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智商再次碾壓白癡

等食材都送到後,趙枝枝歪着頭,對着料理臺上半涼的外賣發愁。她點的咖喱龍蝦焗飯,放久了後油脂凝固,看着就叫人沒胃口。

猶豫了一下,瞄了眼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人,踮起腳悄悄拎起外賣盒,準備扔到垃圾桶裏。

“誰剛剛說,節約是美德?”百裏折言頭也不擡,慢悠悠地說。

趙枝枝撇嘴。

普天之下的家長都是一個德性。

趕緊舉手投降,“好吧,不扔不扔。”

她也知道浪費是不對的。

但是明明可以吃健康的菜,卻因99Z.L為不舍得浪費,非要把大半的胃空出來給那些不新鮮的食物。

這就像如果面前擺着一籃快爛掉的蘋果和一籃新鮮的蘋果叫她選擇,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先選新鮮的,享受唇齒之間的脆甜。至于那籃快爛掉的,她絕對不會勉強自己去吃。

這個選擇題還是以前紀思安講給她聽的,這是她奶奶給她出的一道送命題。

紀奶奶就因為她選擇吃新鮮蘋果,直接把紀思安扔到鄉下插了半個月的秧,說什麽憶苦思甜銘記歷史。

等回來後,白嫩嫩的小姑娘曬得跟個泥猴子似的。

也許老一輩的人從那樣一個時代走過來,觀念根深蒂固會影響他們一輩子。

但是新的環境帶給新一代的影響也是重大的。

他們會自然地形成一套社會規則和處事态度,舊時的有些經驗道理加之于身反而成了負累。

阮青宇有趙枝枝家的鑰匙,他開門進來的時候,趙枝枝正在忙着給甜點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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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要的梨子。”

趙枝枝覺得網上買的梨子不一定新鮮,就叫阮青宇騎車去超市買了回來。

“去把梨子洗幹淨,放在砂鍋裏炖上。”

“好的。”

“砂鍋在第二個櫃子裏,我新買的。”

阮青宇幫她打過幾次下手,熟悉她家用具的擺放。等他把梨子煮上後,回過頭倚在水池邊上,看着趙枝枝右手穩穩的在甜點上做花式。

他側頭低聲抱怨:“枝枝,你這幾天沒去我家玩了。”

趙枝枝不知道怎麽回答:“……”

“所以你也沒跑步了。”

阮青宇抓着趙枝枝的小辮子,用發梢在她圓鼓鼓的臉頰上掃動。

“走開。”

趙枝枝用頭把阮青宇作亂的手頂開,頭也不擡的說。

少年笑得賤兮兮的:“所以——你長胖了。”

“再說一個字,這個蛋糕即将出現在你臉上。”趙枝枝氣呼呼的把裱花袋拍在桌上,把辮子從阮青宇手裏拽出來,連拖帶拽的把他趕出廚房。

阮青宇眉眼帶笑,刻意裝得一臉無奈,放松身體任由趙枝枝推着他往後退,一直退到客廳:“诶诶诶,實話都不讓人說了啊。”

趙枝枝把他抵在沙發背面,屈膝踢了踢他大腿,湊近了瞪着眼睛小聲威脅:“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小心我踢爆你哦。”

阮青宇順勢一把将她抱在懷裏,整個腦袋都埋進自己的胸膛。

他的大手用力揉亂她的頭發,将她刻意編好的辮子打散。

女孩的頭發還沒完全幹。

帶着潮意的頭皮被男孩溫暖的指尖烘烤着,很舒服。

他的聲音還帶着變聲期男孩的喑啞,逐漸轉為成熟溫柔,低沉磁性,莫名吸引着趙枝枝的注意力。

呼吸間都是毛衣上淡淡的玫瑰味道,是上次他們一起去超市時候趙枝枝挑的洗衣粉。本來阮青宇還嫌棄玫瑰花的味道娘氣,最後還是妥協拿回家用。

少年聲音難得溫柔:“所以繼續到我家來跑步吧,我說好帶你減肥的。”

趙枝枝放在阮青宇99Z.L腰上準備掐他的手一頓。

過了兩秒,更加用力的擰起一塊軟肉。

“嘶——”

抽氣聲聽着都疼。

“你把我鼻子撞疼了。”趙枝枝理直氣壯。

“行行行,姑奶奶您都有理。”

趙枝枝忽然掙開阮青宇的懷抱,伸頭往他身後的沙發看去。“你家舅舅還在呢,我們倆亂鬧個什麽。”

阮青宇揉着腰順勢松開她,“他在陽臺上打電話。”

趙枝枝抿抿唇:“哦。”

莫名臉頰有點發燙。

趙枝枝倉促地轉身,回廚房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往梨湯裏撒了點桂花、冰糖,又舀了勺蜂蜜攪拌均勻,合上砂鍋蓋繼續炖。

阮青宇幫着趙枝枝把菜點搬上餐桌,砂鍋裏的梨湯用慢火煨着,甜絲絲的香氣溢滿整個屋子。

“你今天做了不少菜啊。”

椒麻排骨、茶香東坡肉、清蒸鳜魚、板栗雞丁、耗油淋西藍花、香芹百合炒蝦仁、冬菇扒菜膽、嫩豆腐蒸雞蛋,四葷四素,還有一盤涼拌木耳。其中除了鳜魚是整條的,其他菜都分量小而精致,整齊地擺在骨瓷碗碟裏。

甜點是芒果布丁撈和覆盆子、焦糖、檸檬三種口味的馬卡龍,配上大吉嶺紅茶。

趙枝枝對甜度的把握很精準,向來不喜歡甜食的阮青宇都難以拒絕她做的甜品。

“畢竟你舅舅第一次來我家嘛。”趙枝枝洗了手後用手機給餐桌上擺盤漂亮的食物拍了照,又單獨給自己新買的小砂鍋拍了個特寫。

“而且我想既然都開工了,就給自己做點甜點吃。他要是不喜歡,我自己吃。”

阮青宇恍然,“怪不得,還以為你最近愛上中西混搭風了呢。”

趙枝枝:“阿姨回家了,我好久沒吃甜食了。”

少年停頓兩秒,狀似真的很疑惑:“那你怎麽長胖的啊?”

這小兔崽子的嘴怎麽這麽賤啊!

趙枝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涼水喝多了行吧?”

轉眼看向陽臺,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你舅舅電話打這麽久,菜擺出來後涼的快,我去找找他。”

陽臺外門和花園是聯通的,有一張搖椅,鋪着厚軟的天鵝絨墊子。

有陽光的午後,趙枝枝會躺在搖椅上睡覺。

冬日的暖陽是薄薄的金色,灑在身上像閃光的金箔片,擁抱着柔軟的時光。半夢半醒間,偶爾會回想起兒時在花園裏,蹒跚着步伐亂跑,最後撲到媽媽溫暖的懷抱裏。

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呀。

趙枝枝走到陽臺邊,敲了敲玻璃隔門。

百裏折言坐在搖椅上,單腿支着地,搖晃着椅子。

他手裏玩着趙枝枝之前放在搖椅上的等身大的星黛露,眼角帶着笑意。

趙枝枝推開玻璃門,笑容燦爛,“叔叔,吃飯了。”

她走上前,動作自然地把星黛露從百裏折言手上抱到自己懷裏,低頭撫平被他揉皺的布料。

百裏折言順着她的力道松手。

安靜地看着眼前狀似親近但實則客氣疏離到極致的女孩。

他熟知趙枝枝的各種小動作。

就99Z.L像現在,她不喜歡自己的娃娃被陌生人觸摸。

陌生人。

他之于她,一直都是陌生人。

百裏折言心裏一痛。

眼神驟暗。

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名為不甘的憤懑,在眼眶裏翻覆奔騰,烏雲湧動。

但在趙枝枝擡頭看向他的一瞬間,又恢複到平淡無波。

他沒有生氣和不甘的資格。

百裏折言淡淡道:“你做飯的味道太香,”

他伸手揉了揉趙枝枝的頭發,低頭灑下溫柔的剪影。

趙枝枝不知道怎麽回應,擡頭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撞進男人眼底盈盈流淌的華光,像星河燦爛,寬闊而又寂寥。

小姑娘恍惚地想着——

啊,不愧是百裏折言。

真好看啊。

一舉一動,都自帶一種玄幻小說才會描寫出來的美感。

百裏折言似是沒發現趙枝枝發呆的眼神,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五指毫無間隙的貼在薄衣上,半開玩笑道:“我肚子都餓的直叫了。”

趙枝枝被他突然的舉動驚了一下,瞬間回過神來。

指尖隔着布料傳遞的溫熱和手背上幹燥有力的觸感,通過皮膚傳遞到她空蕩蕩的大腦裏。

有肌肉吧……

手底下的觸感很新鮮,她蜷縮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往下壓了壓。

腦海裏流過一絲好奇,想掀開衣服瞧瞧長得瘦的人的腰腹是什麽樣的。

畢竟長這麽大,除了阮青宇,她從來沒真正見過成熟的腹肌——她爸雖然不像她和媽媽那麽胖,遺憾的是肚子上肥肉肌肉都沒有。

等等,我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趙枝枝清了清嗓子,張嘴就是漂亮好聽的話,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這是叔叔第一次吃我做的飯,我想把最好的都展現給你。所以久等啦,抱歉。”

她聲音軟綿綿的,說話就像含着薄荷味的棉花糖,一絲絲的甜意溢出來,叫人根本無法真正與她生氣。

十五歲的少女就像春日盛開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是嬌嫩飽滿的。光芒萬丈的模樣,幾乎能夠照亮整個陰冷的冬日。

仿佛一個微笑就能融化了寒冰,溫暖柔和的笑顏能安撫一顆孤獨破碎的心。

百裏折言微微垂着眼,近乎貪婪地望着趙枝枝。

像蜷縮在陰暗裏不能見光的怪物,卻無比渴求燦爛溫暖的太陽。

但趙枝枝本人,其實并不覺得自己像個小太陽。

她若僅僅只是一個嬌軟單純會撒嬌賣萌的女孩子,就不會出現夢裏那樣一事無成、亂七八糟的結局了。

——撒嬌能夠信手拈來,但頤指氣使的耍脾氣、恣意随性的度過每一天,才是她最擅長的生活方式。

事實上,沒有哪個女孩的性格可以用一個單薄的詞彙形容。

趙枝枝也是這樣。

在不同環境應對形形色色的人時,僅僅只會害羞膽怯或者火爆強硬都是不行的。

一味地忍耐求全責備,換來的只會是變本加厲的欺壓,但永遠挺直背脊将自己歷練成堅強孤傲的雪山,也會逐漸變得與這個社會99Z.L格格不入。

說的好聽叫審時度勢,難聽點就是趨利避害。

在趙枝枝的人生詞典裏,這樣做沒什麽不對的。

她永遠不會像日漫裏的熱血青年一樣,抱着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激情去挑戰生活。

因為她知道,無論父母朋友還是其他人,總有一天會倏然離去。

那個時候,冰冷的南牆就和萬丈懸崖般,沒有誰能夠再救她。

這也算是那場“重生夢”給她帶來的教訓之一了吧。

所以,她現在一邊嘴甜地在百裏折言面前裝乖,安安靜靜地等他和她一起進屋去。

一邊腦子裏想的卻是,這個叔叔好奇怪啊,總是用她看不懂的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有一點點煩。

但只要是可以忍耐的煩,她都會接受。

畢竟阮青宇總跟她傳達一個思想,那就是:百裏折言有多麽神秘,多麽厲害。

和這種大佬打好關系總是沒錯的!

“你是最好的。”百裏折言說。

趙枝枝覺得他說的話沒頭沒尾,但也沒追問。

只是笑着道:“叔叔,快去吃飯啦。”

百裏折言低低應了一聲,長而濃密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笑意。

吃完飯後,阮青宇幫趙枝枝把碗碟收回廚房。

阮青宇正小氣嘀咕:“舅舅都是成年人了,幹嘛和我搶甜品吃啊。”

“你現在覺得自己未成年了?”趙枝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往日是哪個在我面前裝成熟裝帥的。”

“我不帥?”阮青宇不服氣。

彎腰猛地湊近趙枝枝,一張放大的俊臉毫無預兆占滿她全部視線。

“帥不帥?”

阮青宇的眼睛和他舅舅不像,又大又圓,眼尾輕微上揚。

他的眼皮有三層褶皺,小時候趙枝枝嘲笑他是千層餅,直到後來他越長越高,自己才是又矮又胖時,才不甘地閉了嘴。他的五官很立體,又有着少年人柔和的弧度,随意一個眼神睇過來都能帥倒一片小女生。

趙枝枝感覺到他的呼吸灑在臉頰上,睫毛不自在地顫了顫,臉往後移。

努力板着臉道:“湊這麽近,醜到我了。”

“嘴硬。”阮青宇自然的直起腰,拉開和趙枝枝的距離,驕傲地擡高下巴,“學校裏喜歡本少爺的人能排成足球隊。”

“可能是國足的水平吧。”

對不起,侮辱國足了。

阮青宇咬牙切齒:“……”

占着身高優勢,小少年把下巴使勁砸在趙枝枝頭頂,用力磨了磨。他雙手抵在洗手臺上,長臂将趙枝枝整個人虛環在自己懷裏,讓她無路可逃。

趙枝枝推不動他,咧着嘴臉皺起來:“疼疼疼,大鱷魚你下颚太硬了。”

“小丫頭,認不認輸?”

“輸輸輸,認輸。”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見她服軟,阮青宇才移開下巴。他依舊環着趙枝枝,低頭挑着眉眼,嘴角帶着勝利者的笑意。

趙枝枝兩只小肉手抱着自己的圓腦袋,鼓着腮幫不服氣的瞪視着他,眼珠一轉,慢悠悠開口問道,“你聽過這麽一句話沒。”99Z.L

“嗯?”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蒙圈臉。

“沒文化,嗤。”

智商再次碾壓白癡。

趙枝枝滿意的欣賞了幾秒阮青宇臉上的空白,用力推開他,踩着高傲的步伐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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