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刻舟只管往碧林宮回去，盡管心中依舊是千回百轉，想破了頭也是無解。這樣也罷，反正天帝讓他回去，如果真要懲罰，他随時候着，不會逃掉。
可是，蛋碎了，真的有那麽搞笑嗎？刻舟提着步子，在雲端鋪就的小道上徐徐行走。天界三十三宮七十二殿分布的稀疏，小道上偶爾出現幾顆月桂或者蘭花，竟是全無人影。仙子們都會法術，何必要費力用腳程。還能留在這裏的話，自己要好好學習仙術才是。
估摸着嘯天已被剖了肚子，現在日出正美，雖然刻舟所站的地方仙跡罕至，卻別有一番韻味。想着這美是沾了血的，刻舟通體發寒。
“碧林小仙，你等等。”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喚聲。刻舟轉頭一看，居然是老君駕着紫雲，白發飄飄，道骨仙風。
刻舟轉過身子，躬下身：“老君好。”
老君騰飛到刻舟面前，口訣一念，腳下的祥雲頓時散開，他拍拍刻舟肩膀：“好小子，腳程挺快！這才多久，你就走到這裏了。”
刻舟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問到：“老君是專程來追我的嗎？”
老君捋了捋胡子：“是呀，我忘了吩咐你幾點事，你現在可要記牢。”刻舟趕緊稱是。
“這段時間，我知你在宮裏很用心，也很不容易，我代表陛下感謝你。”聞言，刻舟更加覺得害羞，畢竟蛋碎了是鐵真真的事實。他很想說是老君的謬贊，話在嘴邊又如鲠在喉。
“我……”
老君伸出五指，在他嘴前一蓋：“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莫慌，聽我說完。碧林小仙，我還要責怪你。”刻舟想着，自己總算等來了責罰，心中要好受一些了，順着老君的話就低下了頭。
老君看刻舟一臉自責，大笑兩聲：“你覺得我是責怪你沒有養好蛋麽？”怎麽？莫非還有別的原因？刻舟擡起頭，一雙瞳仁清澈的眼睛看着老君。
“哎，你這孩子，是太傻還是怎麽的。”老君突然笑不出了，只因刻舟此時的認真。
“唔？”
“我責怪你，是因為你沒有好好學習仙術。凡人升仙，最向往的就是那些點石成金，呼風喚雨的本事，怎麽你一直沒有好好學習，居然連個雲都召不來？”老君的表情變得很嚴肅，刻舟一臉受教。
“老君，是刻舟辜負了你的期望。不學法術，是因為初來乍到太多事不懂不會，大多心思放在如何養蛋身上，餘下的時間确實是我偷懶，隔三差五還會找人下棋品酒什麽的。”的确，這就是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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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一聽，撲哧一笑：“你還真是誠實，養蛋也罷，你居然連消遣也要交待給我？罷了罷了，日後少花心思玩樂，把法術修好再說，免得連普通的障眼法也瞧不出，白白鬧了笑話。”
“障眼法？”刻舟聽到了關鍵詞，越發困惑。
“碧林小仙，你養蛋這段時日究竟對蛋有幾分了解？”老君問完，突然錘錘自己老腰，手指一劃，在地上變出一根長凳，将刻舟拉着坐下：“這副老骨頭最懶，咱們還是坐着慢慢談。”
刻舟被老君捏着袖子，坐在長條凳上。
“仙蛋雖是動物，卻有自己的脾性。如果它們修行得當，都有化身成人的機會。比如嘯天，再比如鳳禮，你該知道它們的真身吧？”得到了刻舟的回答，老君繼續說：“仙蛋由蛋出殼，再由幼獸修行成年，其中有些悟性高的，早早就能化成人形，悟性差的，最遲也就是等到成年。同樣，它們的心性也在一次次成長中發展，從懵懂無知到有所作為。”
刻舟聽老君講的頭頭是道，自己私下一分析，确實占了道理。獸就如同人，所以悉心照顧是沒有錯的。老君突然嗓音一震，問到“刻舟，你從凡間而來，必有父母，他們品行如何？”
刻舟答到：“母親早已去世，是父親一直帶着我，父親是性子極好的人，他時常教育我做個善人。”
老君滿意的點頭：“想也如此，好的教育是好的開端，雖然我一貫宣揚順其自然，卻還是認為成長和周遭有很大關系。刻舟，你作為一宮之主，養育衆多仙蛋，或許不久就會有小獸出生，養獸如養人，是否能養出優秀的仙獸，你的責任很重啊！”
刻舟連忙稱是，只要他還在碧林宮一天，他就會将那些小東西管的好好的，這是他的使命。
老君看他如此懂事，笑的就要合不攏嘴，毫不顧忌的給他抛送贊賞的眼神。被尊敬之人誇獎，刻舟很腼腆，手足都顯得無措起來。
“刻舟聽好，仙蛋的脾氣會随主人，你性子溫柔卻不懦弱，關鍵時候能急中生智也能一力承擔，相信仙蛋們從你身上學到一點皮毛也獲益匪淺。好好幹吧，碧林宮的主管，唯你适合。別再想着自責，你沒錯，并且做得很好。”
哦哦！聽老君一席話，就算身子不飛起來，心情也陡然飄飄然。老君說他做的好呢，也誇獎了他，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刻舟太過欣喜，連老君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晃過神來，才想起碎蛋的事情也沒問清楚。
既然老君說是障眼法，大概就是那些仙蛋們合夥起來騙了他這個外行吧。刻舟一猜，居然猜個八九不離十，想起自己之前的“負荊請罪”，刻舟無奈的搖搖頭，自己真是傻，頓時有了回去好好責罵一番仙蛋們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要對着那群如同頑石一樣的小家夥念大道理，自己有些頭痛起來。既然殼中的小東西們是心智未開，調皮一點也能理解。但願出殼了，就會懂事一些。比起來，好像是小綠聽話一些。至此，刻舟臉上再次浮起一抹笑容。
刻舟，你就這樣被無知的蒙蔽了。
*****
回到仙宮，果然見到仙子們各做各事，都沒有驚慌，除了少數幾個還守在亭子裏，看着再度出現的太陽，心有餘悸的感嘆：“還好太陽出來了……”太陽出來了，可是月亮也不會少呀。天帝已經決定要有夜晚了，小仙們在沒聽到确切消息之前，怕是還要憂心一陣子。
“一切正常嗎？”刻舟抓過一個匆匆而行的小仙問到。
那小仙端着一盆水，大概是仙蛋們泡澡用的，他端着盆子顯得有點累，回答也蠻急的：“該有什麽不正常的嗎？”
“沒事就好。”他寧願是那些仙蛋在捉弄他，也不想夢魇一般的事實真的發生。仙蛋們真的沒事，被好水好歌的養着呢，一個兩個躺在墊子上，大爺似的。
刻舟經此一劫，真的受教了。
他準備好了前途曲折，準備好了諄諄教導，準備好了時刻頭痛，準備好了面臨一切突發情況。為此，他開始拼命的學習仙術，再不見客，只是日複一日的努力。人的潛能一旦被發掘起來是很恐怖的，刻舟明白了怎麽區分障眼法，怎麽懸空，怎麽騰雲駕霧。
可是，他以為的再一次搗亂再沒有到來。等到的，卻是第一只小獸的出殼。也變相的證明，刻舟，真的受到了認可。
某個清晨，太陽慢慢的攀升，墊子上的某個蛋一點一點的裂開了，首先是出現一道小小的細紋，由于內力的驅使，細縫越裂越大，最後從一點點擴張到整個蛋殼。當時只有一個女仙在場，她養了那麽久的蛋，第一次發現這群好像永遠也不可能開花結果的家夥們突然有個破開，全心充滿欣喜若狂。
女仙高呼幾聲，聲勢之大，将遠在前殿的刻舟喚了去，他還以為又出什麽狀況了。刻舟沖進大殿，一手扶着門框，一邊喘着氣：“怎、怎麽了？”
女仙本是背對着他，轉頭投來已經滿眼噙淚，她斷斷續續的回答到：“大仙，刻舟大仙……有只仙蛋破殼了。”多麽不容易，多麽令人感動的歷史性一刻！
刻舟心頭一喜，如同應試的秀才中舉，連快跑的步子都帶上了情緒：“真的假的？”幾步到達女仙身邊，伸頭一望，哦，還真是！
只見蛋殼碎成不齊的兩半，倒在兩邊，殼裏是一個粘糊糊的小家夥，因為身體太小，加上那些保護的營養液體，刻舟一時分辨不出它的種屬。
“你去拿點清水和幾張軟毛巾來，我在這候着。”刻舟吩咐到。女仙立刻興沖沖的拿了東西回來，遞在刻舟手上。對于新生幼獸，兩人都是陌生非常，面面相觑不敢下手，生怕一個重了痛了傷到它。權衡再三，還是由照顧過嬰兒的刻舟來為小獸擦拭身體，他比女仙更知輕重。
刻舟用一張軟巾沾了點水，一手托着小家夥的身子，在它背上輕柔的擦拭起來。別看蛋殼挺大，仔細将小東西一比劃，居然還撐不滿一只手掌。這麽個纖纖身子，柔弱無力，看起來還真有些可憐。
刻舟心下一動，給小家夥取了一個名字：“小憐，就叫它小憐吧。雖然不知雌雄，但我想小時候名字都可以通用的，等它稍大點，再取個正式的名字。”
女仙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刻舟手上的動作不停，幾下就将粘液擦的幹幹淨淨。這回确認它的種類，容易多了。小家夥有着白底黑色橫紋的毛皮，眼睛還不能睜開，小小的爪子搭在腦袋底下，肚子均勻的吐息，鼻子裏還時不時冒出幾個小泡泡。
“是雲虎，它是雲虎。”女仙因為養蛋，看了不少關于仙獸的書，幾乎在刻舟擦拭幹淨的一瞬間便認出它的類別。
雲虎，還未出現在過天界，書中記載，它性格溫順，與世無争，一般生活在洞天福地之中。因為它喜靜的性子，很少出現在人們的眼球中，是只難得一見的福獸。
“是嗎？”刻舟對那些倒不在意，他更注重的是小家夥以後的成長情況，小獸剛出生，又不如普通幼獸有母親照顧，萬事開頭難，一定要照顧好它。
刻舟将睡的正香的小虎抱在懷裏，感覺到純正仙氣的小虎往他的懷裏縮了縮，小小一團毛球可愛的不得了，女仙在一邊看着，好幾次想出手順順它的毛，又怕自己下手沒個分寸，一時目露精光，羨慕的盯着刻舟。
“你可以摸摸看。”刻舟将懷裏的小家夥遞過去，讓女仙可以看得更清楚。女仙頓時埋下頭，湊近了看着小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背脊，頓時被那溫暖的身子惹得微笑。
“怎麽樣？”刻舟看着女仙欣喜的不言而喻的表情，理解的笑了笑。
“很舒服，它好小哦……”兩人摟着小家夥，在後殿坐了很久，直到其餘仙子例行公事來了，大家看到有一只幼獸出殼，都表現的很激動。人群圍着小家夥七嘴八舌，都忘了要給蛋蛋們泡澡。
幾十個仙蛋傻傻的被晾在一邊，時不時的搖搖身子，有點好奇有點羨慕的看着那只被仙子們圍在一起的小獸。
真是陰險啊，第一個出殼，受到這麽多關注。心思細的仙蛋已經自憐自垂起來，就差沒在殼子上挂上兩徘淚水，因為它還差很多很多修行才能出殼，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後都不會被關注了。
平日最受寵的小綠也從自己的殿中飛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衆人，也不知是什麽心情，最後摸摸的坐在窗沿看風景。
仙子們圍了很久依舊覺得新鮮，刻舟不讓他們再伸手摸，害怕一人一把将小獸的毛都給摸禿了，懷裏的小獸睡了又醒來，覺得聲音太嘈雜，嘴裏發出尖細的“咪嗚”聲，像一只奶貓。
“哦~”大家聽見小獸的聲音，都覺得新奇，嘴裏不自覺的發出喃喃的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聽說總是要評不好
于是今天撒糖果
甜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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