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好好地在這裏待着。

怎麽說呢!順其自然吧!

現在她必須要忘記餓的痛苦。

忘記痛苦的方式便是睡覺。

于是她開始在雜物堆裏面找有沒有可以用的東西。

找了幾圈,沒發現什麽可用的。

唯一可用的只有覆蓋在雜物堆上的一大塊厚布料。

別的倒是沒什麽,灰塵卻不是一般的多。

元荔默默在心裏感慨,感到自己實在悲苦極了……

她将布料揭開後,浮灰瞬間揚得很高。

元荔只好一邊捏着布料的邊角處,一邊掩住口鼻,生怕灰嗆進自己的鼻腔裏。

她猛力地将它甩了幾下,表面的灰算是甩掉了些,接着她把這塊布疊成了兩層,将裏面沒那麽多灰的一面翻出來,鋪在地上。

這樣躺在上面,如果冷的時候,便把疊住的一層拉開,蓋在身上即可。

一番折騰後,元荔只想說:累了,毀滅吧……

她故意把“床”鋪得遠遠的,生怕再從門縫裏聞到食物的香味。

側過身躺,望着外面月色如水,她有些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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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元荔便漸漸地阖上了眼皮。

夥房處,良子和鹦鹉繼續烤肉。

良子拿起一根穿好的肉串,表面撒上了一層孜然粉和辣椒粉,他愛吃辣子,所以放得很多。

整個肉串都變成了紅色,才吞進口中。

一咬,鮮肉的嫩汁瞬間迸發出來,濃烈的香味加之酒香,簡直一絕。

剛剛屠蒙來過,他吃完便離開,回了房間。

此刻,鹦鹉還在幫自家兄弟們烤着買來的肉和一些時蔬。

良子飯量大,感覺還沒吃太飽,吃完一個時蔬串後,才道:“最後一串,我也吃不下了。”

鹦鹉開始燒烤還行,可随着炭火的煙漸漸上蹿,旁的不說,飄來的煙萦繞到臉上,實在熏眼睛。

索性他先坐下不烤,只開始喝起酒來。

他拿了大碗,把酒倒上。

良子瞧鹦鹉眼睛熏得已經眯成了一條縫,也不好說他,只是笑笑。

見鹦鹉只倒了半碗酒,良子勸道:“哎!酒不倒滿怎麽行?”

“不喝了,雖說是桂花酒,卻也上頭啊!”

鹦鹉的酒量可是這裏面酒量最差的,所以也不喝多,省得出些醜态惹得旁人笑話。

鹦鹉說罷,看了眼良子,湊近他:“今兒個那事怎麽弄了?咬了阿剛那女的,被處置了?”

良子回道:“原本是要處置的。”

鹦鹉心裏有些疑惑,欲開口又有點不知從何說起,半晌才緩緩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聽他說完,良子又呷了一口酒,啧了下嘴巴。

思忖了一陣,他忽然轉了話題道:“鹦鹉,你是十年前來的吧?”

鹦鹉粗略在腦海裏計算了下,說道:“差不多。”

“你可知咱們老大以前的事?”良子問他。

鹦鹉平日裏只管做飯,良子是屠蒙最信賴的,許多事他怎麽知道。

趁着酒勁,良子覺得這事情說了也并沒什麽,于是便繼續道:“前寨主死了也有好些年了。他當年被官兵所追,山寨裏只剩下我和老大,他便帶着我們逃至山下。”

鹦鹉聽得認真,表情随着他的言語都變得漸漸凝重。

“路途中,我和他們分開了,後來前寨主被官兵抓住帶走,而老大逃了。”

鹦鹉知曉前任山寨寨主是現在老大的父親,被抓走後,他被官府定了罪,再沒回來。

前寨主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主動給他讓出一條生路,盡管屠蒙當初再不情願,卻也不敢辜負父親的一片苦心。

“後來呢?”鹦鹉接着問道。

“後來……老大被人救了,救他的便是今天早晨來的那位婦人。”

良子所指正是書中元府的大夫人良慧。

救屠蒙時,良慧并不知道他是山匪之子,後來才知曉。

這點在書中只提了一句,并無過多筆墨書寫。

良慧本不想再與山匪有所瓜葛,可畢竟她是屠蒙的救命恩人,于是便想着她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會不同意。

鹦鹉繼續聽他講,心裏已經有些許恍然。

鹦鹉又問他後續如何,良子便道:“不想那元府夫人瞧着面善,提的要求卻是殺人作為報恩。”

“誰?今天你們帶回來那女的?”鹦鹉感到心頭一絲驚異。

“她是什麽人?為何元府的人要我們殺她?”鹦鹉思索時忍不住用手捋着嘴邊長出來的一圈淡青色胡茬。

“她怎麽肯說身份!我瞧着那女的衣着也算不錯,應該是個千金之類,誰知道呢?”良子湊近鹦鹉,大喇喇道。

“不過今天我聽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她叫我們殺的女子并非善類。”

至于殺不殺的,和他們的關系并不大,全憑屠蒙決定。

只沒想到帶回來的女子性子潑辣,準備溜下山,還嘴裏嚷嚷着必定報官端了他們一窩匪巢,良子的意思是趕快把她解決了最好。

“三天時日,沒水沒食物,估計是活不了了。”言畢,良子又端了酒碗,直灌入嘴裏,咕嘟一下便暖暖的流進胃裏。

真是暢快!

兩人說完,又準備開始喝酒劃拳。

鹦鹉果真酒量差,僅喝一碗,雙頰已透着一片緋紅。

腦袋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不一會兒又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他揉了揉肚子,緩解腹部的脹氣。

良子聞到味道,不禁調侃。

說鹦鹉打嗝都打出了一股酒裏的桂花香味。

不說不打緊,說完可叫鹦鹉顴骨上揚,直憨憨樂了起來。

酒足飯飽,已經有不少人離開夥房,回到房裏。

只剩兩三人還待在夥房。

直到後半夜了,幾個人才醉着一張紅臉,半歪斜着身子晃晃悠悠地從夥房離開……

墨色淋漓的天色,綴挂一輪彎月。

十月的天已經生了些寒意。

冷風如刀,半夜勢頭更猛,風勢絲毫不減,吹進屋溜的縫隙,獵獵作響。

元荔用厚布做成的被子遮擋部分冷風,卻阻擋不住涼意的猛烈來襲。

嗚嗚的風聲吹在她身上。

她把“被子”裹得更緊,腦袋還是得露出來。

縱使拍打了布面上的浮灰,可上面緊緊粘附着的并不掉落,灰的味道依舊會鑽進鼻腔。

怎麽還能睡得着?

她只好睜開眼眸,被子裏的雙手暖了暖臉頰沁入的冰冷。

吱吱!吱——

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響,她一個激靈坐直身子,聽着聲音來源。

身陷黑暗,她根本看不到,只好循着聲音,仔細側耳傾聽。

聽了不久,元荔才發覺聲音來源應在她的頭頂。

頭頂?會有什麽東西?

漸漸地,頭頂的叫聲逐漸減弱,聲音又轉到房間一側的雜物堆裏。

沉下心來,此刻,她必須保持冷靜。

什麽大風大浪的沒見過,她還怕這個?

然而,行動出賣了她。

她把身上的“被子”牢牢裹卷在身上,裹得不留一絲縫隙,才敢朝門口一點點挪蹭過去。

身體挪的時候需很慢,四肢也得協調配合,一般是手肘先發力,貼地向前。

雖不知是什麽發出的叫聲,元荔心裏卻生了不好的預感。

直覺指引她,靠牆的角落是安全之處。

元荔這時的耳朵已變得非常靈敏。

人總是對畏怯的東西持有最大注意力,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盡快反應。

可這次,元荔判斷錯了。

當她即将挪動至牆角旁,卻感到身旁掀了一陣風,似乎有什麽東西蹭着她的身體,溜了過去。

害怕之時,已經有東西堪堪劃過她的指尖。

是一條尾巴,一條很長的帶毛尾巴……

她根本沒辦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麽感覺,觸及後,只感到心裏發毛,一陣惡心。

不是別的,是一只老鼠的尾巴。

呀呼!元荔扯開身下顫裹的布,一個彈身飛跑出去,心跳急速跳動。

雖說不難想到,這間舊屋會有老鼠,可再一想,需和這只老鼠待三日……

她便整個人都不好了。

元荔盡量跑得距離它遠些。

因為她已經感到黑暗裏,那只碩大的老鼠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吃食。

它死死盯住自己,眼睛還泛着白光的可怖模樣。

元荔強烈壓制自己的恐懼,她還得休息,不能被一只老鼠吓退。

片刻後,元荔已經沒有聽見老鼠的動靜,心道應是離開了,于是重新回到屋門的附近。

吱——吱——

此刻它的聲調竟與剛才不同……

而散亂肮髒的雜物堆裏,又有了怪異的動響。

難道房裏并不止一只老鼠?

這個猜測令她心裏一陣冷寒,若是上百上千只,倒也能與她作伴了。

元荔在心中苦笑。

發現房裏有老鼠時,元荔開始四處亂跑,耗費了她不少體力。

于是她重新鋪了“被子”躺下,身體依舊是緊緊裹着厚布。

睡不着的時候,元荔想到可以有人會用數羊的方式。

元荔的方式不大相同。

她聽着房間老鼠的叫聲,竟開始數起了老鼠。

一只老鼠,兩只老鼠,三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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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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