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四節，所以，(1)
一到學校，就看見所有學生在操場上做廣播體操，好像觸到了回憶的開關，十年前的他也是像這樣，站在大操場上，和所有人一起做着那時特別難看的廣播體操，現在再次看到，那是青春的代表，陽光灑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穿着統一的校服，站在這一片大地上，隔絕的是外面黑暗的世界，這些稚嫩單純的心靈，是以後再也羨慕不回來的
從旁邊穿過人群，想着大家都在做操，應該沒人能看見，但，當他走過人群，還是迎來了不小的驚呼聲
一點點的騷動随着一傳十，十傳百的速度迅速擴展到整個操場，秦朝暮走向去教學樓的梯子，一下子，背影出現在所有學生面前，現場的騷動快要蓋過廣播聲時，主席臺上的主任終于發話了“都不好好做操，幹什麽啊，想再重做一次嗎”
秦朝暮都不敢回頭，他能說什麽，他也很無奈啊，他只是路過而已
當他到辦公室時，昨天布置的數學作業已經工工整整地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诶，秦老師，名氣不小啊，被這麽多學生呼喊”除去他，許建是三四班的任課老師中唯一一個男老師說道
“許老師開玩笑了”秦朝暮放下的電腦包，做到位置上
許建今年已經五十歲了，教了二十多年的地理，教學經驗豐富，資格非常老
“還是你們年輕人受學生歡迎”
秦朝暮笑笑答道哪有，看看時間，離下節課上課時間還有十分鐘，他想根據昨天的家庭作業做的情況，今天在課堂上再簡單講講例題，相當于複習一遍，再教新的知識點
他快速地拿出紅筆，從第一本作業開始批改，每批改一道錯題，他都用心記下來這是哪一道，然後選取錯得最多的去講
十分鐘很快，上課鈴拉響時，秦朝暮只批改到三分之一處，将手中的練習冊翻回封面放好，餘光卻正好看到封面上寫着“鐘戴”兩個字
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又拿回那本練習冊，翻開看到昨天她的作業，字跡非常工整，一點點的筆鋒似乎就像她隐藏在冷漠之下的那一點真實
題對一半錯一半，說實話，這些題并不是很難，但她的錯點也是讓他很頭疼了，有一道題是根本就沒用對方法，有一道題是都做到一半了，卻不知道後面怎麽做了，還有更好笑的錯誤，全部都對了最後的結果卻算錯了，這個，算失誤吧
秦朝暮放下練習冊，拿起課本就向教室走去
走廊上還有學生在拼命跑向教室，秦朝暮躲開一個，卻不想下一秒自己就被撞了
Advertisement
☆、第四個朝暮
女生一頭就紮進了他懷裏，秦朝暮連忙拉開女生，并往後腿了幾步
女生還沒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說對不起，就看見了秦朝暮
“秦老師……”
秦朝暮一看，原來是他三班的課代表，李栖遲，當他在擡頭向前看時，發現他已經走過三班的後門，快要到前門了
“你是要去哪裏嗎？”已經上課了，但李栖遲依舊往外跑
“不，不，不是”李栖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秦朝暮的話，不過一秒後她回頭看見班牌就在她後面，臉頓時紅了，她跑過了
李栖遲低着頭，支支吾吾也不好意思說
“那是……”秦朝暮笑笑“低着頭跑沒看路吧，下次不要再走錯了，快進去吧”
李栖遲一下子擡起頭看向秦朝暮，說話的同時向前走，“秦，秦老師……”
秦朝暮依舊保持着微笑，但，不動神色地往後退
第二道上課鈴拉響，李栖遲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麽，“我先回教室了”轉過身就向教室走去
班裏很安靜，都在等着老師來上課，萬錦曉本來還在擔心李栖遲怎麽還不回教室，結果下一秒就看見李栖遲紅着臉跑進教室，半分鐘後，秦朝暮走進教室
上課期間，萬錦曉偷偷瞄了好幾眼李栖遲，發現她居然會盯着秦朝暮犯花癡，臉幾乎紅了一節課
可秦朝暮根本就沒看李栖遲，反而一直看另一邊，就像是下意識地看過去一樣，她雖然不知道秦朝暮看的是誰，但，她好像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秘密
秦朝暮講了昨天的家庭作業，每一道題都講了，只是簡單的就會說一下，難的就會詳細講一下，像是故意講給鐘戴聽的一樣，在她錯的地方還反複強調，最後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
下課後，萬錦曉走到李栖遲旁邊，問道“剛才你怎麽那麽晚才進來，我還擔心你在老師後面進來，遲到呢”
正在收拾桌面的李栖遲動作一頓，雖然沒有什麽面部表情，但萬錦曉還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笑
“剛才我跑過教室了”
萬錦曉癟癟嘴，有立馬恢複笑臉“跑過了？秦老師在你進來半分鐘後走進教室，我還以為是他找你談話呢”
“沒，沒有”
萬錦曉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昨天還說一般般，高傲得不行，你看，一天不到，就紅着臉開始犯花癡了
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拿上水杯去教室前接水，路過講臺的時候，順道向秦朝暮上課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裏的人現在大部分都出教室了，只有一兩個還坐在位置上
鐘戴現在都還挺莫名其妙的，上課時，秦朝暮看過來的時候，眼神看着她視乎是在問她聽懂了嗎，她是被特殊待遇了嗎，可是不應該啊
從來沒有老師特殊對待過她，獎勵或是懲罰，從來都沒有她，她知道這是她自己的原因，不和老師來往，說話都不會，怎麽會有老師喜歡呢，就算你是班上前面的學生，只要不是特別出衆，那麽老師永遠也注意不到你，可秦朝暮，居然……
“鐘戴，秦老師找你，快去辦公室”有同學從教室外回來走到她身邊對她說道
“好，謝謝了”
鐘戴不知道什麽事，就連忙去了辦公室
秦朝暮桌前擺着鐘戴的練習冊，等着鐘戴來
鐘戴走進辦公室，這個她一年都不會進超過五次的地方，在門口掃視了一眼，找到秦朝暮，就慢慢向他走過去
“秦老師”聲音如蚊子，太小了
“今天在課堂上講的聽懂了嗎”秦朝暮轉過身看着鐘戴的眼睛
鐘戴楞了一下，又點點頭
“那好”秦朝暮将桌子上的那本練習冊拿過來“将上面的題改一下”
鐘戴拿到練習冊，它已經被秦朝暮翻到了昨天做的那一頁，紅色的勾勾，或是問號，叉叉，都顯示出被認真改過的痕跡
“我現在改嗎”鐘戴看看辦公室牆上挂着的鐘，上面顯示還有五分鐘就要上課了
“嗯，你的錯誤，五分鐘改夠了，除非”秦朝暮故意拖長了話，笑着看鐘戴“你沒認真聽我上課”
鐘戴覺得秦朝暮一點都不像其他老師那麽嚴肅，她見過其他老師也和學生開這樣的玩笑，可是笑着的只是臉，眼裏藏着的依舊是嚴厲，而秦朝暮，她看見了他打從眼底的笑意，一種親和的感覺讓她放松了許多
鐘戴接過秦朝暮遞過來的筆，坐在旁邊的空位置上，那是另一個老師的位置，才開始鐘戴怎麽都不願意，後來秦朝暮好說歹說，就差直接下命令了，才讓鐘戴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期間有其他老師路過時，看到了，對秦朝暮說“秦老師，一來就開始抓數學了呀”
“是呀，數學很重要啊”秦朝暮在電腦上做着PPT，做的非常好，而且速度也很快，這對于辦公室裏一些年級大了的老師來說，是十分羨慕的了
三班班主任陳靜也看見了鐘戴坐在秦朝暮旁邊改數學，走到秦朝暮旁邊，“秦朝暮，你看，我們班還有幾個數學也不怎麽好的，你也要花點心思思抓抓啊，這高三了，最後一年，我還是希望能考起好大學的人多一點”
秦朝暮停下敲鍵盤的手，轉過身對着陳靜“好，我知道這是關鍵時期，每一個有希望的人我都不會落下的”
陳靜又看了看鐘戴，才對秦朝暮笑着說“那謝謝秦老師了”
鐘戴改完題，站起來向秦朝暮走過去，突然肩膀被碰了一下，力氣很大，她直直地向另一邊倒去，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臂，往前拉，然後肩膀又被抓住，一秒之內發生的事，她站好後，看見站在她前面的秦朝暮，一臉緊張地抓着她的小臂與肩膀
接着她就聽到秦朝暮問她“你沒事吧”
鐘戴看了他兩秒，又轉過頭看陳靜，剛才陳靜從她旁邊走過，兩個人的肩膀相撞，陳靜的表情明顯很痛苦，好像剛才被撞的是她，鐘戴也只好問道“陳老師，對不起，你沒事吧”
陳靜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下次不要擋着路了”說完就回頭走了
秦朝暮見了這一幕，皺緊了眉頭，他目睹了剛才的全過程，明明剛才是陳靜故意撞了鐘戴，如果不是他及時扶住，可能鐘戴身子就會一下撞到桌子上，現在又聽到鐘戴給陳靜道歉，陳靜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莫名的煩躁
拿過鐘戴手中的練習冊，快速看完她改的錯題，正巧這時上課鈴聲響了，秦朝暮就讓鐘戴回教室了
這節課秦朝暮和陳靜都沒有課，大概十分鐘後，陳靜拿着一張上學期期末成績表，放到秦朝暮眼前“秦老師，你剛來，班裏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這張成績表上，我勾出了一些學生，這些學生都是學校的重點生，很有希望沖上高校的”
秦朝暮拿過成績表，看着上面陳靜用紅筆勾出某些學生的名字，有些他還不認識，有些知道名字卻對不上臉，大概有二十人左右，班裏前二十很多人都有畫勾，獨獨沒有鐘戴
秦朝暮另一只手轉了轉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倒是吓了陳靜一跳，“好，辛苦陳老師了，我會盡我所能将他們的數學提高的”
陳靜開心的笑道“嗯，不辛苦不辛苦，接下來還是要秦老師多照顧照顧的”
秦朝暮看到李栖遲的成績，班裏排名第六，年級五十一，數學就考了年級第一140，但無奈文綜太差，拉低了總體水平，呵，這讓他來怎麽提數學，都140了，就這成績，一張卷子對于她來說就是都做得來的，至于扣分，就是因為不小心的失誤造成的，他已經沒有什麽好能幫她的，只要接下來的課她都認真聽，高中數學對于她來說就完全沒問題，她應該更應受到文綜老師的關注，而不是他
有些煩心地将成績表夾入衆多書本中間，暫時不想看見它
或許是剛進入高三，同學們都還有點不太習慣，九月又還很熱，大家放松的一個狀态終于觸怒了年級主任，第一周結束後，毫不留情地将從下一周開始的星期六上課提前到了這一周，并在星期五中午開了個年級老師大會
會議室中，年級主任站在臺上，手上拿着話筒，五十幾歲的人，有點古板，反複強調着高三的重要性，不能放松，早自習要讀出聲音，發現打瞌睡的要嚴懲，晚上盡量少布置作業，讓學生有一個充足的睡眠，不準帶手機，發現一個繳一個，不準談戀愛
秦朝暮聽着年級主任的話，回憶着當時他讀高三只讀了一個月就送出了國，完全還沒體會到高三的緊張與緊迫感，現在聽着年級主任的話，突然覺得他的人生好像少經歷了一件重要事，有點後悔
突然，他聽到了他的名字“秦老師，我們學校新來的數學老師”
秦朝暮看到年級主任拿着話筒念出他的名字，“他是第一次做高三的老師，肯定沒有在場的各位老師有經驗，所以各位老師還要多幫幫他，我們學校能請來秦老師，秦教授，是我們學校的福氣……”秦朝暮嘆了口氣，真是不習慣這樣的氛圍
等年級主任講完話，秦朝暮站起來像四周各鞠了一次躬，秦朝暮接過話筒，“有些話我在第一次大會上就說過了，今天就不再重複了，只是在我接觸的這一周，我發現老師們的努力，同學們的努力都在進行中，我一個沒有參加過高考的人都能感覺到高考來臨時的緊張與壓迫了，我會盡快适應這個緊張地學習氛圍，與大家并肩作戰，在最後取得一個好成績”
秦朝暮在掌聲中坐下，他想他一定要把鐘戴的數學成績提上去，這是他偷偷給自己下的一個任務，沒有任何人知道的一個秘密
☆、第五個朝暮
因為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将鐘戴單獨喊進辦公室，秦朝暮就會經常喊一堆學生一起來辦公室改題，這時就會喊上鐘戴，或者在她的作業上單獨批改一些重點，課堂上會講她錯了的題
“秦教授，今晚出來喝酒嗎”正在辦公室坐着批改作業的秦朝暮接到好友商疏的電話
“我在學校，今晚有課”
“你給我的課程表上，今晚顯示的可是沒課啊”
“和其他老師調了一下，大概9點多下課，你先去吧，我等會兒過來”
“行吧行吧，你是人民教師，我不逼你”
……
這是放國慶節的最後一周，每個人都有點興奮，但真實的高三是不允許這種興奮存在的，因為即将面臨的是國慶之後的月考
星期三的晚自習三班的地理老師許建和秦朝暮調了一下課，所以，今天星期三，就應該是秦朝暮來上數學課
鐘戴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有點感冒，氣溫在逐漸降低，早上上學只穿一件短袖已經有點冷了，今天她打了很多個噴嚏，鼻子也特別不舒服，才開始也只是以為輕微的小感冒，後來頭開始有點痛，到了晚上，更是加重了痛感，暈暈沉沉地
秦朝暮一上課就發現了鐘戴不對勁，那種強撐着精力去聽課的感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可是鐘戴不舉手說，他這樣也不好直接在班裏問，就這樣一直撐到這節課下課，當秦朝暮說下課休息後，鐘戴終于撐不住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閉上眼睛，她是真的要休息了
秦朝暮走到鐘戴桌旁，全班人都看着他們，秦朝暮喊了兩聲鐘戴，但鐘戴沒有回答，秦朝暮連忙用手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很燙，發燒了
秦朝暮想馬上送鐘戴去醫務室，便對李栖遲說“下節課你管一下紀律，上自習，我先送她去醫務室”
說完，秦朝暮就橫抱起鐘戴，走向醫務室，現在正處于下課時間，教室外面很多學生，看到這一幕都不禁驚訝地想要尖叫
秦朝暮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當他抱起鐘戴，才知道她有多輕，沒吃飯嗎，餓身材也不是這樣的啊
鐘戴頭暈得不行，在秦朝暮懷裏十分不安穩，雙手抓着秦朝暮的衣服，頭緊緊地靠在秦朝暮懷裏，還時不時地往裏轉
終于到達醫務室，秦朝暮将鐘戴放到病床上，有醫生上前來看病，摸了摸鐘戴的額頭，也被溫度吓了一跳
“高燒吧，幫她把被子蓋上，我去拿體溫計”
鐘戴一直眉頭緊鎖，也不喊冷，但她的嘴已經變紫了
最後體溫計上顯示的是39.8，高燒了
醫生立馬給鐘戴輸液，有其他醫生前來詢問秦朝暮信息，将鐘戴是高三三班學生說完後，秦朝暮就可以離開了
“這個什麽時候可以結束”秦朝暮指指鐘戴手上的針管
“一個小時就行了”
秦朝暮看看時間，現在才上課十分鐘，叮囑好醫生後，才回去繼續上課
秦朝暮回到教室裏，發現班主任坐在講臺上照看着大家
“謝謝陳老師了”
“沒事，鐘戴還好吧，是暈了嗎”
“發燒了，這幾天天氣轉涼，應該是感冒了”
“好，有勞秦老師這麽照顧我們班的同學了”
“應該的，應該的”客套話誰都會說
送走了陳靜，秦朝暮再次走進班裏的時候，他看見每個人的眼睛都亮得發光，不敢直接提出來發生了什麽，但眼睛裏好奇的目光透露着他們都想知道
“天氣在轉涼，希望大家都能保暖，不要感冒了”秦朝暮只能說這麽多
這是他今天的最後一節課，因為之前耽擱了十幾分鐘，現在沒講幾個題就下課了
他快速收拾好東西就去了醫務室，到醫務室時，鐘戴已經醒了，正坐在病床上發呆
看到門口的秦朝暮，認認真真地叫了聲秦老師好
秦朝暮走到鐘戴床前“知道自己生病了嗎”
鐘戴愣愣地看着秦朝暮，反應遲鈍的搖了搖頭
“這個天氣，早晚已經開始變冷了，不知道多穿點嗎”有點越說越生氣的趨勢“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為什麽不早說，要是我沒發現，是不是你就打算這麽撐到放學回家，然後也不去看病，睡一覺，明天繼續來上課”
鐘戴呆呆地看着秦朝暮有點動怒的樣子，不知道說什麽，伸出另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不，不是，回去睡一覺，捂一下汗就好了”
“呵”秦朝暮真的是被這種冷淡到骨子裏的人氣到了，請個假又不會死，一定要這樣死撐嗎
“想聽你把數學講完再請假回去”
……可以，很好，他沒有生氣的理由了“下次不要這樣了”
“嗯”鐘戴乖乖地點頭
“還有多久完”
“半個小時左右吧”鐘戴看看上面瓶子裏還有半瓶藥水
“嗯”
“藥拿了嗎”
“拿了”
“嗯”
嗯完就沒有了，秦朝暮找了個板凳坐下來，拿出電腦開始辦公
“秦老師，你不回去嗎”
“我等會兒送你回去”秦朝暮頭也沒擡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嗯，我知道你可以自己回去，但為了安全，我還是送你回去比較好”
鐘戴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第一個對她這麽好的老師，除了好像有點喜歡生氣，其他的都很好
幾分鐘後，鐘戴都要睡着了，秦朝暮電話卻突然響了
“秦朝暮，怎麽還不來啊，地址都發到你手機了”對面商疏幾乎是吼着說出來，在這安靜地醫務室，鐘戴清晰地聽到了電話那邊的聲音
秦朝暮看了眼鐘戴，發現她已經閉上了眼睛“我等會兒來，你們先耍，我這裏還有事”
“什麽事啊，比天還大的事嗎”
“比你大的事，行嗎”
“我艹，老秦，兄弟十幾年，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電話那邊吵得很，秦朝暮想快速結束通話“我等會兒就過來，就先這樣，挂了”
秦朝暮一挂電話，就看見病床上鐘戴兩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別想了，我一定會先送你回去的”
“……”
鐘戴沒脾氣的又繼續閉上眼睛，就在她睡得昏昏沉沉地時候，有人握住她的手，給她取下手上的針管
“還要睡嗎”
秦朝暮說話，鐘戴立馬睜開了雙眼
“我去取車，你慢慢起來，在門口等我，記得，不要吹風”
鐘戴乖乖地點頭，看着秦朝暮離開
她起床，一只手壓着另一只打過針的手，緩緩走到門口，秦朝暮很快，鐘戴就在門口站了一分鐘，秦朝暮就開車過來了
鐘戴被強制坐上副駕駛，因為秦朝暮不開後面車門的鎖……
“我的書包那些沒有拿”
秦朝暮指揮着鐘戴系上安全帶，“你确定你今天還要回去做作業嗎”
說完，秦朝暮就直接開車了
雖然秦朝暮知道鐘戴家住哪裏，但還是得問一問，畢竟上一次是偷偷地跟着她走才知道住址的
鐘戴指揮着秦朝暮車開到她家樓下，依舊是之前陰森的感覺
秦朝暮沒有說什麽，看着鐘戴下車，叮囑她記得吃藥，就看着她上樓，一直到她家的燈亮起，秦朝暮才發動車子離開
酒吧裏，影帝商疏在包廂裏喝得爛醉
秦朝暮到的時候，就只有商疏一個人在包廂裏
“又怎麽了，喝這麽多”
“你說，我一大影帝，怎麽就追不到楊瓊羽那個女人呢”說着，商疏又拿起桌子上的酒往嘴裏倒
秦朝暮一下搶過商疏手裏的酒
“要是因為你是影帝，她就答應跟你在一起，你就不會喜歡她了吧”
“不，我就是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她”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羽羽”商疏一下抱住秦朝暮
秦朝暮極力忍下想扔開他的沖動，給他經紀人傅渝打電話，接他回去
出酒吧時非常小心，因為是公衆人物，大影帝，他相信酒吧這些人都不會不認識的，他和傅渝一人擡着他的一個肩膀，即使戴了口罩墨鏡但依舊将頭壓得底底的，因為來得早，來時還沒有什麽人，但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大家都酒吧high的時候，穿插在人群中，特別怕被某些人認出來後照下來，第二天發到雜志上，或者直接一聲吼，跑過來，引起群衆的圍攻，不僅今晚就得難搞，而且明天又是一個大新聞
路過吧臺時，秦朝暮看到了商疏口中的楊瓊羽，并且楊瓊羽也看到了他們
悄悄地走在他們後面，等順利出了酒吧，四個人才快速上了保姆車
商疏喝醉了，并且現在已經乖乖地睡着了，楊瓊羽自己也摘下口罩，露出未施粉黛的一張臉“不喜歡他你還跟過來，這麽擔心，還騙他不喜歡他幹嘛”秦朝暮給商疏姿勢擺好，好安穩的睡覺
傅渝自覺的坐到了前面，與司機聊天
楊瓊羽自嘲地笑笑，“我只是一個十八線小明星，配不上他”
“喜歡沒有配不配得上吧”
“喜歡沒有，但生活有”
生活會改變我們原本一切想象美好的樣子，如果不想是個爛結局，那現在就忍着，當你們兩個都可以去面對生活的時候，再去試着在一起，看看那時候是不是會過得如憧憬的美好
“我不知道你對演員這個職業懂多少，我現在未出名，那麽出名的路有很多條，大部分人走的都是潛規則，我不想最後能在站在他身邊時，我是一個肮髒的自己，我想，如果真的那樣，他應該也不會喜歡我了，在都不知道對方還能喜歡多久時，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起，可是，那只是解決一時的空虛，我希望的是永遠，所以我在努力，努力追上他的步伐”楊瓊羽牽起商疏的手，笑着看着他的臉
“是我的，怎麽會走呢”如癡般低語在商疏的耳旁
秦朝暮這一瞬，腦裏劃過了鐘戴的影子
☆、第六個朝暮
學會在晴天中感受陽光，也學會在雨天裏不懼風暴，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越害怕越悲傷，請勇敢面對。
鐘戴不記得是哪裏看來的話了，看到今天早上日出的太陽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這句話
感冒已經好很多了，除了人有點軟綿綿的感覺，頭已經不痛了，給奶奶和弟弟做好早飯，因為昨天并沒有背書包，所以吃完早飯的鐘戴就可以去上學了
第一次，鐘戴走在上學的路上，沒有背沉重的書包，看着周圍和她一樣去上學的學生，有那麽一瞬間好像自己不是學生，而是混合只走在學生中的一個來感受學生時代忙碌的上學時光的成年人
走到班級門口，當她跨入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鐘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所有人都看着她，那種審視的目光，挑釁的目光，怨恨的目光，甚至是同情的目光，齊刷刷地一下射在鐘戴身上
鐘戴覺得這一秒世界都安靜了，随之而來地是無形的壓力，讓她不得不往後腿一步的壓力，眼睛掃過班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她所陌生的，陌生到除了每天在同一個教室上課以外，再無任何交流
鐘戴将頭低下，深吸了一口氣，又重新跨進教室，這次她不再看任何人，徑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班上又恢複了原來的吵鬧，談論的話題大多都是昨天關于她的
一直到早自習的鈴拉響，班裏才逐漸安靜了
詭異而和諧的早自習結束後，班裏終于有人按耐不住，三四個女生走到鐘戴面前，領頭的是班裏的不怎麽學習的一個女生，長得還不錯，男生緣非常好，可以說校內校外混的都很風光
帶着幾個好友就走到鐘戴桌前，一掌拍在鐘戴的桌子上，聲音不大也不小，但足以吸引班裏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置身事內的人，其餘全是觀衆，大部分人都抱着有好戲誰不看的态度，看着鐘戴
“裝病吸引注意力麽，厲害啊，我怎麽原來沒看出你是這樣一個人呢，平時悶着不說話，原來就是等着這口啊，怎麽，看到符合你口味的了，就開始勾引了，難怪呢，第一天就讓你回答問題，後來點人，也是你，昨天都到裝病的地步了，這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抓一個男人嗎”
女生伸手推了下鐘戴的肩膀，鐘戴不懂，為什麽這些話能從一個高中生口中說出來，她什麽都沒做，怎麽就和這些詞搭上關系了
女生雙手撐在鐘戴的桌子上，上半身下壓，雙眼直直地看着鐘戴，鐘戴擡起頭看着下壓的臉，那是一張化了妝的臉，有點白，濃重的眼影，還有粗粗的眼線，大紅色的口紅，頭發微棕，即使外面是校服，但外套沒有拉上拉鏈，看得見裏面寬松性感的襯衣，露出了鎖骨與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膚
“我沒有”
“呵，你沒有，鬼才信”女生站直身體，對着全班，“你的家庭是什麽樣子，我們都知道，窮就窮呗，你看原來也沒有一個人說什麽，怎麽，現在看到一個有錢的了，就立馬貼上去了，不得了啊”
文科班女生多，也就注定了是非多，鐘戴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場景，反駁嗎，還是沖上去撕逼，更或者就這樣默認了，而且先不說這些合不合适，首先是她這些做不做得到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鐘戴盯着那個女生對她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以及觸及到周圍惡意的眼神，她想逃離，逃離這個教室，為什麽每個人都要相信這些莫須有的事情，還一副原來你是這樣的人的眼神看着她，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就憑別人三言兩語就信了，解釋憋在胸口，說不出來，想一怒之下，就站起來說回去，呵呵，真是好笑了，她做不到
她現在就像個罪人一樣，被所有人謾罵
“都在幹什麽，還像高二嗎，一下課就耍，不高考了？”班主任用手中的書用力敲門發出的巨大聲音壓住了教室的吵雜，那些人才停下說話
一下子，所有人都跑回自己的位置上，班主任走進教室，将手中的書扔到講臺上，面帶怒色“雖然這是下課時間，但你看，整個這層樓就你們最吵，其他班裏的人都在學習，不學習的也是安安靜靜的，不知道你們怎麽回事，要放國慶節了，激動了，還是興奮了，我告訴你們，你們今年的國慶不是去耍的，而是換個地方學習的，國慶一來就要月考，你們以為還有耍的嗎”
上課鈴拉響，而這節課就是班主任的課，“不要一天太放松，雖然我們不是實驗班，但我們應勵志超過實驗班，好了，我們開始上課”
第一次，鐘戴上課走神了，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的走神了，她想要是別人，恐怕早就呆不下去了，找老師找家長，總之這件事要有一個好的結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一句話不說，在別人眼中就是默認
下課後，鐘戴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班裏的人都看着低着頭走在班主任身後的鐘戴走出教室
“感冒怎麽樣了”班主任随口一問
“嗯，好了”
“那就好，不要讓身體原因耽擱學習，讓老師和同學們都來關心你，你一向很乖，聽話，老師就說這麽多了，下去吧”
話中有話，鐘戴不是聽不出來，虛假的問候，實際上是覺得她昨晚的生病耽擱了成績好的學校時間，也讓秦朝暮少上了十幾分鐘的課
心涼得沒什麽好說的了，她說句好，就轉身走
走到辦公室門口時，正好撞見秦朝暮
“感冒好了？還穿得這麽薄”語氣十分不滿，還皺着眉，但她從他眼中看到了真正的關心
“差不多了”嘴角扯出一個淡淡地笑容，不容易碰見一個關心她的人，難道不應該回一個微笑嗎，不過這個微笑太難看了，從今天早上到現在所經歷的，她已經笑不出來了
“還笑，哭都比你好看”
她是覺得自己應該哭哭，心太痛了
“注意休息，要是太累了堅持不了，就請假回去休息”
鐘戴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好像在他身後看見了光亮，有點刺眼，但很讓人向往，就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進口一樣，忍不住去靠近
自己的額頭突然被彈了一下，鐘戴一下回到現實，不解地看着秦朝暮為什麽彈她
“發什麽呆，快回去，要上課了”
鐘戴哦了一聲就從秦朝暮身旁走過，回到教室
上一秒是晴天，下一秒就是狂風驟雨
“喲，心機婊回來了？和我們帥氣的秦老師聊得還是開心吧，有沒有盛情邀請你去他家呢”頓時，全班都發出了哄笑聲
或許，在接下來待在這裏的每一天，不對，是每一秒都很煎熬了
秦朝暮的課，鐘戴像是再也擡不起頭看他一般，全程低頭
一想起他們說的話，她都不知道怎麽面前他，即使那些都不是真的，她從來沒有那樣想過，秦朝暮就像是站在天邊一樣，與她遙不可及
當然，這件事最後還是因為秦朝暮的一句話，解決了
課上，秦朝暮拿起李栖遲的作業本，說“我知道我們班的數學課代表數學非常好，我出的這些題對于她來說都不難，但我相信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這樣，考140的，我們班也只有一個，但從你們所做的作業上來看，好像大家都可以考到140，我現在站在這裏說這些話，不是說你們每一個人都有抄襲等等，也有可能真的是自己做出來的，就像也有人做不來就是做不來，當然這些都是個別人士，接觸了将近一個月，對你們的成績大致也有些了解，誰做得來誰做不來我心中有數，數學這種東西，抄了并沒有任何用，我希望是大家都能好好認真學習，學不會也沒關系，因為你已經盡力了，我不會因為你數學差就不喜歡你，更不會因為你數學好就特殊對待你，大家都是一樣的，就像昨晚鐘戴同學生病，換做任何一個人我都會這麽做，這是我作為老師的義務和責任”
鐘戴像是終于等來了雨過天晴一般，擡起頭，看着秦朝暮并沒有看她，然後露出微笑
如果說秦朝暮見過千萬人，但唯獨沒見過的，就是鐘戴，如果用高冷形容她，她其實只有冷，高冷是有着慢慢地自信感的，而她，像是把自己低微到微塵裏一般，如果說從來沒有見她笑過，那麽他可能是非常幸運的一個，嘴角微微上翹，上嘴唇變薄，形成一個非常好看的弧度，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眼睛彎彎的，裏面透着光，像星星，不，比星星還要好看，或許，他永遠也忘不了剛才那個笑容
鐘戴沒有想到秦朝暮會轉過頭，看向她，笑容僵在臉上，不知道怎麽收回，然後，她看見秦朝暮，回了她一個微笑
直接針對的話少了，但閑言碎語卻依舊存在，偶爾走在學校裏，還能看見一兩個偷偷看她，指她的，她向來不看這些，也就自動忽略了
因為放國慶，所以多上了一天的學，星期六下午提前放學，每個人都興奮得不行，早早地就收拾好了東西，雖然作業很多，特別是中午，每一個課代表拿着當課的卷子進教室時，都是一陣哀嚎
最後一節課，當班主任再三強調了國慶注意安全，不要耍，多學習之後，下課鈴拉響，宣告者，國慶七天假正式開始，這可是高中時期的最後一個小長假啊，當然要美美的度過了
☆、第七個朝暮
“鐘戴，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鐘戴是被這句話給吓醒的，夢裏，秦朝暮很是無情的對她說了這句話，她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啊，真的是，讓她以後都不好面對他了
天剛亮，看看時間才六點半，鐘戴又一下倒在床上，今天是國慶節第一天，普天同慶的國慶節，美好的一天，她居然是這樣被吓醒的
再無睡意，起床穿好衣服就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