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長公主出面
雪天路滑, 阿弗打了個哧溜,二公主跟着打了個哧溜,惹得一身雪, 長公主抱着暖壺站在長廊裏盯着不遠處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陸啓幫二人掃幹淨披風上的落雪後, 一手拖着阿弗, 一手牽着二公主往前走。
長公主的随從丫鬟忍不住說:“奴婢瞧着這陸侯爺對二公主也是上心了的啊。”
長公主聞聲沉下眸子。
羅婆子打開門, 一股暖氣瞬間蹿上後背:“長公主殿下請進來吧。”
長公主摘下跟着進去,示意下人留在了外面,羅婆子與陸老夫人對視了一眼, 差不多知道長公主的來意了,也識趣的留在門外守候。
長公主笑了一下,主動過去給陸老夫人遞茶,陸老夫人受寵若驚的接過,喝完茶後小心翼翼的擡眸打量長公主。
“老夫人這是怎麽了?”長公主明知故問:“怎麽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陸老夫人放下茶杯:“公主殿下說笑了,我一個吃齋念佛的人,哪裏做了什麽虧心事。”
“噢,是嗎。”長公主有意無意的敲打着桌面,鳳眸裏是暗動的浮光:“本宮前些日子收到廊州的來信, 聽說婁家的少長孫在比武場上誤殺了人,當地的父母官忌憚陸家的權勢, 就一直壓着此事不發,不知道這是謠言還是确有此事, 婁家是老太太的娘家, 老太太應該知道吧?”
聽到婁家時陸老夫人的面色就已經發黑了,她怎麽會不清楚這事,現在叫長公主當面捅破, 面子上過不過得去已經是另一個問題了。
陸老夫人站起來:“公主殿下,這事我問過了,不是我們家業兒的錯,比武場上有輸有贏這是常事,更何況還是簽了生死狀的。”
長公主只笑不說話。
她調查過,比武二人确實是簽了生死狀的,可是實際情況卻是婁少長孫在對方已經認輸的前提下,依舊刀刀見血,最後将人砍死在了比武場上,當時在場的人不少,這事壓根就瞞不住。
陸老夫人得知自己的孩子為了個女人處心積慮殺人後差點氣暈過去,好不容易讓人幫忙壓下此事,不料竟然讓長公主給盯上了。
長公主能知道此事還是托夫家的服,驸馬爺知道婁家與二公主有關,就把此事系數數給了長公主聽。
陸老夫人活了這麽些年,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就是白活了,她趕緊抓住長公主的手求:“公主殿下,我們好歹也是親戚,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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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不冷不淡的推開陸老夫人的手:“還真是不敢高攀啊。”
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這一輩子最要緊的無非陸家的人和婁家人。
她只能求饒:“以前都是我的錯,長公主您大人有大量,還請放我們家業兒一條活路吧。”
長公主笑了:“一條人命難道在你陸老夫人眼裏這麽不值錢?”
陸老夫人叫她怼得啞口無言。
長公主撣了撣身上的掉落的鵝毛:“若是人人都像你陸老夫人這般做人,有用時就是親戚,沒用時恨不得能生吞,這天下就沒法叫人活了。”
陸老夫人想說話又讓人打斷,長公主站起來垂眼看她:“不過我這人做事也沒那麽絕。”
聞言陸老夫人瞬間燃起了希望。
長公主笑:“我趕明兒就把這事告訴陸侯爺,要救人還是抓人那都是你們陸家的事,我一概不管也不過問。”
陸啓鐵面無私是出了名的,把人交給他等于送入天牢。
陸老夫人吓得腿腳發軟。
長公主這招厲害的地方就在于把責任全部推給了陸啓。
她往前走了一步,盯着陸老夫人的眼睛說:“我仁至義盡了。您要想救人,可以去問問您的兒子。”
陸老夫人幾乎的咬牙切齒的擡起手指她,長公主一把抓住陸老夫人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補充一句:“君臣之間尚有禮節,老太太還未叩見本宮呢。”
羅婆子打開門後立馬沖進去攙扶跪在地上的陸老夫人,長公主接過狐裘朝老夫人彎了一下眉,随後就離開了,陸老夫人腿腳發軟,欲哭無聲的靠在了羅婆子身上。
一出門丫鬟就問:“殿下,奴婢不明白,老夫人既然是二公主的婆婆,為何您還要這樣,就不怕日後老夫人對付二公主嗎?”
長公主還是笑:“皇家人從來不知什麽叫退一步海闊天空。馴獸就是這樣,打怕了就不敢出來惹事了。”
那邊陸啓已經手裏抱着阿弗,後背背着二公主一步一個腳印過來了。
“真心疼噠。”二公主卷着褲腳給他看,确實是破了大塊的皮:“我又不是故意的。”
阿弗沒受傷,還在一個勁的翻東西,她今日與二公主逛街買了不少吃的穿的,心情別提有多好了。
陸啓倒了些藥在手帕上:“阿弗跟着你,也是虧得命大,少買點東西能死啊?”
二公主回:“也給你買了的。”
阿弗趕緊抱着袍子過來:“陸爹爹您看吶,這個可是我娘親親自給您繡的。”
二公主都來不及打住她就讓小人全兜出去了,二公主原本還想學陸啓,将她親自繡的衣服混在買的東西裏面呢。
陸啓拿過認真的查看着針線,确定是二公主繡出來的沒錯,疊好放下,他說:“那我謝謝你了,還記得給我捎一件。”
二公主努嘴:“順道的事。”
阿弗搖頭,湊近說:“才不是嘞,陸爹爹,娘親說,過年了,阿弗有漂亮的花花裙子穿,你也得穿新衣裳,你就穿娘親給你做的好不好?雖然不好看,但是……但是什麽呢?”她撓着腦袋。
二公主氣得直磨牙,伸手戳她的豬腦殼。
陸啓笑,抱着阿弗捏:“阿弗都這麽說了,那陸爹爹就一定要穿了。”
“嘿嘿。”
阿弗仰着小腦瓜看二公主。
年節還是在小梨園過的,長公主在,齊家一家人也都過來了,他們初來恆安定居,沒什麽親戚,陸老夫人怕他們冷清,就給請家裏來了。
貼春聯,放鞭炮,吃團圓飯,拜年,收壓歲錢,百年不變的習俗,不過也熱鬧。
只是這一次阿弗的紅包沒有叫二公主給拿走,而是讓二公主用好看的毛手套毛圍脖給換走了,陳念真笑着告訴她虧了,阿弗再想要回去時已經晚了。
這一夜,整個恆安都籠罩在紅色的熱氣之中。
送長公主回客房時二公主問她:“我怎麽瞧着陸啓老娘似乎很怕你呀?”
長公主從來都不會告訴二公主她做了些什麽,尤其是使用這種強硬的手段。她回:“你不知道廊州的事?”
“廊州?”遇見水坑,二公主一把拽過只吃東西不看路的阿弗,“昨兒個夜裏我好像聽見陸啓提起過這事,似乎是發生了殺人的命案,這事跟陸老夫人有關?”
長公主昨日才跟陸啓說了此事,沒想到他辦事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點頭:“殺人的正是陸啓老娘的娘家人。”
二公主震驚,又念着阿弗在一旁,就沒往下再問了,回周南居時,大老遠就聽見陸老夫人氣急敗壞的聲音了。
“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呢?業兒好歹也是你的後輩啊,你竟然要将他流放邊疆,他那身子骨怎麽受得住?怎麽受得住啊?”
“業兒是我的後輩,難道人家就沒人在乎了嗎?他殺了人!就理應償命!沒得說!”
“……”
陸老夫人叫羅婆子攙扶着從周南居出去時恨恨的剜了二公主一眼。
一進屋,房間裏的溫度依舊很高,氣氛也不是太好,陸啓口幹舌燥的背身而立。
阿弗跑過去抓着陸啓的手搖,陸啓見是她這小人,表情才算和緩些,抱起阿弗來到二公主面前,他擠出笑容:“沒吓着吧?”
二公主搖頭。
陸啓笑笑,勾阿弗的肉臉:“阿弗以後可不能做壞事哦,否則陸爹爹也要罰你。”
阿弗擰巴着小臉一臉嚴肅正經:“阿弗明明好乖好乖的。”
陸啓讓她這小樣逗得直樂。
夜深,一場噩夢,陸啓睜開眼睛時,摸了一手的冷汗,一旁的二公主窩在他懷裏睡得正香。
他閉上眼睛露出淺淺的笑容,臂彎稍稍往懷裏收了收。
“陸啓,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給你看!”
“侯爺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知怎地,吞了毒藥,現在已經危在旦夕了,您快回去看看啊。”
“毛斯柔,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算了嗎?你若要尋死,我不會攔着。”
女人一把抱住了他:“侯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嫉妒你對二公主好的,我不應該猜忌你們之間有什麽的,都是我的錯,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斯柔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償還,求求您了……”
男人絕情的甩開了女人的手:“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感覺到懷裏的人動了,陸啓睜開眼睛低眉去瞧。
二公主睡眼惺忪的噘嘴:“你還沒睡着麽?”
“做噩夢了?”陸啓避開問題。
二公主收緊摟着陸啓的手點頭,因為剛剛醒來,所以鼻音很重:“嗯嗯。……其實也不是什麽噩夢,就想起小時候讓人打手心了。”
陸啓瞬間發笑:“這事你到底還要記多久?”
二公主其實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做什麽夢了,胡編亂造一個只不過是為了逗陸啓,她也跟着笑:“讓你不在我心裏留點好。”
爐火燒得正旺,氣氛跟着和煦。
他嘆氣發笑:“那我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改變點。”
二公主樂:“嗯嗯。”
他氣笑:“慣嬌氣的。行了,快睡吧,不然明早又起不來。”
二公主湊上去摟他的脖子,非得嗅幾口他身上的藥味才能入睡。
手心輕撫後背的頻率越來越慢。
空氣中忽然就響起了記憶裏一句“夫人已經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