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紀斯衍難得這麽好說話，其他人也都覺得驚訝，平時家裏的小輩調皮搗蛋，獨獨怕他。
那些孩子的父母也教導不要去招惹，所以哪怕他不怎麽發脾氣，他們也都認為他的脾氣不太好。
能見面叫上一句“哥哥”，已經算是孩子裏膽大的了，像喻嬈這樣不怕，反而幾次三番招惹的更是不可能有。
沒人見過紀斯衍這樣，怎麽都有些後怕，反倒是沈慧如先笑了聲，她摸了摸喻嬈的腦袋，寵溺道：“你呀，就喜歡麻煩哥哥。”
從喻嬈平日裏在她面前提起紀斯衍的一些行徑，他對喻嬈看來是不錯的，上次的事喻嬈也向她坦白過了。
沈慧如以為不過都是巧合，随手幫了也就幫了，小孩子看待事物天真些，所以紀斯衍能同意也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也很開心這兄妹相處的不錯，省了很多煩心事和誤會。
得了紀斯衍的同意，他們也不好說什麽，紀長青讓傭人把買好的仙女棒搬出去放在院子裏。
紀斯衍跟在喻嬈身後，同她一起去外面玩。
除夕夜安靜不下來，南邊的村落隐隐傳來煙花的響聲，在遠處閃爍着火光。
紀斯衍把喻嬈帶到院子裏的噴泉處，兩人坐在邊緣，正好可以看到煙花在綻放。
喻嬈拿起一根對着煙花比了比，自我安慰道：“其實也差不多嘛。”
這附近住着人，且有明确規定不可以燃放煙花爆竹，所以喻嬈只能拿着仙女棒代替。
喻嬈拿了兩個，把一個遞給紀斯衍：“你也拿一個吧，這樣心情會好一點。”
紀斯衍嘴角微微揚起，饒有興趣道：“我有心情不好？”
“……”喻嬈不知道他在裝什麽，并着手指拉了拉自己的臉，“哥哥臉都拉到這了。”
紀斯衍笑了聲，接過了喻嬈遞過來的仙女棒，和她的放在了一起，抿唇輕笑：“醜死了。”
“你怎麽可以說女孩子醜！”喻嬈氣的扭頭過去，假裝不理，“壞哥哥！”
紀斯衍徹底被她逗得不會了，笑得合不攏嘴，他手指碰了碰她的肩膀，低聲哄道：“怎麽還翻臉了？”
這麽多年過去，除夕夜還從未像今天這麽熱鬧過，也是頭一次有人能察覺到他的情緒。
“算了，小孩子才不會和不懂事的大人計較。”
他們兩個在外面玩的不亦樂乎，不知冷，裏面的紀長青着急得差點上火。
沈慧如看着電視，全然不操心：“你擔心什麽？”
紀長青問：“你真就這麽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
“我們家這混小子脾氣你也看到了，上次的事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害得嬈嬈生病。”
沈慧如笑說：“都過去了，這不是玩的挺好的嘛，你也不要太苛刻了。”
雖說清楚父子矛盾的原因，沈慧如沒有立場去勸說，更不可能摻和其中，只能說說客套話。
喻嬈這次玩了個盡興，一直到零點才被沈慧如喊了回去，紀斯衍也難得留了下來。
紀長青覺得稀奇，還特地多看了幾眼，确定是親生的那個，才笑着回了房間。
除夕夜本該是要守歲的，沈慧如擔心喻嬈休息不好，何況明天又要早起，還是哄她去睡覺。
年夜飯喻嬈只喝了粥，到了半夜她還是照例被餓醒了，她摸了摸幹癟癟的肚子，決定去找點吃的。
這晚家裏燈火通明，走廊被一排排小燈照着，喻嬈不需要摸黑下樓，直接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本想着肯定會留下點什麽吃的，哪怕事蘿蔔糕也行啊，可真的就一個能直接吃的都沒有。
喻嬈正郁悶着，托着腮在中島臺坐了很久，想着可不可以憑空變出來個什麽吃的來。
她擡起手，學着動畫片裏的動作“biubiubiu”了幾下，然而什麽也沒有。
一度可憐到，她自己唱了起來。
“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喻嬈晃着腦袋，繼續在廚房裏找她可以自己簡單做出來的東西，“還能變出一個——”
她看到了一盤雞蛋。
喻嬈想起來有聽時曉曉說過怎麽自己蒸蛋糕，又松又軟，特別好吃。來了興趣，她開始拿了幾個雞蛋就自己準備做了起來。
這蛋剛拿到手裏，就掉了一個，喻嬈把剩下的放到碗裏，打算找東西把地上的擦幹淨。
喻嬈打個雞蛋把自己弄得手忙腳亂的，蛋液弄出來好幾次，攪拌的時候不少濺到了她的臉和頭發上。
她有些累了，趴在中島臺上好久才緩過來，直到門外閃過人影，她才擡眸。
喻嬈并未看清是誰，她放下手上的活跑出去，想要有人幫幫她。
此時，紀斯衍拿着一瓶紅酒關上了門房間門，喻嬈知道，那裏面全是紀長青珍藏的好酒。
紀斯衍看到喻嬈也愣了下，他下樓時便察覺到廚房有人，隐隐猜到是她，但沒想到是這副模樣。
白光打在了喻嬈的身上，鼻尖和頭發上全是蛋白糊的痕跡，睡裙上也沾了不知道是什麽的髒東西。
蠢的要命。
紀斯衍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番，這跟初見的那小鬼可差太多了。一個是雍容華貴的小公主，這明顯就是個愛惹事的搗蛋鬼。
拿着手帕幫她擦幹淨，動作粗魯又沒有耐心，弄得跟有人拿刀逼迫他一樣。
喻嬈被他搞得也有點火大，好在她自己有求于人，便沒表現出來。她自己做蛋糕是不可能了，倒不如抓住這機會，讓他來。
紀斯衍低眸：“又餓了？”不等喻嬈回答，他又自己道：“胃挺寬敞。”
“媽咪說，嘴巴毒的人，過年是會被割舌頭的。”喻嬈還故意把舌頭吐出來，做了個割舌頭的動作給他示範。
紀斯衍“啧”了一聲，懶得再搭理，準備上樓去。他剛轉身，衣服就被人拽住。
他不耐煩地回頭，給了喻嬈一個“有屁快放”的眼神。
喻嬈裝的極其可憐，搖了搖紀斯衍的衣角，聲音軟軟的：“哥哥……我餓。”
“……”紀斯衍無奈道，“所以？”
“你能給我做點東西吃嗎？”
紀斯衍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大半夜不睡覺，碰上這麽個麻煩精。他扶額，進去把酒放下，在冰箱裏找了點食材，打算做個簡單點的東西。
他掃了一眼廚房，被喻嬈弄得亂七八糟的，哪裏有個廚房的樣，也難怪她把自己搞成那個樣子。
紀斯衍先收拾了一下廚房，把喻嬈的爛攤子給收拾了，開始洗青菜和燒水。
“清湯面行麽？”
喻嬈站在一旁，靜靜地看：“沒關系哥哥，我不挑食。”
紀斯衍瞥她，忙着給鍋裏添水，沒怎麽理會。平時他在外面住，要麽在學校住，紀長青給他的錢向來不會斷，哪裏用得着他自己動手做飯。
倒是碰上這小鬼之後，他幹了許多自己從前不幹的事。
整個過程他的話極少，喻嬈也許因為餓着，難得這麽沉默，一直捂着肚子。
紀斯衍看她那樣子就想笑，哪有姑娘家半夜餓成這副可憐樣的，還整天傲嬌的不行，還不是一餓就找他。
煮好面，紀斯衍給喻嬈盛了一碗，他摸了摸碗邊的溫度，有些燙手。有看了眼喻嬈，邊嘆氣邊給她拿到餐廳去吃。
喻嬈沒想直接跟過去，等紀斯衍回了廚房喊他，她才出聲：“哥哥你不吃嗎？我看你煮了好多，不能浪費的。”
紀斯衍說：“不吃。”
“吃吧，我一個人吃飯會害怕。”
“多大人了。”紀斯衍給自己拿了個碗，也盛了點，“滿意了？”
喻嬈唇抿成直線，背着手乖乖跑去餐廳吃自己的面，耽擱了一會兒，面也沒之前那麽燙，熱乎乎的吃着剛合适。
喻嬈拿着叉子咬了一口面，美滋滋地看着紀斯衍，嘴巴忙不過來便舉着大拇指給予肯定。
紀斯衍沒怎麽動口，只是嘗了下便沒了胃口，他怎麽也嘗不出這清湯面有什麽味道，她倒是吃的香甜。
這夜已經深了，他們兩也餐廳講話的聲音不高，也吵不到誰。一大一小便在這除夕夜，安安靜靜地吃了一碗清湯面。
喻嬈餓狠了些，一碗面沒多久就吃幹淨了，她看了眼紀斯衍碗裏還有好多，眼饞了起來。
“還餓？”
喻嬈點頭。
紀斯衍很是無奈：“我再去給你煮。”
“不用。”喻嬈把紀斯衍的碗拿到自己面前，“我吃你的就夠了。”
紀斯衍又拉了回來，準備去倒掉：“不行。”
喻嬈也是不依不饒，急得原地跺腳：“等你煮完，我就餓死了。”
“熱一下總行吧？”
喻嬈轉了轉腦袋：“也行。”
去了廚房，喻嬈剛吃完面，也有了力氣和精神，在裏面走來走去打發時間，過世趴在上面看紀斯衍煮面。
從她的這個角度去看紀斯衍，許是因為煮面的緣故，多了幾分成熟穩重，不似之前那樣輕浮疏離。
紀斯衍看她半天沒了動靜，低頭看過來，她雙手正趴在臺子上，下巴靠在自己的手背，閑着沒事吹一吹從額頭掉下來的碎發。
又無聊又可愛。
他忽地想起來，還沒回家之前宋之洲跟他聊起喻嬈，憶起之前她潑他酒的事。
“那小妹妹看起來可不簡單，特別是對你。”宋之洲笑他，“纏上了可不得了。”
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他說，
“她就是專程過來氣死我的。”
▍作者有話說:
每日一問:今天嬈嬈長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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