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屠蒙的眸光垂落下來,唇角勾了勾,便道:“哦,是嗎?”

見他還在詢問,元荔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麽,只道:“寨主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屠蒙盯了她兩秒,想想也是,于是沒再說什麽。

……

“壽喜。”屠蒙喚了它來到他身旁。

壽喜很聽屠蒙的話,于是不再與元荔糾纏,而是一躍跳進他的懷裏。

躺在他懷,壽喜用腦袋不斷地磨蹭着屠蒙的手臂,做出撒嬌的樣子。

下一刻,屠蒙對元荔說道:“你抱着它。”

當元荔的腦袋裏還疑惑着,卻瞧見壽喜轉過腦袋,眼睛露出兇光,嘴一歪,似乎很是傲嬌。

她說這個表情和誰相似,原來貓也會随主人。

“你不是說和壽喜很親近嗎?看樣子,它很喜歡你。”

也不知屠蒙說的是不是對自己的反諷,元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最後,元荔還是接過了他懷裏的壽喜。

壽喜的爪子很是尖利,劃着她腹部的衣衫。

“夥房左側,有一道入口,放置了一個食盆。鹦鹉會和你說壽喜吃什麽,你必須看着它吃完。”屠蒙淡淡道。

“吃完,把壽喜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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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屠蒙便離開了。

他去往了夥房的方向。

想想前幾日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嚕嚕地叫,也沒有這般的待遇。

屠蒙在時,壽喜也不敢傷害她,反倒是等他走後,才伸出一只尖利爪子,撲向了元荔。

幸而元荔躲得及時,沒有被它抓。

她快步走至夥房處,找鹦鹉要了些貓的吃食。

找到後,便把吃食倒在盆裏。

除了一些鮮肉外,還有一些玉米等等,很是豐富。

元荔把壽喜放下,壽喜的鼻子嗅到了吃食的味道,跑至自己的食盆處,大口吞咽了下去。

看着它吃,元荔感覺到自己似乎又有些餓了。

壽喜把盆中的食物全部吃完了,吃得肚子都肉眼可見地鼓了起來。

吃完食物的壽喜,沒有用力再去抓元荔,對她比剛剛和善些。

果然喂飽了是不一樣了。

二十多個山匪一到飯點,又累又餓的,徑直從夥房右側的大門走了進去。

元荔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今日的飯食不錯啊!鹦鹉,我怎麽覺得你的手藝變了不少,以往你雞蛋可做得沒有這麽嫩!”

有人這樣問道,鹦鹉便一五一十地回答說。

“有廚娘幫我,這道菜是她做的。”

話畢,那人卻更加不信了,道:“拉倒吧!這裏怎麽會有什麽廚娘的?”

知道情況的良子,替鹦鹉說話,道:“還真是有廚娘的,鹦鹉可沒說什麽謊話。”

“廚娘在哪兒呢?倒是讓我們瞧上一瞧啊?”

此刻,安虎子記得搬家具的時候,見着的女人,便插嘴道:“我應該見過,是不是元府送來的那個女人啊!除了她,應該沒別人了。”

“啊?你不會說的是……”

安虎子剛剛點了頭,卻見屠蒙邁步走近了夥房。

待屠蒙進來後,大家都壓低了嗓音說話。

良子見他進來,即刻起了身,迎上他。

屠蒙落座主位,才緩緩對他說道:“老大來了!”

屠蒙沒搭理良子,拿了竹筷夾了口桌上放置的菜吃。

他輕輕咬了一口雞蛋,金黃的雞蛋香味很足,火候恰到好處。

良子見屠蒙吃完,眉頭不展,而一旁的鹦鹉便道:“老大放心好了,今天我都沒怎麽教,沒想到阿荔她領悟能力很強,第一次做菜已經很不錯了。”

他的眸子暗了一暗:“阿荔?”

“老大覺得怎麽樣啊?味道如何?符不符老大的胃口啊?”良子問道。

“鹹了。”屠蒙淡淡撂下一句。

鹦鹉可不這麽覺得,他吃起來味道正好,且畢竟是第一次做,可能緊張灑多了鹽也是無可避免。

可屠蒙看起來并不十分滿意。

壽喜吃完了,元荔便準備抱起它,到它的窩巢裏。

不想吃飽喝足的壽喜身子有點重,元荔都差點抱不動它了。

吃過飯壽喜也不去溜溜食,而是經過走廊處,跳躍下去,找到自己的窩,就躺了進去。

它的窩就築在了屠蒙的房屋前。

看來屠蒙真的是很寵它了。

不多時,壽喜已經沉沉睡過去。

元荔見它已經睡着,便只好回到自己的屋裏。

屋裏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硬的木板床,一個衣櫃,還有一張可放置物品的長桌和木椅。

簡單的木盆,上方木架搭着兩根藍色毛巾。

做飯時,終究還是有些累的。

炒菜時萦繞起的煙氣會攏在她的臉上,于是她拿了幹毛巾,擦了擦臉。

想到明日一早要和鹦鹉一同去山上摘野果,元荔便躺在了床上。

應該什麽都不缺了,只是她沒帶什麽衣裳,衣櫃是空的。

夥房吃飯時,屠蒙問過良子,她還有什麽所需之物。

良子性子一直大喇喇的,也沒怎麽在乎,夾了口菜放到嘴裏,才回說:“哦,有缺的,明日我和安虎子下山去買,這點老大可以放心。要說啊!這女人确實麻煩,還要鏡子什麽的。”

屠蒙沉吟片刻,道:“換洗衣物和鞋子……”

他聽罷,瞬間一拍腦門,自己果然想的不全,于是道:“換洗的?應該是沒有,明日我随便給她買幾件就行了。”

屠蒙沒再搭話,沉默了一陣。

良子瞧着他的臉色還好,于是才問了自己一直有些困惑的事。

“老大我有一件事一直不太明白。”

他看着屠蒙的反應。

“說。”

“你為什麽要留下那女人?”既然屠蒙讓他說,良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話畢,良子又補了句:“我知道不該過問老大的決定,只是實在有些疑惑。”

“殺了她,于我,于寨子,有什麽好處?”

屠蒙反問他,問倒了良子。

良子一時間不知作何回答。

“老大說的是啊!我之前也想過很多,可現下再想想,那元府大夫人雖提了她的要求,但她畢竟對山匪一直有着敵意,若是我們真的殺了她,恐怕元府的人還會報官說,是我們故意殺了元家的人。”

屠蒙沒料到良子能想到這一層,便道:“你還不算笨。”

良子撓了撓頭,尴尬地笑了笑,便道:“可是把她留在這裏,不是個長久之計啊!”

“她想留在這裏,我便如了她的願。”屠蒙沉聲。

元荔還沒睡下,翻來覆去地,似乎在想些什麽。

壽喜、屠蒙、良子、阿剛……

不管怎麽說,在這裏她依舊無法落定她的心,畢竟和山匪住在一處。

思及此,她趕緊關閉了屋門,緊緊地反鎖起來。

要是什麽時候屠蒙後悔了,沖進房間殺了她。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還是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吧……

想着這些,就能暫時忘卻這些不愉快的事。

這樣,她就輕易可以入睡了。

天在熹微中透着亮,灰蒙蒙的一層鋪設在天的盡頭。

鹦鹉遞給了她一個竹筐,叫她背在身上,好把山上野果采摘後放進去。

出了寨子,元荔便和鹦鹉開始找尋野果的樹林。

寨子外有一條是直接可以通往樹林的,不過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才能抵達。

鹦鹉一開始還是有些擔心元荔會适應不了,畢竟山路崎岖,一個姑娘家恐怕一時間不能适應這麽遠的路。

元荔倒是沒什麽關系,平時她就多注重鍛煉,所以體力上還是不錯的。

“多注意些腳下的碎石,踩到這碎石,不僅會硌腳,而且鞋底會被磨損。不過我們都穿着厚鞋底,一般不會,就不知道你怎麽樣了。”

元荔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确實是容易磨損的那種,于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沒說話。

随着他去往樹林時,大多都是鹦鹉在說話,他提及昨天元荔做的飯食不錯。

“雖然已經做的很好了,可還是有一點,記得控制鹽的劑量。”鹦鹉故意委婉地說道。

“老大的口味比較淡,所以覺得菜略略鹹了些,這點你注意些就好。”

元荔只說道:“哦,我知道,昨天聽見了。”

鹦鹉一拍腦門,忽然道:“我怎麽差點忘了,那時候你還在喂壽喜吧!”

元荔點了點頭。

“要說也是,老大平時是不會讓旁人去喂壽喜的,都得是他親自去喂。”鹦鹉看了眼她道。

不多時,兩人終于進到了野果林。

這裏的樹葉長得十分寬大,如巴掌一般大小,樹上長滿了橙紅色的野果,很飽滿圓潤,看樣子已經熟透了。

都是些矮樹,只要元荔踮踮腳便能夠得着,于是她便開始伸手去摘。

“用手把野果擰下來就行,不要用太大的力拽它。”鹦鹉提醒着元荔道。

元荔知道這個,她找了一顆野果比較多的樹,還能看見樹葉上落着的點點露水,在太陽光下晶瑩地直發光。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枝丫間,夠到一只野果,它的表面是光滑的而且已經有些軟了,挑一個比較紅的摘掉,放進竹筐裏。

“熟的都可以摘掉,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可以裝的竹筐。”鹦鹉說道。

元荔避開有的剛剛成熟,還發青的野果,只挑已經成熟的野果。

采摘的動作還是要慢些,樹枝上有很鋒利的尖刺,一個不慎便會刺到手指,湧出鮮血。

“鹦鹉,這些都是你們種的嗎?”

鹦鹉正取下一個野果,便回答說:“是老大種的,很早以前了吧!”

鹦鹉的回答令元荔些許驚異,一個兇狠的匪首,居然還會在寨子外面種這些東西吃。

“我聽良子說,最早的野果種植是前寨主種的,後來前寨主死後,這野果林啊,也漸漸地無人打理,偏偏還遇上了幾十年都難遇的暴風雪!而後野果樹大多被攔腰折斷了,甚至有些低矮的果樹已經被大雪掩埋,從此這野果林便沒了。”

元荔靜靜地聽着他講述,并沒打斷。

“野果林沒了後,老大當上寨主,便想再重建一個。”

元荔想到書中有提到過山寨前寨主,也就是屠蒙的父親,現在看來,屠蒙确實和他的父親關系很近。

“我們今天早上吃什麽?除了野果之外。”元荔問道。

“我昨天去山下買了不少菜,可以把山藥炒了吃,我瞧着放的都有些壞了。”鹦鹉嘟囔着說道。

“我來做吧!你們平時就吃炒山藥?”

“是啊!不然還有什麽做法?”他冷笑着問說。

“夥房裏有沒有蜂蜜啊?”元荔沒繼續他的話題,說道。

鹦鹉:“蜂蜜,倒是有的。”

摘下這些野果的時候,元荔望着這片紅似火的樹林,不禁感慨這地方真是美好。

只是嗅着它的外皮,便能嗅到散發着的果香味道。

“阿荔,我們估計得快些了,原本想着今天不會下雨,可現在瞧着天陰沉得重了。”鹦鹉忽然說道。

下雨?元荔這才想到剛剛她的發頂處感到一滴雨水滴落,若是下雨,山上又都是土路,一定泥濘不堪了。

于是元荔不再挑遠處的野果,而是在附近找了些成熟較多的野果,摘下來依次放進竹筐裏。

果然不出鹦鹉所料,不一會兒,一道驚雷轟隆作響,響徹天空。

野果也摘得差不多了,兩人便趕緊回山寨去。

鹦鹉說這些野果不能磕碰,元荔只好把竹籃直接抱在自己的懷裏,跑得飛快。

身後的鹦鹉腳步甚至有些跟不上她,可眼瞧着雨水即将下來,便可只好加快了步子急速開始跑。

或許是因自己比較胖,所以跑着并不如元荔輕盈,見她提踞裙邊,蹦跳着便一溜跑,宛如白兔的模樣。

鹦鹉跑着肚子一顫一顫的,很是滑稽。

兩人不知跑了多久,山路走着确實慢,跑着跑着卻不知不覺地發覺,前方的不遠處已經是寨子了。

她趕緊跑了回去,先到寨子裏面将籃子放下,然後呼喊着快要跑來的鹦鹉。

這麽冷的天,鹦鹉卻已經跑得渾身大汗,他的雙腿如灌了鉛一般重,半晌才跑了回來。

進到寨子裏,還不忘說句:“阿荔啊!沒想到你跑得那麽快,體力真好啊!”

“我運動得多。”元荔說道。

“看來我也得多運動了,旁的不說,跑步是真不怎麽行。”鹦鹉話音剛落。

一道驚雷炸開,橫劈大地。

雷聲轟隆作響,不一會兒,便飄來了急驟的雨。

雨點潑天蓋地,裹挾着風聲密匝匝地砸向了地面。

真是幸好。

淋些雨倒是沒什麽,關鍵是這些野果不能被雨水澆。

“雨還真挺大的,我們到夥房去吧!”鹦鹉對元荔說。

“好。”

到了夥房的後廚,他們把野果放下,鹦鹉淘菜之後,便把菜放在了案板上。

“別的我來做,山藥已經洗好,你來做。我需要幫你切下?”鹦鹉說道。

“不用了,不用切。”

話畢,元荔先把雙手仔仔細細地沖洗了一遍,然後才拿出了一個鐵勺。

元荔把鍋添上水,用一個簡易的蒸屜隔開,然後将洗淨的山藥放進去。

放進去後,她再把案板上的刀洗了。

待山藥蒸好了,把它夾到一個盤子裏,再用勺子把它搗碎了,捏成一個個圓團。

鹦鹉在一旁看得有些愣神,實在疑惑便道:“這是做什麽?”

“山藥泥。”元荔說道。

“山藥泥?我還從來不知這種做法。”

“紅薯應該更好的,可以弄個紅薯泥,做個拔絲紅薯什麽的。”元荔繼續道。

鹦鹉還在訝異中,沒回過神來,卻見她又拿出一罐蜂蜜,用勺子舀出了些許蜂蜜,抹在了山藥泥揉成的橢圓球的外表。

待她準備再次下鍋蒸時,鹦鹉及時攔住了她,說道:“不是已經蒸熟了?不需要再蒸了。”

“第一次是蒸熟了,這次只蒸大概半刻便好,是讓蜂蜜入味的。”元荔說的頭頭是道,鹦鹉于是啞了音,也不知說什麽了。

趁着蒸的工夫,元荔拿出了兩顆野果,放置在案板上,切成了六瓣。

等待蜂蜜山藥出鍋了,元荔開始擺盤,幾顆山藥泥碼放在盤子的最中央,然後在一顆山藥泥旁邊分別放上些許野果。

鹦鹉那邊還做着菜,瞥眼瞧見了元荔做的菜,直接傻眼了。

不說山藥泥有多好看,出鍋時便一股甜膩的香味飄了出來。

蜂蜜是比較甜的,而山藥本身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咬在嘴裏質地會比較綿軟,而野果是帶着些酸澀的,味道剛剛中和,香味便剛剛好。

鼻子嗅着帶着些甜膩,實際吃到嘴裏卻是甜而不膩的。

“這個搭配着面包會更好吃的。”元荔說道。

“面包是什麽?”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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