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二
乾羅帶回來的女人不過十五歲,從年齡上說她還是個女孩,但稱她是個女人也不為過,因為她已經是乾羅的人了,于心、于身都是如此。
對于這件事,哪怕早有心理準備,哪怕知道古時女子成婚早張佩璧還是想罵一句“禽獸”。當然她不會真的說出來,只是跟着衆人行了禮,安靜地立在一旁。
“這是易燕媚,日後掌管城裏的情報工作。燕媚,還不見過諸位。”乾羅說道,他在說這話時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張佩璧一眼,在看見這位管了情報工作多年的總沒有絲毫不滿之色時心中浮現出一絲滿意。
他并不是疑心張佩璧,只是情報這件事不同的人來做會有不同的效果。張佩璧頗為端莊,會有意無意地回避女性魅力的作用,而易燕媚年紀雖輕,卻十分聰穎,在他的教導下深谙男女之道,她定然能夠獲得更多更好的情報,用張佩璧不會用的方式。
“燕媚向諸位問好。”嬌滴滴、軟糯糯的聲音,哪怕是這群跟着乾羅浴血多年的老江湖也很難硬起心腸。
“佩璧,你便負責教導燕媚一些基本事務吧。”乾羅說道。
“是。”張佩璧欣然領命。她一點兒也不在意手裏的權力被一個年紀只有她一半的女人分走,這個小姑娘雖然聰明,手段也有幾分像乾羅,狠辣果斷。
當然也和乾羅一樣自以為是,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
張佩璧用別的手段好歹能把乾羅山城的人打入厲若海身邊偷聽到他們師徒的對話,如果不是那個蠢貨得意忘形貪功近利的話又怎會被厲若海的作弊直覺注意到,繼而被石無遺揭穿破綻呢?如果易燕媚妄想用美色接近厲若海,張佩璧可以保證那個女人一定接近不了厲若海十米以內。
“燕媚初來乍到,凡事還要佩璧姐姐多多提點。”散會後,易燕媚跟在張佩璧身邊,她此時說話的聲音雖然依舊嬌媚,舉止間卻沒有方才的輕浮之感,顯然也是一個知情識趣的聰明女子。
張佩璧對她沒有好感,但也說不上惡意,只是由于秦賦的影響,她萬萬不敢小瞧這一類美豔又聰明的女子,因而頗為戒備。
易燕媚憑借女性的直覺感受到了張佩璧的這種戒備,但她卻明智地沒有說穿,若無其事地跟着張佩璧的學習着,慢慢接管乾羅山城龐大的情報資源。幾年過去,即使她已經習慣了情報系統的運行,她依舊會時常拿一些問題來詢問張佩璧的意見。
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特殊的博好感的行為,這種行為在乾羅将那個叫虹青的女人帶回來并給她賜姓“乾”收為義女後更加頻繁。
誰都知道乾羅的義女做的并不是義女該做的事,但山城裏不會有人蠢到點破這一點,尤其是在這個義女不久就要嫁給怒鲛幫新任幫主的情況下。
怒鲛幫。
這三個字竄入耳中,張佩璧就只能想到一個人,郭嵩陽。就連被母親父親交口稱贊的覆雨劍浪翻雲引起的好奇心也比不上對這個人的境況的好奇。她現在除了知道郭嵩陽是怒鲛幫老一輩的高手之外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如果有機會的話她還是希望能和這個人見上一面。
怎麽說也是因為她他才到這個危險系數爆炸的世界來的,至少要确定他能過得好她才能放心離去。
抱着這樣的想法,張佩璧在乾羅攻打怒鲛幫時主動請纓,全程參與了計策的設定,包括在嫁為幫主夫人後如何與其他的欽慕着保持距離又不至于樹敵。
理所當然的,最後趁着赤尊信攻擊怒鲛幫時登島攻擊的人員中也有張佩璧,雖然她主要負責的是接應的工作。
“以城主的武功不該到這個時候還毫無動靜。”登岸半個時辰後,張佩璧皺眉道,她現在的神态自然是裝出來的,如果以乾羅的武功能夠擊敗覆雨劍那才是真的奇怪事,“不行,我得去看一下情況,你們在這裏守着,我如果在半個時辰中沒有回來,你們就靜悄悄地退去。”
屬下們應了聲“是”。
張佩璧滿意離去,當然她并沒有去找乾羅,而是順着郭嵩陽的獨特劍氣尋到了他。
他好像對于即将發生的戰争漠不關心,一個人眯着眼睛,在海邊坐着休息,那柄鐵劍被他随意地丢在一邊。
這副慵懶的做派讓熟悉他個性的張佩璧吃了一驚,一時忘記了隐藏自己的氣息。
郭嵩陽警覺地回過神,站起身轉向張佩璧的方向,看清是她後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佩璧?”他看着她,言語中有着顯而易見的驚喜。
張佩璧看了看他,把一個小瓷瓶丢給了他,“這裏面是我母親的朋友送她的丹藥,對于內傷有很好的功效,我初出茅廬的時候多虧了它才能有個不錯的開端。”
很多話都不必說了,郭嵩陽的境界已經說明了一切,他過得很好,哪怕沒有張佩璧的幫助也一樣,有了這藥效驚人的丹藥,哪怕是正面對上龐斑也不一定會死路一條。
“佩璧,我……”郭嵩陽有些許猶豫,張佩璧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也許這樣說會很奇怪,但我想讓你知道……我沒有怪過你。”
這樣的話令郭嵩陽産生了一種伴随着羞恥感的尴尬,好想他沒資格這麽說似的。與此同時,他又有幾分不安,畢竟張佩璧是個多麽高傲的人他深有體會,對于她而言“原諒”也許比“敵視”更令她不悅。
“說得好像我不知道一樣。”張佩璧輕“哼”了一聲,但面上卻浮現出了笑意,“浪翻雲能處理好這一切,你去亮個相就好,又或許……你該試着拖住我。”
郭嵩陽眼中精光一閃,顯然已經聽懂了張佩璧的意思。
铮然一聲,兩柄劍同時出鞘,劍氣直沖雲霄!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酣暢漓漓地戰過一場了,先天真氣源源不斷地湧入體內,張佩璧可以清楚地看見郭嵩陽鐵劍的每一次攻擊軌跡,也清楚地發現他的攻勢越來越猛烈,他的劍揮得越來越快,他的額上沁出了汗水,但他的眼睛卻在閃閃發亮。
在郭嵩陽的眼中,張佩璧的眼睛也亮得驚人,比冬日的陽光還要耀眼。
這種充滿了自信與智慧的光芒令他深深着迷。
兩人的身影停下的時候,他們的劍都還在手上,只是郭嵩陽的劍橫在胸前,而張佩璧的劍尖抵在他的手腕上。
“佩璧果然厲害啊……”郭嵩陽感嘆道。
“也許一年不到,你就和今日的我一樣了,當然……”張佩璧笑道:“我可不會等着你追上我。”
這樣上揚的語調令郭嵩陽的心情更加愉快了,他伸了個懶腰,道,“天快亮了,赤尊信要來了,我也該去做該做的事了。”
“哎哎哎,我确實要做一件很不符合道義的事了。”張佩璧說道。
“他人眼中的道義,你又何必去遵守?”郭嵩陽說道,“我認識的張佩璧,可不是一個會為了這些事苛待自己的人。”
“希望乾羅能原諒我不和他說再見。”低笑了一聲,張佩璧越上平坦的湖面,幾個起落,登上了靜靜地聽在湖中心的一艘小船,在遠方消失不見。
郭嵩陽一直看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見。
離開了乾羅山城後,張佩璧意外地沒有發現任何有關她的追擊令,乾羅豢養的那群對女人不感興趣的影子隊伍也沒有找上門。她雖然不解,但也樂得少造啥孽,悠閑自得地上了慈航靜齋,向名動四方的言靜庵遞上了拜帖。
“張佩璧醉心于劍道,更傾心于大道,因而希望借貴派的慈航劍典一觀。”她說得簡短,但言語中不乏懇切,更重要的是她雖在同守門的靜齋弟子說話,本不高昂的聲音卻鑽入了庵內,傳到了正在靜心修行的言靜庵的耳中。
這位幾成傳奇的佛門高人睜開了美麗的眼睛,走出房門,看向了張佩璧所在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