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VIP]
紀斯衍離開後, 聽陳一諾說他在波士頓半工半讀,喻嬈偶爾會用陳一諾的手機給紀斯衍發消息,也是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
喻嬈沒有手機, 求了很多次沈慧如也不肯同意, 擔心影響她的學習, 答應她, 等到她十六歲, 一定買給她。
她算了算, 還有三年。
不知道那時候,紀斯衍回來了嗎?變成什麽樣了, 還會不會記得他。
喻嬈這晚做了個夢,她夢到紀斯衍回來的時候, 身後還跟着一位金發碧眼的女郎。
她從睡夢中驚醒,有那麽一瞬,她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她離開房間,去了紀斯衍的房間。
裏面關着燈,這裏每天都會有傭人進來打掃, 只有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是玫瑰味道的。
喻嬈打開燈,看着桌上紀斯衍的東西,櫃子裏的一些沒有帶走的衣物,那件曾經被她穿過的西裝外套還在裏面挂着。
她拿下來, 手不受控制地摸進了口袋裏, 竟真的在裏面找到了自己的腳鏈, 原來他沒有帶走。
喻嬈失聲跪在地上, 抱着紀斯衍的外套不敢哭出聲,生怕被人發現。
原來,紀斯衍什麽都帶走了。
獨獨沒有帶走她。
回到房間,喻嬈從床下拿出來自己的盒子,是喻初華當年買給她,讓她放一些寶貴的東西。
裏面有一個喻初華的袖口,還有很多封書信,喻嬈打開信封,全是寫給喻初華的。
——爹地,我今年遇見了一個很難忘的人,他長得很好看。聽人家說,如果見到一個人時心在下墜,那就是愛情。就像我喜歡草莓那樣。
——爹地,我喜歡上了一個人,雖然他看起來很兇,但是他會對我笑,摸我的頭。我只有十三歲,可我想嫁給他了。
喻嬈重寫拿出一張信紙,一筆一劃地寫下另一封,寄給喻初華的信。
——爹地,他們都說他是個瘋子,可他和我說話時眼裏帶着笑,溫和得并不像他們口中的人。可我希望他瘋,希望他可以像恨紀叔叔那樣恨我,我不想他只把自己當妹妹。
她恨不得,紀斯衍把她撕碎。
暑假過後,喻嬈讀了初二,時曉曉因為工作原因,以後不會再來學校,她們只能每個周末可以見到。
喻嬈不再像從前那樣張揚,她除了練舞練琴,其餘時間都在學習,只有這樣她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紀斯衍。
陳一諾和宋之洲為了可以照顧到紀斯衍,決定留學去波士頓,他們各自的家裏也懶得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有喻嬈不能,她還太小了,做不了自己的主。
自紀斯衍走後,喻嬈漸漸和紀長青也有了距離,或許是那次的事,她開始決定疏遠他。
喻嬈讀了高中,一直保持着年紀第一的成績,這樣她才可以大膽些,沈慧如點頭那天,喻嬈開心到連走路都是跳着的。
沈慧如帶喻嬈去了美容會所,給她染了金色的頭發,所有人都覺得奇怪,只有她知道原因。
喻嬈的膚色白,染了金發之後很襯皮膚,和她的面容很配,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睛,活脫脫像個外國姑娘。
在學校老師說不得她,索性不去管她,不過是衣着打扮不合格,又不是什麽有損學校的大事。
學校裏追喻嬈的男生也逐漸多了起來,她的抽屜裏每天都被書信塞滿,她基本都是直接丢進垃圾桶。
這三年裏,紀斯衍沒有回來過,新年禮物也都是陳一諾替他帶給喻嬈。
紀斯衍很了解喻嬈,知道她喜歡奢華,禮物基本都是當季的高奢限定款。
喻嬈只是把禮物放進衣帽間,一句謝謝也沒有的,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時間越久,紀斯衍的模樣在喻嬈的記憶就越模糊,她好像忘記了自己是不是還喜歡他。
還是說變成了一種執念。
她突然想起來一句話。
——在開始的某個時刻,你會想,你是愛上了那個人,還是愛上了愛的感覺本身。
喻嬈想不明白。
十六歲生日這天,喻嬈如願拿到了沈慧如答應給她買的手機,她注冊了自己的微信號,看着空無一物的微信,她一時有些無措。
她沒有紀斯衍的手機號,也不會有他的微信。
通過詢問,喻嬈添加了陳一諾的微信,那邊通過,已經是次日一早的十點。
陳一諾聽說是喻嬈,直接發了視頻電話過來,喻嬈忐忑着心接通,笑着跟陳一諾打招呼。
她的眼睛盯着屏幕,想找尋有關紀斯衍的一切,終于在陳一諾身後的落地窗前,她看到了一道身影。
陌生又熟悉。
還是和當初一樣,喜歡一個人坐在那裏,看不清他的神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喻嬈想問他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有沒有和人打架,有沒有累到自己。
卻不知怎麽開口。
陳一諾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嬈嬈啊,有沒有想姐姐和哥哥啊?”
喻嬈抿了抿唇,笑着說:“想的。”
“聽說你這次考試又是第一,可比姐姐厲害多了。”陳一諾豎了個大拇指,“超棒!”
“謝謝姐姐。”喻嬈一直看着陳一諾的身後,猶豫了會兒,還是說了出來,“姐姐,衍哥哥在嗎?”
“他呀,”陳一諾往後看了眼,“剛剛喝了點酒睡着了。”
“喝酒?”
“對啊,再過幾個月姐姐就回來了,你想要什麽禮物,姐姐帶給你。”
喻嬈搖了搖頭:“姐姐回來就好了。”
陳一諾回來,是不是代表着紀斯衍也回來呢?
喻嬈不知道。
陳一諾挂了電話,看了眼紀斯衍,嘆氣道:“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可騙她的,不就說幾句話而已。”
“說什麽?”紀斯衍喝了酒,聲線略帶了些啞,“不過幾句噓寒問暖的假話。”
“你是說嬈嬈假裝關心你?”
“你有腦子?”紀斯衍說,“我聽說,這三年她對紀長青也一直很冷淡,她們母女還得靠着他,總不能因為我讓她得罪了紀長青。”
“那小鬼從小嬌生慣養的,吃的穿的一應都是最好的,哪裏吃得了苦,不如跟她疏遠一些,這樣她不幫着我,在紀長青那裏才能過得潇灑。”
“什麽邏輯?”陳一諾是不懂他,“我只知道你妹妹那麽在乎你,你對她很冷淡,就很有病。”
陳一諾想到什麽,又問:“你不會真打算這麽一直頹廢下去?”
之後紀斯衍沒再說話。
陳一諾說的幾個月後,一直到了第二年夏天。他們都回了平城,沒人給他們接風,他們便自己給自己辦了個接風宴。
陳一諾特地把喻嬈帶過去,喻嬈驚喜地以為紀斯衍也會在,等她到了,掃了一眼周圍,才發現并沒有那個想見的人。
“姐姐……”喻嬈小聲問陳一諾,“衍哥哥怎麽沒回來?”
“他回來了。”
喻嬈眼裏閃過一絲驚喜:“那他人呢?”
“他現在不在平城。”陳一諾直接說,“紀叔不讓他回平城,說不幹點正事出來,就不能回來。”
喻嬈聽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想了想,又再問,“是紀氏在曲縣的那個嗎?”
“你怎麽知道?”
“猜的。”
前幾天喻嬈聽紀長青和秘書說讓一個人去曲縣,她當時沒多想,如今看來事讓紀斯衍去那。
曲縣是平城發展最差的一個縣城,要想在那裏幹出一番大事業,結果可想而知。
紀長青怕不是有意刁難。
得知具體位置後,喻嬈顧不得那麽多了,她回了家,找到自己這麽多年攢的積蓄,至少能幫他一點是一點。
她趁着夜裏大家都睡了,穿了件白襯衫,外搭格子背帶連衣裙,她想着紀斯衍或許會喜歡她這樣穿。
她想讓紀斯衍知道,她現在長大了。
喻嬈坐了最晚的一趟大巴。
陳一諾将喻嬈拉進了他們幾個發小的群裏,喻嬈在裏面找到了紀斯衍的微信號。
紀斯衍的朋友圈關着,喻嬈看不到別的內容,只能選擇添加好友,防止一會兒到了聯系不到他。
喻嬈也是現在才發覺,自己這些年,對紀斯衍并不了解,他們的聯系太少了。
群裏陳一諾發了他們幾個回來前拍的合照,只有紀斯衍的側臉,陰郁沉悶,連笑都沒有。
喻嬈把突然下載下來,裁剪出只有紀斯衍的地方,藏進了手機的私密相冊,這樣誰也不會知道,她喜歡着自己的哥哥。
到了曲縣的大巴站。
喻嬈查了導航,距離紀斯衍所在的地方還很遠,已是深夜,車輛又少車費又貴,她帶的錢還要給紀斯衍,不能再亂花。她又想以最快的速度去往曲縣,終于在路邊,讓她聽見了一個好消息,一輛去往曲縣南邊的貨車。
喻嬈看到貨車門開着,手扶着上面直接跳了上去,貨車裏全是白色羽毛的鴨子。
不能說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确實所有鴨子的臉都對着她,她咽了咽唾沫,讓自己不害怕。
等貨車的門關上,車內便沒了光,喻嬈摸黑坐在角落裏躲着,盡量避開那些鴨子,生怕它們一個不小心咬她一口。
貨車行駛到一半,搖晃的厲害,有許多只鴨子朝着喻嬈的方向飛來,吓得她趕緊捂住了臉。
不知是怎的,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撞了下她的腦袋,疼的要命。一想到就要紀斯衍了,她忍着眼淚,安慰自己。
喻嬈擔心鴨子看到光,一直不敢把手機拿出來,過了很久,貨車終于停了下來。
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喻嬈很快跳了下去,她摸了摸自己的斜挎包,确保在身上,回頭彎腰說了句謝謝。
不等那人問,喻嬈便往附近有房屋的方向跑。
貨車停的位置正好距離紀氏某個工廠不遠,喻嬈跟着導航走,走了一段小路,又要過一條公路。
夜晚車輛不多,喻嬈走過去,眼看着導航上自己的位置越來越近,她開始緊張起來。
這裏不如在城裏,夜裏吹風,冷得喻嬈直吸氣,她原地跺了跺腳,想着還是跑起來回暖和一點。
終于,導航的語音播報結束。
喻嬈來到工廠門外,找保安大叔提了紀斯衍的名字,大叔一聽是喻嬈,很快打了電話進去。
沒多久,喻嬈在保衛室等來了日思夜想的人,他們已經有四年沒見過面了。
紀斯衍再也不是西裝革履,穿了件單薄的黑色短袖,眼裏滿是急迫,急匆匆跑來。
不等紀斯衍進來,喻嬈已經什麽也顧不得地跑了出來,沖進了他的懷裏。
她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今年她十七歲了,不再是初見他時的年紀,她以為一切都不一樣了,竟依舊只能哭着說一句。
“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說:
每日一問:今天嬈嬈長大了嗎?
困困已經很努力在快進了————不是明天就是後天!!!
可能是時間跨服大的緣故,總感覺哪裏有點問題,後期可能還會改一改,細節方面和邏輯都會修。
在開始的某個時刻,你會想,你是愛上了那個人,還是愛上了愛的感覺本身。————來自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