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張彤雲抖了下,不敢置信地瞪着顧秋,顧秋繼續譏嘲:“我生平最讨厭兩種人,一種是對我耍小聰明的人,第二種是讓我不痛快的人,你兩樣都占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你知道上一個這樣的人怎麽樣了嗎?”
上一個是那位陳秘書,因為他不僅威脅顧秋,隔了兩天還去慫恿陳娅蘭,于是顧秋就眼睜睜看着綠毛怪待在他身上,拿他做引子讓衆人知道綠毛怪的存在。
然後,他就被綠毛怪吸成了人幹,據說事後拉去搶救,沒救回來。
陳秘書的死不是顧秋害的,也不完全在顧秋預料之中,但如果她願意出手救他,他就不會死。
顧秋的憎惡就是這樣強烈,你讓我不痛快,我管你去死!
張彤雲被她眼裏的淩厲吓到了,再看看莊雪麟,她突然意識到顧秋真的不是她惹得起的,這就不是一個普通人,認識的也不是普通人。
她心中又悔又怕,其實從頭到尾她也沒做什麽啊,怎麽就成這樣了?
顧秋冷笑道:“怎麽樣,你還要糾纏我嗎?”
“不、不了。”張彤雲瑟縮了下,灰溜溜地走了,估計以後都不敢再出現在顧秋面前。
莊雪麟問:“怎麽回事?”
“我要找個保姆,幾天功夫了還沒找到,這人就跑出來說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非要讓我雇傭她婆婆。”顧秋嗤笑了聲,“求着要工作,卻還一副幫我忙的口吻,說我不雇傭她婆婆是在逞強,在賭氣,是兩敗俱傷。又打感情牌,又裝可憐博同情,還道德綁架,腦子壞掉了!”
顧秋氣得厲害,什麽人啊這是,不收拾她她還繼續擱那打小算盤呢,不知所謂!
莊雪麟默然,他一早就知道顧秋脾氣不大好,甚至可以說挺尖銳暴躁的,第一次見她,她就是跟龔家母女發生沖突。
但那時還沒什麽感覺,此時聽她用這鄙夷嫌棄的語氣發洩不滿,他卻莫名地覺得,很好聽,很悅耳。
這樣情緒生動,喜惡分明的性格,比她身上的光還要耀眼。
他第一次久久凝視她,不是因為她身上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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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雪麟想,或許他的腦子也壞掉了。
顧秋氣夠了,回過神來,在這個高質量人脈面前這麽暴躁好像不是好事,她咳了一下:“那個,你怎麽過來了,要是不忙的話,上去坐坐?”
莊雪麟點頭:“好。”
顧秋:……這次怎麽不拒絕了?
“那你的朋友?”
莊雪麟朝門口那輛車做了個手勢,杜鮮回了個OK,把車開走了。
莊雪麟想去接顧秋手裏的箱子,被顧秋躲開了:“我來吧,你還是個傷患呢。”
他便只好空着雙手跟她上去。
來到家裏,顧秋把箱子打開,裏面三十只烏龜擠擠挨挨在一起,幸好龜殼硬得很,壓不壞。
“嘿,又見面了,出來吧。”
顧秋把箱子敞着,從陽臺上把菜筐子拖進來,往地上一倒,什麽黃瓜絲瓜胡蘿蔔還有各種葉菜倒了一地,根本不用她招呼,烏龜就忙忙地從箱子裏爬出來,不過沒急着上嘴吃。
這玩意和它們一直以來吃的東西不同,它們轉向莊雪麟,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指令。
莊雪麟道:“吃吧。”
烏龜們這才開始進食,咔擦咔擦吃得那叫一個風卷殘雲狼吞虎咽,但吃的時候依舊保持隊形,五只一組。
顧秋大為驚嘆:“你到底是怎麽訓練的?”
“它們本就與衆不同,很聰明。”
“那我帶回來的那三只就不這樣,跟豬一樣,天天吃了睡睡了吃。”
莊雪麟看向那三只顏色很淺,好奇往這邊張望,在接觸邊緣不斷試探,進三步退兩步賊頭賊腦的小龜。
莊雪麟沉默。
這就像有的家長,你又不教孩子,又不培養孩子,一味地溺愛,到頭來還怪孩子自己不争氣。
“嚴格訓練一下就……”他剛說到一半,顧秋就盯了過來,莊雪麟後面的話就變成了,“現在也挺好,看着很有靈性。”
顧秋笑了:“是吧,每天吃這麽多靈氣,能不有靈性嗎?”
看烏龜們吃得投入,她把角落裏那堆麥稈也抱過來一些,它們也吃得很高興,一點不挑食。
莊雪麟等她稀罕完了,才說起正事:“你有沒有興趣參加工作?”
“嗯?怎麽說?”
“現在自來水管道破損嚴重,正常來說短期內都不可能恢複正常供水,所以只能把水運送到天臺,給你安裝水箱,但水總會用完,而且作為普通人,能使用的水資源卻遠超其他人,容易招來麻煩。”
顧秋也想過這問題:“那你覺得我該去什麽崗位?”
“供水局。”
顧秋很意外:“我還以為你會推薦和作戰相關的,之前有一個執法組組長,就是這麽勸我的。”
顧秋請人在沙發上坐下,端來一個小番茄、草莓、藍莓拼盤,這是她讓冬冬催生的:“嘗嘗這個。”
莊雪麟看着那個在她手裏顏色漂亮,放下來後就一片慘淡的拼盤,捏了一個藍莓細看着,說:“這些崗位當然也不錯,但就薪酬來說,飲水的比例不會太高,而且每次發多少都在供水局檔案之中,而你的用水,遠超一個人的用量。”
這确實。
“那這個供水局是個什麽情況?”
“供水局前身是自來水廠公司,現已成為政府直屬部門,過幾天會設立外勤組,招聘要求是戰鬥力強悍,缺口極大,一旦被錄用,會有很好的福利。”
顧秋奇了:“福利?能給很多水嗎?可是現在不是水資源緊缺嗎?”
莊雪麟拿出一個冊子給她。
“這是?”
“地圖上标注的,都是有着大量淡水資源的地方。”
顧秋一看,碼頭貨輪、大型倉庫、某地下存儲水中心、幾十上百米深的地下水庫……
“居然還有這麽多存量?”
“水确實在那裏,但能不能拿到并安全帶回,卻是個問題,部隊現在的重大方向之一,就是獲取這些水資源,但得到了這些水,也是優先供應上級基地。”
顧秋點頭,她也聽說上級基地物資供應方面會強不少,至少前世西武縣缺水缺到不得不喝污染水的時候,那些B級基地A級基地卻很少有類似的情況。
這也沒辦法,上級基地人多啊。
下級基地才多少人?大多三五萬,超過十萬的都很少,而上級基地人口多集中?
一旦穩不住,那是要死很多人的,在無法兼顧的情況下,下級基地只能自生自滅。
這也是為什麽只要有途徑的人,都要往上級基地走。
前世有句話就是,寧要上級基地一張床,也不要下級基地一間房。
“所以各基層供水局,如果想要有可以自由調動的水資源,就得自己出力?”顧秋接着說。
“不錯,西武縣供水局近期有個計劃,目标是一港口一艘載着二十萬噸進口礦泉水的運輸船。”
顧秋啧舌,二十萬噸啊,現在海上運輸這麽貴,這一船水運費得多少?市場需求量那麽大的嗎?
可是西武縣包括P市都只有內陸港,應該不會出現這麽大的船只,她往地圖上一看,幾百裏外的一經濟重市倒是有一個很大的海港:“他們不會要去這裏吧?”
那豈不是去大佬的地盤上搶水?這是越了幾級啊?牛逼!
莊雪麟點頭:“這個港口連碼頭帶船只共計約有一百萬只集裝箱,如果都能開出來,足以解周邊三個省份的燃眉之急,這就是‘鯨落行動’。”
顧秋懷疑地問:“這是一個大行動吧,西武縣能參加?”
“所以要申請,而申請的條件之一是擁有足夠規格的武裝力量,基地駐軍不得随意離開基地,所以供水局只能靠自己。”
顧秋心想難怪上輩子聽都沒聽說過這個鯨落行動,西武縣根本不夠格參加啊。
所以西武縣上輩子很慘!
顧秋在腦海裏快速算了一筆賬:“20萬噸水,西武縣現在多少人口,70萬?80萬?20萬噸就是4億斤,除以80萬,每人分到……500斤?”
這要是能搞到一艘,西武縣幾個月的飲水都不成問題了。
莊雪麟:“不能簡單這麽算,部隊已經接手了那裏,只不過目前開箱速度太慢,人手不夠,運輸又成大問題,這邊人過去,就算能順利弄到這只船,水也不可能全讓你拉走……不過只要出力夠多,分走一半應該不成問題。”
而且到時不可能只盯着這一艘船啊,還有別的物資,那裏就是一個物資的大海洋,只要能順利地搞一趟來回,受益無窮。
顧秋摸摸下巴,決定了,這工作她幹了!
說完這事,兩人一時沒話說,就坐那吃水果,吃的那叫一個尴尬,顧秋覺得不能這樣,自己好歹是主人,不能冷場,就問起東城的事。
“那邊綠毛怪不多了,現在就是收尾工作,不久後人們就能回去生活了。”
然後,然後又沒然後了。
“那你傷怎麽樣了?”
“恢複得挺好的。”
又是沉默。
顧秋快把一枚藍莓摳破皮。
這怎麽比相親還讓人尴尬?上次也不這樣啊。難道是因為上次他們在搞小麥,手裏有活所以氣氛才不尴尬?
莊雪麟可能也覺得這麽幹坐着不好,也主動找話題,他問起保姆的事是怎麽回事。
顧秋松了口氣,馬上說起來。
莊雪麟思索片刻說:“我倒是有一個人選,今年五十一歲,身體健康,體能良好,無兒無女,給人當過十年住家保姆,之後修了護理學,進入療養院工作,做護理也有十年。”
顧秋一聽,這條件也太好了點:“這樣的人才,會不會太屈才了?”
“前兩天我聯系到她,她那邊形勢不太好,我想給她找個安穩的生活環境,只要能保證一日三餐,其它都不是問題。”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啊,什麽時候你把人帶來,馬上就能上崗,不過她是不是本地人,有沒有住的地方?”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
結束這個話題後,顧秋果斷讓莊雪麟好好吸收靈氣調養,聊不成天咱們就不聊了,幹點有意義的事情。
“你知道怎麽主動吸收靈氣嗎?你現在的吸收效率太低了,我教你個辦法。”
顧秋挺有些為人師的樂趣,莊雪麟對靈氣的掌握無疑是很牛逼的,但吸收靈氣這方面還差自己一截。
她隐隐約約感覺忘了什麽,結果等莊雪麟身上開始出灰蒙蒙的污垢時,她傻眼了。
“你的身體還沒被靈氣淬煉過?失策失策,那個,不慌,一會兒你去浴室裏打理一下就好了。”
于是第二天杜鮮來接莊雪麟的時候,驚愕地發現他衣服髒得厲害。
“我去,你是在這找了個泥地做特訓嗎?怎麽搞成這樣?”
莊雪麟打斷他的大呼小叫:“衣服帶來了嗎?”
“帶來了帶來了,你來這一次就要報廢一身衣服,以後你再過來,不如自己帶衣服。”
莊雪麟橫了他一眼,他做了個給嘴上封條的動作,不說話了。
……
兩天之後,莊雪麟帶着幾個人,上門給顧秋送水來了,為什麽幾個人就夠了?那是因為他直接啓動了電梯,那成箱成箱的水直接給送到了18樓以及天臺。
一桶五十升的是純淨水,剩下是自來水,給顧秋灌進天臺水塔裏,足足灌了兩個水塔。
之所以會有這麽多,是因為這裏面還包括杜鮮他們的獎勵,而且他們把獎勵全部換成水,大約還找人借了一點,都給顧秋送來了。
當然也不是白送的,他們上次吃了那面條,都很想再吃,所以拿水來換。
顧秋同意了,提前把小麥都給脫殼脫好,還特意把麥仁拿出去曬了兩天太陽,這次很成功地磨出了面粉。
顧秋把整袋面粉給莊雪麟,另外還包括一些水果和蔬菜,其中還有一把韭菜和芹菜,如果他們要包餃子的話,也不會沒餡料。
“你們回去自己弄吧,以後有機會,我請他們來我家做客。”
這所謂的有機會,當然是等顧秋足夠信任他們的時候。
“這些東西,你懂得,不能讓別人吃到。”
莊雪麟點頭:“我明白。”然後他給顧秋介紹起這次一起來的一位中年婦女。
顧秋一早就注意到她了,中等身高,整個人收拾得很整潔,目光清亮,背脊挺直,氣質很好。
“梁琴珍,你可以叫她梁姨,她現在住在樓下1703。”
顧秋笑着跟她握手:“梁姨好,你叫我小顧就行,我先帶你了解一下工作內容,待遇問題我們之後再談。”
等梁姨見到了兩位老人,馬上麻利地燒水給他們做了一下清潔工作,打掃了一下有些亂糟糟的家裏,完了用老人家家裏的煤爐子、大米、盆養蔬菜做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那利索勁就別提了,老太太一個勁地誇贊。
顧秋也放下心來,幾人談了談,梁姨每天六點就上來工作,晚上八點結束工作,中間如果沒事忙,她完全可以自己回去休息,除此之外,午後還有三個小時是定好的休息時間。
午飯和晚飯跟着兩個老人吃,顧秋這邊另外供應一頓早餐和一頓點心,随便她要什麽,只要是顧秋有的。
水果這些,也是只要顧秋有,就會不定時不定量地供應,以及如果缺少什麽生活用品,她也可以幫忙,算是額外福利。
梁姨把莊雪麟送走的時候,笑着跟他說:“我在這裏你就放心吧,小顧是個好孩子,兩位老人也是和氣人,這裏又這麽和平,每天我還能在小區裏遛遛彎,現在哪裏找這麽好的地方,我這都可以說是養老了。”
莊雪麟沉默點頭,将一張供應卡放到梁姨手裏:“記得每周去供水局領水,遇到麻煩給我打電話,去找顧秋也行,她不會不管你。”
梁姨眼裏含着淚花點頭,當年那麽個見誰都冷着臉不吭聲的小孩,也會關心人了。這一次如果不是他坐着直升機過去找她,把她從那個混亂不堪的臨時基地裏帶出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你要回去了嗎?”
莊雪麟點頭:“明早就走。”
梁姨正想說你趕來趕去也太累了,但仔細一瞅,這孩子皮膚怎麽這麽好,氣色怎麽這麽好?別說一點都看不出疲憊感,簡直就像從小到大嬌養着長大,連太陽都沒曬過幾回的。
奇了怪了。
囑咐他要注意身體的話多少有點說不出口。
只能說:“不和小顧道別啊?”
“會和她說的。”
梁姨看着他上車離開,輕嘆一聲,這一別,不知道又要多久見不着了。
不過她又覺得這次未必,因為她覺得莊雪麟看那個叫顧秋的女孩子的眼神不太一樣,兩人的關系似乎也不太簡單。
難道是有情況?她又驚喜又擔憂,正琢磨着,忽然渾身一毛,一轉頭就盯上了無數雙八卦的眼睛。
衆大媽嘩一下圍上來了。
“你是咱們小區新住戶啊?”
“那小夥子是你兒子嗎?長得可真俊!”
“他們剛才搬的是什麽東西啊,他們為啥能用電梯,咋只用一下電梯又停了?”
“他和18樓的顧秋什麽關系啊,是不是她男朋友!”
梁姨:“……”
這裏是真的很太平啊!
從這些人還這麽八卦上就能看出來了。
梁姨微笑着說:“那是我從前的東家,我就是一個保姆,現在給顧小姐工作。”
衆大媽微微抽氣,這聽起來,那小夥子是個有錢人啊,看那氣質,非富即貴吧?
這顧秋真有本事,認識這樣的人。
梁姨但笑不語,她深谙這些人的心理,說自己是莊雪麟的親戚之類,遠不如告訴他們自己是莊雪麟家裏的傭人強。
因為在她們眼中,用得起傭人的都不是一般人,而在這種時候連一個傭人都能給找好出路,更是大有本事的人物才有餘力辦到。
至于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主家的事她怎麽敢随意透露?
……
用水問題解決,保姆也到位,醫院裏陳娅蘭雖然還沒醒,但也不用顧秋操心。
顧秋大感輕松,正好第二天早上,供水局那邊開始招人了,得到這個消息,她立即過去應聘。
供水局這個部門和政府一樣,都在新院裏面,而且獨自占領了一棟樓——原定的兒科門診樓。
樓前已有不少人,顧秋從金桂園直接走過來,發現自己還得排老長的隊伍。
看來有內部消息的人不少嘛。
然後一看,哎?居然有好幾個異生辦的人,還有一個熟面孔:王以楓。
王以楓也看到了顧秋,從前面的隊伍裏退到顧秋這邊,和她一起排隊:“你也來應聘啊。”
顧秋點頭:“我來很正常,你們這是要跳槽?”
“供水局是怕招不到足夠多的人,就號召我們其他部門有興趣的都來試試。”王以楓笑道,“就因為這內部挖牆腳,其他部門都快把供水局給吐槽死了。”
顧秋說:“上次你墊付的一萬塊,還沒還你。”
王以楓擺擺手:“那不值得一提。”
很快輪到她們,一整組二十個人被帶到地下休閑中心,這裏有一個室內籃球場,二十人一組一起進行體測,體測內容主要是力量、速度、爆發力、耐力和反應能力。
為了得到最真實可靠的數據,測試的項目很多很全面,分為機測和運動測試,沒有先後順序,看哪一項人少上去測試就行了。
有點像學校裏的體測,不過比那個可強度大多了。
有人在引體向上這裏失利,有人在卧推時被杠鈴壓頸,有人在反應力測試中被機器打出來的小球打得滿身顏料,抱頭鼠竄。
一項一項下來,到最後人往往就累癱了,于是這個過程中,耐力測試結果也得到了。
但也有人表現很好,有人把拳擊儀器打出警報聲,有人在握力測試中,把器械生生握到變形。
顧秋一般觀察着別人,一邊控制着自己的實力,只拿出二成實力,輕松過關。
這時二十人就只剩下十人了。
下一場是格鬥天賦的測試。
十人來到一個醫學實操訓練教室,裏面桌子都被搬空了,幾個軍官站在裏面,其中就有游遵。
游遵也看到了她,不過沒表現出兩人人是的樣子,一板一眼嗓音洪亮地開始訓話:“這是對你們的格鬥天賦的測試,而不是實力測試,所以有沒有基礎不重要。因為最終被聘用者,将需要接受極為嚴苛且緊張的訓練,沒有天賦是不夠的,所以拿出你們的全部能力進攻和抵禦,讓我們看到你的潛力!”
這聲音在教室裏回蕩,震得人耳朵嗡嗡響,很有下馬威的效果,有幾人心志已經不是那麽堅定了。
而這正是游遵想要的效果,如果連這點心理壓力都承受不了,早淘汰早好。
“現在,開始一對一格鬥,沒有輪到的就在後面等着。”
顧秋排到的正好是游遵。
“顧秋,十八歲,成年了嗎?”游遵看着手裏的報名表問。
顧秋:“成年了,反面有我的身份證號。”
游遵放下報名表:“很好。”話音未落,人已經一陣風般殺了過來。
他的動作本身是極快,可惜在顧秋眼裏就不是那麽快了,她的目力可是被靈氣淬煉過的。
她豎起手臂,啪一下擋下了這一擊。
時機準确,力道可觀,游遵眼睛亮了亮,繼續進攻。
顧秋全部擋了下來。
邊上早就被撂倒在毯子上的受測者都看呆了,咬咬牙又爬起來,朝自己對應的軍官攻去,然後再次被撂倒。
王以楓也看得一愣一愣的,顧秋,原來這麽厲害的嗎?
難怪,難怪她那日在異生辦裏态度那麽強硬冷漠,有本事的人會這樣也不奇怪。
游遵的所有進攻都被顧秋當下,然後她尋了個空隙欺身而上,展開了反擊。
游遵一邊擋一邊後退,最後一把抓住了顧秋的手肘:“好了,可以了。”
他放開顧秋說:“你的條件很好,以前受過訓練吧,但為什麽你的招數并不成系統?技巧性太差了,教你的人是誰?”
顧秋退後站直,沉默了片刻說:“可以不說嗎?”
游遵看她一眼,重新拿起報名表,在上面寫了個評語,又在自己的花名冊上打了個分數:“你通過了。”
……
經過重重考核,顧秋終于成功被錄用,這時最早的二十人一組,只剩下了她和王以楓以及另外兩人。
錄用率只有五分之一,而且她們這組這錄用率已經是高的了,別的組大多只有十分之一。
這時也到中午了,四人和其他組同樣通過的人被帶到食堂去用餐。
夥食還挺好,大米飯管夠,菜是一塊紅燒大排,豆腐炒肉末,醬香茄子,炒白菜,都是重油重鹽的,經過高強度運動的人們對這種飯菜沒什麽抵抗力,坐下來就是吃。
即便顧秋吃慣了自家帶靈氣的食物,都覺得這飯菜味道極好。
吃着吃着,身邊落下陰影,是兩個青年:“我們能坐在這裏嗎?”
顧秋和王以楓并排坐着,她們對面位置是空的。
顧秋還沒說話,王以楓先說:“不可以。”
這兩人一看就是想搭讪,坐下來不可能老老實實吃飯,絕對會說話,一說話就難免噴口水,噴到自己飯裏那還要不要吃了?
青年道:“別這麽冷酷嘛,咱們以後就是同事了,這位美女,你說是嗎?”
他們見王以楓冷冷的,有點不敢招惹這冷面禦姐,看顧秋臉嫩,就笑嘻嘻地跟她說。
顧秋咽下嘴裏的食物,喝了口水,這才說:“你們說話能站遠一點嗎?站在別人的飯菜邊上說話,你們禮貌嗎?”
兩人頓時尴尬,如果說王以楓的“不可以”還能讓他們笑嘻嘻地糾纏下去,顧秋這帶着嫌棄的冷淡語氣就讓他們受不了了。哪裏還呆得下去,端着餐盤去別的桌子了,坐下來還憤憤朝這邊瞪了兩眼。
王以楓暗暗翻了個白眼:“吃飯前也不說擦個臉,本來就長得不怎麽樣,還油汪汪的,身上還滿是汗臭味,怎麽說得出來坐別人對面的?”
顧秋深有同感。
尤其這些天因為要分批次喂烏龜,她見過莊雪麟好幾回,莊雪麟本來就長得好,靈氣淬煉過後,那皮膚簡直絕了,越發地無懈可擊,全方位無死角,把她的審美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至于她現在看別的男的,第一反應是,啊,鼻子不夠挺,下颌骨不夠清晰,人中太短,眼窩太淺,皮膚太糙,發際線?哦,這可憐的發際線!
不看臉看身材吧,啧,肩膀不夠寬,骨架子不夠好看,頸椎前傾有點嚴重啊,腰也不夠細,腿也不夠長……
顧秋從前也不是個在意這些的人,只能說被莊雪麟把眼睛給養叼了。
就挺困擾的。
說起莊雪麟,他今天早上回Q市去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吧?那些龜都跟他回去了,不知道又給分配上了什麽任務。
忽然聽到隔壁桌的隔壁桌,一男的在說:“我末世前帶的最後一個學員,體能那叫一個差,深蹲幾個就差點吐了,關鍵是還懶,只來了一次就不來了,這世道一變,這樣的體能多讓人擔心啊。”
一人道:“人各有命,你也別操心了,反正你們也不熟。”
“可她當時給我交了三千塊學費呢。末世前的三千塊也是一筆錢了,我這才教了她一節課,還欠着她十四節課。”
顧秋:“……”
為什麽感覺這麽耳熟?
她轉頭一看,再回憶一下,嚯,不就是那個健身俱樂部的小辮子教練嗎?
她只去過那一次,之後發現了靈氣就沒再去了,她都把這事忘了,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這人,關鍵是他還牢記着自己。
還到處跟人說自己是個弱雞。
她可以裝作不認識他嗎?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下一刻,對方端起盤子要走,正正好看向這裏,即便顧秋立即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繼續吃,他還是盯着她看。
“老黃,看啥呢?”
老黃忙說:“你等等,別拽我。”他走到顧秋面前:“你就是顧秋啊,你怎麽後來都不來上課了?發你微信你也不回。”
其他幾人也過來:“熟人啊?”
“這就是我剛才跟你們說的那個啊。”
其他人:??
就是那個深蹲幾下就吐的?
可是這麽弱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不該全是被錄用的人嗎?
周圍吃飯的人都不由看了過來。
那兩個被顧秋怼了的油光青年頓時發現了找回場子的機會,怪裏怪氣涼飕飕地說:“說不定是走了什麽後門混進來的呢,現在女孩子只要長得好看,什麽事情做不到啊?”
衆人下意識去看顧秋的臉。
就……真的很漂亮啊!
看起來又這麽小,那手白白細細的,一個繭子都找不到,怎麽看都是嬌生慣養的人。
确實很令人懷疑。
有人皺了皺眉,小聲嘀咕:“怎麽什麽人都放進來?照這樣,我朋友也該進來才是。”
“我弟弟還是巡邏隊的呢,巡邏隊的體能測試完全過關,不比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強?”
“別這麽說,這麽漂亮的妞,看着也賞心悅目啊,可能部門招這樣的進來,就是為了讓我們身心愉快的。”
不知道誰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很多男的都笑了起來。
顧秋眯了眯眼,王以楓直接拍桌而起:“說什麽呢你們!”
和顧秋他們同一組進來的另外兩個男子互相看了看,畢竟是同一組進來的,而且他們見識過顧秋的本事,絕對不弱,于是也皺眉助陣:“你們嘴巴放幹淨點啊,你們是在質疑選拔有內幕嗎?”
兩個壯碩男人發話,還是有點震懾力的。
而且王以楓看起來不太好惹,還有人知道她爸是異生辦的主任,她自己本人也很強,之前還是某執法組的組長。
于是互相使使眼色,只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吃飯。
唯有那倆油光青年不依不饒,其中一個說:“大家說的也是實話啊,不然怎麽解釋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大叔,剛才你說她就是個弱雞對不對,你再給大家仔細說說啊。”
小辮子教練皺皺眉,他沒想到會引發這樣的情況,有些後悔自己不該說那些話,更不該認出顧秋還上前确認,他打了個哈哈說:“我眼神不好,認錯人了。”
說着就想走,那油光青年說:“別走啊,你都把人名字喊出來了,有沒有認錯人,一問就知道了,嗨,那個誰,你敢說出自己的名字嗎?”
顧秋放下筷子,咔噠一聲輕響,卻不知怎麽,讓人們都看了過來,下意識覺得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了。
只見她臉色沉靜極了,站起來,看着那青年說:“你又叫什麽名字?”
後者嗤笑一聲:“說就說,記好了,我叫周天一。”
顧秋點頭:“很好。”她環視一周:“剛才誰笑了,笑的人自己站起來。”
人們愣了,面面相觑,有人皺眉,對顧秋這咄咄的态度感到不适,也有人單純看好戲:“我笑了,所以呢,你要把我怎麽樣啊小美女?”
顧秋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對方不由愣住。
下一刻,顧秋猛然出現在他面前,速度快得仿佛是瞬移過去的,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一路撞翻桌椅無數,像旋風一樣一掃而過,下一刻人們再看清兩人的時候,已經是顧秋把人重重地砸在一根四方柱子上。
那柱子上的壁磚裂成了一塊塊,噼裏啪啦往下掉,而那個男人的腦袋陷入牆壁半寸有餘,後腦勺流出鮮紅的血來。
人們嘩然而起,死死瞪着這一幕,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遠處排隊打飯的人,窗口裏打飯的工作人員,也全部傻了。
顧秋掐着這個人的脖子,把他提得離地十多厘米,驚恐瘋狂地摳着她的手,但顧秋絲毫不為所動,微微偏頭,面帶微笑:“好笑嗎?”
“額,額,額……”
這人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臉一點點漲紅,然後變紫。
顧秋面上笑着,手下卻越發用力,這人的脖子發出骨頭咔咔的聲音,眼球開始外突。
顧秋卻還是沒有松手:“我問你,好,笑,嗎?”
“搖頭啊,快搖頭啊!”有人喊道,大約是這人的同伴,他們已經驚懼到不僅不敢上前,連對顧秋喊話的膽量都沒有,此時此刻的顧秋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人終于小幅度地,艱難地搖了搖頭。
顧秋終于放開手,這人掉了下來,倒在地上,他的同伴立刻沖上來,但連顧秋的一片衣角都不敢碰到,是遠遠地繞開她過去的。
顧秋回過頭,看向人群中的一人,那是說出了那句引發爆笑的有顏色的話的人。
那人一個哆嗦,只感覺被惡魔盯上,轉身就跑。
顧秋手拂過旁邊桌子上不知道誰的一雙筷子,揮了過去,下一刻,兩根筷子直指插入那人的屁股,那人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凄厲地大叫起來。
其他人又是一抖。
媽呀,這筷子入肉至少兩公分,這是什麽力氣啊!這還是人嗎?
顧秋走過去,一腳踩在他後背,彎下腰把一塊抹布塞進他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