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舊情人
樹妖的血是什麽顏色?
在小樹受傷之前, 魏意猜想是綠色的, 葉綠素嘛。但看到小樹身上斑駁的血跡之後, 魏意為自己的膚淺抱歉,妖怪的血還是紅的。
崴了腳的小樹:“……老板,這些不是我的血, 我只是崴了腳。”
魏意:“…………”
“我救了幾個人,這些血是他們的。”
魏意:“!!!”出門一趟還救人了,這是什麽遭遇啊。
風塵子扶着小樹在椅子上坐下,“小樹上新聞了,明天看元安城事, 肯定有大大的鏡頭。”
小樹看着自己腫成包子一樣的腳踝,他的樹枝斷了好幾根,短時間內別想好了,傷元氣啊。“早知道就不救了, 他們連謝謝都沒有說, 還指着我喊有鬼。”噘嘴, 良心過不去了救人, 卻落得這個下場,不開心。
魏意:“???”
看向比較了解情況的風塵子, 魏意讓這位說說事情經過。見義勇為是好事兒,他是要給獎金的, 當然他不提倡單槍匹馬、孤軍奮戰, 遇到危險還是找警察, 确保自身安全為前提的救人才值得推廣。
“虎平山上來了一只狼狽, 襲擊人類,小樹正好遇上了就救了那幾個人,但也暴露了部分原型,那些人就指着小樹說是鬼。”風塵子三言兩語地講述了事情經過,省略了其中所有的驚心動魄、蕩氣回腸,顯得平淡無奇。
小樹扁扁嘴,“要不是我,他們早就成了狼狽今天的晚餐了。”
風塵子看向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和尚,“要不是慧真大師,你也成了狼狽的口糧了好吧。”
“今天多虧了慧真大師了。”英雄從天而降,幹脆利落地殺掉了狼狽,小樹看向慧真大師的目光都是帶着崇拜和感激。
了解了事情的始終,魏意喊來了食堂兼職郎中塗白,讓他給小樹看看腳。至于那位好看的和尚,他要好好會一會。
不會能行嗎,瞧瞧這人來了之後原本熱鬧的大食堂瞬間就跟掉進了冰窟窿裏似的,變得鴉雀無聲,原本在吃飯的客人要麽趕緊往嘴巴裏塞兩口之後匆忙離開,要麽要吃不要命地扯到了最後的角落裏,遠遠地看着門口的方向,和尚就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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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弄得剛剛踏進大食堂的妖怪就驚恐地大叫了一聲,轉身就沖進了濃霧,剎那間消失不見了。
魏意:“……”
和尚無辜地看着魏意,柔和的面孔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了一個幫助過小樹的和尚,魏意沒有道理趕人。笑着坐下,魏意詢問:“師父對食物有什麽需求嗎,我這兒有不錯的素菜。”
“那就叨擾了。”和尚笑容溫和地點頭。
摘掉鬥笠,露出真容的和尚實在是長得好看,出家人的清心寡欲、淡薄慈悲在他的身上表露無疑。一花一世界,衆生皆平等,溫和的雙眸看世間萬物都是一般的高低。
趁着飯菜還未上來,魏意對慧真和尚表示了謝意,這頓飯他請客了。
和尚慧真說:“小樹雖為妖,卻有一顆慈悲之心,實在是難得。”
小樹當時已經躲在了灌木叢後面,只要躲得好根本就不用擔心被狼狽吃掉內丹、精血。但是聽到遠處人類的尖叫聲,小樹想了又想,掙紮了又掙紮,最後還是沖了出去救了那些下山的人類。當時,三男兩女已經大半受傷,最嚴重的一個生死不知地趴在地上,狼狗一般大的狼狽趴在那人的身上,長着倒刺的舌頭舔舐着皮肉外翻的傷口,舔一下就能夠帶下一塊肉下來,看着非常恐怖。
作為一個化形沒有多少年的樹妖,小樹沒什麽武力本事,全靠着本能救人,要不是和尚慧真出現,明天的頭條新聞就要炸開花了。
比如,樹與人類的結合體?這是非法的人體改造,還是妖怪傳說變成了現實。
再比如,元安市驚現恐怖人體改造,人們竟然對屍體做了這種事……
還比如,怪物來自于一家叫做大食堂的餐廳,裏面究竟隐藏了什麽秘密。
腦補要不得,魏意立刻在腦子裏踩了急剎車。
魏意聽完了惠真和尚平緩的敘述後看向他,正巧與惠真和尚對視,那雙溫潤的雙眼像是會窺破他人的內心。魏意連忙掩飾地錯開了眼睛,輕咳了一聲,“幸好有師父你及時出現了,不然我們小樹就要被狼狽所傷。那個狼狽,究竟是什麽?”
說了半天,魏意都不知道狼狽究竟是什麽玩而已,他就聽說過一個詞——狼狽為奸。
惠真和尚笑了笑,手伸進自己的布包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樣東西由小變大,很快地上出現了一具馱着肉疙瘩像狼又不是狼的屍體,前肢特別短、後肢發達,肯定和霸王龍一樣有着小短手的困擾。
“一種畸變的狼妖,背上的疙瘩為寄生的狽,狽可以食用。”悄然處理好小樹崴腳的塗白湊到了魏意的身邊,眼饞地看着狼狽的屍體,如此完整的屍體可是有大用處的,皮毛鞣制好了可以用皮革用,肉有毒素不可以食用,但是骨頭風幹之後可以入藥。
塗白害怕地瞅了一眼平和淡然的大和尚,平和都是表面,只有妖怪知道這種捉妖人身上沾染了多少妖怪的血肉,那滿身熊熊的戾氣猶如孽障業火會随着金剛羅漢的修煉內化成心中堅硬的內核,達到外物不侵、情愛勿擾的至高境界。
以殺止殺,以暴制暴,是金剛羅漢修行之路。
躲在老板身後的塗白瑟瑟發抖,害怕自己被金剛羅漢看上一眼就化成一張兔子餅,真是夠吓人的。
小聲哔哔完狼狽的作用後,塗白悄咪咪往後退,一連退到了角落裏才算是安心了。
“可吓人了。”
高正義皺着濃眉,嗡聲地問:“你聽過紅姐的傳聞不?”
“紅姐?”塗白哆嗦了一下,這只女狐貍可經常逼他化成原型**的。
“紅姐剛出狐貍洞時,年少輕狂,曾經撩撥過一個和尚。”
“……果然是紅姐幹的出來的事兒。”塗白抱着胳臂往高正義的身後縮了縮,視線時不時看向那畸變狼妖的肉疙瘩,狽吃起來和最鮮美、新嫩的魚肉差不多,又有雞腿菇的肉感,是非常好的、難得一見的美味,他一直吃素的兔子都忍不住想嘗嘗味道呢。
“那個和尚會不會是啊。”
塗白好奇地看了高正義一眼,“你是怎麽分析出來的?你的腦子竟然學會了分析?!”
高正義的腦回路就是小胡同裏趕豬,一向直來直去、沒有任何彎彎繞繞的回路,他不是分析出來的,是看出來的,“那個和尚一出現,紅姐的臉色就變了,然後扔下了鍋鏟走了。你沒看窗口,現在是王海洋在打菜。”
窗口那兒,王海洋拿着手機鬥地主,“pass、過、壓死”的聲音不時傳來,有客人去打菜了,他就放下手機打菜,可謂是玩和工作兩不誤。
“惹金剛羅漢,紅姐這是作死啊。”
“初生牛犢不怕虎。”
“太對了。”
高正義和塗白紛紛看向那個粉面紅唇長得特別清秀帥氣的和尚。
“長得像唐僧似的,真好看。”
“好看到随便就可以取走妖怪的性命。”
高正義和塗白面面相觑,猛地擡起腳往後退了一步,緊緊貼着牆壁才有了安全感。
回到大食堂門口的座位,王海洋已經将幾道素菜送了過來,有豆腐白菜絲湯,裏面放了一點點榨菜調味,青菜和木耳用清水煮之後淋了一些橄榄油拌勻,番茄和西蘭花同炒,南瓜用特制的蔥油蒸出,面面的、鹹中帶着微甜。
糙米飯上撒了一小撮的芝麻,用白色的瓷碗裝着,端在了和尚的手上。
看和尚吃飯,這一幕賞心悅目。
陸奉廷坐到了魏意身邊,用手碰了碰他的腿讓他注意點兒自己的視線,像是看直播都看入迷了。
魏意卸眼鏡看他,老男人看膩歪了,不允許他看看具有特色的男色嗎?
陸奉廷看他,不允許。
魏意:“……”
惠真和尚吃飯舉手投足中仿佛看到了深山藏古寺、曲徑通幽處等等空幽、寧靜的畫面,看人吃飯多沒有禮貌,魏意移動了視線看了那畸變的狼妖,風塵子正在檢查狼妖的屍體,眉頭皺的還挺緊。
“怎麽了?”魏意只是沒話找話地詢問。
風塵子挑開了狼妖的一條後腿,露出腿上猙獰的傷口,“這是野獸導致的傷口,傷口出現的時間不長,預估計是今天淩晨兩三點出現的。”
他的手在傷口上方丈量,估算着傷害狼狽的野獸身形大小,“絕對的血盆大口。”
“在元安市還要更大的妖怪?”
“而且很兇殘。”這是陸奉廷看出來的,“直接從大腿上撕扯下來一塊肉,傷口參差不齊。”
“不行,我要去外面轉一圈。”風塵子站起來,毫不遲疑地走了出去,身為一地城隍……廟裏面的廟祝,他有義務也有責任保護本地的居民不受妖魔鬼怪的傷害。
風塵子一陣風似地走了,被他翻動過的狼狽屍體血腥味越發濃重。他夠頭看向在兒童區城堡內獨自一個人玩耍的堂堂,堂堂興奮地從滑梯上頭滑進海洋球裏面,在海洋球裏頭翻滾了一圈之後迅速地爬到了城堡二樓又滑了下去,樂此不疲。
有高正義和塗白在那兒陪着,魏意放心。
沒多少時間,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語”鐵律的惠真和尚吃完了晚餐,擦完嘴後微笑着看向魏意,“老板,我今日到大食堂來,想見一個人。”
“誰?”魏意詢問。
慧真說:“胡巧紅。”
魏意下意識看向窗口的方向,紅姐不在那兒,“你和她是?”
慧真沒有任何隐瞞,“舊情人。”
魏意差點兒噴了,“你說什麽?!”
慧真說:“我與她有過一段情緣,曾經有一個百年之約,現在百年已至,我是來履約的。”
魏意:“……我發個信息問問她。”
信息發了過去,紅姐那邊幾乎是秒回——讓他還了狐珠之後滾。
信息發了過去,紅姐那邊幾乎是秒回——讓他還了狐珠之後滾。
這話魏意可說不出口,直接把手機屏幕展現給慧真看,慧真無奈地搖頭,“既然如此,就按照她說的辦吧。”
他從懷中拿出一顆流動着七色熒彩的白色珠子,桂圓大小,溫潤美麗,這就是妖狐的內丹狐珠,難怪說紅姐修為大減,沒法動武,是因為狐珠不在身上。
“此物我就交給老板,老板幫我轉交給巧紅。”
魏意手:“好。”
慧真要走,魏意站起來送了送,“大師這就要走了嗎?離開元安市?”
“嗯。”慧真的視線在食堂內留戀地看了一眼,坦白的毫不遮掩的懷念,“我會在元安寺中挂單,如有事,可以來找我。”
魏意記下,這要是紅姐想要見人了,他可以轉告。
“那狼狽就留給老板了。”
“啊?哦哦,多謝。”
看着惠真和尚走進濃霧中,魏意松了一口氣,喊來了塗白收起那狼狽的屍體,塗白說可以做好吃的。魏意擺了擺手,算了吧,他不想吃,最後全給了塗白做藥。
等慧真一走,整個大食堂重新活了起來,緊縮着一口氣、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妖怪們重新開始推杯換盞,氣氛逐漸活絡了起來。
在樓上的紅姐,也下樓了。
魏意把狐珠給了她,紅姐颠倒衆生地笑了笑,“在他身邊放了百年,都沾染上他的味道了,可真是臭不可聞。”
紅姐穿着低胸的米色連衣裙,高低起伏的陰影随着移動盡顯魅力,她坐了下來,臉上看不出絲毫悵然。吞下了那顆狐珠,紅姐說:“肯定很好奇我和他的關系。”
魏意搖頭,他沒有啥好奇心,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紅姐今天卻非常有傾訴的欲望,眼神迷離地看着遠方,她說:“我和他……算了,我不說了。”
已經做好側耳傾聽地準備的魏意一個趔趄,差點兒就給紅姐跪了,“哦,就這樣啊。”面無表情地說完。
“一個老套的故事,初入人間的我撩了一個想要破情關的和尚,輸的人抵押一樣東西在對方的身上,我要的是他的精元,他問我要了狐珠。”紅姐笑了笑,“現在看到了,結果是我輸了。”
她站了起來,“老板我請一天假,明晚這個時候回來。”
“哦。”魏意準假了。
“他說在哪兒?”
“元安寺。”
“嗯。”紅姐走了出去,飄忽不定的聲音傳來,“我為他舍下族人、舍下一身妖氣,他卻要成佛來度我……”
這也是有故事的妖生。
···
舊情人的出現直接讓紅姐請了一天的假,第二天魏意站在窗口後頭給客人們打菜,收到了失望的眼神無數。
給個眼神就算了,竟然還有直接說出口的。
“大美人呢?”
“漂亮小姐姐竟然不在,好失望。”
“唉,還我的漂亮小姐姐。”
“我可是特定過來看小姐姐的,竟然不在。”
“老板,小姐姐沒有辭職吧。”
魏意第一百零八遍地回答,“不在,休息,沒有,明天就不是我。”他說的嘴巴都要幹了,恨不得打印一張紙頭貼在玻璃上,讓所有人自己看。
無奈地打了個哈欠,魏意往外面瞧了一眼,隊伍還是一樣望不到頭,視線在隊伍中掃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單人來的、攜着夥伴一同來的、拖家帶口來的……很快他就看到一只揮來揮去的手,順着手臂去看手的主人,魏意瞪大了眼睛。
他鄉遇故知,前任!
也不能夠說是前任,就是魏意上高中的時候的同學,那時候青春懵懂,就對順眼男生有了不同的情愫,完完全全的暗戀,對方都不知道的那種,魏意也從未想過讓對方知道的那種。
隊伍移動,很快就到了白宇洲,他笑着和魏意打招呼,“我一進來就看到站在窗口的是你了,你怎麽也在元安市啊。”
“我才要問你呢,你怎麽到了元安市來了?”魏意指了指旁邊,“你先打菜吧,等我不忙了,去找你。”
白宇洲點點頭,“那行,我打菜了,我要這個螞蟻上樹,那個雞翅包飯,一疊紅燒雞腳,還要那個湯,那個是什麽湯啊?”
“是胡蘿蔔排骨玉米湯。”
“哦哦,我看着也像。”
“……這個一看就看出來了的吧。”魏意記得上學那會兒白宇洲就分不清食堂裏的各種菜都是些什麽,對打菜阿姨說的就是我要這個、要那個、還有這個……“這個、那個”可以通用一切。
“哈哈,你知道的,我不認識。”白宇洲又看到魏意拿了一個甜點和一個小涼菜出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吃這些夠了,不用再加了。”
“這是我們大食堂的免費甜點和小菜,今天提供雞蛋布丁,香草味的,小涼菜是涼拌黃瓜,爽脆酸甜。”
“這麽好!”白宇洲摸着自己的腦門,抹掉了厚實的劉海後露出上移的發際線,“難怪有那麽人來你這兒吃飯,我跟着老板一起來元安市的,在微博裏看到大食堂的推薦就過來吃的。”
“我在這兒定居呢。”魏意把餐盤推給了白宇洲,“你先吃,忙完了我來找你。”
“行,你先忙着。”
這一忙就有是半個多小時,等人稍微少點兒了,魏意就讓塗白來接替自己。
從廚房出來,魏意沒有找到白宇洲呢,先看到陸奉廷回來了,驚訝地挑挑眉,“下午不工作了,回來了?”
“忙了一段時間,有了很大的進展,給自己也給員工放個假。”陸奉廷走到魏意旁邊,湊到他耳邊說話,嘴唇不經意地擦過了魏意的臉頰,“下午,我們一起去接堂堂。”
魏意一蹦三尺高,慌張地看着左右,壓着聲音吼,“你幹什麽呢,大庭廣衆之下的。”
“親自己老婆怎麽了!”
魏意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看着陸奉廷,不可思議地說:“你被人穿了吧,說這種話。”
“我只是說了我一直想說的話,與其藏在心裏面,還不如說在口中。”
魏意:“……哦,那以後多說點兒吧,現在說話聽起來順耳多了。”他暗暗嘀咕,“以前讓多說一句好聽的都不肯,現在卻不要錢地往外倒,啧啧。”
不得不感慨,分開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陸奉廷被看得有些無奈,知道再待下去就要受到魏意直指良心的批判,只能夠使出走字訣,“我上去換衣服。”
“嗯。”
“我可上去了。”陸奉廷變得有些黏人。
“幹啥?”魏意踮着腳找人,大食堂內人頭攢動的,也不知道白宇洲坐在了哪個犄角旮旯,竟然一下子找不到。
“我現在要上午。”陸奉廷強調了一下。
魏意莫名其妙,“是啊,我知道了,你要上去換衣服。”
陸奉廷委屈了,“你以前還會問我一句的。”
“問什麽?”
“問我吃飯了嗎,要吃什麽。”
“……哦。”魏意像是打發孩子一樣,關懷張口就來,“那你吃飯了嗎,要吃什麽,我讓王海洋去做。”
陸奉廷覺得自己有病,竟然繞着這個小事兒纏着魏意說話,“我沒有吃呢,我想吃你給我挑的。”
魏意嫌棄地搓搓胳臂,“肉麻兮兮的,知道了知道了,你去你的,下來後一起吃飯。”他忙到現在也沒有吃呢。
趕走了越來越粘人的陸奉廷,魏意繼續找人,這回一下子就找到了,其實就在自己跟前,離着三四米的位置就是了。所謂燈下黑,大概就是這樣子。
往白宇洲對面的位置一坐,魏意看看高中時候曾經有過好感的男生,和記憶中完全就是兩個人,以前……呃,好吧,以前的印象已經非常模糊了,他就記得是個個子很高、穿着運動服在籃球場扣籃的青春大男孩兒,不是現在是個用過長的劉海遮掩發際線後移的事實、眼角眉梢帶着過度加班的疲憊的男人。
果然,歲月最摧殘人。
能夠将記憶中那麽一點兒小美好統統絞碎,變成蒼白的、毫無美感的現實,就像是臉蛋兒看起來毫無瑕疵的美女卸了妝露出層層粉底掩蓋掉的痘痕、曬斑、脂肪痘一樣。
“魏、魏意。”
“嗯?”魏意從回憶與現實對比的悵然中走了出來,疑惑地看白宇洲。
白宇洲結巴地說:“你、你和boss什麽關系?”
“boss?”魏意挑眉反問。
白宇洲說:“剛才和你說話的就是我們老板啊,陸氏的老總,我跟着他來元安市的,是開拓新産業的元老級員工了。”現在不是自豪這些的時候,他糾結地看着魏意,“那個魏意,你和boss的行為看起來很親昵,你們不是朋友的關系吧。我不是別的意思,我不歧視什麽,就是那個,我聽說boss已經有孩子了,還有愛人。你抽身出來吧,我們這些小人物是鬥不過這些大老板的。”
魏意:“……你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