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就這樣一路走着，刻舟也不想理會身後的人。總覺得自己被騙了被瞞了，可這人也怎麽笨到不會遮掩，化身成龍他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這麽傻，這一百年到底學了什麽？
暝霄背着手走在後面，覺得面前有團陰雲蓋着，就算燦燦的陽光也不能溫暖他。怎麽了？是因為這只吐着舌頭的小蛇嗎？還是因為刻舟等的太久，不耐煩了呢？
“前面有個洞穴。”暝霄讪讪的伸出手指，指着一塊小山包上的山洞。洞穴不大，洞門頂上挂滿了長長短短的冰柱。
“恩。”刻舟率先攀上小山包，走進洞中。洞裏地面不算幹燥，有些小小的積水窪，不過用來住人還是可以了，至少比睡在雪地裏面溫暖。只不過……刻舟為難的看着自己的包裹，若是能記着帶幾床被子就好了，席地打坐的滋味可真是很磨人的。
“我有帶幹草和被子。”暝霄從懷裏掏了掏，掏出一個乾坤盒，小小的盒子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日用品。有張小小的四角桌，一個玻璃瓶子，一對茶杯。足夠鋪上滿地的幹草，一張貴妃塌，三床羽絨被子，還有一些絲巾。全都是鳳禮置辦的東西，證明了女人比男人細心無數倍。
刻舟抽抽嘴皮子，貴妃榻……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來這裏逍遙的嗎？看着刻舟目光不善的盯着那張榻，暝霄趕緊解釋着：“這個不是我帶的，就你來睡吧。”然後再心中小小聲的嘀咕着：奇了怪了，刻舟怎麽氣勢如此逼人，吓得他都話多了起來，生怕一個解釋不清楚惹得刻舟爆發。
刻舟聳聳肩，道：“不用，我睡幹草就行。”榻，還是暝霄你這大爺睡吧。
暝霄見刻舟不肯妥協的樣子，眉毛一皺，哀怨至極：“刻舟，你睡榻上吧。”
“你自己睡！”刻舟眉毛一橫，冷冷呵斥着。
啊……好恐怖，好恐怖，刻舟究竟是怎麽回事？暝霄縮在洞角，努力讓自己隐遁起來，他生氣了，生氣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
刻舟看他那樣子，不禁扶額：“淩雲，老實講，你有什麽事瞞着我嗎？”暝霄搖搖腦袋，裝作對洞壁的石紋感興趣，轉過頭不看他。
好樣的！不說就算了。刻舟負氣抱起一床被子，将幹草鋪好躺在上面，随後縮在被子裏：“我很累，不要煩我。”暝霄在水裏游了一圈，一直精神大好，也不用休息，便決定外出找點東西吃，除了那些雪蓮子，也許還有意外的收獲呢。
刻舟窩在被子裏，其實清醒的很，聽着暝霄的一舉一動，知道腳步聲傳出了洞穴，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可是因為對象是暝霄，他就忍不住了。特別是這種時候，自己像個傻子被他騙着，卻不知道他騙人的理由究竟是為什麽。
暝霄在洞外的開闊場地劈了幾根樹枝，搭成形狀，将自己的外袍搭在上面曬着。他不怕冷，可是總是穿着被雪浸潤的衣服也不太舒服。太陽明媚，落下的溫度卻沒有幾分，暝霄索性将裏衣也一同脫了曬着，赤着胳膊摘起雪蓮子。
熒粉的雪蓮花在微風中緩緩起舞，伴着一點點飄舞的碎雪，暝霄欣賞的摘了幾多下來，想要帶回去插在瓶子裏。他的身後，是小小的山包，刻舟已經從裏面走了出來，披着外衣，靜靜的看着他的舉動，一聲不吭。
在這萬籁俱靜的領地，一個細微的響動也不會逃脫兩人的耳朵，可是這一刻，世界如同靜止的。一個默默的看，一個認真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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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這不是一種無聲的開端？
暝霄摘着雪蓮子，突然發現雪地有塊小小的圓球在移動，好奇之下，将雪地下面掩藏的動物捉了出來。肉肉的兔子被拽着尾巴，倒挂在暝霄的手中，四肢拼命的劃動，無辜的眼神看着暝霄。三瓣的兔唇一張一合，若是能說話，肯定是責罵和哭訴。
暝霄的轉過身，這些小東西是刻舟的最愛，若是能讓刻舟一直照顧着它，肯定就不會覺得無聊和寂寞了吧。刻舟歪着脖子，出神的看着暝霄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哪裏，毫無防備之下，被暝霄的眼神捕捉個正着。
“咦？”暝霄疑惑，卻沒有說出口，只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晃動着手中的小兔子。刻舟尴尬的同他對視，終于還是沒忍住，一個轉身再次同鴕鳥一樣躲了起來。
天知道，他有多想問，暝霄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實情。
****
暝霄拎着幾條從湖中打來的魚，還有一直被自己衣帶拴着的兔子，抱着一捧修剪好枝幹的雪蓮花回了山洞。刻舟捂在被子裏，這次是真的睡着了，懷裏抱着火琉璃，發出的溫度讓他的身子異常溫熱的。
暝霄将東西放在一邊，輕聲将手臂伸進被子，裏面的溫柔讓他通體舒暢，自然而然的打了一個靈激。濕着頭發的自己，好像顯得特別可憐。暝霄吸吸鼻子，默默的對着刻舟說對不起，将自己濕漉漉的長發揪幹，跟着躲在了被子裏。好久沒有躺在刻舟身邊了，熟悉的溫潤真是讓人熱淚盈眶。
暝霄手指微動，點了點刻舟的背脊，沒有得到回應。暝霄偷偷的笑了笑，将手臂搭在刻舟的身上，還摸了摸他擱在自己肚皮上的手背，快樂的閉上眼睛。冷凍了好久的小白終于恢複暖意，氣鼓鼓醒了過來。被迫進入冬眠的感覺真是夠糟，都怪眼前這家夥，小白露出尖尖的牙齒，爬到暝霄的胸前。
咬死你這霸王！小白張嘴就往暝霄胸口咬去。卻疏忽了暝霄的護體鱗片，那叫一個堅如磐石！小白算是親身體會了，他合着嘴巴，痛苦的在床上打滾。好吧，好吧，全賴他倒黴。
***
刻舟醒來，就見到身邊躺着暝霄，赤着胳膊，自覺的将手搭在自己身上。以前也是這樣，兩個人總是一起睡，可是現在他長大了，刻舟嘆息着搖醒他：“你的衣服呢？”
“衣服？”暝霄不知自己何時睡去，只覺得這一覺美滿非常，好像多年沒有做過美夢一樣，躺在他身邊，就什麽都有了。
“至少要穿件裏衣吧？”刻舟從裏面爬起來，揉揉肩，從包袱裏找了一件裏衣遞給暝霄，“穿着，這外面天寒地洞的。”
暝霄頓時笑了：“你不生我的氣了嗎？”睡覺之前那種要打人的樣子也沒再出現，看來是消氣了。
刻舟沒好氣的走了幾步，看見地上掙紮不止的兔子，為它松開，兔子蹬着腳掌幾步就竄出洞口，接着說：“我沒生氣，你愛什麽時候說就什麽時候說，反正你長大了。”
暝霄心裏咯噔一聲，原來刻舟已經知道一切了，所以才那麽生氣。其實他也沒想隐瞞啊，他不是都打算說了嗎？于是馬上做出讨好的樣子：“刻舟，你知道了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是刻意瞞你。”只不過沒有找到恰好的時間罷了，現在他也可以坦然訴說啊。
“你是暝霄，對不對。”
“對。”
那就好，刻舟突然覺得很無奈，何必呢，已經得到了答案，還和他置氣好像有些太計較了。于是心中的話突然說出口，“你這些年過的怎麽樣，怎麽感覺你性格變了很多？有的時候會露出一點點過去的影子，大多時候，都不像你了。”
“是師父太嚴厲了，相處了一百多年，不自覺就學了點他的樣子。”可是對上刻舟，還是能有很多話說出口的。
刻舟陳述着：“吃了很多苦吧？變成了你想要的樣子，一定很高興。”
“還好。”也不算什麽，習慣就好了。
“恩。”
“……”
“其實，你回來，我真的很高興，如果你可以早點告訴我，那就更好了。”
“對不起。”看着刻舟低頭不語，暝霄想了想，獻寶似的将自己找回來的東西給他看，将留有枝幹的雪蓮插進瓶子裏，地上一堆的雪蓮子全部放在四角桌上，道：“這些都是我找回來的，這仙山雖然風雪彌漫，提供點東西還是足夠用的。”
刻舟點點頭：“恩，明白了。可是，深海究竟在那裏，蓮花又會盛開在那片水域，這些你打聽清楚了嗎，我們到底會耗費多少時間在這裏？”
“你這麽着急，是不是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暝霄蹲在地上，停下動作，緩緩的問。
“怎麽會，我們以前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我只是想你能盡快完成任務吧了，沒別的意思。”
暝霄終于脫去那成熟的表現，有些可憐的訴說：“可是你很兇，也不怎麽理我。”
哎，原來不管暝霄長高了多少，外面是多麽不近人情，他內心脆弱的東西，還是有所保留，這樣也好，并非完全陌生的他，至少沒有白費自己百年的等待和想念。刻舟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我只是不高興你不說實情，看見你長大，我很高興。”
暝霄受用，問着：“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怎麽可能不喜歡，他是自己最親近的寶貝啊，從一顆蛋開始就一直帶着身邊，看着他破殼，看着他成長，看着他離開。
“不是親情的喜歡，不是友情的喜歡，是愛人的喜歡。”暝霄看着刻舟的衣角，“是戀人的喜歡，所以才有親吻，還有，我早就把我們的紅線綁在一起了。”接着，他擡起頭，認真的看着刻舟，說着，“我早就喜歡你了，刻舟，真的。”
刻舟被驚得睜大了眼，他還真沒想到這裏去，特別是知道了淩雲就是，暝霄之後，之前所作的那些事，就像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是，可是……
“可是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是我養大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豆子呀豆子，沒人留言呀沒人留言……
提醒一下，雪蓮其實不是粉色的，不過為了點綴一下白雪，我将它寫成了比較可愛的那種花朵。我見過曬幹的雪蓮，有夠難看的，一團團像坨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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