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反常的人、相愛的人】
“程軒禾！前臺來電話有人找！”
“哦，謝謝！”程軒禾答應着，放下手頭的事下樓了。
他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辦公室就熱鬧起來了。這幾天正是月初，這出稿周期結束是大部分人最閑的時候，年輕人們實在是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一個個地圍在梁叔邊上問話。
“我看見過程軒禾的alpha下班的時候開着車來接他嘛，沒下車也不知道長的怎麽樣……”同事甲喃喃自語。
“我見過我見過！有一次早上的時候我看見啦！好像不是很帥啊……就是個子蠻高的，有将近一米九？”同事乙急急接話。
“我！我剛從樓下拿快遞上來！我！看！見！了！穿的……像是一身軍裝訓練服，哎喲喂！那氣場！我聽見他跟前臺說話，聲音可低沉好聽啦~前臺小哥還是個beta呢，犯花癡都傻了！”同事丙略激動。
同事乙沒覺得程軒禾的alpha多帥，呵呵一笑：“我看你這才叫犯花癡吧！”
梁叔這時接話了，“你們啊，有時間研究人家的alpha，不如趕緊給自己找一個！程軒禾家裏那位當過兵，人家那叫氣質！那小子，我跟他說過話，看起來對程軒禾很溫柔呢，倒也是很有禮貌的孩子，對我很客氣呢~”
同事甲乙丙不約而同腹诽：人家要是看到您老背後這八卦臉不知道還禮貌的起來否……
梁叔平日裏跟這幫小崽子鬧慣了，看着幾人的鄙視臉也渾不在意，繼續打擊道，“你看人家天天車接車送，你再看你們，就算是beta也不能總是單着不是？”
小乙諾諾地道：“要我看，程軒禾那個alpha有點兇，不茍言笑的冷得很……我那天上班遲到看見他，他好像是送程軒禾上班，程軒禾應該上樓了，他站在車旁接電話，那個表情……就是面無表情啊……生人勿近似的……”
小甲點點頭，表示贊同，“我聽前臺一個妹子說起過，有個冷面大兵哥總是在門口接人神馬的，應該就是指程軒禾的……”
花癡丙果斷反駁道：“你們懂什麽，這叫百煉鋼繞指柔！這叫反差萌……”
“咳咳！”
“！！！”
主編趙唐的聲音讓一幫人作鳥獸散……
程軒禾坐電梯下樓，到了大廳裏略掃一眼就向坐在休息區的沈龍走去，并且一路接受注目禮……
沈龍一直盯着電梯的方向，見程軒禾出來就站起身了。
他确實穿的是作訓服，雖不是迷彩或軍裝，但在一堆西裝革履的文化人中間，也足夠顯眼了。再加上他是個alpha……
“……沈龍，你就不能收斂點……”程軒禾無奈道。
“昨天媽媽做了一鍋魚，我記得上次我帶了點給你你就很愛吃，這次就讓多做了些，你一會兒午休吃吧，還有點菜和米飯。”沈龍無視程軒禾的抱怨，一邊說着一邊遞給程軒禾一個袋子。
“……謝謝……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程軒禾默默接過，低着頭有點不知該怎麽說。
“別客氣。”沈龍摸了摸程軒禾的腦袋，看着眼前omega柔順的樣子心情很好，“我是故意的，就是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沈龍低頭輕聲在程軒禾耳邊說道。
“……”程軒禾在心裏嘆口氣。
就是這樣，沈龍幾乎要成為程軒禾公司裏的一項八卦話題了——毫不收斂氣息的氣場強大的alpha，早晚接送、時不時送個東西來，給文藝編輯部一個男性omega。
程軒禾七夕之後再上班更是因alpha劃領地的信息素着實接受了一陣注目禮的，被一堆同事恭喜、要喜糖什麽的。
Omega被标記總是會人盡皆知，也會被認為是幸福的事情。發情期不必再獨自煎熬，強大的alpha成為依靠和倚仗，獲得愛情，組建家庭，孕育下一代……都是很好的事情。
當然并不是程軒禾認為這些都不好，他也一樣認為這都是幸福的值得期待的事。只是他還不确定，未來的路很長，不走到最後一步就不算得到最終的幸福不是嗎？
“你不用擔心我。”程軒禾看着沈龍認真地說道，“他們早就知道了。話說，你今天沒有課？”
“早上上完了。你快午休了，上去吃飯吧。我下午來接你。”沈龍也低頭看着程軒禾，柔聲說着。
“嗯。”程軒禾點點頭，轉身往回走沖沈龍揮揮手，“那我上去了。你也忙你的去吧。”
沈龍就去忙他的去了。他來不光是找程軒禾的，他還是來見一見楚譚的。
楚譚多年來是何氏在新聞界的一枚暗子，負責各類信息傳遞。近年何氏洗白徹底，楚譚才加入了何氏的出版公司。否則，憑這點牽連關系，沈龍恐怕就不會被安排參與何氏的調查任務。有關何氏的事是後來沈婉告訴沈龍的，在這之前沈龍對何氏也是不甚了解。
沈龍沒有跟楚譚說沈婉發現的事情，他不會這麽傻。
而楚譚雖略略驚訝這位小舅子主動找上他，但沈龍說的想要調查母家舊事的理由聽起來就很是在意料之中了。
“母家的事是指？”楚譚裝模作樣地問了句。
“三十幾年前，秦都軍整的事。沈婉大概一直沒跟你說過，我母家是喬家。”
“……她是不說，大概一直覺得已經過去了跟現在沒什麽關系。但我怎麽會不知道？”楚譚嘆了口氣，“唉，這陳年舊事……我這裏确實有些消息。但你知道，這事牽連太廣影響深遠，不是你我能插手的……”楚譚這意思是不打算隐瞞了。
“我并沒想插手什麽，只是想了解一下前因後果。”沈龍坐在楚譚老板桌的對面，語氣沒有什麽起伏。
楚譚聞言略略挑眉，“那麽，我們開誠布公來說吧。我知道你參與過調查何氏的任務，你也應該知道，那不過是走過場。”楚譚眼鏡後的一雙眼精光閃現，緊緊盯着沈龍。
而沈龍，他并不知道那是走過場，他作為軍人只有認真執行任務，別的不是他該操心的，也與他無關。他只是隐約覺得另有隐情罷了。倒是楚譚這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沈龍沉默等着楚譚繼續說。
見沈龍不說話，楚譚腦中暗自想了想，又有點猶豫了。
“那些事……實在說來話長，又與何氏有些幹系，我不能随便透露給你。不過，你也不算是局外人……況且現在……”楚譚略頓了下，“也許何峙呈不會避諱你，但我要問問他的意見。”
“好。那就等你的消息了。”沈龍站起身不欲多留，伸出手與楚譚一握，“還要謝謝你。”
“謝什麽，有沈婉在我就沒有不幫忙的道理。既然你都找到我這裏了，我看沈婉也不會放過我了……”楚譚苦笑一聲，只一瞬又斂了笑正色道，“當年真相到底如何一句兩句絕對說不清，現在抛開這些不提，何氏的态度我還是可以代為傳達的：何氏正危險，戴家作壁上觀，喬家的年輕一輩若是肯幫忙，何氏自是感激的。”
沈龍對這話倒是感到頗為詫異了。
“……喬家是談不上了，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在我什麽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更是幫不了忙，所以請你也代我轉告何峙呈，望有幸見面一敘。”
“好。”
楚譚是何氏的重要信息來源，他的話分量可觀。楚譚向沈龍坦言何氏危機實在是出乎沈龍意料的，也令他感到些許不安。
不過沈龍不急，這些事現在說起來都與喬家沒甚幹系了，畢竟真正喬家只剩外公和沈母兩個年長之人。
只是，舊事與他們這些小輩或許沒關系，但對于母親來說卻絕不是能輕輕一語帶過的，甚至完全可以算是母親壓在心底的一道傷疤，夾帶着無限的疑問。父母已無力做到的事，自然要由兒女來完成。
楚譚送走沈龍立刻與何峙呈取得了聯系。
“大哥，沈龍來過了。”
“好，下面可以安排他見我了。注意不要走路風聲。”
“是。”
何峙呈是現在何氏的老大，說起來他是早就知道沈龍其人的，從各個方面。
何氏在三十年前的那場變故中就因為當時的老大何乾銘，何峙呈的爺爺，魄力不足、眼光算不得上佳，使得何家深陷軍政之争，土匪出身的何老太爺在當時當機立斷決定了何氏要走洗白這一條道。
現在看來，黑洗白是歷史必然，何老太爺陰差陽錯選了個“康莊大道”給何家。只不過，至于何氏現在暗中與軍警互通有無、互相協助的事，是不是會令何老太爺從墓裏面跳出來，就沒有人在乎了。
何氏立在漩渦中心，能夠這麽多年屹立不倒是有其原因的。自那時起，不論黑白已歷經二代當家，何峙呈是第三人。因着這三人的識時務與善于變通，何家的路走得曲折卻平穩。
就像何姓一直傳承不衰一樣，堅韌不拔的精神不止何家人有，別人一樣有。而這便是三十幾年前的事到了如今還沒能畫上句號的原因。
沈龍到了時間就來了程軒禾公司樓下接人了。
程軒禾上了車，很累的樣子靠在椅背上休息。沈龍伸手給他按按僵硬的肩頸，舒服得程軒禾不禁嘆息一聲。
“沈龍……回家……”程軒禾偏頭眯着眼蹭着沈龍的手，笑着對他說。
“嗯……”沈龍看着程軒禾收起在公司裏的一副嚴肅冷淡的面容，露出獨獨在他面前才有的溫和天真的笑，心裏像是被春天的暖風吹拂而過。沈龍臉上也不自覺帶上了笑，整個人變得溫柔。
兩人在一起時一向不是很多話，但卻有默契，并不會顯得冷場尴尬。有時程軒禾心情好也會給沈龍講講工作中的趣事，會問問沈龍的日常。簡單平淡的話題，言語間處處透着對彼此的關心，兩人很是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
不過今天程軒禾有點沉默過頭了。沈龍開着車餘光幾次瞟過望着窗外出神的程軒禾，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明明中午見的時候什麽事都沒有啊？
車子不多時開到了程軒禾家樓下，沈龍叫了聲程軒禾，沒有回應。
“……軒禾。軒禾，到家了。”沈龍耐心地喚回身邊人的思緒。
“啊……沈龍，你上來坐坐吧。我忽然想起有點事跟你說。”
“好。”
兩人自從七夕那天之後，關系親近了很多，沈龍也在程軒禾家裏住了兩天。只是兩人依舊很忙，再加上這幾日又幫忙徐北的婚事。
“我其實想了很久了……”程軒禾低着頭盯着手裏的茶杯，略略挪挪身子坐正，“我覺得……”
還是說不出口。同居這種話讓他怎麽說得出口？！
“？”沈龍坐在程軒禾身邊，低頭看着這一個勁兒不擡頭的人，“覺得什麽？”
“你不覺得，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夠嗎？我、我總是覺得……”
“……我們同居吧。”
“！！！”
“怎麽了？我早就想跟你說這個了。”沈龍很淡定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你也想說這個對吧？”
“我……好吧，我就是想說這個。”程軒禾放棄似的嘆了口氣。
“呵……咳。”沈龍看着程軒禾喪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了，接收到一枚眼刀，正色道，“我早就想說的，應該我來說，我錯了。”
“……”程軒禾無語，這麽好的認錯态度讓他能說什麽？唉……
“我已經看了一陣子房子了，都挑在你公司附近，周末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沈龍拉過有點小郁悶的程軒禾，寵溺的親親他臉頰，哄着他。
“哎呀我不是那個……”程軒禾更郁悶了，他才不是惱羞成怒要人哄呢，“我就是怕你笑話我一個omega先提出同居這種事顯得……啊……靠……”
沈龍真是憋笑憋得疼，抱着程軒禾一頓揉搓，“我怎麽會笑話你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哎喲，他的omega太可愛了……
程軒禾一把掙開沈龍的懷抱，氣急敗壞地說：“我！……唉……自從遇上你之後我嘴巴都變笨了……”
“……”
“你還笑！”
“我不笑了，說真的，軒禾，你能想要和我住一起我很高興。”沈龍牢牢地把人抱緊了不再讓他能夠掙脫。
程軒禾也不掙了。
“我就是跟別的omega不一樣。我知道。但是我也會擔心，你知道每次你一到我們出版社來有多少人議論你嗎？他們都說你長得帥、身材好、有氣質……他們以為我不知道……”程軒禾心裏是确實着急了，“偏偏你就是不好好收斂你的氣息，他們從我身上能知道我已經被标記了，你還那樣有什麽用呢？只是招來多餘的目光……我……”
“……”沈龍這回是真的不笑了。程軒禾這刨白內心的話令他動容，這算是程軒禾第一次跟他說出心裏的話，“我很高興……你在吃飛醋你自己知道嗎？程軒禾，我很高興，你很在乎我。”
“我知道。”程軒禾很坦然地承認自己吃醋，“可是你……”
“即使是那樣哪裏夠呢？我覺得怎麽都不夠，我不管別人怎麽誇我，我不喜歡別人，我要讓別的alpha都知道程軒禾的男人是什麽樣的人，讓他們不會對我你有非分之想……”我恨不得把你綁在身邊才安心……
這話沈龍不會對程軒禾說，不論程軒禾會不會當真，他都不願讓程軒禾知道自己心裏這極端的念頭。
程軒禾知道的，知道沈龍對他強烈的占有欲，知道沈龍不會因為別人的愛慕而變心。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不舒服，有那麽多人用那樣的目光看他的alpha……
“我以前不這麽多事的……我、不是愛吃醋的人……”程軒禾小聲地像是在為自己辯解。
“我以前也不是話多的人，我以前也不知道我是占有欲這麽強的人，我以前不是會這麽牽挂某個人的，我以前……”
沈龍的話被程軒禾的吻打斷。
兩人交換一個淺淺的吻，停下來看進彼此的眼，都從裏面看見燃燒的愛。
“我們同居，我想多些時間跟你在一起。”程軒禾控制不住心裏的依戀，那些甜蜜黏膩的感情一個勁兒往外湧，他緊緊抱住沈龍的腰，在那寬厚的胸膛上磨蹭，“我總是覺得不夠，想每分每秒都在一起才好，我總是會想你……我從不知道自己也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所有omega都這樣離不開自己的alpha？”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離開你。”沈龍也緊緊抱住程軒禾，呼吸着程軒禾身上現在只引誘他一個人的香味，“不，不是因為omega或者alpha，因為我們相愛，你說對嗎？”
“……嗯，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