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距離車隊不遠處,有幾個人在盯梢,本來好好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突然車隊那邊吵了起來。

這個說你叫這麽大聲吵着老子了,那個說我都被叮得滿臉血了你居然都不關心,再一個說你們是不是有病要吵出去吵!

吵得人多了就打了起來,越鬧越兇,然後大批的人被呵斥,被罰站。

盯梢的人看不懂了。

“這怎麽都醒了呢,這樣沒法偷襲啊。”

“他們不會發現蚊香的秘密了吧?”

正這麽懷疑着,只聽車隊那邊有人罵道:“二隊的就是會偷懶,外面這麽吵也不起來看看,是不是一個隊伍的啊!”

“可能還睡着呢,算了算了,他們體能最差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天就在喊累死了累死了!一群沒用的東西。”

這邊盯梢的人拿不太準:“這應該是沒發現吧?”

不過:“那一隊人是他們裏面最弱的?”

那把他們迷暈還有什麽用?

車隊裏,被“罰站”的人們手裏緊緊握着槍,臉上挂着那蹩腳的演技,內心都緊張不已。

他們演戲前被告知,這個基地裏有心藏不軌的人,二隊的人已經中招了,睡得跟死豬一樣。

這就很離譜!

說好的合法基地,說好的是正規子弟兵呢?

顧秋來到了附近的最高樓層上,頭上戴着夜視儀,俯視着車隊附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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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微微皺眉,她發現攻堅組的組員都在轉來轉去,四下戒備,但好一會兒時間沒看到駱幼山了。

而此時,基地的某處,駱幼山見到了某個人,她冷着臉問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要動西武縣的人?”

那人笑了笑:“西武縣聽說秩序還不錯啊,這些人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吧,如果把他們留在這裏,西武縣應該損失很大吧?”

駱幼山道:“你是不是傻?西武縣不是秩序還不錯,是秩序非常好,損失兩百多人對它來說根本無傷大雅,反而會讓它注意到這裏,注意到我們!”

“大人讓我等潛伏在西武縣,是為了日後從內部掌控它,就像你們現在做的一樣,而不是急不可耐地挑釁它!況且,你覺得那個車隊,你真的能一口吞掉嗎?”

別人不知道,但駱幼山确信,顧秋是絕對不可能被困住的。

對方臉色陰沉,駱幼山最後說:“他們已經覺察到你們拙劣的計倆,而且恐怕已經向西武縣上報,你們最好及時收手。好好養着那個東西,那才是你們最重要的任務,別再做多餘又無用的事!”

她說完轉身離開,戰鬥靴踩在地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

人們最擔心的事情到底沒有發生,夜一點點地過去,當天邊出現第一抹光亮,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車隊開始生火燒水,一副忙碌早飯的場景。

顧秋也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車隊裏,文鷹來到她身邊。

顧秋用熱毛巾蓋在自己臉上,舒了一口氣低聲說:“這個基地裏面有點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裏不宜久留,快點走吧。”

天快亮之前,她大致确定不會再發生什麽意外,于是離開了一會兒,沒有走遠,但也讓她确信,那種讓她和冬冬都覺得不舒服的感覺來自于基地深處。

“那是什麽東西?變異生物?喪屍?”

顧秋搖頭:“應該是比這些更為本源的東西。”

“本源?”文鷹皺眉沉吟。

顧秋看了一眼刷牙回來的駱幼山。

昨天晚上,駱幼山離開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樣子,後來從某處小心翼翼地回來,如果她是光明正大神色正常地走回來的也就罷了,但她那做賊似的動作反而出賣了她。

什麽事需要這麽謹慎小心,不能被別人知道?

駱幼山警覺性很高,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擡起頭來,顧秋在她發現自己之前不着痕跡地收回目光。

看到二隊的人打着哈欠搖搖晃晃,一個個好像通宵賭博了的鬼樣子,說:“他們起來了啊?”

“硬生生喊醒的,讓醫生檢查過,但沒檢查出來他們的身體有什麽問題,而那蚊香,确實有催眠助眠的作用。”

看起來好像只是土制蚊香副作用太大,但兩人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這時基地的長官帶着一群人來了:“你們這麽早就起來了?天色還早呢。”

看他們人挺多,車隊這邊立即緊張起來,紛紛扶上槍站了起來,顧秋也來到了兩位主任身邊。

穆主任和對方周旋:“今天還有很多路要趕,早點上路。”

“聽說你們昨天這裏出了事?”

“見笑了,一些成員私自鬥毆,都是剛出門歷練的新人,難免發生矛盾,多磨合磨合就好了。”

對方接着很抱歉地說:“昨天我手下人給了你們二隊一些蚊香,結果怎麽着?剛剛才發現拿錯了,那一批是做壞的!”

穆主任一怔。

對方向身後斥道:“過來!”

昨天接待他們,也是給陳興蚊香的那個人躬着背過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蚊香是壞的,我馬上就辭職,并且用我全部的薪水和財産補償大家!”

車隊這邊都被弄懵了,萬萬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出。

顧秋挑了下眉,和文鷹對視一眼,看來這是想到借口來補救了。

陳興正要上前和人熱絡幾句,彰顯一下不凡的關系,聽到這話趕緊沖了過來:“你說什麽?那蚊香是做壞的!”

“抱歉抱歉,做那一批時,有個人不小心用差了幾味藥,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事。”

二隊的隊長還有其他人也過來了,個個臉色不好,二隊隊長沉着臉問:“那蚊香用了會怎麽樣?”

送蚊香的猶豫地說:“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特別沉,這會兒有點頭重腳輕?再過一會兒,你們可能會食欲不振沒胃口吃東西,再晚點,可能會拉肚子。”

“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也不知道了,應該就這樣吧。”

“應該?!”二隊隊長都快把他衣領一把攥起來了。

見氣氛越來越壞,幾乎要打起來,基地長官趕緊說:“要不你們二隊留下來觀察幾天吧,也讓我彌補幾分,我這心裏着實愧疚得很。哎,這都什麽事啊!”

二隊的隊員滿臉茫然,躊躇不安,自己昨天晚上确實睡得很沉,現在也确實腦子裏跟有水在晃一樣,頭重腳輕的。

所以接下去他們真的會拉肚子?甚至會發生更嚴重的事情?這他媽該叫中毒了吧?

陳興猶豫着,看向隊長,要不就留下來吧?

二隊隊長卻一口說:“不,我們不留下!主任,我們跟車隊一起走!請你們不要把我們抛下!”

穆主任眼神複雜地看他一眼:“那你要想清楚了,我們路程很趕,要是半路你們真的情況不妙,也不會為你們專程停下來。”

二隊隊長一咬牙:“想清楚了,我們跟着車隊走!”

他意識到這個基地不太對了,就算這裏沒問題,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怎麽樣還不是別人說了算,只有車隊才是他們可以信任的同伴。

穆主任看向其他二隊隊員:“你們怎麽想,要是想留下觀察,我和人家長官商量商量,把你們托付給這裏照顧。”

二隊隊員面面相觑,最後都一致搖頭,都要跟着車隊一起。

兩位主任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後穆主任對基地長官說:“你們也看到了,這些孩子都慌神了,不敢離開熟悉的人,我還是把他們帶走吧,也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對方有些無奈:“既然如此,你們就把這些藥帶上吧,希望能幫得上你們。這件事真的是太抱歉了,希望不要為此影響我們兩家基地之間的關系啊!”

穆主任看着那幾箱被搬過來的藥物,客氣了幾下收下了。

等把對方給送走,穆主任沉着臉說:“做好準備,十分鐘後出發!”

陳興想說些什麽,被二隊隊長一聲呵斥:“你他媽給我閉嘴!”

陳興一瞪眼:“你現在怪我,你昨天不是也沒說什麽!”

二隊隊長一個沒忍住,一拳揍了過去,兩個人登時打成一團。

二隊隊員圍在一邊,誰都沒上去拉。

有人憤憤地瞪着陳興,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打兩拳。

更多人則心中惴惴,覺得自己簡直像中了劇毒的病人,整個人都是虛的。

甚至有人這會兒就覺得反胃起來。

穆主任有氣無力地對文鷹揮揮手。

文鷹會意,帶人過去把兩人分開:“都不許鬧了,再鬧就把你們都扣起來!從現在起,解除二人以及二隊其他隊長、組長職務,二隊由一隊和三隊分別接管。”

三隊:什麽?還有我們的事,并不是很想管啊!

……

六點十分,車隊從周巷基地裏開出來。

最後一輛車開出來,眼看着基地門口越來越遠,所有人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車隊全速前進,也就中午吃飯的時候,車隊停下來休息了一下。

二隊的人還真的吃不下東西了,連喝點水都反胃得要命。

兩位主任眉頭皺得死緊,讓車隊随行醫生給他們檢查,最後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

“這都什麽事!”徐主任脾氣比穆主任要暴躁些,都想摔東西了,“等到了柳城基地,把他們都留下!”

柳城基地就是他們預計中第二天晚上歇腳的基地,因為現在全速前進,估計半個小時之後就能到了。

然而二隊的人卻不願意被抛下,他們這下是真的怕了別的基地,苦苦哀求要跟着車隊。

兩位主任互相看了看,無奈嘆氣。

別說這些人,他們自己都對這些基地有些犯怵,柳城基地也是個十多萬人的C級基地,誰知道會不會和周巷基地一樣。

等半個小時之後,他們路過柳城基地,心頭一沉。

因為那基地看起來比周巷基地要破多了,裏面的人自己都養不了,把二隊留下來,和讓他們等死也沒什麽區別。

車隊只能繼續帶着二隊人前進。

然而下午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二隊的人不僅是吃不下東西,而且一個接一個開始嘔吐,甚至有人真的開始竄稀!

兩位主任的臉都綠了。

最後還是只能就近找了一片小村莊,清理一番後,把人給弄進去。

徐主任簡直暴跳如雷,看着二隊隊員那副死樣子,又罵不出口,于是在信號聯系上西武縣基地後,人們就看到他拿着個電話筒,在那裏喋喋不休地抱怨了十多分鐘。

周巷基地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顧秋感嘆道:“徐主任平時言簡意赅,看起來多沉靜穩重的一個人啊,沒想到脾氣這麽爆,罵起人來十分鐘不帶重樣的。”

其他人默默看着她,你也好意思說別人脾氣爆,人家只是罵一罵,擱你恐怕得沖回去把人給打殘了。

顧秋:她不會把人打殘,她只會一開始就想辦法把那個給了蚊香的人擄上車。

其實她确實想這麽做的,但被穆主任勸住了。

因為怕周巷基地的人發現丢了人會追上來。

……

這片小村莊房子還不少,二隊隊員被安排在連起來的幾棟房子裏,醫生忙進忙出,給症狀嚴重的人挂上藥水。

周巷基地送的那些藥倒都是沒問題的。

然而即便這樣,還是越來越多的人拉肚子了。

那幾棟房子裏簡直臭氣熏天,路過門口都會被熏走的那種。

不僅是二隊隊員本人,去照顧他們的人也是一臉絕望,雖然個個都帶上了面罩,但還是被熏得懷疑人生,不時就有人跑出來吐酸水。

顧秋看得心有餘悸,不動聲色地又遠離了好幾丈:“幸好我們是攻堅組,只負責戰鬥。”

其他六人也是一臉的慶幸,雖然這種想法很不厚道,但真的是天大的幸運。

顧秋道:“散開,四下戒備吧。”

過了一會兒,一隊的二三組成員被派出來,朝着不遠處的鋸木廠過去,顧秋問:“你們幹什麽?”

二組的組長無奈地說:“沒有那麽多水給他們清潔,紙巾布料什麽的也沒有那麽多,主任讓我們去鋸木廠看看,有沒有鋸末木屑什麽的,用那個來做清潔,還能墊在盆裏讓他們繼續拉。”

顧秋擡起手:“夠了夠了夠了,不用這麽實誠,我不想知道這麽詳細好嗎?”

她看向那邊那個廠子,眼神微微一動:“那裏啊……那是鋸木廠?那邊還沒細致地搜索過,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吧。”

駱幼山就在邊上,顧秋說:“你也一起吧。”

駱幼山微一詫異,道:“好。”

一行人來到鋸木廠前,這外頭挂着一個大大的鎖,撬掉鎖後,推門進去,大門發出咯吱一聲,然後門後猛地竄出一只貓來。

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一眨眼之間,這貓就蹿到了眼前,幾乎是快出了殘影。

顧秋立即拉住手邊一個人後退,只剩駱幼山與那貓正面對上。

駱幼山微微驚了一下,眼看那貓要抓到她臉上,她閃電出手,一個手刀将貓砍了下去。

貓摔在地上,原來是一只全身腐爛的喪屍貓,指甲長而漆黑,面相兇惡,但此時卻再也爬不起來,只能凄厲地嚎叫。

顧秋微微眯眼,剛才那一下,應該是将貓的脊柱給打碎了。

可是那一瞬間,駱幼山的手并沒有觸碰到貓。

是靈氣啊!

駱幼山剛調動靈氣,她就感應到了。

呵呵,沒想到自己身邊還藏了一個高手。

緊接着,鋸木廠裏又沖出來好幾只貓貓狗狗,全都是喪屍貓狗。

這些喪屍貓狗都撲向駱幼山,仿佛是為那只貓報仇一般,頓時駱幼山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顧秋發出一枚刀片,擊斃差點抓到她的一只喪屍貓,又一腳踹飛差點咬到駱幼山的一條喪屍狗,接着又将她往身後一扯,避免她被一條從天而降的喪屍狗撲中。

很快其他人也加入進來,砰砰槍聲響起。

這些喪屍貓狗到底沒有第一只喪屍貓那麽靈活迅捷,很快被大家處理掉。

遠處人們趕了過來:“你們沒事吧?”

二組三組的人驚魂未定,有人看看自己身上:“天哪,我的衣服被抓花了!是剛才那條喪屍狗抓的!”

那人穿着作戰服,手臂上三道爪子抓過的痕跡,幸好這衣服質量過硬,不然可就完了。

顧秋口袋裏的冬冬鑽出來,瞅了瞅這些小傻子,其實剛才是顧秋幫忙把那條喪屍狗打下去的。

冬冬戳了下顧秋,心說她真黑,明知道這邊有喪屍貓狗,這些人可能應付不了,也不事先提醒一下,看把人吓得。

然後它看向駱幼山,這人藏得可真好,它之前都沒發現她是個會用靈氣的。

顧秋也捏捏它的爪子,不要打草驚蛇,看看她要幹什麽。

駱幼山則是緩了緩氣,對顧秋道謝。

“你是我的組員,救你是我的職責,談什麽謝。”

駱幼山微微一頓,看了她一眼:“謝還是要謝的。”

顧秋微微一笑,小姐姐,你藏在我身邊,如果不是要來殺我的,或者要搞什麽小動作,就是對我的感謝了。

除了這波喪屍貓狗外,鋸木廠裏沒有別的東西了,人們進去一看,還真的堆着不少木屑,一袋袋背回了房子裏。

有了木屑,二隊的衛生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人們都松了口氣。

顧秋就很好奇,木屑要怎麽給人清潔,忍不住進屋裏看了看,然後差點噴了。

原來就是把木屑裝到編織袋裏,一個袋子裝個半滿的樣子,而且編織袋要弄得盡可能寬敞,然後把人放進去,下半身埋在木屑裏。

然後就可以随便拉了。

整個大廳一排排擺開,足有十幾個,據說樓上還有幾個女組員也是這麽操作的。

顧秋:???

絕了!這個主意是哪個人才想出來的?

……

把二隊的人全都搞定,其他人都累癱了,拿着壓縮餅幹也吃不下去,感覺自己也虛脫了,還總感覺身上還帶着那可怕的氣味。

大家昨天半夜就醒了,一直戒備着,路上又休息不好,這會兒也真的是累慘了。

又累又餓卻還不想吃東西,整個車隊的氣氛就很低迷。

顧秋想了想,從自己包裏拎出那一大袋糊糊,交給文鷹:“這些糊糊用水稀釋一下,給大家都分一分吧,或許能提提神。”

“這是?”

文鷹拆開一看,這都什麽?褐色的?綠色的?紅色的?

顧秋解釋道:“褐色的是葷的,其他三種是素的,不過也不是全素,反正裏頭加了不少東西,本來是給我的組員準備的,現在就先給大家吃吧。”

攻堅組的其他人:?

他們看了看那些暗黑料理般的不明物質,連退兩步,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看着顧秋。

文鷹猶豫了一下,挑了幾包據說是西紅柿口味的淺紅色的糊糊,剪開密封包裝袋,把糊糊擠出來,摻水在爐子上煮。

不一會兒,一股酸酸甜甜的西紅柿味就飄散了出來,讓精神萎靡的人們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口中生津,都圍到了爐子邊。

“給我打一碗,文隊,先給我打一碗。”

“我也來一碗!”

兩位主任從外頭走進來,徐主任已經不那麽暴躁了:“什麽東西這麽香?”

文鷹自然是先給主任打湯,兩人聞了聞,喝了一口,眼睛也都亮了起來:“這味道不錯啊,你們也都嘗嘗。小顧,你是自己做的?”

顧秋靠在窗邊,手臂上托着冬冬,笑着點頭。

終于有欣賞她的糊糊的人了!

“你這手藝不錯啊,這怎麽做的?”

顧秋随口就來,七真三假:“關鍵是要用最新鮮蔬菜,蜂蜜要用野生天然蜜,水是純天然的山泉水,還要添加嬰兒米糊,還加了話梅幹、楊梅幹、檸檬汁豐富口感,然後在砂鍋裏慢火熬兩個小時。”

人們聽得咋舌,這麽講究啊。

顧秋:最關鍵的當然還是西紅柿。

雖然那西紅柿是冬冬催生出來的,但被她徹底搗碎之後,靈氣稀釋進了糊糊裏,又在過度的熬煮中消耗了一部分,所以靈氣是很稀的,普通人根本吃不出來,只會覺得好吃而已。

但就是這麽稀薄的靈氣,恰好緩解了人們精神裏的疲乏和身體上的困頓,讓人振奮起來。

于是人們從車上掏出大桶,搶着幫忙煮糊糊。

因為人太多,為了保證每人分到一碗,糊糊被稀釋了很多,不過這一碗湯水就讓人開了胃口。

顧秋暗暗觀察着駱幼山,攻堅組的最終也各自去分了一碗吃,其中也包括駱幼山。

但她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這是沒嘗出糊糊裏的靈氣?

顧秋摸了摸下巴,這個駱幼山到底是什麽水平?

要知道就連杜鮮那些不會用靈氣的人,都能吃出面粉裏的異常之處呢。

當然小麥面粉裏的靈氣沒有被她稀釋掉,濃度是很高的。

小兔子也在觀察駱幼山,然後拍了拍顧秋的手,對她叽叽兩聲。

顧秋挑眉,冬冬覺得,駱幼山只能察覺到單一形式的靈氣,而食物裏的靈氣是靜止的,是需要被動發現的,所以她難以感應到。

——啊,這是不是太蠢了點?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和那個流氓一樣?有點靈氣就能察覺到?駱幼山這樣的才是常态。

顧秋:那我總擔心別人吃出靈氣,不是白擔心了?……等等,我們來談一談,你為什麽總叫莊雪麟流氓,你就算不喜歡他,好歹換個綽號啊,這個實在差得有點遠,我覺得他是禁欲系的。

冬冬:……

你沒發現你一提到那家夥,話就一下子多了起來嗎?

這邊剛吃完,那邊二隊鬧了起來,大家趕過去一看,原來是好幾個人把陳興壓在地上狂毆,陳興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

被拉開時打人的人還在叫嚣:“要不是他拿回來那個什麽破蚊香,我們也不會被害成這樣!”

“我就是死了,也要拉這雜種墊背!”

“顧隊,他還讓我們說你的壞話,說你故意不讓我們住進周巷基地的酒店!”

“他其實可嫉妒你了!這種人就該把他扔出去!”

顧秋:……她什麽都沒幹都躺槍了?

迎着衆人的目光,她聳聳肩,這事可和她沒關系。

……

有了顧秋牌糊糊,大家士氣振作了不少,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一直休息到第二天,都養好了精力,繼續上路。

之後的路途還算順利,兩天後他們終于抵達港口基地。

這是一座軍人構成率高達90%的基地,它的設立完全就是為了港口那些物資。

部隊鎮壓在此,每天忙碌于開箱,然後其他基地的人派運輸隊過來運走物資。

西武縣地處遙遠,又是C級基地,本來輪不到他們過來搞物資,然而西武縣因為某些大家都明白的特殊性,這份申請還是被批準了。

車隊在基地外排了好一會隊伍,終于輪到他們。

顧秋第一次來到這麽特別的基地,這個基地占地面積不大,但處處都透着冷硬肅殺的軍事化風格,外圍圍牆全部是用鋼板做成,開個門跟開閘一樣。

人要先将車子開上履帶,然後下車,履帶帶着車子經過一道道射線掃描并消毒殺菌。

人也要經過一道道檢查,确保身上沒有攜帶不明傷口或者別的什麽東西。

二隊隊員病得半死不活,就無法正常進入基地,被隔離到了醫院去。

等長長的車隊完成檢查,重新領回車,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主任那邊也辦好了手續,車隊重新出發,駛向落腳處。

那是幾排墨綠色的平頂輕鋼速建房,每個屋子都是标準的九平米,裏面只有三張空蕩蕩的上下床,其他東西都沒有。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開始做事了。”穆主任說,“所有隊長組長,安排好自己的人後過來開會!”

因為房子有多,所以也沒有一個屋子住滿六個人,基本是一個屋子三個人,只睡下鋪。

到了顧秋這裏,攻堅組五男二女,就三二二的分配方式,顧秋和駱幼山一個房間。

放好背包後,顧秋就帶着小兔去開會了。

駱幼山看她離開,過去關上門,然後看向顧秋放在床上的兩個包。

一個是統一發的戰鬥包,另一個就是她自己的黑包,但裏面的東西被用掉大半,已經癟了下來。

在周巷基地,是顧秋先發覺不對,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或者她身上有什麽秘密?

駱幼山回想起顧秋那特殊而過于出衆的實力,她觀察了這麽多天,都無法确定顧秋的路子。

她猶豫了一下,朝那個黑包伸出手。

門突然被打開,顧秋去而複返。

駱幼山馬上假裝在整理自己的東西。

顧秋仿佛什麽都沒發現,只是說:“現在就休息了啊,那我進進出出要打擾到你了。”

駱幼山道:“沒有要休息,只是收拾東西,關起門比較方便。”

顧秋點點頭,從包裏取了一盒刀片:“好好收拾。”

駱幼山看着重新關上的門,吐了口氣。

她再次看向那個黑包,想到昨天鋸木廠前顧秋救自己的那幾下,眼神猶豫片刻,最終沒有繼續伸手。

……

顧秋來到兩位主任的房間,人已經到齊了,一隊的一正二副三位隊長、三隊的一正二副三位隊長,再加上幾個小組長,十數人圍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擠得滿滿當當。

穆主任打開手提電腦,調出了港口的俯瞰圖。

“我們的目标是這艘A8216的大型貨輪,你們可以看到,這艘貨輪它既不挨着碼頭,又不挨着其他船只,獨自一個抛在水裏。此前部隊對它進行了三次登船行動,都失敗了,不然,這船也輪不到我們來動。”

“為什麽會失敗?”文鷹問。

照理說這不應該,部隊的武器是很強的,他們的裝備也非常齊全,就算船上有厲害的東西,也不該三次登船都失敗。

徐主任凝聲道:“因為水裏有東西。”

其他人一驚。

水裏有東西?

“什麽東西?”

“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大家夥,部隊對它發射過幾枚水L,但只擊沉了幾艘船,它卻都靈活躲開了,之後它一直躲在船底和碼頭邊上,為了這些物資,部隊不敢動用大武器,兩邊僵持住了。”

顧秋問道:“為了物資而縱容它繼續成長?”

徐主任看着她說:“其實上面對于這事,也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殺掉這個東西更重要,為此犧牲一些物資是可以接受的。另一派則認為物資等于人命,這一港口的物資惠及附近三省,有沒有這些物資,可能就是幾千萬人口的存與亡。為了一個可能不會構成威脅的東西,讓那麽多人陷于危難,犧牲太大。”

“但無論怎麽僵持,未來一周內,應該會出手了。”

穆主任嘆了口氣:“縣裏那些部門還說等我們把水帶回去,再過來搞別的物資,哪還有那麽多時間,我已經發消息回去,讓他們趕緊過來。”

接下來他們針對這艘A8216貨輪議定了登船計劃。

半個小時後,會議結束。

其他人都走了,穆主任叫住顧秋:“關于那個‘濁’字标記,今天縣裏回信了,說從別處得到消息,這個标識在其他地方也發現過,似乎是一個組織的标志,周巷基地已經被列為重點調查基地,會有專門的調查組過去調查。小顧,你又立了一功啊!”

顧秋愣住:“‘濁’字?”

“就是那個包蚊香的油紙上的印章內容啊。”

“那不是個‘洗’字嗎?”

兩個主任都笑了:“誰跟你說那是個洗字,雖然設計得抽象了些,但那确實是個濁字,你沒發現右邊的兩橫是一樣長的,而且有封口的設計嗎?那是個‘蟲’啊。”

顧秋走出主任的房間,看着基地裏車來車往,眉頭皺起。

“不是洗,是濁,為什麽是濁呢?那明明是洗牌黨的标志啊。”

顧秋喃喃自語:“難道因為濁與清是反義詞?”

洗牌黨的理念是,這世界在洗牌,無論誰都不能阻擋這一趨勢,所以他們千方百計地破壞有秩序的基地,暗殺有名望的領導者和才能出衆的人,在群衆中制造一起又一起可怕事件,甚至進行各種洗腦,讓人們對未來對明天失望,而去自我毀滅。

他們在無所不用其極地加速、加重這個世界的末日化程度。

這種做法确實挺污濁的,在顧秋看來,就是一群攪屎棍,配得上這個濁字。

但他們自己是不可能這樣評價自己的啊!

小兔子突然叫了聲,顧秋朝它看去,它此刻的眼神有些滄桑沉重。

“你是說,濁,與靈相對?”

小兔子似乎有點累了,縮進顧秋的口袋,團成一團,不再吭聲。

顧秋卻在回味這句話。

“濁,與靈相對?”

“與靈相對?”

所以,那印章上的濁,并不是清的反義詞,而是靈的對立面啊!

仿佛有一扇大門在顧秋眼前轟然打開,很多事情在此刻串聯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勢力,稱他們為“濁派”吧,他們在最高層面上,與小兔子和靈氣是平級且對立的,他們發展出了一個龐大而充滿暴力的下層組織,叫做“洗牌黨”,去為禍人間。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有洗牌黨在的周巷基地,存在着比喪屍和變異生物更為本源的能量,而那能量讓她和冬冬感到不适。

那種不适感,就像黑雨降臨那天,又像變異生物出現那天,雖然程度較輕,但性質都是一樣的。

那是一種叫做“濁”的能量!

而也正是這股能量,把世界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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