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的時候李泊然會坐在一張靠陽臺的墊子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田園用英文試練臺詞。
模特兒需要經常看一些外文的走秀CD,更不用提那些大牌出秀時,著裝都是英文的說明,所以田園一直都非常勤奮地學英文。其實田園到了秋家之後,秋翰霖倒也給他請過不少老師,其中就有英文老師。這些老師雖然口音末必如李泊然這麽純正,但都還算不錯,再加上田園肯吃苦,英文提高了不少,只是他基礎太差,所以流利對話一直都說不上來。
因此盡管他一直都很注意培養自己的英文水平,但跟李泊然對背臺詞也只能勉強湊合。
李泊然從來不教他英文,但經常會跟他一起背臺詞。田園為了迎合他,無論他背到哪一部,他都地把那部原文電影的臺詞都背了下來。
而李泊然最喜歡的,是《諸神與野獸》。
這部電影是說一個退出娛樂圈的老導演威爾遇上了自己家裏的新園丁布恩時,産生了一些莫名的情愫。身患重病,并逐漸被人遺忘的名導演,他試圖勾引這個年輕的退役海軍,他渴望著這個對男人并不感興趣的布恩最終被自己激怒,然後死在布恩的手裏。
李泊然從來只背威爾的臺詞,田園若是想插兩句威爾的臺詞,李泊然便會打斷道:「你背布恩的吧!」
「你為什麽不扮布恩?」田園問,在他的心裏笨拙,健壯的布恩跟李泊然沒什麽相似之處,但他們都是帶著誘惑性,引人犯罪的角色。
「我比你都快大了十歲,扮威爾更合适一些吧!」李泊然挺淡地道。
「大叔……」田園嘴型略略扮了個O形,他真得是沒想過李泊然竟然比他要大這麽多。
看見李泊然的面色不由自主地黑了,田園心裏說不出來的愉快。
他很喜歡看到李泊然高高在上的時候突然吃癟的樣子。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覺得其實李泊然坐得離他很近,近到他只要略略轉頭便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那股甘草味。
其實從李泊然的外形上根本無法确定他的年紀,但三十歲的男人風華正茂,大概沒有人會願意在這麽漂亮的年紀裏被人叫做大叔。
「我不介意陪一個有乖僻的大叔聊天!」田園将手上的杠鈴舉上去笑道。
李泊然微擡眼簾,輕哼道:「 it is kind of you to indulge your elders in their vices……just as l indulge the young in theirs.」(注:衆神與野獸威爾的臺詞:你寬容長者的陋習非常的善良,就像我寬容年輕人。)
李泊然穿了一件紅色格子襯衣,下面是一條牛仔褲,他的英文是很标準的牛津腔,而且說起來只感覺他吐詞清晰,卻不覺得他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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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很輕快地将杠鈴舉上去,道:「Nicon,算了,你根本不像威爾那個老色鬼,你沒有他那麽邪惡。不如我們聊點別的吧!」
「What do you want to know?」
「Just start at the beginning.」田園将手舉直,頓了一頓,很平淡地問道:「範哲西。」
李泊然沈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他:「In return, you will remove an article of clothing,and I think it cost your underpants!」(注:做為回報,你需要脫掉一件衣服,并且我想它值你的底褲!)
田園的手一軟,杠鈴就擊在了他的胸前,他捂著胸翻起身,卻發現地板上只有李泊然的坐墊,但他的人卻不見了。
田園走了出去,他看著李泊然正在低頭倒水,格子襯衣的一角被塞到他的貼身牛仔褲裏,以至於從背影這個角度能很清晰地看見李泊然挺翹的臀部。
田園深吸了一口氣,再一口氣,然後将自己的短袖T恤與運動長褲脫掉。
當李泊然轉過身來的時候,田園非常鎮定地将自己的底褲脫掉,然後問:「是這樣嗎?」
李泊然似乎微微怔住了,但他胸膛急促的氣伏能看出他此時的心情絕不像面部這樣平靜,他慢慢地走向赤裸的田園,細長的手指插進他的頭發,然後兩人便急切地開始擁吻。他們如同野獸一般互相咬齧著對方,手指急切地撫摸著對方的敏感處。田園的手指有一些急不可耐地去拉扯李泊然身上的格子襯衣,撫上他的胸膛,當他的觸摸到李泊然胸前的突起,那種刺激甚至於要勝過李泊然去觸摸他的。
他拉開了李泊然的牛仔褲拉鏈,用手去挑逗著裹緊在裏面的器官,他能看到李泊然快感又慌亂的眼神,田園莫名地覺得滿足。
李泊然的手中仍然還拿著茶杯,這個時候似乎都有一點拿不穩,他一路後退,一直退到廚房外面的吧臺上面,才算止住了後退的腳步,杯子裏面的水有一些都濺潑到了他的臉上。
田園的手指已經将他的內褲裏的器官掏了出來,然後單腿跪倒在地,慢慢地将它含在嘴裏。
李泊然眼神中所有的理智都仿佛随著這個動作都崩潰掉了,田園赤裸的身體很美,有一種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健美,從由下而上的視線看上去,田園的姿勢看上去極其的虔誠,不像是在做著一種淫穢的動作。
李泊然只有抵靠在吧臺上面,才能維持著站立的動作。
從下身傳來的快感如同電觸一般,令他全身的肌肉一陣又一陣的酥麻。
田園細致又緩慢地吞吐著,他與秋翰霖絕大多數的性交方式都是口交,他曾經發誓永遠不會再為誰做這麽屈辱的動作。可是李泊然不同。
李泊然從沒想過自己的高潮會來得這麽快,當他釋放出來的時候,他忍不住仰起了頭,吞咽著唾沫,水順勢流過他的修長的頸脖,滑過精致鎖骨,落進他淩亂的格子衫襯衣裏。
田園起身,李泊然舉起手,慢慢地替他擦去嘴角邊的乳白色的精液,道:「你這個傻瓜,下次別再做這件事情了,不要跪著給任何人做這種事情。」
田園微有一些尴尬地笑了,但卻笑了,心裏非常的安然。
當天晚上李泊然沒有再出現,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候他的神情卻很平常,但那以後,兩人之間再末出現過範哲西三個字。
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有一些微妙,雖然在那之後并沒有更親密的關系出現。
盡管他們的距離還是那麽遙遠,但是田園從李泊然的語态裏,他吩咐的事情裏能意識到,他們兩個人不同了。
至少,李泊然溫柔多了。
也不知道楊振宇是怎麽知道田園住在李泊然家中的,反正模特參賽表直接寄到了李泊然的家裏。
李泊然很随意地将那只信封扔在廚房的吧臺上,田園拆開之後,并沒有詢問李泊然要不要參加。
李泊然非常慎惡楊振宇,這一點單從兩次碰面裏田園便能覺察地出來。但是田園知道就像楊振宇說過的,娛樂圈的機會很多,可是等機會的人就更多。而此刻的田園他比任何時何都渴望成功,他不願也不能夠放棄這個機會的。但是他也不願意給機會讓兩個人尴尬,他拿起筆很認真地填好了表格,然後說了一聲:「我去寄封信!」
李泊然在屋內沈默,田園低了一下頭,便穿鞋子出門了。
田園回到家中的時候,聽見李泊然在拉小提琴,不知道是什麽曲子,但田園知道李泊然必定是拉得不錯的。晚飯時刻,田園将盤子放在餐臺上的時候,李泊然停止了拉小提琴,然後坐到了他的對面。不知道為什麽,田園覺得松了一口氣。
李泊然細長的手指掂了一點配菜就著色拉塞進嘴裏,緩慢咀嚼著道:「如果你輸給了Simon,以後就不要在我的面前再出現!」
田園如釋重負,歡快地道:「是!」
李泊然沒有回應他的笑臉,而是低頭開始吃飯,直到吃完,田園收拾碗筷的時候,才發現李泊然邊上的紅酒紋絲沒動。
二周以後,CDEA的模特兒大賽浮出了水面,大賽的名稱非常有氣勢,就叫做天王。CDEA這一次搞的亞州模特兒比賽頗為聲勢浩大,海選還末開始,很多時尚報紙便開始刊登各個大熱門參賽選手的小道消息,其八卦與狗仔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是在選亞州小姐。
CDEA要求每一個參賽者都提供一張只穿緊身內褲的裸照,并且将這些照片按照編號陸續放置於網上供網民投票。這些清晰的裸照頓時刮起了一陣如同印尼海嘯一般的狂潮,很多報紙雜志在引用了這些照片之後,都聲稱這場模特兒大賽将标志著男色時代的到來。
觀衆早膩味了每年一度的美女選拔,CDEA這場名義上的男模大賽,實質上卻是美男比賽,但這并不意味著CDEA對海選要求很低,相反它對來報名的模特兒要求非常的苛刻。很多人傳,CDEA對模特兒的長相,身高比例,氣質,穿著品味都一一做了考核,甚至還出了智力題。
楊振宇很幽默地道:「一個美男的标準應該要遠遠苛刻於一個美女,因為女人的眼光歷來是高於男人的。」
媒體紛紛報道CDEA是志在辦一場高含金量的亞州模特兒大寒。觀衆的好奇心被提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他們頗切地想知道CDEA挑出來這群美男究竟是什麽樣的。
田園參加大賽集訊的時候,才發現這裏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樣美男,田園這個條件在這些美男當中并不顯得非常耀眼。
田園自然非常輕松地過了海選這一關,由於報選的人數遠遠超出了CDEA的預計,原本預定一個月的海選被延遲到了二個月。這二個月裏,田園更加刻苦地訓練,但是李泊然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動作,只是每天拉小提琴的時間長了一點。
海選快結束的時候,公司傳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Simon跳槽,加盟到了Sect公司。
喬森拍了拍田園的肩膀,道:「無所謂,反正輸贏都是一個機會。」
田園看著玻璃窗外,良久,他突然轉過頭來道:「不,我要贏!一定要贏。」
海選一結束,田園便領到了分賽區的競賽通知。每個賽區都只有一個名額,田園很奇怪地發現他與Simon居然并不在一個賽區。
Simon是代表韓國賽區,只到此時田園才知道Simon是一個中韓混血兒,看來楊振宇是刻意避免了他們在初賽的時候就過早的相遇,把Simon劃去了韓國。楊振宇早就将評委的邀請函寄到了李泊然的家中,但是初賽最後敲定的評委卻沒有李泊然的名字,攝影師的那張位置是楊海松。
李泊然根本不過問田園的賽事,倒是大山非常的熱情。他将所有給田園處於一個賽區的模特兒都列了出來,這些人大半都非常的熟悉。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講,他們對於田園也非常之熟悉,他的臺風,他的長處,他的劣勢。
大山突然約他去打高爾夫球,田園經他的介紹做過一陣子球童,後來發現秋翰霖也去那家高爾夫球場,他便當即轉做了酒吧侍應。高爾夫球田園雖然打得不好,但是李泊然打得很捧。田園跟著李泊然住得這幾個月裏常常跟著他來打球,所以球技也算是突然飛猛進。大山知道田園也有了VIP卡之後,便偶爾也會約田園出來打二回球,但像今天這麽急迫地要讓他陪著去打球還是第一次。
兩人揮了幾杆之後,大山便跟田園說要去休息區喝咖啡。
田園将自己的腕巾取下,然後道:「到底是哪個大人物要見我?」
大山微微愣了一下,田園将腕巾塞到自己的褲兜裏,道:「別告訴我你今天是請我來打球的。」
「是……。」大山微微澀然了一下。
「是我要見你!」尊皇高爾夫球場那間高雅的休息間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前坐着一位穿着白色運動衣的年輕女人。
她很悠閑地坐在休息區的靠椅沙發上,一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很少有女人會用這種姿勢,因此她盡管坐着,卻透着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她的頭發很黑很短,有一點自來卷,乍一眼看上去倒有幾分像是一個優雅少年。
「CDEA的執行總監MISS費。」大山殷勤地介紹道。
田園微微吃驚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這個看起挺年輕的漂亮女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費英麗。
娛樂圈裏沒有不知道費英麗大名的,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因為一些八卦雜志而對她耳熟能詳。
很多人都說費英麗有黑道背景,楊振宇正是因為搭上了她才能将CDEA做大。
盡管她跟楊振宇的關系衆說紛纭,但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CDEA所有制作的影片都是由費英麗說了算的,包括多少制作費用,用誰或者不用誰。
因此別人都送了一個綽號給費英麗,稱她為CDEA女皇。
羅傅裕傳聞中就是因為捧得了費英麗的歡心,才紅得發紫。
費英麗比想象中年輕,但卻跟想象中一樣的強勢。
她遞過一張名片,由頭到腳,掃了一眼田園,便道:「你長得還算不錯,可惜不夠時尚,如果這個時代能倒退個十年二十年,也許你會有紅的機會。」
田園沒想到費英麗的開場白是這樣的,不由微微愣了一下,那雙眼睛有短暫的迷茫,然後似乎又釋然,道:「謝謝。」
費英麗一直都在觀察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孩,費英麗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她很想通過自己的這雙眼找到Nicon欣賞田園的秘密。
而在她的眼裏,田園的氣質很純淨,穿上白衣、牛仔褲就是生于七十年代女人們心中暗藏着的那個憧憬,可在現在這個年代,這副形象在時尚圈裏等同于Out這個單詞。
尤其重要的是,他的五官雖然不錯,但整體看上去缺乏一種風格,很難讓人一眼便記住他。
費英麗不禁有一些疑惑,Nicon選擇田園會不會僅僅是一種逆反心理。
她乍然聽到田園這兩個字,略有一些意外的道:「你不覺得氣餒麽?」
田園略微詫異了一下,道:「為什麽?」
費英麗紅豔的薄唇吐出了四個字:「生不逢時!」
田園笑了,他跟李泊然雖然僅僅相處了兩三個月,可是肢體語言卻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微微靠在沙發椅上,微笑道:「時尚只是一種看法,假如你的看法比別人的要強大,你的看法就是時尚。」
費英麗收回自己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低聲吐了一口氣:「Nicon!」
她擡起頭,犀利的目光看着田園,然後才道:「你這麽自信……是因為Nicon嗎?」
田園被她這麽驟然一問,略一沉吟,便道:「Nicon對我有很大的影響力,可是是我自己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
費英麗聽了這話,用一種玩味的表情,道:「Good,你最好如此,因為Nicon在十年前發掘了妖異的範哲西,颠覆了當時的大衆口味,并不代表他能扭轉今天的流行潮流。現在的資訊太過發達,每一個單個的人如果背後沒有一個團體通力協作,……你相信我,這個時代絕不缺乏天才,可是如果沒有人賞識,他很快……非常快就會淹沒在後面滾滾而來的浪潮中,連個泡沫都泛不起來。」
田園唇線抿得更緊了,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費英麗這個時候卻忽然覺得這個年輕男子的側面很動人。
田園側面的輪廓因為內心深處的抵觸,而呈現出一種流暢堅硬的線條,再配上可以入畫一般清晰地眉目,費英麗不得不承認,田園自有一種動人的氣質。
「那麽您為什麽而來,費小姐?」田園擡起了頭,道:「如果按你的看法,我不夠時尚,背後也缺乏一個團體的運作。」
費英麗的眼神流露出一種詫異,道:「沒想到田先生你的敏銳遠遠高于你的外表,坦率地說,最初是因為Nicon。」費英麗笑了笑,道:「當然你在H&M公司試鏡的短片也引起了我的一些看法。」
田園安靜地聽着,費英麗頓了頓道:「雖然公司旗下的經紀人對你都不太看好,但是我認為你很有可塑性,也許Nicon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在一張白紙上總比在一張五彩斑斓的畫面上所做的畫更能貼近自己的需求,不是麽?」
「這個需求是某種流行一時的塑貼紙,又或者是批量生産的牆紙,總之不會是一幅藝術畫吧!」費英麗隐隐的優越感似乎刺痛了田園,以至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有一點尖銳。
大山微微吃了一驚,得罪了費英麗,這個圈子也就不要想混了,費英麗從來不是一個氣量很廣的女人,她賞罰分明,也睚眦必報。
「費總,我想Jamie的意思是……」大山剛開口就被費英麗打斷了。
她含笑用一種調侃的語氣,道:「田先生,我可以跟你打賭,這個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想用來充當藝術品的畫大多賣的價錢比牆紙還便宜。藝術是沒有市場的,一個沒有市場的藝術家或者還能茍延殘喘,但是一個沒有市場的模特,他的下場就是只能進垃圾筒!」
費英麗用悠閑地語調在說話,但當中的輕蔑、藐視,毫不遮掩,她見慣了在她面前卑躬屈節的明星,那些最初拿腔作調的,不過都是為了讨價還價,那些看起來清高的,最後賣得比誰都還賤。
她費英麗的時間不是用來給這些人浪費的。
所以費英麗只擡舉一種人,識趣跟有自知之明的人。
田園噌地站了起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他将它們塞進了自己的褲袋,很有禮貌地道:「打擾費小姐了,先告辭。」
費英麗微微冷笑了一下,道:「田先生,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正在錯過一個什麽?我可以告訴你,不要以為Nicon會幫你什麽!在範哲西還沒有出現之前,Nicon也許會用你來打發一下時間,可是當範哲西一出現,你就會知道即使是Nicon家裏的垃圾筒,也沒有你的一席之地。」
田園本來已經下了臺階,費英麗說完了這一席話,他略略頓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來道:「以前外婆跟我說,人最先想到的是什麽,他就最接近什麽。費小姐跟我談了不到十分鐘的話,但你一直不停地在提垃圾筒……」
費英麗的眸子一收縮,她鮮紅的嘴唇微微啓開:「你敢罵我是垃圾!」
「不!」田園直視着她道:「我的意思是你接觸的垃圾太多了,所以都不敢相信垃圾筒以外的世界,抱歉!」
說完,田園便匆匆地走出了休息大廳。
大山幾乎都快吓懵了,他顫聲說了一聲我去勸勸他,就慌忙追上了田園。
他一路勸說着田園,例數了有多少模特會見了哪個哪個評委,又或者是CDEA的哪個高層,他最後大聲道:「田園,你知道費英麗要見你,這是多少人敲破腦袋都求之不來的好機會,楊振宇能對你說一聲OK,可是費英麗才是真真正正能将你捧上OK的人!」
田園回過頭來,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大山,我的确想站在雲端,但是,是想走上去,不是爬上去。」
大山一時之間無語。
「田園!」忽然有人在背後叫道。
田園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他轉過頭來。
大山一轉頭,不禁愣住了,這不是雜志上經常出現的秋氏風流的秋少爺秋翰霖又是誰。
秋翰霖有一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盡管他現在也從雜志上翻閱了田園的模特照片,包括令田園小紅的那張天魔MV劇照,可是當他再次親眼見到田園,他才發現不過短短一個月,田園的變化更加明顯了。
站在秋翰霖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穿着一身純白的Callaway的休閑式高爾夫球衣,稍寬的運動褲使得田園看起來有幾分骨感的修長。
他的肩上背着的是Callaway黑紅相間的高爾夫球杆包,寬肩窄臀,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帥氣裏帶着幾分灑脫。
這幾乎擊潰了秋翰霖心中殘存的一點希望,他發現自己已經全然無法從這個年輕男子的身上,看見當初那個穿着白襯衣、綠褲子,如同從另外一個世界裏來的土的掉渣的男孩,也許僅有的一點殘留的影子,就是他們都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而這個時尚、帥氣的年輕男人會令秋翰霖心動,卻不能掌握。
田園先開口了,挺随意地道:「很久不見,秋先生。」
秋翰霖微微怔忡了一下,便道:「是的,很久不見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意外地竟然感覺到有一點苦澀。
從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理着一個小平頭,土裏土氣的男孩在偷瞧自己的時候,也許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田園會非常輕淡地跟自己說話。
田園并沒有顯得很拒人于千裏之外,只是很有禮貌,非常淡地跟這個人打招呼。
這個人他曾暗戀了十年,然後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讓自己從最高的巅峰掉落下來。
他曾經以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人的面前保持冷靜,所以這兩年來他千方百計地躲着秋翰霖。
可是當他們終于面對面的那一刻,田園突然放松了。
這個男人他很深地愛過,然後後又很深的恨過,甚至在一段時間裏,只要一聽到他的名字,他就忍不住打顫。
可是他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能夠很從容地面對他,甚至現在可以對着他微笑。
「你最近怎麽樣?」秋翰霖很快就恢複了自如,非常輕快地問道。
「還不錯!」田園邊答邊看了一下腕表。
李泊然有一大堆的表,這一塊是Franck Muller的限量運動表,李泊然送給他的時候只淡淡說了兩個字:「惡俗。」
田園對李大少爺的挑剔是知之頗深的,所以也就笑笑收了下來,表剛巧黑紅兩色,今天田園就随手拿來配包了。
「抱歉,我還有一點事,下次有空再聊!」他轉身要走,秋翰霖突然叫住了他,道:「田園我有事跟你說。」
田園微微皺了一下眉,大山心領神會地道:「你們先聊,我先走!」
秋翰霖直到看見大山的身影完全消失,才道:「田園,你打算參加天王大賽,對麽?」
「是有這麽一回事。」
秋翰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那麽你知道拉格菲爾德要在明年舉辦一場以亞洲為主題的時尚個人秀麽?」
田園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氣,拉格菲爾德,曾經是Chanel與Fend的首席設計師,也是以黑白為風格的大牌Lagerfeld的創始人,他不僅僅是時尚設計師,也是著名的攝影師,所以拉格菲爾德,卡爾拉格菲爾德被稱為時裝界的「凱撒大帝」與「老佛爺」,可以說是當今時尚世界的第一人。
「跟天王有什麽關系?」
「天王的冠軍會成為拉格菲爾德考量亞洲口味的标準……」
田園想了想,将包背上,淡淡地道:「這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不過謝謝你給我這個資訊,我會努力。」
他才走了兩步,秋翰霖道:「但是Nicon……他的意見會是拉格菲爾德參考的重要标準。」
「你究竟想說什麽?」
秋翰霖往前踏了一步,道:「如果Nicon把你捧上位,那麽他就從某種意義上背叛了範哲西。你上位,等同于範哲西被淘汰掉,證明他不再是亞洲人心中的美型标準,不再是NO.1……他是不會這麽對範哲西的。但是我不同……我可以全力捧你上位。田園,有秋家在你身上注資,我相信我能說服大多數的評委……」
他一句話沒說完,田園突然打斷了秋翰霖,笑道:「秋翰霖,你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我想走了。」
「你不相信我?」秋翰霖有一點急道。
田園顯得有一點心不在焉,他看了一下表道:「謝謝你的關心,只是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他擡起頭,道:「我急着回去做飯,另外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相信你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他說着便轉身離去,這一次他不打算再回頭,他知道大概也不再需要。
「很抱歉,你的這位故友看起來不怎麽想領你的情!」僵直的秋翰霖身後費英麗走了出來,聳了聳肩道。
秋翰霖轉過頭,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道:「不管怎麽說都謝謝費姐的一番好意。」
費英麗嘆了口氣,道:「沒幫上你的忙,可不敢聽你說謝。」
費英麗并沒有與秋翰霖多寒暄就轉身離去。
田園剛打開車門,有一輛頂級寶馬Gina開過自己的身邊。
敞篷車裏費英麗戴着一副RayBan的墨鏡,更顯得有一種中性的帥氣之感,她纖長的手指亮出一張名片遞出車外,然後道:「田園,希望你能有機會讓我看到垃圾筒以外的世界!」她說完車子便呼嘯而去。
田園才低頭看費英麗遞過來的第二張名片,拿出原來的那一張一對比,不由輕笑了起來。這張名片的紙張比前一張要更個性化一點,旁邊還有費女皇非常漂亮的高級職業照,電話聯系方式少了不少,只有一個手機號碼,顯然這個號碼能直接與費女皇通話。田園胡亂的将名片塞進包裏,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連忙坐進車內。
田園剛将車子開入海天公寓,突然發覺今天大不同往常。
門口多了許多的保安,甚至在公寓的外面還停了一輛巡邏警車。
田園将車子停在了樓下的臨時停車位上,今天是李泊然的生日,田園的禮物便是今天晚上的一場德國柏林樂團的音樂會的門票。
他有一點興奮,這場音樂會因為有小提琴家Tibor Varga的獨奏曲而變得一票難求,田園是一個月之前讓大山通過關系買了兩張最好的頭等票。
其實對于田園來說位置坐得偏一點,并不妨礙聽音樂,但是票是買給李泊然的,所以他只好咬着牙買了兩張最貴的門票。
即便是大山當時也不禁小吃了一驚,但随即佩服地拍了拍田園的肩,贊道:「Nicon是值得投資的。」
這是一個奇怪的進化,人們對于善舉的理解不再是傳遞善意,而是傳遞企圖,當時田園略略笑了一下,将門票收起。
田園看見自己的樓下的臨時停車位上停着兩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轎車,旁邊站着幾個黑衣保镖,他們每一個都衣服筆挺,站姿都非常标準,看起來訓練有素,非常有教養的樣子,連保镖都如此,這兩輛車子的主人可想而知。
田園笑着心想莫非是英女王駕到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