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人!”獄警低聲道,如果手裏沒了槍,面對這麽多人,他們兩人會變得很弱勢!

莊夫人卻依舊道:“把槍給他們,不過——”

她一個轉折,看着顧正德道:“龔溫如和我有過節,你和龔溫如有一腿,把槍給你,說不定下一刻子彈就打到我的身上了,我不能把槍交給你。”

她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另外三個罪犯身上,“不如把槍給你們其中的一個吧。”

顧正德心中一沉,真是個狡猾的女人!

有了槍,在這群人中,他就有了絕對的話語權,但這槍要是到了別人手上,他們可就未必還會聽自己的話了。

顧正德看向那三人,在昏暗的光線中,他們臉上的意動和渴望是那樣明顯。

原本以他馬首是瞻的三個人,就因為莊夫人這句話,生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很大度地說:“槍給誰都是一樣的,反正阿如手上有大師給的指點,能夠幫助我們大家更好地面對當下的困境,只要我們團結齊心,一定能全部活下去。”

這真是一點都不隐晦地提醒大家,龔溫如手裏有“大師”給的“末世機密”,全天下獨一份。他在警告那三人,如果想知道更多機密的內容,就不要和他作對。

莊夫人差點笑出來,被這男人自以為是自鳴得意的蠢相給逗笑的。

她繃着臉說:“那更好,畢竟那‘機密’只有龔溫如一個人知道,我還擔心她不肯說出來,現在你們一方有機密,一方有槍,才能更好地合作不是嗎?”

顧正德一窒。

這女人!真是處處跟自己作對!難怪阿如不喜歡她!

而那三個囚犯互相看了一眼,覺得莊夫人說得對極了。

那什麽機密只有顧正德那邊知道,如果槍也在他手裏,他們豈不是顧正德怎麽說他們就只能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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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太被動了。

三人交換了幾個眼神,其中一人道:“既然獄長夫人都這麽說了,那槍就由我拿着吧,我在入獄前學過射擊的。”

他入獄的原因,就是非法持槍并射傷了妻子和奸夫。

顧正德心中又沉了一分,但大度的話已經說出去,此時沒法再改口,再不甘心也只能這麽認了。

拿到了槍,一群人開始商議怎麽撤離,顧正德看向遠離人群待在角落的莊夫人:“莊夫人,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吧?”

莊夫人淡淡道:“不用了,我看到龔溫如就惡心,擔心自己一會兒控制不住,走着走着推她一把。”

龔溫如臉色一白,忙躲到顧正德身後,抓着他的手臂:“顧大哥。”

莊夫人翻了個白眼,一把年紀的人了,好好的名字不叫,喊這個大哥喊那個大哥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情妹妹呢!

什麽毛病!

顧正德安撫着龔溫如,眼睛眯了眯,他本來打算帶上莊夫人,畢竟這件事過後,誰知道他會不會再被抓回來服刑,手裏握着獄長夫人,就等于多了一張王牌。

然而槍不在他手裏,他的話語威信大大折扣,加上莊夫人說得也不是沒可能,要是她真的傷害阿如……

他最終放棄了帶着莊夫人上路的打算,和其他人商量了一通後,趁着樓下喪屍被武奇正引走,趕緊下樓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看着這些人闖入黑雨中,莊夫人不屑地哼了聲。

獄警問她:“夫人,我們為什麽不跟着一起走?”

“跟着去做人質嗎?還是你覺得,如果路上遇到什麽危險,他們會不會把我們推出去當肉盾?”

獄警沉默下來。

莊夫人看着這人這樣心裏頭就冒火,武奇正的手下,被他教得跟他自己一樣又呆又蠢,看似精明,其實腦子打開裏面全是水!

武奇正義正言辭去引喪屍,他是當英雄了,但想過把她和幾個罪犯放在一起會有什麽後果嗎?

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誰人替?

媽的!老娘要跟那腦子裏進水的蠢貨離婚!

莊夫人頭腦裏上演了一通離婚風暴,表面上卻很冷靜,對獄警說:“找點能夠擋雨的東西,我們再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再沒人來,我們就沖出去。”

“獄長一定會回來的。”獄警堅定地說。

莊夫人:“……”誰等他啊?她要等的是她的寶貝侄子。

不過她也沒糾正這個說法,兀自從身上摸出一把手槍,檢查起子彈來。

獄警:“……夫人你這是什麽時候拿的?”

“剛剛撿來的。”不然還能全靠你們?

……

顧秋來到三樓,3019房間圍了好幾個人,經理滿頭大汗,不斷對裏面的人說:“你冷靜點,要物資我們給你物資,但你得先把人放開。”

裏面的歹徒吼道:“先把物資拿來!而且你們要保證,誰都不能和我搶,不能再拿回去,不然我就殺人!我真的能殺人!”

經理怎麽能做這樣的保證?他就算能保證,其他人也不答應啊!

看到員工帶着顧秋過來,經理一喜,對顧秋使了個拜托的眼色。

顧秋微微颔首,來到門口,看到裏面一個中等身高的男人挾持着一個孕婦,手裏抓着一把水果刀,時而指指門口,時而對準孕婦的脖子,表情緊張瘋狂。

他的背後就是窗戶,而且窗戶的月牙鎖已經打開了,只要男人伸手一推,就能把窗戶推開。按照眼下的風向,窗一開黑雨就會像暴風雨一樣從窗外澆灌進來。

這也是人們只敢站在門口,不敢進去的原因。

要是男人一個激動,把窗戶推開,在屋裏的人都會淋到雨,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在淋雨後會不會變成喪屍。

男人看到門口又來了一個人,戴着帽子口罩神神秘秘的樣子,心裏一緊,用刀子指着顧秋:“你又是誰?站遠點!別進來!”

顧秋摘下口罩的一邊耳朵,露出自己的臉:“別緊張,你挾持着一個身子重的孕婦也不方便吧,她也快堅持不住了,這樣,我們商量一下,我和她換一換,我來當你的人質。”

顧秋的臉實在太具迷惑性了,首先,這張臉過分的年輕,完全就是還沒出校園的學生的臉,當然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其次,她過于漂亮了,一般人看到漂亮的女生,腦海裏第一印象就是這是一朵溫室裏的嬌花,而不會去提防她在其他方面還有沒有什麽突出能力。

男人在看到顧秋臉的那一刻也怔了下,放松了幾分戒備,看了看顧秋纖細的身形,再看看手裏這個大腹便便的孕婦,自己要很吃力才能架住她,确實很礙事。

他有些心動了,但又擔心這是什麽陷阱。

就在他分神的那刻,顧秋指間驟然出現了兩枚薄薄的手術刀片,靈力蘊于其上,一擡手甩了出去。

這個動作她在她的天臺上練過無數遍了,已經無比熟練,熟練到有自信靠着這個千鈞一發之際救人,也有自信同時射出兩枚刀片,使其分別擊中不同的目标。

噗嗤兩聲,男人慘叫一聲,刀片分別刺入了他兩個手腕,手裏的刀子落地,扼着孕婦的手臂也松了力氣。

顧秋趁機沖過去将孕婦拉了過來。

孕婦一直很冷靜,此時也很乖覺,趕緊捧着肚子跑了出來,被一群人接住後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屋裏,顧秋已經将人撂倒在地上,兩條胳膊也給擰到了背後,腳尖一踢,把地上的那把水果刀踢遠,同時伸手将窗戶的月牙鎖給扣上。

然後她這才将紮在男人手腕上的兩枚刀片給拔下來。

刀片沒入手腕一半,幾乎有兩厘米深,拔出來時血淋淋的,這兩只手暫時算是廢了,治好之前別想再用力。男人差點沒疼暈過去,叫得跟殺豬一樣。

顧秋鄙夷地踢他一腳:“拿着刀要捅別人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疼?”有膽子有力氣挾持孕婦,卻不去大堂幹正事!孬貨!

經理帶着幾人一擁而上,把男人給捆了。

捆完後擦了擦額頭的汗,跟顧秋道謝:“多謝你啊,要不然這事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顧秋搖了搖頭:“要管住這大幾十號人,經理辛苦了,要是還有事,直管叫我。”

忽然這時雨勢小了些,那噼裏啪啦下雨的聲音一歇,反倒讓人有些不适應。

顧秋來到窗邊,外頭的雨變成了普通中雨的程度,風也停了,雨便不再直往玻璃窗上招呼,整個世界的可見度終于恢複了一些。

只見街道上黑黝黝的積水幾乎到腳脖子了,而且街面上倒着零零星星幾具屍體,有的還在僵硬地“掙紮”着,顯然是快要屍化了。

而更多的是游蕩的喪屍,它們模樣各有各的恐怖,如同一具具行走的腐屍,有的速度頗快地走來走去,有的則慢吞吞得好像關節老化了一般。

但在雨小了之後,它們都看到了路兩邊的房子,嗅覺也不再受到嚴重的幹擾,于是慢慢朝兩旁房子圍過去。

而其中足有十幾頭朝着酒店過來了,顯然是聞到這裏人最多。

經理大駭:“這麽多,能擋得住嗎?”

顧秋臉色微沉,準備下樓。

就在此時,遠處開過來兩輛車。

前面一臺很拉風的大G,引擎轟轟地響着,後面一臺看不出牌子的越野,明顯經過改造,和前面的大G相比,外形更為粗犷狂野,像一頭強化版鋼鐵巨獸。

兩輛車的聲音引得喪屍們都朝它們圍去,然後被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地撞飛。

兩旁的車窗都打開着,裏面的人穿着或白或黃的防護衣,頭上戴着頭罩,應該是連有供氧裝置的那種高級頭罩,總之防護措施做得很好,完全不用擔心被雨淋進去。

幾杆槍從車窗裏伸了出來,看到喪屍靠近就砰砰開槍,一槍一個爆頭,別提多準了。

在這個時候就能弄到這麽多槍,厲害了。

難道是警察之類的人?

不過如果是警察,應該不會開這麽拉風的車,這兩輛車,沒有大幾百萬根本搞不定。

顧秋想着,至少不是惡人,他們只朝喪屍開槍,完全沒有破壞兩旁的房屋設施。

車子在快要經過酒店前面這段路時,顧秋看到,前面大G裏,後座的人似乎忽然說了句什麽,然後車速迅速降了下來。

車速的足夠慢,讓圍向酒店的喪屍有時間調轉方向,向朝車子跑去,然後它們就成了一堆活靶子,被兩輛車裏伸出來的槍給集火了。

砰砰砰砰一陣響之後,喪屍屍體倒了一地,兩輛車恢複正常速度,揚長而去,濺起一片黑水。

窗邊的經理大喜:“真是好人啊!天大的好人啊!”

顧秋心裏卻感到有些怪怪的。

因為她覺得大G後座的那人在叫車子減速前,好像朝自己這個方向投來一眼,接着離開前,似乎又看了一眼。

對方那頭罩前面圓圓的,好像太空服的頭盔一樣,所以她看不清裏面的人臉,但那種被凝視的感覺卻很強烈。

不過她沒有感到被冒犯,因為對方沒有惡意,反而還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顧秋問經理:“你感覺到了嗎?剛才車子裏的人往這裏看了一眼。”

經理道:“這不大可能吧,窗戶是單向的,外面看不見裏面的。”

顧秋微愕,難道是她出現錯覺了?

自從修煉了靈氣後,她五感變得越發敏銳,還沒有出現過感覺錯誤這種情況。

大G內,副座的人回頭看了一眼後座的人:“你剛才怎麽了?前頭那個超市被上百頭喪屍圍了,你也沒說幫裏面的人解決掉一點,那酒店才圍了十幾頭喪屍,你卻趕着去幫忙。”

莊雪麟清冽如雪的聲音從頭罩裏傳出來:“沒什麽,順手而已。”

那人聳聳肩,和駕駛座的人交換一個眼神,順手什麽啊順手?他們一路開過來,除了特別危急的情況,就沒幫人順手收拾過喪屍。

不是他們冷血,他們也就這麽兩輛車,要是被喪屍包圍就慘了,而且子彈有限,都用在幫別人身上了,他們自己到時候用什麽?

再說了,他們又不是這城市的英雄,全天下都遭難了,他們救得過來?人們就該自己成長,自救才行。

所以莊雪麟剛剛讓放慢車速,殺掉酒店門口的喪屍,就顯得很不正常。

莊雪麟透過頭罩看向車外,頭罩上沾了黑雨,阻礙了視線,他也不在意,有一頭喪屍沖過來,他擡起槍,并不見如何瞄準,下一刻,喪屍已經被爆了頭,倒在積水中。

他想着剛才看到的,三樓的那扇窗戶後面,那道彩色的身影。

雖然看不到窗內的場景,但那透過防窺玻璃溢出來的色彩,把整個世界都點亮了。

很漂亮。

像那樣的漂亮,就應該幹幹淨淨地站在那裏,而不是被這個世界的污濁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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