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華陽公主扯出一抹笑, 商量道,“本宮很舍不得楚姑娘呢,因為她這幾日在公主府陪本宮, 本宮心情都明快了許多, 楚世子要不讓她多待幾日吧?”

楚懷璟朝着華陽公主拱手, 溫聲道,“公主, 舍妹染了風寒, 不便留在公主府, 還是今日微臣便将她領回家去。”

華陽公主很是為難, 楚懷璟是楚妗的哥哥, 如今要把自己的妹妹帶回去,于情, 兄長擔憂生病的妹妹,想要親自照料,于理,這世上便是公主府也沒有強行留人的道理, 自己也該放人了。

楚妗見華陽公主沒能勸說動楚懷璟,她悄悄拉住他的衣袖,輕聲道:“哥哥,我過幾日再回去吧, 我還有活沒幹完呢。”

楚懷璟一愣,什麽活?他心底滿是不可置信,在公主府不是做客, 而是在這裏幹活?他騰升起怒意,剛想再問,楚妗便偷偷塞了一小袋蜜餞給他,“哥哥不生氣了,我給你吃我做的蜜餞。”

聽着楚妗甜軟的安撫聲,楚懷璟就感覺自己的怒意被一盆冷水澆滅,自己的妹妹也太過貼心溫軟了,自己若是不看着些,到時候還不被人欺負死?

華陽公主未免欺人太甚!楚妗身份雖不如她尊貴,但也是一品國公的嫡女,他的妹妹,如今竟要在她的公主府幹活?

他小心翼翼地将蜜餞收起來,剛想質問,楚妗看出了他的意圖,低聲道,“是我自己要留在這裏報恩的,太子殿下幫我請了太醫,我心下感激,就想着做些蜜餞報答他,哥哥你也知道,我的蜜餞可好吃了!”說到後面,隐隐帶了點炫耀的語氣。

楚懷璟一愣,只是做些蜜餞嗎?

“做完蜜餞就回去嗎?不想着多留幾日?”楚懷璟忽然問道。

楚妗疑惑不解,紅疹一好,蜜餞一做好,當然要回去了,雖然公主府奢麗繁華,華陽公主待她極好,但也不是她的家,讓她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楚懷璟松了口氣,聽出楚妗确實是因為這件事而要留在這裏,也是他這個哥哥的不是,答謝太子的事情也該他來做。

既與太子無關,那他便随她去了。也趁此斷了兩人的淵源,以後再無交集。

“那你這幾日在公主府,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楚妗乖巧應是。

兩人說了一些話,楚懷璟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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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公主見她留了下來,喜不自勝,笑呵呵的拉着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日頭漸高,楚妗想着自己的活,不敢多留,華陽公主便讓婢女送她回了棠梨院。

可是今日不知道為何原因,平日裏很是安靜的花園今日卻像是炸開了鍋一般,吵得楚妗腦子疼。

棠梨院未種植名貴花卉,且她在公主府,也并沒有功夫多逛,是以她已經好幾日未曾聽到花說話的聲音了。清淨了幾日,她都險些忘了自己還有這本事。

“啊,剛才太子殿下的臉色可真難看!黑的都快趕上煤炭了。”

“可不是,倒是第一次看他這麽生氣!”

“按照我的猜測,他應該是被哪個女子抛棄了!”

“嘿,那你可猜錯了,太子是個斷袖,萬不會因為女子而生氣。”

“真的假的?我初來乍到,倒是不知道這等秘聞!”

“是呀,太子是斷袖,我好幾次看到過他對女子手段狠戾,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有一次甚至将一個女子推倒在花叢裏,當時就壓壞了好幾個姐妹呢!”

“啊,那我們會不會也會死啊?”

“應該不會,太子性情乖戾,但也不會糟蹋花朵。”

“是的,太子雖然是個喜怒無常的臭脾氣,但是一般兩天就好了,大家也不必太在意,我在公主府待了三年,早就習慣了。”

……

花園裏栽種了許多品種的奇花異草,各種花你一言我一語地,但是無一例外,談論的都是同一個人。

楚妗停下腳步,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駐足聽了一會兒,如今聽了它們的話後,有些不解,太子剛才離開的時候并沒有生氣啊,怎麽一會兒功夫,就那般震怒呢?

那些花說的沒錯,果然是喜怒無常的臭脾氣。

青衣看到楚妗忽然停住了腳步,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園裏的那些花,時不時還露出笑意,像是聽了什麽有趣的事一般。

青衣以為楚妗是想要賞花,于是默默退到一旁,想要等着楚妗賞完花後再回棠梨院,卻不料楚妗沒一會兒就重新邁開步子,往棠梨院去了。

青衣連忙跟上,心裏一頭霧水,這花就賞好了?

距離棠梨院還有些距離的時候,楚妗隐約看到院子的石桌旁坐着一個人,黑色錦衣,玉帶金冠,周身像是蘊着一團濃濃的霧氣,正是震怒的太子殿下。

楚妗忽然憶起方才自己趴在他懷裏的場景,臉上不禁有些發燙。她輕輕吐了口氣,心道這紅疹怎麽還沒好,今天都有些發熱了,看來等會兒回去就要好好喝藥了。

青衣将楚妗領到了棠梨院便屈膝道,“奴婢告退。”

楚妗點點頭,轉身邁入院子。

“我今日已經将果子做好了一半,殿下可以将那些全部帶走,剩下的應該明日就可以全部做好,屆時殿下就可以來取了。”楚妗以為他是來取蜜餞的,走到置放瓷罐的位置,沖顧沉宴說道。

顧沉宴坐在那裏,不言不語。

“殿下?”楚妗輕喚。

“那你明日就離開公主府嗎?”顧沉宴不答反問。

楚妗有些猶豫,明日是不是有些急?紅疹消退了許多,但多少還有些淡淡的印子。

“你方才不是說留在公主府只是為了做蜜餞,如今蜜餞做好了,你還留在公主府幹甚?”顧沉宴的聲音裏滿是冷意。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聽到楚妗說留在公主府的目的只是報恩,他心底悶得慌,甚至不知不覺來了棠梨院,竟然在這裏坐了幾個時辰,直到楚妗回來。

楚妗眨眨眼,顧沉宴剛才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如今是嫌她待在公主府礙眼了?

“那我明日便走。”楚妗溫聲道,既然太子都下了逐客令了,自己便識趣一點離開。今日哥哥也以為自己是傷寒才戴的帷帽,明日自己也可以繼續沿用這個借口。

顧沉宴無意識攥了攥拳頭,果然想着報完恩便離開,他豁然起身,打算離開。

“殿下,等一等!”楚妗卻忽然開口叫住他,顧沉宴嘴角勾了勾,停下了腳步,等着楚妗到底要說什麽。

楚妗卻是忽然想到今日顧沉宴将他的帷帽借給了她,她趕緊摘下來,将它遞給顧沉宴,感激道,“殿下,剛才多謝您的解圍,否則我就被哥哥發現了,帷帽如今還給您。”

顧沉宴揮開她的手,腳下生風的離開了,周身的威勢像是黑沉沉的墨汁,讓人膽戰心驚。

楚妗被他的動作吓壞了,呆呆地捧着帷帽,心跳許久才緩緩平緩下來。

她生出些委屈,狠狠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臭脾氣!

翌日。

果然如楚妗所料,這蜜餞加緊時間,第二日便能全部做好,她将最後一鍋蜜餞收起來,裝入瓷罐中,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剛剛我差你同太子殿下說一聲,蜜餞全部都做好了,讓他過來取嗎?太子殿下這麽說?”楚妗招來丫鬟,細聲問道。

丫鬟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吞吞吐吐的說道,“殿下說,姑娘将蜜餞做好了就,就離開,他到時候會自會派人來取。”

楚妗一愣,前些天顧沉宴那般感興趣,她還以為他會親自來拿呢。她搖搖頭,反正與她無關了。

她回屋換了衣裳,她本來就沒有多少東西,随意收拾了一下便好了。青衣候在門外,等她一起去前院。

華陽公主很是苦惱,昨日還好好的兩個人,今天怎麽回事?顧沉宴自昨日開始閉門不出,今日楚妗忽然要離開,昨日都說好了,要多留幾日。

楚妗盈盈屈膝拜了拜,“多謝公主這幾日的照顧。”

華陽公主拉着她,很是不舍,她難得遇到這麽可人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幾天有楚妗的作陪,她胃口都好了許多,晚上也睡得香甜了,不再半夜裏醒過來。

楚妗從懷裏掏出一個香囊,裏面裝了一些曬幹的花,她發現華陽公主白日裏容易精神不振,她私下問了青衣,青衣告訴她公主有半夜驚悸的習慣,晚上睡不好,所以白日裏便沒什麽精神。

楚妗便照着《珍花錄》裏的話做了一個花囊,裏面裝了百合和茉莉,都是些助眠的花。本來她想做個花藥枕頭,只是時間上趕不及,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做個香囊,等她回了國公府,做好了再送來。

“公主,這香囊裏面裝了助眠的百合和茉莉,您以後睡覺的時候挂在床頭,希望能讓您晚上睡得香一些。”

華陽公主驚喜地接過去,她不是沒有收到過禮物,那些都是大家為了讨好她。盡管送的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只是那些東西沒有一件是真正合她心意的。無人如楚妗一般,是真切的關心她,才送的香囊。

“你有心了,好,我日後便将它挂在床頭。”她嗅了嗅,沁人心脾的清香,讓人聞了心情舒暢。

“你以後多來公主府走動走動,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華陽公主道。

楚妗笑着應是,轉身登上了華陽公主為她備下的馬車。

——

定國公府,福壽院。

屋裏燃着安神香,大家都坐在位置上,以往本該熱鬧異常的屋子,今日卻格外安靜。

上首,老夫人一只手輕輕搭在引枕上,一只手裏握着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閉着眼睛,一顆顆撥動着。

下面府裏的夫人和小姐都來了,滿滿當當地坐在下面,手裏捧着茶,心思各異。

正在這時,荷珠挑開簾子,揚聲道,“老夫人,二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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