡道。

高乘黃病養了幾日,不再像之前那般無力,聽到這話立刻拍案而起,“沈鏡,你和我女兒到底什麽關系!你對她到底做了什麽?”

“我想娶她。”沈鏡淡聲。

高乘黃難以置信,冷笑,“你難道不知道你只比他的父親小了幾歲?沈鏡,你這般年紀,有什麽資格要娶我的女兒?如果沒有你,她現在應該過着錦衣玉食,被奉為女君的日子。因為你,她從小經歷了什麽?”

高乘黃的話咄咄逼人,不甘示弱,好像下一刻就要拿刀砍了沈鏡。

沈鏡手磨了下杯沿兒,放下手看向高乘黃,“你知道為什麽當初大順會對南宛撤軍嗎?為什麽這麽多年南宛國一直安寧,沒有遭到別處侵擾,為什麽大順只讓你們依附,卻沒征讨?”

高乘黃一怔,“你什麽意思?”

“有我寧國公沈鏡在的一日,就可以保南宛安寧,即便我死,也會讓你們不受別處侵擾。”

“這是我對陳玦和靜姝的虧欠,我願用餘生補之。”

高乘黃最終都沒能帶走靜姝,也沒見到靜姝一面。

沈鏡回了屋,靜姝在案後練字,她醒來的這些日子依舊很是安靜,沈鏡輕輕抱住她,兩人靜默地相擁。

過了幾日靜姝終于活潑了點,兩人坐在一起用飯,靜姝親自給沈鏡盛飯,“沈叔叔,您照顧我這麽久,我也想親自照顧您。”

沈鏡皺眉看她,又被她清純的眼消下疑慮。

“沈叔叔,我又做了一個夢,夢到…”她頓了下,“夢到您兩年後會有一個生死劫。”

沈鏡擡眼,并沒說這件事自己早就知道了。

靜姝過去坐到他懷裏,“沈叔叔,我害怕,您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兩年後哪也不許去。”

沈鏡摸着她的頭,誰都不知道兩年後會發生什麽,但沈鏡還是答應她,“好,我哪都不去,只陪着你和我們的孩子。”

到了夜裏的時候,靜姝給沈鏡做了兩次,兩人粘膩得抱在一起,累了多日,沈鏡很快就睡了。

靜姝在他耳邊輕輕叫了聲沈叔叔,不見應答,她拿開沈鏡的手,動作極輕,慢慢下了地。

猛吹的雪遮蓋住了車輪的痕跡,一點一點,消失得再無行蹤。

離開的路線早就安排好,幾人在長安城相聚時,李珏讓她又換了一輛馬車。

彼時的莊子裏。

沈鏡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留下的那封匆忙寫下的信。

“沈叔叔,我走了,您不要找我,孩子生下來後會給您送回來,阿爹請您照顧一段時間,謝謝您。靜姝留。”

他靠坐着太師椅,兩腿交疊,把信折好放到案上,垂眸看了眼昨夜她拿給他喝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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