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吵雜的周府內進進出出的,端着血水盆的丫環們,每個人臉上滿是擔心,萬分焦灼。周家二少爺周迩剛進大門,見狀便攔下丫環尋問:“誰受傷了?”
“回二少爺,是周笑天小姐傷着了!”說罷,匆匆離去。
“周‘嘯’天小姐?”周迩大驚,施展輕功奔向大哥房間。
‘天’閣內,周天曉昏睡在床上,面無血色,右手臂纏着層層繃帶,白色滲着血紅。大夫把脈對周嘯天叮囑道:“這幾貼藥定要按時吃,藥膏一天換一次,三個月內不得拿重物,切記!切記!否則小姐的這條手臂就費了!”藥方交給阿福。
“尹大夫這邊請!”閑雜人等退出房外,只剩周嘯天留下。
是什麽時候呢,她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席之地。驚訝她的豪邁奔放,憐惜她的蒼白病容,喜愛看她活力四射的樣子,讨厭看她痛苦不已。她是被他連累,才會遭人砍傷,都是他的錯!周嘯天愧疚萬分。
“大哥!你受傷了?”周迩一腳踹進門,巨大的響聲驚醒了周天曉。
周嘯天嚴厲的指責目光投向他。
看錯了!絕對看錯了!大哥含情脈脈地看着床上的男孩子!他那穩若泰山的大哥會‘含情脈脈’,對一個男的!天啊!周家絕後了!看來,沒辦法,周迩擦着本無虛有的淚,義氣的拍拍大哥的肩,哭道:“放心吧!傳宗接代的事我全全負責,你放心地愛吧!大哥!”以後就可以佳麗三千了,萬歲!
“迩弟,別胡鬧!”周嘯天揮開他的手。
懶懶散散地靠在床邊,周天曉俏麗的模樣引起了周迩的注意。又長又翹的睫毛,玲巧的唇形,白如初雪的臉蛋,要不是一頭極短的頭發,他定認為‘他’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有身材如此高的姑娘嗎?周迩一挑眉,為‘他’的身形挺拔纖細驚訝。天生麗質,定是個‘摧殘鮮花’‘貫游蝶群’的高手!可憐他大哥難得成熟,卻被這小子一張臉皮騙去了‘純情寸草心’!“胡鬧?我胡鬧還是你胡鬧,大哥!你已經有未婚妻了,你這樣對嫂子以外的人這種眼神,還是個男的!”語調刻意上揚,“‘他’又不是董賢傾國傾城,你要找的話,為弟幫你找,任意挑一個都比‘他’漂亮!”看上周家産業的人或許千萬,使出‘美男計’的‘他’算第一個,成功的也只‘他’一個!
竟然誤認為自己的大哥有‘斷袖之癖’,還揚言要替大哥找‘同志’的弟弟真是古今少有,能有這麽一個不知是‘三生有幸’還是‘千年禍災一人扛’!他這個正事不幹、整天尋花問柳的‘好’弟弟,才會有他這個天天忙夜夜忙、天南地北跑買賣的哥哥,還有一個半點不介意的頑童老爹!周嘯天揉揉太陽穴:“迩弟,她是女的,你看清一點!”強調‘女的’這兩個字!
周迩差點沒站住!“女…女的?”女的頭發這麽斷?家境貧寒賣發求生也是有的。女的身材這麽高?聽說北方女人很高大。女的胸前這麽沒料?小姑娘還沒發育好嘛!這麽說來這張臉的‘他’真是個女的!沒想到游遍天下紅塵院的風流浪子,他周迩竟弄錯了別人的性別,不可思議,她給他的感覺的确不像個女人!
嗟!又一個貪心的女人,他又要替大哥掃蒼蠅了!
周迩明白,他大哥那對女人溫柔的好脾氣,往往讓他看不清女人的真面目,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這女人定是大哥同情心使然帶回來的,看清楚點,他只不過滿懷愧疚,想是作錯了事。大哥作事雖說不是嚴密謹慎,但也不至于糊塗魯莽,他會作了什麽錯事?周迩剛要問看見周天曉咬牙強撐要起身,只好作罷。
狠狠揍他兩個熊貓眼,再吐一大堆他媽的口水淹死他,是傷口痛得死去活來的周天曉聽完周迩的話後最想作的事!只礙于她要恢複‘大家閨秀’的身份不好發作,但她相信來日方長,她一定能報得此仇、‘笑傲周府天下’!
“嗚……”扯痛了傷口,周天曉悶哼,以袖遮面拭淚:“少爺,對不起,奴婢給您添麻煩了。是奴婢不對!是奴婢不對!是奴婢的錯!請您,請兩位少爺不要把奴婢趕出府!奴婢這就下床工作!奴婢這就…啊!好痛!”他媽的該死,多少來點眼淚也好,傷這麽疼,竟擠不出一點淚來!趕緊吐唾沫摸在兩頰。
好一副人見愛憐的模樣!哼!周迩扔過去個大白眼,認定她是愛慕周家財富、沉府極深的女人。
“姑娘,小心!姑娘不必擔心,在此養好傷再工作不妨,”周嘯天臉上像閃着燦爛的陽光、溫暖至極,“是我連累了你,理應照顧你,請不要客氣了!”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周天曉一副拜天拜地的感激樣。
茲!苦肉計!不屑的眼光飛過去。
“也謝謝這少爺!”拜向周迩。要忍!要忍!受到不良視線侵擾的周天曉握着拳,一定要忍!不能因為這小子誤了她整頓形象!
“姑娘休息吧,”好奇怪,總覺得哪裏對勁。周嘯天扶她倚着床頭,“我再去叫大夫來看一下你的傷,你坐好了。迩弟,你先照顧周曉天姑娘,我去去就回。”
“好~~~~~!”懶洋洋地拖着怪腔。“周‘嘯’天姑娘”,真‘用心良苦’!
原本一個膽大活潑的姑娘怎會變得唯唯諾諾、哭哭啼啼,是被刺客吓的嗎?
待周嘯天一出房門,周迩便板出一張兇惡的猙獰面孔,惡狠狠地威脅道:“女人,收起你的如意算盤滾出周府滾回去!我大哥不過是對你受傷有點愧疚,你別想借此攀上周家大少奶奶的寶座,你那點苦肉計在本少爺面前算不得什麽,別想利用我大哥的好心腸!聽懂了沒有,女人!”
若無其是的周天曉不客氣地瞪回去,冷冷地說:“戀兄癖!”竟然有這種不分清紅皂白的人,對他用不着什麽禮貌什麽矜持!
“什麽!”周迩毫不憐香惜玉地抓住她的衣領,兩人視線愈縮愈短。“你說什麽?”
“戀兄癖!”周天曉不知死活地重複,直視他的目光一點也不畏忌。
“你……”
這是個甚麽樣的女人?剛才的柔弱唯諾、現在的膽大勇敢,一股盛氣淩人的氣質不似個求虛榮的女子。大大的眼睛像會說話般閃閃發亮,負傷蒼白的臉也倔強的露出無限生氣,小巧的唇逞強地扯出譏諷的弧線,整個人如陽光燦爛使人眼前一亮。“你的目的是甚麽?”周迩放開她。
“用自己的勞力養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搶,你管得着!雞婆!
兩人沒再說話,周圍陷入一片安靜。大眼瞪小眼,瞪過來瞪過去,氣氛一觸即發。
半晌,周嘯天帶大夫進屋,見他們兩人如此‘眉來眼去’,遲疑道:“出了甚麽事嗎?”
“沒甚麽,這姑娘有點不舒服,我幫她看了看!”擡擡眉,周迩向周天曉遞過一個眼神,要她小心答話。
接到威脅,周天曉連忙‘乖乖’附和:“恩,是奴婢不舒服,多虧二少爺幫奴婢看看,奴婢馬上好多了!”
你看,我沒難為她還幫她,可以吧!周迩得意。
“姑娘啊,你哪裏不舒服?”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為周天曉把脈。
“沒事了,二少爺已經幫我看了,好了。”周天曉用手偷偷捏捏臉頰,成功地造出一朵朵紅雲浮現在臉上,加上她欲言欲止、含羞帶怯的樣子讓人怎麽看怎麽有古怪。
“姑娘啊,我說好得是個病,我幫你看看,哪兒啊?”大夫執意要診治。
“這…”怕羞似的遮住臉,邪氣的眼珠子在衣袖遮掩下嘀溜亂轉,“你、你不能看!”
“怎地不能看?二少爺看得、老朽也看得!”大夫以為暗裏說他醫術差,自覺面子過不去,一定要看。“哪兒啊?”
“胸!”低着頭,周天曉也能想象他們的眼睛瞪得多大、嘴張得多大,随即添油加醋:“我有點心髒痛,所以二少爺‘看’後,用手運功幫我撫平了疼痛。大夫,這你看得嗎?”整死你,非整死你不可!本姑奶奶要報仇!嘿嘿!
“這、這…”大夫氣得雙手直抖,“成何體統!看不得!看不得!”拿着箱子奪門而出。“少爺您另請高明!”推推拖拖,吵吵鬧鬧。
奸計得逞的周天曉露出一只眼偷瞧周迩,後者一臉憤恨得想要把她切成碎片,慢慢向她走過來。怎奈滿負指責的周嘯天丢下一句“我們兄弟有事要談,你好好休息”,和倍增的愧疚,拉着怒視着周天曉的周迩匆匆離開‘天’閣,來到‘花’閣——周迩的住所,開始嚴厲的訓教。等待周迩的将是一個月空洞無趣的面壁思過!
待衆人走遠,魔鬼般的長笑自周天曉口中傳出。這是什麽狀況呢?用‘爆星’周天曉的話說就是:“哇哈哈!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