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徐瑩瑩回府沒多久,秋月便帶着二院的人送賬本來了。

滿滿兩大箱,往正堂一放,看得徐瑩瑩眼角直抽抽。

“賬冊都在這了,這侯府的賬面看着簡單,裏面門道多着呢。世子夫人您好好看。”

徐瑩瑩仍舊撐着面色,送走了陰陽怪氣的秋月,懶得跟一個小丫鬟計較。

人一走,徐瑩瑩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翻賬本,很顯然,賬本是被蘇吟“特殊照顧”過的,擺放順序毫無章法,別說梳理賬本內容了,光是這些賬冊的先後順序都得費好一番功夫。

正發愁着,門外進來一個粉色的人影。

“謝世子夫人救命之恩。”薛沛兒打門外進來,跪在地上給徐瑩瑩行禮。

前幾日薛沛兒還奄奄一息,今日瞧着,面色已經好了很多。還是長身體的女娃,好好養養,恢複的也快。

薛沛兒圓臉小嘴,一雙偏圓的眼睛水靈靈的,單純中透着靈巧,讓人看了便心生歡喜。

“快起來吧,以後你就是世子院的人了,跟着我。”

徐瑩瑩看着薛沛兒茫然無措的樣子,心中嘆然。小說的女主原是過了幾年苦日子,無論是在徐優青跟前,還是之前跟着蘇吟。左右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罷了,以後若與夏修野真有什麽情況,她再見招拆招也不遲。

便下定決心要留着薛沛兒。

而且身邊只有苗苗一人,多少還是有些人手不夠。苗苗潑辣直率,薛沛兒機敏聰慧,兩人正好互補。

薛沛兒起來後,便站到一邊。

徐瑩瑩繼續盯着兩箱賬冊嘆氣。

“不如我幫夫人理一理?”薛沛兒一眼就看出了徐瑩瑩的心思。

“你會?”徐瑩瑩大喜過望。

“不算精通,但是大致梳理個粗細出來還是沒問題的。”薛沛兒一眼就看出賬冊的順序有問題。

“太好了太好了。”徐瑩瑩忍不住拍手果真是善有善報,女主就是聰慧,自帶buff。

苗苗一聽也甚是開心:“我給你打下手。”

三人說幹就幹,但是把賬冊完全歸類排序完畢也已經日薄西山了。

苗苗帶薛沛兒去世子院下人房間安置,徐瑩瑩自行小憩。

她掏出懷中秋月的當契,看了又看,也沒想好怎麽用最有效。

蘇吟這個人,蔫兒壞蔫兒壞的,又善于僞裝。不能不痛不癢地打擊,若是反擊,勢必要一擊命中。

想到這,她把契約又收起來。現在揭發她意義不大,秦氏已經被趕出府了,首飾只是導火索,現在意義不大。

她伸了個懶腰向外看去,歇歇眼睛。

初秋的天氣甚是清爽,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落日的餘晖染紅了半邊天,明明暗暗的雲朵繪成一副天然的美妙畫卷。

徐瑩瑩起身往院外走去,侯府花園的景色想來更美。

鄭娘子出身簪纓世家,素來是個有閑情雅致的。花園被打理得非常漂亮,尤其是各色菊花,正傲然挺立。

徐瑩瑩行走其間,不時蹲下來觀賞。

白的素雅,紫的高貴,黃的燦爛,綠的嬌嫩……她心情好極了,生活平靜安和。

這抹悅動的身影,卻被一雙晦暗的眼睛收入眼底。

夏木原正坐在後院二樓的閣樓中喝酒,他近來過得不甚如意。先是秦氏出了這麽一檔子醜事,一壓再壓。可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還是傳起了流言,讓他好生沒面子。

再就是夏修野,明明是自己大哥,在朝中卻從來不向着自己。

太子雖為太子,卻是個心慈手軟的書生模樣,身子又弱,常年病怏怏的,看着就活不長。三皇子足智多謀,禮賢下士,出手又闊綽,深得朝臣之心,夏修野卻不懂得審時度勢,偏要向着太子。

今天竟然公然在朝堂上反駁自己,堅持稱太子的救災辦法比三皇子更高一籌。偏偏他又說不過夏修野,讓他在三皇子和朝臣面前好生沒臉。

夏木原越想越氣,夏修野讓他在前朝沒臉,徐瑩瑩讓他在後院沒臉,這倆人簡直是他的克星。

徐瑩瑩跳躍的身影在夏木原眼皮子底下越發刺眼起來,夏木原覺得她一身素白的纖弱模樣,看上去很好欺負,也很容易捏死。

夏木原喝完手上的酒,酒已半酣,膽子也越發大了。

他奈何不了夏修野,還奈何不了徐瑩瑩嗎。

他搖搖晃晃着起身,往花園走去。

徐瑩瑩低着頭,盤算着怎麽掐這些菊花才看上去不明顯。

這麽美的花,她實在不忍心全部讓它們“零落成泥碾作塵”[1],還是“花開堪折直須折”[2]吧。

她開開心心地摘了各色中最嬌豔的花,順手扯下一根藤曼,纏了花梗,做成花束。

她把花束高高舉起,以紅霞漫天做背景,美不勝收。她開心地放不下唇角來,絲毫不知道有一個腳步虛浮的人形向自己靠近。

“卡吧”一聲輕響,徐瑩瑩吓了一跳。

“什麽人?”她立刻轉過身,随後就看見離自己只有半米遠的夏木原。

她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三爺。”徐瑩瑩行了禮就要走,根本不想跟夏木原有任何的交集。

侯府三個公子三樣,雖然都長得一表人才,但性格差異奇大。

夏修野正派冷淡,腹黑疏離;夏星馳溫和雅致,虛假僞善;夏木原貪圖享樂,風流成性。

夏星馳危險,夏木原她瞧不上。

“站住。”夏木原攔住她的去路,“怎麽,見到我就要走?”

徐瑩瑩看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頑劣樣子,內心一陣反感。

“你熏着我了。”見來者不善,徐瑩瑩直言不諱。

大概從來沒人這樣跟夏木原說過話,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怒道:“你可知我是侯府三公子。”

徐瑩瑩笑了:“你可知我是你嫂子?”

“呸。”夏木原唾了一聲,“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只分能上的和不能上的,嫂子是什麽東西?”

徐瑩瑩垂眸認真思考了一下:“大概就是跟你母親一樣被賦予稱呼的東西吧。”

“你找死!”夏木原沒想到徐瑩瑩竟然這般伶牙俐齒,兩年來都小看她了。

說着便要上前一步抓徐瑩瑩,徐瑩瑩一側身,他喝的有點多,撲了個空。

徐瑩瑩嫌棄地冷嗤,一個色鬼,什麽東西,也配打她的主意。

夏木原仿佛被激怒了,紅了眼睛又來抓她。徐瑩瑩邊躲邊擋,手上纏好的菊花被夏木原一扯,散落一地。

徐瑩瑩胳膊也被抓了一道紅痕。

她本不想與夏木原多糾纏,畢竟對方是侯府三公子,不想給自己多找麻煩,但是現在她有些惱了。

她順手又扯下一根攀在花園牆上的藤條,粗壯的枝幹帶着韌性。

“哼,”夏木原冷笑一聲,“你敢打我?”他嘲諷地看着這個身高身形都跟自己不成正比的女人,竟然敢對他怒目而視。

有意思。

要是把她捏死在身下,應該別有滋味。

“既然大哥不需要享用女人,你跟誰都是一樣的,最多不過是也給你一紙休書扔出侯府……”

“啪”一聲,夏木原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抽了一下。

藤條在空中甩起來帶着一陣耳風,被藤條襲擊的菊花枝開葉散,在空中簌簌飄落。

夏木原酒瞬間醒了一半,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錦袍袖子泛起毛邊,足見徐瑩瑩剛剛用力之大。

“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鞭子,正正抽在夏木原臉上。

“不知敬嫂,該打。”徐瑩瑩舉起藤條再抽,夏木原閃身躲過。

“醉酒好色,該打!”徐瑩瑩再掄藤條,這次夏木原躲閃不及,被抽了背。

“心術不正,該打!”徐瑩瑩作勢要抽,夏木原抽身躲閃。

徐瑩瑩卻轉身穿過花叢往花園外方向跑。

她心知,這會兒夏木原是被打的有點懵,一旦他反應過來,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見人跑了夏木原反應過來,豈能白白挨這幾鞭子。他立刻去追,身上的疼痛幫她醒了酒,他手長腳長,三兩步就追上了徐瑩瑩,攔住花園出口,一把拽住徐瑩瑩手上的藤條。

“跑啊。”夏木原憤怒的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眼神陰毒。

徐瑩瑩心想完蛋,小說裏夏木原可是個混球,沒有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做不出來,而且十分沒節操無下限,要是落到他手裏,就不用活了。

可偏偏花園挨着三院,全是夏木原的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徐瑩瑩暗暗叫苦,難道這就是炮灰女配的命運嗎,不容許她逆天改命,否則就給她換一個悲慘結局。

如果現在有一個人能來救救她該多好,徐瑩瑩看着夏木原發紅的雙眼,越發害怕起來。

夏木原得意地笑着:“能傷我的人,要不然沒生出來,要不然已經死了。不自量力。”他看着有些慌張的徐瑩瑩,甚是滿意。

突然,眼前的女人由瑟瑟發抖的害怕,突然轉喜,眉眼都亮起來,笑着喊道:“夫君!”

夏修野回來了?!

夏木原驀地轉身,手上力道松了。

徐瑩瑩立刻松開藤條逃跑。

“敢騙我。”夏木原眼疾手快拎住徐瑩瑩後衣領子,強行把她拽過來,自己身子堵着花園出口,“你死定了。”

徐瑩瑩掙紮不開,突然眼睛又是一亮,大聲喊道:“夫君救我!”

“還想騙我!”夏木原頭都沒回,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冷得讓人發抖的聲音。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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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蔔算子·詠梅》陸游

[2]《金縷衣》杜秋娘

徐瑩瑩:胃口很好什麽都吃,就是不能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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