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秘的九爺

小巴司機叫康會國，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聽說十七八的時候跟着大人出去打工了一段時間，也攢了點兒錢。不過也因為他性子悶氣性也大，覺得受不了廠子裏領導給的郁悶，幹脆就帶着從外面找的女朋友回到了桃源村。

那個女朋友也是村裏人，據說她那個村兒更窮。之前小學都沒有讀完就被大人送去外面打工，每個月攢的錢大部分都給了家裏供弟弟讀書。後來跟康會國看對了眼兒想結婚，那邊獅子大張嘴要二十萬，直接把小姑娘惹急了。她什麽也沒要，辭了工作卷了包袱就跟着康會國回了這邊，任老家人跳腳也死活不回去。

兩邊村子離的實在是太遠了，去別人地頭上打架也沾不到什麽便宜，那邊打電話罵了幾通就不再管了，據說把小姑娘直接從家裏人口去掉了，罵她白眼狼，死都不讓她回村。

就這麽的，這個叫黃巧影的女孩落戶到了桃源村，跟康會國結了婚。

小兩口結婚後日子過得不錯，如今也有了一兒一女。家裏攢了點兒錢買了小巴，專門負責桃源村以及這山溝裏其他幾個村子的進出買賣，雖然賺不到幾個錢，但是也方便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能守在家裏，哪怕是種地辛苦些，至少不用去受那些冤枉氣了。

楚曜先給康永全康村長打了電話，要了康會國的手機號，又給康會國打了電話過去，讓他多在鎮子上等一會兒，幫忙把自家裏人接過來。順便在幫着買個冰櫃和洗衣機一起帶回來。

康會國正好正在發愁要不要接一個送貨的活兒，比較耽誤時間。回村的時候接不到人空車回去有點兒虧。聽了楚曜的電話他立馬一口答應下來，順手把送貨的活計接了。

楚曜又跟村裏買了幾只肥母雞，下半晌的時候炖上一只，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過來正好能吃。

許是昨天睡得早，今天也起得早。幹了一上午的活兒随便煮了一鍋挂面湯和家裏三小只一起吃了，略休息了一下，精神頭又緩了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好山好水養人，早晨起來的時候還覺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但是上午活動開了，到了下午便沒有了酸痛，甚至還暢快了不少。楚曜幹脆又拎起砍刀上了後面山坡，砍了幾根竹子拖下來。

籬笆一定要早點兒弄好，沒有籬笆養雞都不敢養。還有屋子前面那一片還算略平坦的地方也要開一塊兒出來引水泡了，才不會影響春耕。他盤算着這麽好的地方種地種菜也不用什麽農藥化肥啥的，就做綠色有機食品，往外賣的想法太長遠了，但是自己家裏人吃着放心。

如今超市裏有機食物買的嗷嗷貴，如果自己能種出家裏吃的分量，盤算一下也算是掙了不少錢呢。

鍋裏的雞湯已經滾開了，裏面還放了村長特地送的幹蘑菇和筍幹。這母雞喂得也好，又大又肥，湯上一層金黃色的油脂，看着就令人胃口大開。另一個鍋裏燒着一大鍋熱水，等家裏人到了好好的用熱水洗個手臉，還能解乏。等洗完手臉再用雞湯煮上一大鍋蔬菜面條，熱乎乎的吃下去，那就是最舒服的了。

康會國是個挺實在的小夥子，不但把老人安妥的接了回來，還特特搖了船連同那些東西都送到了島上。

楚曜要留他吃飯，被他擺擺手拒絕了，只是說回去媳婦已經做好了飯等着呢，便笑呵呵的搖船回去了。

一上島，楚爺爺的精神就好了不少，左看右看只覺得看什麽什麽都是好的，看着看着，甚至還落了淚。

“總算有個歸處。”老爺子嘆了口氣，用力抹了抹臉。

他雖然在鎮上住了幾十年了，一想起自家親戚就氣的難受，老家都不樂意回去。但是老人畢竟是苦日子過過來的，對比鎮上的生活，更喜歡能有幾畝地。

“這樣才覺得踏實，在外面怎麽奔忙，家裏的地也算是個退路。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圖個吃喝？越到老了，就越覺得種地踏實了。”

他們這一家子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野心，爺爺做了一輩子教書匠，奶奶賢惠又溫柔，卻也是個堅定的宅黨。父母倒是好一些，對新鮮事物接受能力比較強。不過雖然如此，他們也挺羨慕家裏有地的那種。不忙的時候種點兒蔬菜糧食，養幾只雞，一年能省不少錢呢。不像他們，只能委屈的在陽臺折騰點兒小白菜大蔥什麽的。

再加上他們鎮上也因為改建分了兩套房子，如今也沒有什麽好圖的，可不就求個生活舒服嗎？

最重要的是，他們對楚曜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這件事也認了，不管以後是自己過還是領養個娃，那也都是年輕人的事。他們這些上了歲數的先把自己日子過明白了再說吧。

一家子收拾了住的地方，然後四處轉了轉，回來洗掉一身疲憊，圍坐在一起開始吃晚飯了。

楚奶奶身體不太好，平日裏吃什麽都沒有胃口，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麽就覺得這雞湯面實在是太香了，一個沒忍住吃了大半碗，簡直把老爺子高興壞了，直說來的好，來的合适。

楚奶奶喜歡這裏的山水，喜歡這裏的食物，就連那兩只小狗和長相奇特的小貓咪都喜歡的不得了。吃完飯就抱着小白四處溜達，怎麽都不願意撒手了。

“一樓北屋給康二叔留着，偶爾也得請他上來幫幫忙，畢竟人家是專業的。”楚曜給老兩口看南屋，“這間屋我也收拾幹淨了，而且離衛生間也近，爺爺奶奶住着比較合适。爸爸媽媽可以住二樓，二樓四間屋呢，可以挑着住。就是吧……之前村長說這山裏有野物，什麽黃鼠狼啊蛇啊刺猬的，我尋思着爺爺奶奶暫時去住二樓，等我什麽時候把籬笆圍起來什麽時候再住一樓。”

楚爺爺擺擺手道：“廢那勁兒？我看一樓就挺好。又不是沒門沒窗戶，怕什麽野物？再說了，家裏不還是有狗嗎？這倆小狗崽子也挺精神的，就留它們跟客廳裏看門，啥也不怕。”

于海洋跟楚芝媛也四處看了，回來道：“門窗都挺結實的，又是大青石頭蓋的屋，結實的很。不怕那些小東西鬧騰。這兩天我跟你媽也留下來，趕緊着先把這個院子的籬笆圍上，更放心一些。我現在就覺得這麽大的地方就住咱們幾個人，太荒涼了。”

楚曜笑着道：“我也這麽琢磨過了，打算先收拾出一塊地來種着，回頭再收拾出兩套小樓租出去。現在不是有很多人想要體驗一下鄉村生活嗎？可巧，過來種地。且不說什麽産出不産出，能把荒地都翻出來就是好的。”

楚奶奶撫摸着小白柔軟的毛發，道：“人家城裏人樂意來這種地方種地？有錢燒的難受啊？”

楚芝媛笑道：“媽，現在說是不少城裏人喊着回歸田園啥的，搞得好像種田多容易似的。我看陽陽這個主意好，讓他們過來體驗一把，好歹賺個房租，翻翻地。那幾套房子就這麽空着沒人住，早晚要敗了。”

多好的房子也怕沒人住，若是一直空着缺少人氣，房子會破敗的特別厲害。

之前康二叔隔三差五的上來，各個小樓裏都燒把柴火做鍋水什麽的，就是想讓房子知道，這裏是有人的。有人氣，房子不會壞。

“你們年輕人自己折騰着來，”楚爺爺往床上一坐，用力拍了拍結實的床頭，道：“我跟你奶奶，就住這裏了！養老了，不回去啦！”

說這話，倆老人已經露出疲态。楚芝媛張羅着給老人倒熱水泡了腳，安頓倆人都睡下了，這才把從老太太懷裏撈出來的小白塞給楚曜，“你爺爺奶奶就是這種急脾氣，先跟這裏住着吧，等新鮮勁兒過了說不定就要回去了。”

于海洋笑道：“我看未必，咱爸媽都喜歡清靜，這裏可太清淨了，晚上還沒有廣場舞吵吵，興許就真的住下來了呢。”

“那就住着！”楚芝媛道：“再過幾年咱倆也退休了，過來一起住還熱鬧。不過陽陽，媽還是想讓你找個對象。你看你來這裏就一個人，你爺爺奶奶能不心疼得慌？你有個對象作伴兒，好歹晚上也不用住閣樓抱着貓睡了。”

楚曜一囧，道：“我，我就是喜歡住高的地方嘛。”

“就是膽小，還怕人說了？”楚芝媛忍笑道：“小時候住平房，上個廁所都要喊爸媽跟着，長大了這膽子也沒大去哪裏。行了行了，趕緊收拾收拾，我跟你爸也累了，早點休息，明天早點起……”

這裏也沒有個電視，晚上除了玩玩手機也沒有什麽娛樂項目。吃了晚飯就沒有啥事兒做了，不如幹脆睡覺，回頭早起幹活。要是在城裏，這晚上七八點，夜生活還都沒開始呢。

楚曜窘着臉，卻終究沒有把貓放下，抱着回到了閣樓。

他洗過澡，刷了會兒手機卻也覺得無聊，幹脆就把貓塞進被窩睡了。

夜靜了下來，偶爾山風掠過，也因為屋子裏睡了不少人而顯得沒有剛開始威懾力大了。楚曜心裏踏實，睡的更加沉，卻不知道床邊突然出現了個陌生人。

“九爺，咱不至于……”小白蹲坐在床頭上，看着那個黑影都無奈了。

黑影發出一聲低笑，道：“終于盼得他回來，如今多看兩眼罷了，你跟着操什麽心。”

小白道：“我這是操心嗎？只是他這不還什麽都沒想起來呢。神魂也要慢慢養，您這麽迫不及待，我真不知道之前那千萬年您是怎麽熬過來的。”

黑影沒有回複他，只是擡起手在楚曜臉上劃過，“雖然說和之前略有不同，但是氣息卻對了。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模樣，也是覺得有趣。”

小白心說人類可不都是脆弱的？但是人家老天爺喜歡啊，這麽多年自己人死的死傷的傷，還能活下來的有幾個？可是看看人類呢，都發展的上天入地了。不過當初幸好保下了這麽個地方，否則他們這群老家夥都沒地方去了。

黑影就這麽癡癡的在床頭守了一宿，直到東方泛白，才戀戀不舍的消失在虛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