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明秋風飒飒作響,房間裏卻像熱的着了火。

夏修野努力找回殘存的理智,拉開了徐瑩瑩。随即倒了一杯溫水,送到徐瑩瑩嘴邊。

徐瑩瑩嘴唇通紅,似是意猶未盡。碰到杯壁的瞬間大口大口地喝起來,連喝了幾杯之後鎮定些許。

夏修野把她放在床上躺好,輕輕拉了被角搭在她的胸口。

看着徐瑩瑩皺着眉難受的樣子,夏修野想到,若是今日她不夠警惕,事發的人就不是秦氏了。他無法想像剛剛徐瑩瑩那種樣子展現在其他任何一個男人面前。

婦人惡毒至此,定是安生日子過得太久。他一向平靜的內心此時升起一股怒氣。

夏修野看徐瑩瑩呼吸逐漸平穩,帶上喬青和酒壺往三院去。

三院已無熱鬧之聲,夏修野進去的時候,在場只有三位母親、蘇吟,秦氏和小厮。

秦氏和小厮跪在正堂中間,兩人經過這一通吓,酒已經醒了八成,只是依舊淩亂的衣衫和潮紅的臉,提醒着剛剛的旖旎春光。

秦氏哆哆嗦嗦:“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是我,不可能是我。”

頭發淩亂地獨自念念有詞,看上去仿佛一個瘋婆子。

三娘子見夏修野來了,面色愈發難堪,正要對秦氏發作,卻見秦氏伸手拽住旁邊的小厮。

“是你,是你害我,你跟徐優青那個賤女人串通了害我!”

喬青聽聞此話,心中生氣,下意識看向夏修野。看着主子越發難看的臉色,他快步上前,端起蘇吟守邊的茶杯,一整盞倒到秦氏臉上。

“慎言!”

喬青是練家子,手勁很大,一杯水沖擊秦氏個趔趄。

秦氏喪失理智般尖叫:“你是什麽東西,竟敢潑我,我是主子!”

喬青冷笑道:“哼,主子,馬上你就知道什麽叫喪家犬。”說完喬青重新站到夏修野身後,在場無一人對他所為置一詞。

夏修野看都沒看秦氏一眼,走到鄭娘子已為他安排好的主位坐下。

他垂眸看向小厮:“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饒你一命。”

小厮幾乎吓尿了,夏修野的手段,他在小黑屋呆兩天便知深不可測,夏修野看上去無悲少喜,禮節周全,實則摧毀人于無形。

小厮立刻:“我說,我說。”便将白天如何受了夏荷的命令,如何去世子府未遂講了一遍。

“因為沒能見到世子夫人,只好到秦姨娘這裏複命。沒想到,沒想到……”

小厮以頭搶地:“世子饒命、世子饒命、世子饒命。”不一會兒頭就見了紅。

與夏修野原推斷的差不多,秦氏害徐瑩瑩不成,自食其果。

秦氏爬着上前想要抱夏修野的腿,還未近身便被喬青一腳踢翻在地:“你為何讓這小厮去我們世子院?”

秦氏哆哆嗦嗦:“給世子夫人道歉,前日我誤會了她,讓小厮給她道歉。”話說得機械,如同夢呓。

“好你個道歉,道歉的人為什麽要喝下了藥的酒?害人害己。”喬青越說越氣,若不是秦氏是個女的,他只想把人拎起來狠揍幾拳。

夏修野很厭惡地看了秦氏一眼,淡聲道:“帶夏荷。”

夏荷一上來便哭哭啼啼,說受了秦氏的指使,什麽都招了。

秦氏見再無轉機,匍匐在蘇吟腳下,哭求道:“蘇姐姐,你為我說句話呀,我今天也是遭了小人的暗算,你為我說句話呀!”

“呵。”主位傳來一聲冷笑。

夏修野嘴角的弧度一閃而逝,眼神變得危險,他略前傾身子,看着秦氏。

“小人,是誰?”幾個字輕輕地從唇齒間蹦出,秦氏卻沒來由地頭皮發麻。

蘇吟原本沒有說話,聽了夏修野的問話,登時甩開秦氏:“你怎可有害人之心,還做出這種讓人不齒之事。”

秦氏嘶吼:“你不是也看不慣徐優青嗎,你不是說她是個草包不配做未來當家主母嗎!”

話音未落,蘇吟一巴掌扇過來,秦氏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滿口胡言!”

說完蘇吟立刻查看夏修野的臉色,見夏修野不知在看哪裏,似是沒把秦氏的話放在心上,才松了口氣。

鄭娘子聽明白了,又驚又怒。

“不僅不要臉,還是個毒婦!來人!”她正要發落秦氏,眼睛驀地掃到夏修野,停了下來。

“修野,你看怎麽處置。”

夏修野看了秦氏一眼,她已經像一灘爛泥癱在地上,眼神空洞,形容癡傻。

“等三弟回來。”

“不!”秦氏瘋了一般大叫,起身就要撲過來,被喬青一下按住後背,跪在地上。即使如此,仍然不停地抗争,胳膊肘和手在地上磨破了,汩汩出血,她卻仿佛不知道痛一般。

喬青手上用力,不解地看着夏修野:“她是不是瘋了?”

夏修野不答。

蘇吟卻心頭一寒。

喬青不明白,但是蘇吟聽懂了。

秦氏本意是害徐優青,但是沒能得逞,事情可大可小。論跡不論心的話,懲罰也重不到哪去。她最大的問題是與人有染,勢必要被趕出侯府。看秦氏狀況,心裏已經知道了這種下場,認命了。

秦氏最怕的,當是面對夏木原。

女人最愛的人,便是她最大的弱點。秦氏雖毒,卻一樣有軟肋。

夏修野根本就不在乎秦氏是否與人有染,他在乎的是秦氏的本意,要害徐優青的本意。

所以,他不願意讓秦氏好過,無論是身,還是心。

“三爺已經在回府的路上,很快就到。”一仆從來報。

原本越發安生的秦氏,突然又開始掙紮。當她發現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喬青的鉗制後,猛地沖向蘇吟的凳子腿,被喬青及時拽住。

夏修野擡眸:“別讓她死了,還不到時候。”

不是不能死,不是不該死,是不到時候死。

秦氏心灰意冷,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聲音嘈雜刺耳,笑得前仰後合,笑得喘不過氣。

“夏修野!”秦氏惡狠狠地盯着夏修野,“你良心發現了?你該不會以為你在為徐優青伸張正義吧。”

喬青手上加了一成力:“住嘴!”

秦氏無所動,繼續嘲諷地看着夏修野說道:“你要是疼徐優青,會連府裏一個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裏?她會三年無所出?”

夏修野眸光微動。

“哦,不是,還沒到三年呢。到今年年底,就可以一封休書,再換嬌妻了哈哈哈……”

笑完她幹脆盤腿坐在地上:“你這麽生氣不過是怕自己戴綠帽子吧?也是,聲名遠揚的才子俊臣,戴上綠帽子一定不是一般地好看……”

鄭娘子氣得不行:“你這娼婦,今日若不教訓你,讓人以為我侯府沒有法規!”

喬青心說這女的真是不要命了,随即有些害怕地看向夏修野。只見主子依然沒什麽表情,只是捏着酒壺的指節泛白。

“二公子回來了!”外門小厮聲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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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瑩瑩從睡夢中醒來,頭疼得厲害。心裏罵了一句,悔不當初,比泡夜店宿醉還難受。

喚了苗苗來倒水,苗苗卻端了白粥和橘子來。

徐瑩瑩嘴裏正沒滋味,幹脆趴在床上拿橘子來吃。

苗苗看着她沒規沒距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夫人,世子可還在府裏呢。”

徐瑩瑩無所謂地道:“那又如何,我難受着呢,這樣趴着舒服。”

橘子入口的瞬間,徐瑩瑩想起睡前嘴唇的觸感,不由得臉一紅。

心道,虧了。好不容易親個帥哥,還稀裏糊塗的,沒能好好品品。

好像這樣想,就能平複她慌亂的心跳似的。

“秦氏這次真踢到鐵板了,”苗苗邊給徐瑩瑩吹粥邊彙報探聽來的消息。說完苗苗自己打個哆嗦,“世子太厲害了,也太怕人了。”

“很可怕嗎?”徐瑩瑩覺得很有意思,問她。

苗苗撇撇嘴,點頭:“夫人以前不也很怕嗎?最近好像跟換了個人似的……”說着說着聲音小了。

“不好嗎?我現在這樣。”徐瑩瑩停住往嘴裏塞橘子的手。

“好!”苗苗幾乎不假思索,“院裏人都覺得好。”

徐瑩瑩見她開心樣子,樂了:“那就好。”随後想到什麽,又問,“世子喜歡嗎?”

她像是問苗苗,其實是問自己。

夏修野要是不喜歡,這努力豈不白搭。

“世子喜歡什麽樣的?”徐瑩瑩這次是問苗苗,上次她在夏修野背上問過他這個問題,可惜沒問出什麽有含金量的答案。

苗苗一臉為難:“世子的心思,我哪知道。喜歡夫人這樣的呗。”

“那是喜歡以前的樣子,還是現在的樣子呢?”徐瑩瑩坐起身看着苗苗。

苗苗撓頭:“這以前和現在不都是夫人您嘛。”

“不一樣。”

苗苗認真思索:“不過世子最近回府勤了很多,今天你是沒看見他有多擔心你,拿着酒去三院的時候我都不敢看他,總覺得身上有殺氣。”說完還自己納悶,“世子這樣好相貌的人,怎麽會帶殺氣。”

徐瑩瑩聽完卻遺憾地癱倒在床上,郁悶道:“這麽好的一出戲,沒能親眼看見。”

“沒親眼看見,想親手處罰嗎?”夏修野打門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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