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忘了蛋也罷，連唱詩的仙子們也給抛到一邊，抱蛋游玩的仙女們守在殿門，滿腹疑惑卻保持一貫的矜持不想開口。鳳禮每日都是最後到的，見到今日的異象，也不說什麽，推開擋路者，一路面癱，直到将心心念念的小綠擁到懷裏。
小綠躺在美人懷中，左右不是個勁兒，也不想出去游園，那張笑臉就巴巴的對着人群。腦子裏想着：平日裏最寵我那個人呢？總是面帶微笑對着自己，雖然有時候挺讨厭他的，可是……一旦他不再對着自己笑了，渾身開始不舒服。就像千萬只毛蟲爬過一樣，難捺！
鳳禮是獸，自認為和小綠有着不可說破的心電感應，此時也算知曉的它的悶悶不樂，雖發掘不到原因，但是小綠不想出去是事實，心思飄蕩也是事實。
“罷了，你不想挪，我也懶得動。這碧林宮風景尚好，我們就在這窗戶上望望吧。”鳳禮摸摸了小綠的笑臉，露出讓人心馳神往的表情，她雙袖略動，滿帶幽香。一個楚楚動人的美人，抱着一只滿懷幽怨的仙蛋，居然在後殿毫無存在感。
小綠被摟在懷裏，一直關注着一邊的歡聲笑語，裏面還時不時夾雜着那個人的嗓音。平日裏，平日裏他也是這樣對它說話的。“小綠很乖，小綠聽話，小綠最可愛了……”現在呢？小綠什麽都不算了，就像空氣。
要不自己也出殼，它可厲害多了！自己是幼獸的樣子也滿讨巧的呀。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它怎麽可能傻到和一只動物争寵呢？太貶低自己的身份了。何況為了一個人出殼，自己之前所做的不就都算個屁，它就是覺得周圍無聊才不出來的。
哎……
“哎……”鳳禮看小綠的樣子也怪可憐的，思前想後決定說點什麽安慰它：“我知你的心情，本是地位尊貴受寵慣了，現在被一只弱崽比了下去，心有不甘。可是想想罷，一旦你出殼，便是與生俱來的呼風喚雨，到時他們巴結你還來不及，到時你想理誰理誰。”
鳳禮的一段話很受用，只是，小綠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悶悶不樂嗎？好像……刻舟的因素多一些啊。
大不了再也不捉弄他了！
小綠心下一動，掙脫鳳禮往人群中擠去。人是它的，懷抱是它的，刻舟只有它耍得，別的家夥可別想和它争。小綠跌跌撞撞的擠進仙群，噗通一聲落在刻舟身邊，引來一陣驚呼。
鳳禮在窗邊，看着突然空掉的懷抱，悵然若失。
“小綠？”刻舟沒想到小綠會跑出來，它不是最喜歡躺在自己的蓮花墊子上麽？本想抱住它，低頭一望，才想起小家夥還在自己懷裏。正巧晴文在一邊，挺識趣的要幫忙抱小綠。誰知小綠搖了搖身子，竟是拒絕。
刻舟一只手空了出來，不再是老鳥護崽狀，他想摸摸小綠，哪知懷中的小虎“咪嗚咪嗚”叫的又細又急，腦袋跟着他的手動，時不時吐出紅嫩的舌頭，還愛舔刻舟的手心。刻舟見它小腦袋轉的如此之快，有點擔心它扭到脖子，伸到小綠面前的手，只好收回來。
去！結蛋幾十年，多少歲的動物了，還敢賣乖！小綠一個憤怒，大大的蛋尖砸在了小虎頭上，就如它砸崇文一般狠。
“哎呀！”仙女們被這驚悚的場面一吓，紛紛變色，生怕可愛的老虎崽子有什麽損傷。最緊張的自然是刻舟，他面色一變，将懷裏的崽子護的緊緊的，且對小綠此刻的行為充滿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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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小虎原本就尖細的嗓音慘叫着更加楚楚可憐，一只小爪搭在臉上，卻因為太短夠不到頭頂。
“小綠？”刻舟擰眉，呵斥就在嘴邊。小綠本是專程過來讨喜歡的，那只刻舟居然對他橫眉豎眼，頓時覺得心裏萬分憋屈。
一個小仙童眨巴眨巴的看着小獸，腦筋一轉想起一件事：“刻舟大仙，仙獸出殼了，我們應該給它重新找個地方住，再睡在墊子上，可能會有些涼。若是夜了，它也會害怕的。”
刻舟覺得他說的有理，點頭道：“這倒也是。”
一直站在窗邊吹涼風的鳳禮突然走過來，只見她兩手一提，兩個身材高大的仙子就被她拎開放在一邊。她不由分說的摟起小綠：“碧林寶君事物繁忙，小仙先抱蛋游園去了。”
刻舟一看，才知道自己已經把衆仙子晾了好久，頓時面上一窘：“你們不要在圍着，該做什麽做什麽，仙獸我會讓人照顧好的。”
仙子們頓時作鳥獸散，“研究”自己的仙蛋去了。說不定運氣一好，也孵出來只小獸可以捧着玩呢？
仙獸剛出殼，身子十分脆弱，歇息時需要有靈氣的紫竹籃，喝水要雪山冰雪，仙丹仙草非兜率宮的不可，還有，時刻需要仙氣純正的人候着，免得一不小心卡住氣給夭折了。仙氣純正，碧林宮怕是非刻舟不能了。
刻舟時刻将小虎帶在身邊，這家夥比小綠還愛玩，沒事就往刻舟衣服裏爬，小小的爪子伸出來，如同抓癢一般，在刻舟的胸口上劃道道。有的時候真的被它弄得疲憊，刻舟想着，若是以後每出殼一只小獸，自己不是都得親自撫養？
這可不行，一次出殼一只還好，假如一次出殼幾只，自己不就真的變成專養小獸的“獸媽媽”？這事兒，還是找老君幫幫忙，看看有什麽提供仙氣的好法寶麽。仙蛋破殼孵出的大事，根本不用傳言，老君掐指一算就知道，甚至體貼的送來了法寶以供使用。
老君派仙鶴君送來一個墨蘭色的小爐子，裏面飄散着渺渺輕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仙氣，這樣，純正的仙氣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另外，老君還說了，雖然仙氣得以保證，還是希望刻舟多花點時間陪陪小獸，畢竟物似主人嘛。
像刻舟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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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生的寶寶，有一件事不用教，那是與生俱來的本能。想想，一個寶寶除了哭，最先學會的是什麽事？
還有什麽，不就是要吸奶呗。
肚子餓了找媽媽，就想喝奶，嘴巴自然地砸吧砸吧，小嘴唇一聳一聳的想要吮吸什麽東西。小獸的嘴巴做不成嬰兒的嘟起狀，可是它會叫啊，那哀聲哀氣依依呀呀，聽的人煩悶又舍不得。因為太小，不敢責罵，因為太小，多了更多憐惜。
刻舟想哭，現在悲壯的是他！
自己的床成了小虎的榻，上好紫竹編制的籃子不去睡，一直賴皮的躺在他身邊，舔舔也就算了，還要把頭顱伸到他的胸口尋找那啥——總之，刻舟認為那是很可恥的東西！（= =）
刻舟已經将仙蛋沖水給小虎喂了，也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仙草打成汁，裏面還偷偷加了一些蜜糖，就為了哄哄眼都睜不開的小家夥。可是，它就是不領情，要不就拿小爪子巍巍顫顫的刨開刻舟的手，要不就捂着頭，小小的身子縮成球狀，只露出一個圓滾滾的屁股，身子還時不時的抽一抽，真怕它太激動給背過氣。
要是它的要求合理，刻舟還是可以滿足的。可惜他不是奶娘，更沒有那種女人才有的東西，小虎的願望，他沒辦法滿足。刻舟，此時面臨了最大的危機，他要為淪為“奶娘”的悲劇命運奮力抗争！
（小憐：不給奶，給含含也好啊！ = =……）
幾天來，小獸一點沒長，反而越看越瘦，刻舟知道食物營養絕對是跟足了的。新來瘦，無關五谷，那便是心情了。刻舟刻意選了一天，抱着小獸去曬太陽，這段時間，他為養小獸冷落了仙蛋，心裏一直有歉疚，可是小虎又脫不開手，它就是認準了他，就差沒叫聲“媽”。其他仙子萬分羨慕，自己一手抱一顆蛋巴巴的看着刻舟。
如果小憐的眼睛可以睜開，他大概就能脫手了罷，奶娘難當啊。
刻舟将小憐抱去花園裏，找了一塊大石頭歇着，小獸則放在草坪上亂爬。時不時有幾個路過的仙子，看着小獸都一步三回頭，有的實在是忍不住，便跑過來蹲在小獸身邊，好奇的觀望它的動作。
“這是在仙界出殼的第一只仙獸哦，聽說是雲虎，好厲害！”女仙蹲在地上，一手拽着另一個女仙的袖子，指尖點着小虎的頭。
刻舟本是随意的坐在石頭上，現在便撐起身子正襟危坐，有點好笑的看着兩個女仙，小虎剛出殼的那天，自己也是這種樣子吧？忐忑又好奇。小虎眯着眼，一前一後的搭拉着爪子，在方寸之間移動，有時候好像嗅到了什麽東西，還能看見它的鼻翼緩緩煽動。
激動的時候，整個身子都蹦了起來，一個騰身撲到地上，打個滾兒，又騰身落下。折騰累了，打個哈欠平躺在草坪上。兩個女仙看的心一緊，兩只手拽的緊緊地，就怕它一閃一撲會受傷。就是太小了，還不足巴掌大，最近又總是哭，身子又瘦了一圈，別提多可憐了。
刻舟想了想，突然從石頭上下來，蹲在兩個女仙身邊。女仙們被他唐突的動作下了一跳，臉頰泛紅的張嘴盯着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不好意思，是我魯莽了。”刻舟想起女仙們的害羞，立刻道歉，接着又問：“你們知不知道天宮裏是否有奶娘？”
一個女仙壯起膽子，嘴唇卻顫抖的洩露了她的腼腆：“奶……娘，怕是沒有這麽一說。”
“哦……”刻舟很失望，他還以為會有奶娘，若是真的，他定會厚着臉皮為小家夥讨幾口奶來。
***
仙獸有的是凝結于自然，有的是有父母生養，不過不管是禽鳥還是走獸，剛出生都有一層殼子籠罩着，因為它們的父母不可能如同普通動物一般養育它們。仙獸，更強調個體的獨立，注重自身的修行。時候到了發情生子，生下孩子丢在一邊不管不顧，孩子自有殼子保護，它們繼續修行。
換句話說，這些蛋蛋，大多都是爹不疼媽不愛的棄兒。奶是什麽，它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曉，卻還是曉得出生就要找媽媽。
“大仙，我們先走了。”兩個女仙看時候差不多，也不敢再逗留，迅速回宮赴職。
草地上平躺着小虎，兩只小爪子縮在胸前，偶爾還會抽動一下。尾巴短短的，還沒有刻舟的小指粗，就在草坪上一直掃啊掃。
刻舟搞怪，伸出兩只點了點它的肚皮：“你這個怪東西，沒事就折騰人，現在我來折騰你。”誰知小獸也不動，索性将肚子翹的更高，全部展露在刻舟面前。
頓時拿它沒轍，刻舟無語了。由着它躺這，刻舟靠在石頭上，眯着眼享受陽光。沒過多久，他覺得自己鼻子一陣癢麻。
“唔？”刻舟睜開前，居然是多日不見的崇文星君拿了一根細草，在逗有他玩呢。
那日兩人不歡而散，刻舟心裏一直有個結，總想着該去給他道歉，畢竟他沒考慮過崇文的心情就随意開口。雖說是好事，自己也确實心裏太急了。至于那截要來的紅線，還在自己懷裏躺着呢。
刻舟支起身子，道歉脫口而出：“崇文，那天我……”
“噓。”崇文伸出食指，“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我們都把它忘了吧。”那天怒氣沖沖揮袖離開，事後他也百般後悔。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怎麽能期望刻舟那麽快就和自己心意相通，一切還需努力啊。
刻舟一想，這樣也好，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他挪了一個位子，讓崇文坐在身邊：“是來散心嗎？”
崇文挨着他坐下，聞着刻舟身上淡淡的味道，有點奶裏奶氣的幼稚，眼光一瞟，了然的看着草坪上的家夥。八成是刻舟天天帶着它，身上慢慢也沾染了些味道。不知不覺，眼睛開始發酸。前段日子他嫉妒一只蛋，這些日子他又嫉妒一只獸。
是越活越回去了？可是，眼前這人，他真的覺得一見傾心啊。
作者有話要說：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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