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

二山村在西武縣屬于比較偏僻的一個村子,種植園的選址本來就比較偏了,二山村更偏,基本就是在西武縣最北邊。

這一帶全是山,這些山脈對于西武縣來說,就形成了一條保護帶,阻斷了外界的危險。

一場黑雨過後,這些山全黑了、禿了,散發着陣陣難聞的氣味,所以生活在這裏的人,身體難免受到影響,老人孩子很容易生病咳嗽。

顧秋被貓帶着來到村子裏,就聽到家家戶戶不時響起的咳嗽聲。

大環境中的污濁之氣,村子垃圾場的臭氣,以及夜晚呼嘯的寒風,都擾亂了血腥味,大貓難以分辨李國強被帶去哪裏了,站在村子裏不知該往那條路走。

顧秋閉上眼睛,釋放出靈氣,片刻後睜開眼睛,不行,她還不太會用靈氣探查周遭環境。

如果此時李國強能夠釋放一點靈氣出來,她倒是可以馬上捕捉到。

她拿出手機,撥打給文鷹:“都還在種植園?都來二山村,李國強和侯寬被不明人士襲擊,一個被挾持一個被重傷,來的時候叫個救護車。”

接着她從貓背上下來,對大貓說:“保護好他。”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輸靈氣,侯寬暫時沒有了性命之憂。

顧秋在村子裏走了一通,這個村子不算大,但也有幾百戶人家,顧秋敲了幾戶還亮着燈光的人家,問這邊有沒有陌生人來,但裏面的人都戒備得很,隔着門板說沒人,讓顧秋趕緊走。

其實此時很多人們都趴在窗口,看着村口那只巨大的動物。

夜色裏的剪影看着像馬,但腦袋和尾巴又那麽像貓,這是什麽怪物?

有人哆哆嗦嗦地報了警。

侯寬家裏也亮着燈,孫子已經早早入睡,就是還時不時咳嗽兩聲,侯寬妻子在樓下一下一下往窗外張望。

剛剛侯寬說馬上要回來了,可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影,電話也打不通了。

打他們部門電話,又說人在休假中,今天并沒有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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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要不我出去找找?”侯寬兒子對母親道。

女人低聲制止:“不行,你爸說過,晚上咱家任何人都不能出門。”

二山村偏,晚上沒有人巡邏,就怕有那沒良心的人出來做壞事,更何況這次丈夫出差的任務獎勵頗豐厚,好多人都眼熱着呢,這種時候最容易出事。

忽然門被敲響:“嬸子,侯嬸子,開開門,借碗水吧!”

兩人面面相觑,這麽晚了還有人來借水?

“聽着是周婆家的孫女,她家向來通情達理,這麽晚了看來是真着急用水。”

侯寬妻子小心地打開門,外頭果然是周婆的孫女,頭發淩亂,神情慌張,整個人還隐隐地打着顫。

“琳琳啊,你怎麽搞成這樣?”

周琳低聲說:“侯嬸子,我家沒水了,能借一碗嗎?就一碗。”

侯寬妻子嘆氣:“行,我去給你打一碗。”

周琳扒住門框,跟着進去,等門關上後她嘭地一下就跪了下來:“侯嬸子,侯叔在不,你救救我阿婆吧!”

侯家人吓了一跳。

周琳緊緊抓着侯寬妻子的手:“有一個女人闖進了我家,還帶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她把那個男人綁得結結實實的,還把我阿婆打暈了,讓我給她做東西吃,我說家裏沒水了才有機會出來求救,咱們村只有侯叔能救我們了!”

侯家母子臉色發白,這才發現,周琳衣服上沾着血跡,他們又慌又怕:“你,你侯叔出門去了,還沒回來啊!”

周琳一下癱軟了:“侯叔不在?那我還能找誰?”

顧秋終于在這家門口重新聞到了血腥味,見門也沒關嚴實,她湊上去聽了聽,直接推開了門。

門吱呀一聲,裏面三人都吓了一跳,侯寬兒子手上的臺燈都差點沒拿穩。

只見門口站着一年輕女人,侯家母子第一反應就是周琳說的那個女人追到這裏來了!

完了完了!他們吓得動彈不得。

顧秋掃了眼屋裏的人,目光落到周琳身上,問道:“那女人帶着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中等身材,渾身髒兮兮的,好像半個月沒洗澡的樣子?”

周琳怔怔點頭:“對,你是……?”

顧秋摸了下自己的身上,沒帶工作證,只有工作卡,她摸出工作卡:“供水局主任,我叫顧秋。”

主任這兩個字還是挺好唬人的,周琳聽到這兩個字,頓時覺得眼前的人高大上起來。

而侯家母子怔了怔後,立即沖了上來:“你就是顧秋主任?”

顧秋:“?你們認識我?”

“我男人是侯寬,他說起過你,主任,侯寬他這麽晚還沒回來,打電話也不接,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顧秋:“……”

居然這麽巧!

她說:“我知道他在哪裏,等我處理好事情,帶你們去見他。”然後看向周琳:“你家在哪裏?帶路。”

……

周家。

薛豔将身上的傷口包紮好,看着被她用床單捆住、堵住嘴的男人,踢了他一腳。

“還挺能打的,這就是靈修的力量?”她看着這張髒兮兮的臉,眼裏滿是嫉妒,“像你這樣邋遢得跟乞丐一樣的,憑什麽也能成為靈修?”

她心裏嫉妒得好像有蟲子在咬,為什麽連這樣的人都可以成為靈修,就她不可以?

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她拽着李國強的衣服:“你是怎麽成為靈修的,告訴我!”

李國強直翻白眼,一聲不吭,因為失血過多,那臉上的污垢都快蓋不住蒼白的臉色。

薛豔道:“你知道,你的同伴是怎麽被我一刀一刀剮了的嗎?”

李國強眼睛頓時瞪大,老侯被剮了?

他就暈了那麽一下下,老侯就被剮了?

他雙眼血紅,像要吃了薛豔。

薛豔道:“那個叫陳興的,就那麽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我割下來,為什麽?因為他說不出對我有用的東西。”

陳興?

哦,那沒事了。

李國強緊繃的身體一松,越發地覺得頭腦發暈,意識好像被從軀殼裏抓了出來,飄在半空。

他快不成了,難道要死在這裏?他今天才洗髓伐筋成功!

還有老侯,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薛豔見他一點點閉上眼睛,急了,使勁搖晃他:“你快說啊,快說怎麽變成靈修,憑什麽你們都能變成靈修!你們有哪一點比我強!”

她神情瘋癫,為了讓李國強清醒一點,拔出刀就要往李國強身上紮。

但她這一刀卻沒紮下去。

她的手定格在中途。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将她的手抓住。

她猛地看過去。

木質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輕微響聲,蠟燭微弱的光照下,一個少女從樓下走了上來。

薛豔認得她,她盯了西武縣的人那麽久,還一路跟到西武縣來,對隊伍裏的很多面孔都不陌生,否則也不能認出李國強和侯寬兩個,而在半路埋伏。

這人就是顧秋!

據說是西武縣最強的人,駱幼山都是栽在她手裏!

顧秋先看了看李國強,又看了看地上被打暈的一個阿婆,然後看着這個神情瘋癫的女人,她說:“你想知道怎麽變成靈修?你直接來找我啊,何必繞這麽大的彎子。”

薛豔看着自己的手,她用盡全力,也不過讓手臂顫動一下,她臉色聚變:“靈氣的力量!你也是靈修!”

她快要瘋了,這世上靈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了!

顧秋道:“靈氣的力量,還不止如此呢,想見識見識嗎?”

下一刻,薛豔騰空而起,劃過窄窄的老舊木樓梯,嘭地一下重重摔在一樓地面,把一張木頭長凳壓了個粉碎。

巨大的動靜讓這二層小樓都抖了下。

樓梯上的周琳吓得一哆嗦,用震驚的目光看着顧秋。

顧秋來到床邊,手指一劃,李國強身上的布條就全斷了。

李國強虛弱地喘氣,眼前是一片重影:“主任?”

“撐着點,一個靈修被個普通人弄死,太難聽了。”她手指點在他身上,給他輸入靈力。

李國強精神一振:“老侯呢?”

“也沒死。”

周琳這邊也扶起周阿婆:“阿婆!阿婆!”

顧秋看了眼老人家,問:“還有氣息嗎?”

周琳忙忙點頭:“有,有的!”

顧秋走過去,在老人家脖子後面輸了些許靈氣,老人家喘了一聲醒了過來。

周琳大喜,不住道謝。

顧秋道:“幫我照顧一下我的人。”說完她走下樓梯,一樓十分昏暗,薛豔趴在地上,摔得太重,加上身上有傷,好半天爬不起來。

顧秋看不太清她的樣子,深覺沒有電燈真的很不方便,難道她以後出門都要随身帶一個手電筒?

察覺到薛豔要爬起來,她一個靈力重壓,把她死死地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顧秋在桌上看到一根蠟燭,邊上還有一個打火機,走過去把蠟燭點燃,好歹終于有了點光。

她蹲下去看着狼狽不堪的薛豔:“你是什麽人?誰派你來的?”

薛豔已經冷靜下來,看着顧秋,燈光下,她的皮膚如白瓷一般,沒有半點瑕疵,正常人都做不到這樣。

她忽然想起當初她重逢駱幼山時,總覺得駱幼山哪裏不太一樣,後來她才發現,是駱幼山皮膚太好。

她輾轉打聽,才知道那是成為靈修前的洗髓伐筋達成的效果。

不過比起眼前這個顧秋,駱幼山那種還是小意思了。

眼前這個顧秋,哪怕是這麽昏暗的環境中,也給人一種很純淨的感覺,那是氣質、氣息上的純淨,就好像這個人在這世上浮沉半生,卻沒有染上半點污濁。

身在塵世,卻不沾塵土。

就是這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而薛豔最最嫉妒的就是這種氣質。

她咬緊後槽牙,不過人也冷靜了下來。

她說:“想知道?除非你先告訴我怎麽成為靈修。”

顧秋微微挑眉,看來此人情報還不是很靈通,不然她該說的是,“除非你先讓我成為靈修”

顧秋道:“想讓我告訴你這麽重要的事,你總得先給我幾分誠意吧?”

薛豔沉默了片刻說:“你知道洗牌黨嗎?”

顧秋眼神動了下,不露聲色:“洗牌黨?就是駱幼山所在的那個組織?”

薛豔冷笑,駱幼山可不是洗牌黨的成員,她品階可高着呢。

不過她沒解釋,只是道:“我知道西武縣潛伏着的一些洗牌黨成員,甚至有不少人滲透到了政府裏,西武縣發生的一切,他們都會傳遞給上級。”

顧秋盯着對方看。

薛豔絲毫不懼,可以說有恃無恐。

這時候顧秋的手機響了起來。

“主任,我們到了,在村口看到了大貓和侯隊。”

顧秋道:“行,你們過來吧,李國強在這邊。”

不久之後,李國強被擡上了救護車,侯寬的家人們也來了,看着救護車上昏迷不醒的侯寬急得不行。

薛豔也被押上了車。

然後顧秋發現,異生辦的人也來了,很尴尬地對她說:“有人報警,說這裏出現了變異生物。”

他們看着那只重新變回大型犬大小的大貓。

大貓無辜地回望着他們,喵什麽都沒做,喵只是駝了一個人。

異生辦的王主任都親自來了,因為好多人報警說,這邊出了一個超級巨大的變異生物,一個比一個說得恐怖,他就親自來了,結果……

顧秋道:“王主任,這貓供水局備案過,不屬于需要被消滅掉的‘有危害的變異生物類’。”

王主任呵呵笑道:“知道知道,出警前沒想到是它,顧主任,都是誤會。”

他眼神有點複雜,一個月前,顧秋還是個坐在異生辦辦公室裏,能被陳秘書壓着威脅的人,這才一個多月,陳秘書、張少那些人早已經是過去式,顧秋卻成了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了。

自己的女兒還成了她的下屬。

兩人沿着車燈照亮的道路往外走,王主任問道:“以楓工作還做的不錯吧?”

王以楓在供水局外勤部一隊,在工作中和顧秋沒有太多接觸,不過在私下裏,兩人還是有來往的。

顧秋道:“她表現還挺好的,今天表彰大會上,她不是也在表彰名單上嗎?”

王主任猶豫了一下,低聲問答:“那靈修名額……”

顧秋說:“這個就不湊巧了,排在前面的一共有五六個女隊員水平不相上下,所以一直是抽簽決定名額給誰,王以楓運氣不太好,一直沒抽到。包括我之前帶的攻堅組,也是有一個人一直沒抽到簽。”

王主任嘆氣:“這孩子回家都告訴我了,運氣的事我們也沒辦法,不過之後申請成為靈修是個什麽流程,能不能透露一下?”

每天的名額太有限了,而越來越多人知道靈修部後,正規申請的、走後門的、靠人際關系推薦上去的,只會越來越多,那希望就更渺茫了。

異生辦的人們都偷偷摸摸地看過來。

今天晚上過來的,都是精英成員,對于靈修這事也是有所耳聞,聽說以後各部門可能會有內部推薦名額,但具體細則還沒定好,這可是關系自身未來和前程的大事!

此時見到了顧秋,那感覺難免千般複雜,誇張點說,那就像看着一個能夠掌握他們命運的人。

顧秋說:“關于這個流程,我們也是在摸索當中,不過王主任也不用太擔心,這次外勤成員肯定還會有名額給到的,接下來輪也該輪到王以楓了。”

有了這句話,王主任當即就放心了:“這孩子面皮薄,說你現在成為主任了,她不好和你有太多來往,免得落人口舌,不過我作為父親,難免抱有私心,以後以楓她還請顧主任你照顧一二。”

顧秋笑了笑:“這是當然。”

她還記得王以楓當時墊付的一萬醫藥費,記得剛去供水局那天,王以楓幫她出頭過,其實要是之後名額輪不到王以楓,她也會幫她成為靈修的。

……

顧秋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确認侯寬和李國強兩人沒有生命危險,才放心下來。

那個薛豔已經被帶走由專業人士審問了,暫時不用她操心。

她站在急診外看着夜色,洗牌黨這個名稱,竟然就這麽輕易地進入到官方的視線中,也是神奇得很。

既然來到醫院了,就去看看陳娅蘭吧。

醫院最近沒給她發信息,她也就把陳娅蘭給忘了。算算時間,陳娅蘭住院都住了一個多月了,現在總該好了。

顧秋拍了下大貓的腦袋,把它暫時交給文鷹,自己去了住院部。

只是來到了陳娅蘭所在的病區,看到她,值班的護士有些慌張的樣子,忙站了起來:“顧小姐,你來了啊?”

顧秋:“我來了很奇怪嗎?”她四下看了看,晚上值班的只有一兩個護士,整個病區都挺安靜的,走廊上隔着好幾米才亮一盞燈,不過燈光忽明忽暗,看來電壓并不穩定。

“沒有沒有,只是你都半個月沒來了,突然過來有點意外而已。”

顧秋道:“陳娅蘭還在原來的病房嗎?”

小護士吞吞吐吐。

“怎麽了?她出事了?”

“那個,就是她的家屬來了?”

“家屬,她弟弟嗎?”

顧秋轉身朝走廊盡頭走去。

小護士趕緊跟上:“那個,是陳女士的丈夫和子女。”

顧秋看了她一眼,柳家人?

她來到盡頭的房間,這是VIP病房,單人間,陳娅蘭住進來時就是這間,一直到現在都沒換過。

小護士想要敲門,但顧秋阻止了她,并且用一個冷淡的眼神讓她想說什麽的嘴巴也緊緊閉上了。

好可怕的眼神!

病房裏亮着燈,隔着門板傳出說話聲。

陳娅蘭嘤嘤嘤:“你好狠的心啊,我嫁給你這麽多年,你說走就走,留我一個人,別墅保不住你怪我?誰讓你房産本上沒有加上我的名字!”

柳宏富:“好好好都是我的錯,現在房子不是重點,我在外頭還有好多房子呢,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和顧秋好好修複母女關系。”

陳娅蘭:“顧秋?誰?你瞎說什麽,我只有顏顏和鵬鵬兩個孩子,什麽顧秋,我又不認識。”

柳宏富:“哎呦,你,你怎麽就偏偏把她忘了呢!”

柳若顏的聲音響起:“爸,忘了就忘了,她們以前關系鬧那麽僵,忘了正好呢,說不定正好是個修複關系的機會。”

“這能行?”

“顧秋那個人啊,看着冷心冷肺,她其實還是在乎親人的,不然陳娅蘭怎麽能在醫院裏一住一個月,醫藥費多貴啊。顧秋要是知道陳娅蘭忘記她了,還不知道怎麽哭呢。”

陳娅蘭:“你們到底說什麽啊?顏顏,你怎麽能直接喊媽媽的名字?”

小護士聽得腳趾摳地,尴尬得要死,偷看顧秋的表情,卻見她神情冷淡,并沒有多餘的表情。

顧秋沒有繼續聽下去,對小護士說:“跟我來。”

小護士低着頭,硬着頭皮跟上。

來到樓道,顧秋靠在扶手上問她:“到底怎麽回事?不要告訴我你什麽都不知道。”

小護士低着頭:“那個,你母親可能傷到了腦神經,幾天前蘇醒過來,就把你給忘了。”

忘了?

顧秋想着剛才聽到的,忘了她,卻“記得”自己是柳若顏姐弟的親生母親?

這不是失憶,這是選擇性記憶重置吧?

“那柳家人呢?”

“他們在陳女士醒來前就來了,後來陳女士醒了,非常依賴他們,柳先生又是陳女士的丈夫,我們總不能攔着。”

“哦?所以也不通知我?付醫藥費的好像是我吧,病人委托人一欄,好像也是我簽名的吧?”

小護士眼睛轉來轉去。

顧秋輕笑一聲:“不說?那我只能去投訴了。”

小護士慌了:“別別別,別去!是、是柳先生讓我們不要告訴你,說他們和你有點矛盾。其實這也是我們科室主任交代的,柳先生認識我們科室主任。”

顧秋冷笑:“那就叫你們科室主任過來,我倒要問問,我把病人交到你們手上,你們就是這樣對我負責的?”

小護士很慌亂,六神無主地看着她,顧秋一個眼刀掃過來:“快去!”

小護士立即哆哆嗦嗦地走了。

顧秋回到病房,擰上門把手,裏面鎖住了,她用力一推,咔噠一聲,不鏽鋼門鎖直接斷了。

裏面幾人都朝她看來,然後個個都是臉色大變。

柳宏富立即站了起來:“顧、顧秋啊,這麽巧。”

柳若顏眼裏閃過對顧秋的畏懼,下意識躲到柳宏富身後。

只有陳娅蘭茫然地看着顧秋:“宏富,這是誰啊?”

顧秋打量着她,她恢複得不錯,看起來都不像一個病人了,只是睜大眼睛,一臉懵懂,似乎真的不認識顧秋的樣子。

顧秋盯着她看。

陳娅蘭眼神閃爍了一下。

顧秋譏嘲地笑了笑,果然是裝的,她看向柳家父女。

兩個月沒見,這兩人都是變化頗大,柳宏富兩鬓都白了,柳若顏也沒有了之前大小姐的精致奢侈,身上衣服堪稱樸素,腳上穿的鞋子也是髒髒的。

她看了看地上的床鋪行李,嚯,原來他們還住在這裏嗎。

顧秋笑道:“我這個VIP病房訂得好啊,這麽大的空地給你們打地鋪,你們住得還習慣嗎?”

柳家父女臉上都閃過難堪,沒有地方住對于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可這就是事實。

千辛萬苦回到西武縣,卻得知大別墅已經被政府收走了,而如今勉強找到的落腳處環境太差,還不如在病房裏打地鋪,至少這裏環境趕緊,有電可用,水雖然是限量的,但到底也能用得上。

柳宏富陪笑道:“這不是可以就近照顧你媽嗎?”

“照顧她?我記得我請了護工,既然你這麽想做護工的工作。”

顧秋在屋裏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老神在在道:“那就照顧給我看吧,喂水喂飯、擦身換衣、按摩肌肉,哦,好像還有口腔清潔伺候屎尿什麽的,都做給我看看吧,我看你照顧得合格不合格。”

柳宏富沉下了臉,但接着又陪笑道:“秋秋,不要開玩笑了,這麽久沒見,你還好吧?柳叔叔這次回來倉促,也沒什麽帶給你……”

顧秋不耐煩地打斷他:“少套近乎,你算哪門子叔叔?我耐心有限,要麽做給我看,要麽按照你們在這住的時間,把住宿費補給我。”

柳若顏叫道:“顧秋,你別欺人太甚,我爸和陳娅蘭是夫妻,在這住怎麽了?”

顧秋看着她:“柳若顏,你以前怎麽說的,說我住你家的吃你家的用你家的,就是個蛀蟲,怎麽現在反過來,你就覺得很合理了?”

看了看桌上那明顯是醫院病號餐的飯碗,顧秋道:“這些也都記在醫藥費裏吧?吃得還挺不少,怎麽,柳家落魄到要靠我吃飯了?”

柳若顏一張臉頓時漲紅。

柳宏富也是羞臊得不行。

陳娅蘭忽然嬌嬌柔柔地開口:“顧秋,哎,你叫顧秋吧?我丈夫可有錢了,在其他基地還有好多房子好多手下,怎麽會要靠你吃飯,只不過在醫院裏吃睡更方便,你放心,這些錢以後肯定會還你的。”

顧秋盯着她看了兩眼,然後笑着看向柳宏富:“哦?真的嗎?”

柳宏富臉色尴尬:“當、當然。”

顧秋道:“就算住醫院裏吃醫院裏是情有可原,那你們來了這麽多天,給病人買過什麽東西嗎?哪怕是一件新衣服,一雙新鞋子?”陳娅蘭身上穿着的還是病號服,鞋子依然只有醫院裏的室內拖鞋。

陳娅蘭噎住,強笑道:“我現在住院,買那些幹什麽,等我出院了,宏富肯定會給我買的。”

“我看你恢複得很好,不如現在就出院吧。這位柳先生,你可以去買了。”

柳宏富站着挪不動腳,他哪裏有錢買那些東西?

陳娅蘭目光漸漸染上懷疑,手緊緊攥着被子,聲音緊繃起來:“你之前不是說,你在外面的基地過得很好,還要把我接過去嗎?”

柳宏富尴尬地張了張嘴,笑得很假:“西武縣才是我們的根,外面再好,也不是我們的家啊。”

顧秋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笑越覺得好笑,幾乎笑出了眼淚:“真是太搞笑了,這叫什麽?窮屌絲裝高富帥,開下口頭支票一堆,結果被當場打臉?柳宏富,你說你之前好歹也是個首富,怎麽混成這個樣子了?”

柳宏富臉色難看至極。

陳娅蘭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說你在那個B級基地,有權有勢,這次是放不下我才回來找我的?只剩下你們父女兩個人,是因為中途發生意外,和其他人失散了?”

她喃喃道,“都是騙我的?都是騙我的?”

既然如此,她還裝什麽裝?要不是柳宏富告訴她這些,她能為了徹底和前一段婚姻劃清界限,能為了徹底融入柳家,而裝作忘了顧秋嗎?

顧秋譏諷地看着陳娅蘭:“現在知道自己壓錯寶了吧?”

這女人,腦子裏真的不知道怎麽想的,顧秋都很懷疑自己的基因質量,她以後不會和陳娅蘭顧正德一樣,蠢得一批吧?

想想都令人窒息。

陳娅蘭猛地看向她,她知道自己是裝的了?

柳若顏再也忍受不住顧秋的嘲諷,尖叫道:“不過是吃你幾頓飯,你有必要這樣嗎?小氣成這樣,難怪現在還是一股窮酸氣!”

顧秋微微眯眼,忽然間猛地一揮手。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柳若顏的臉偏了過去。

她捂着臉踉跄了兩步,後腰撞到撞到櫃角,不敢置信地看着顧秋,像是見了鬼。

她明明坐在那裏,距離自己這麽遠,怎麽會打得到?

震驚過後才是感到疼痛,臉迅速腫了起來,後腰更是疼,她疼得幾乎抽過氣去。

顧秋勾了下嘴角:“我不僅窮酸,我還潑辣呢。”

說着又是一個巴掌,柳若顏的頭一下又側向另一邊,另半邊臉也腫了起來。

接着啪啪啪聲不絕,柳若顏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瘋狂打臉。

柳若顏簡直要瘋了,哇哇地哭了起來,可是即便是哭,那耳光依舊沒停。

柳宏富也要瘋了:“顧秋!你不要太過分!”

“這就叫過分了嗎?”顧秋靠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托着下巴:“那誰讓你們三個裏,她是晚輩呢?打你吧,一把年紀了,把你打壞了不得訛我?打陳娅蘭吧,打親生母親可就是個污點了,我現在大小也算個官,說出去多難聽啊,那只能拿你的寶貝女兒開刀了。”

柳宏富僵住。

他看着顧秋,不一樣了,她又變得不一樣了,上次她跑到家裏鬧,還能從她臉上看出幾分真實的情緒,但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卻讓他完全猜不透。

而且她僅僅坐在那裏,似笑非笑,就讓他感到渾身發寒。

這時病房門口忽然呼啦啦來了一群人。

柳宏富看到其中的好友,立即沖上去:“孫哥,你快幫幫我,顧秋太不講理了,我女兒要被她打死了!”

人們就看到了被空氣掌掴的柳若顏,都倒吸了口氣,這是在幹什麽?什麽東西在打她?

衆人看向顧秋,顧秋站起身來:“都來了?哪位是科室主任,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我母親醒了,卻沒通知我?”

頓時就沒有人去關注柳若顏了,胖乎乎的院長趕緊道:“顧主任,抱歉抱歉,醫院裏的人疏忽,沒通知到你,我給你道歉。”

顧主任?主任?陳娅蘭不可思議地看着顧秋。

反倒是柳宏富對此并不意外的樣子。

院長說着訓斥那孫姓科室主任:“病人醒了,怎麽能不通知家屬呢?雖然柳先生他們也是病人的家屬,但顧主任才是那個把病人送來的人,是病人的親生女兒啊!”

科室主任忙說:“是想通知來着,可是聯系不上啊,我想柳宏富畢竟是病人的丈夫,他知道也是一樣的。”

顧秋臉色淡淡:“聯系不上?那發條短信總是可以的吧,為什麽連條短信都沒有?”

“這……”科室主任就責問陳娅蘭主治醫師和護士,“你們怎麽沒有通知到位,我跟你沒說過了,電話要不停地打,短信也要發過去啊!”

被訓斥的人不敢擡頭,連連應是,對顧秋賠不是。

顧秋嗤笑一聲,推诿責任,敷衍了事,把她當傻子糊弄。

她打斷了衆人:“不用說了,等着被投訴吧。”

“顧主任,這都是誤會,都是誤會。”院長忙道,“我馬上把相關人員開除掉,這個投訴還是要慎重的,供水局不是還有兩個人正在急診搶救嘛。”

顧秋一頓:“你在威脅我?”

院長忙道:“哪敢,哪敢啊!只是不希望鬧得太僵,醫院和供水局都是重要部門,鬧得太難看,對誰都不好不是?”

顧秋笑道:“你錯了,供水局全縣只有一個,醫院,卻有很多家。”

院長胖臉一僵。

顧秋看向柳若顏,下一刻,那股打柳若顏的力量消失了,柳若顏摔倒在地上,臉腫得豬頭一樣,比第一次被顧秋打還要嚴重。

但顧秋卻沒覺得高興,如果說從前教訓柳若顏,會讓她覺得解氣爽快,如今卻只覺得無趣。

她實在沒興趣再和這些人糾纏。

她語氣也十分無趣:“柳若顏的醫藥費我出了,下次再來惹我,我還打,如果覺得打臉無所謂,我還可以送你們去江裏喂魚。”

她這話輕飄飄的,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她不是開玩笑。

她說完轉身走出了病房。

陳娅蘭看着柳宏富父女敢怒不敢硬,看着醫院的人都不敢攔她,忽然沖下床跌跌撞撞地追出去:“秋秋,秋秋,媽媽記得你的,媽媽錯了!媽媽跟你回家啊!”

然而走廊上哪裏還有顧秋的身影。

……

而顧秋這邊,一離開醫院,她就打投訴電話,實名投訴醫院不按規章制度行事。

真是可笑,那個什麽破院長還敢威脅自己,怕是個腦殘吧?

一個月前,某某秘書可以威脅自己,但一個月後,她要是還能被威脅到,那她這一個月就白忙活了!

至于陳娅蘭,如她所願,就和柳家人相親相愛去吧。

不過顧秋覺得,柳家父女回來沒這麽簡單,柳宏富好像對她的事情挺清楚的。

她想到了王以楓,她消息那麽靈通,想來能打聽到一些事情。

于是她給王以楓打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顧秋又帶着大貓從金桂園出發,直接去種植園,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文鷹帶着靈修們趕去二山村,雖然沒幫上什麽忙,但既然他們過去了,顧秋就不會讓他們白跑,今天她照舊讓他們過來吸收靈氣。

沒一會兒,王以楓也來了。

“這裏,我能進來嗎?”

顧秋道:“沒事,過來坐吧。”在⑤號種植房裏,顧秋正在改裝一個貓爬架,準備給大貓搞一個大的貓爬架。

“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到了?”

王以楓看着已經冒芽的土地,心想這可是昨天才種下去的玉米,長速一如既往的快。

“打聽到了。”王以楓還帶了資料來。

“柳宏富,末世前離開西武縣,去了市裏,末世後,市區裏的人轉移,他帶着子女去了市級基地,之後就一直呆在那裏。

“一周前,他突然帶着女兒回到西武縣,因為柳家的別墅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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