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綠茶

柳玉忱剛剛下樓就被一個十七八歲,膚白貌美,眼角有顆淚痣的男子堵住了去路。

這個男子初看起來小家碧玉,但是細看就會發現眉宇間有些許風情,特別是在那顆淚痣的襯托下,雖說不上什麽絕色美人,但是絕對讓人不由眼前一亮。

可是此時驕縱刻薄的表情硬是把這份美好硬生生的壓下了五層。

小家碧玉的氣質變成了上不得臺面,些許風情變成了造作露骨,就連面容都變得扭曲,只是當事人渾然不覺罷了。

男子看着柳玉忱的眼神裏面是高傲中隐藏着憤怒和不平,陰陽怪氣的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大名鼎鼎的柳公子。”

柳玉忱看到這個男子,原本和煦的氣息收斂了起來,臉上并沒有表現出多餘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

“請讓開。”

對方沒有想到柳玉忱還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瞬間就被激怒了。

他聲音有些尖銳的說道:“柳玉忱,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冰清玉潔的禮部公子嗎?你不過是個被未婚妻抛棄的棄夫罷了!”

男子的話一出,周圍一片嘩然,不少人都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柳玉忱面對這樣的情景,似乎并不為之所動,只是轉瞬而逝的悲傷從眼底劃過,有人想要再看真切些,卻發現他已經把一切全部隐藏了起來,讓人無法探究。

原來柳玉忱的阿爹當年和五品谏官張懷仁的正君是手帕之交,兩人又一同懷孕,所以當年兩人為了親上加親,就相互約定:

若是同為女子,就結為姐妹。

若是同為男子,就結為兄弟。

若為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婦。

若是一切順利,雖然談不上天作之合,但是也可以算是一段美談。

只是哪裏預料的到谏官家生的這個張家小姐張正鳴卻是個穿越女。

張正鳴原本在地球上的時候就是個太妹,從小到大男女關系就比較混亂,時常霸陵學校的同學。

不過她算是比較有眼力見的,一般只欺負她惹的起的人,若是打聽下來是惹不起的人,也就早早的避開了。

這樣低踩高捧的态度,到是也讓她長期在校園裏面橫行無忌,過着悠哉悠哉的校園生活。

後面靠家裏關系進了個野雞大學,還沒有為上了大學,脫離家裏面的控制高興兩天,她就發現自己霸陵的女生居然和自己男神在一起了。

這可炸了馬蜂窩了,張正鳴怎麽能夠允許自己的男神被這麽一個女生染指,當下就帶着一群人把那個玷污男神的女生直接堵在了廁所,準備教育一二。

哪裏知道在推搡之間,腳底一打滑,腦袋直接撞在了洗漱臺上,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人已經穿越到了鳳曦國。

張正鳴是十年前穿越過來的,那個時候原主張正鳴剛好不慎落水死亡,她便穿越到了原主身上。

她剛剛來到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被驚吓得安穩了一段時間。

可是沒過多久,整個人就興奮起來了。

這麽一個古代,不就是自己這個天選之女大展拳腳的地方。

張正鳴雖然讀書的時候沒有好好讀,但是好歹是從地球穿越過來的,搞一兩個新奇的小發明,做一兩個新奇的菜式并不是太難的事情,前前後後折騰下來,到算是小有家産。

張正鳴原本對于柳玉忱這樣一個未婚夫是滿意的,畢竟若是以前她有這樣一個未婚夫那是做夢都不敢做的事情。

但是時間久了,被人捧多了,姹紫嫣紅的男子看多了。

張正鳴便覺得白玉蘭實在是過于寡淡,沒有其他花嬌俏,時間久了也就厭倦了。

畢竟家花哪有野花香。

柳玉忱性格木讷,又不會說甜言蜜語,最重要的是連做點男女之間開心的事情都左右推拒,實在是無趣得緊。

沒多久張正鳴就不願意和柳玉忱相處了,她原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太妹,如今有錢自然就飄起來了,成了花街的常客,時不時的還會帶着妓子出來招搖。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所有人都在恭維她,讓她仿佛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有一種當金主爸爸揮斥方遒的爽利感。

花樓裏面的小哥哥很多比電視上的大明星還要漂亮,又嬌軟又聽話,喊做什麽就做什麽,只會多,不會少。

在這個世界,女子三夫四妾原本就是平常事,就算是偶爾去去花樓也沒什麽。

可是張正鳴實在是玩得太不給未婚夫家面子,公然帶着妓子在公衆場合出雙入對,這相當于是直接打柳家的臉。

禮部尚書柳正洪原本只是想去張家理論一二,哪裏知道遇到了剛剛喝醉酒從花樓回來的張正鳴。

張正鳴覺得自己都來到女尊社會了,自然是想和什麽樣的男子在一起,就和什麽樣的男子在一起,任誰都管不着。

如今自己都還沒有和柳玉忱大婚,這個柳正洪就跑起來說三道四的找麻煩,若是以後和柳玉忱結婚了以後還得了。

所以張正鳴接着酒氣上湧,直接就宣布悔婚,并且大聲駁斥柳正洪說她教子無方,教出來的兒子木讷又不讨人歡喜,還沒有花樓裏面的男子有趣。

雖然柳正洪位居二品禮部尚書,但是柳家到底是書香世家,柳尚書為人清廉耿直,性格古板,那裏會想到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會有如此不顧大局的粗鄙發言。

特別是聽到對方居然說自己辛苦教養出來的兒子連個妓子都比不過,一口氣提不上來,當場就被氣暈倒了。

雖然後面搶救了過來,可是這件事情也就在皇城裏面傳開了。

這裏畢竟是古代女尊社會,張正鳴固然是纨绔子弟,人品低劣,不過說到底她也是個女子,這種事情對她而言不過就是一樁風流韻事,雖然私德有損,但也算不得多大的傷害。

但是對于柳玉忱而言,就完全不一樣了。

即便很多人知道他是無辜的,但是誰讓他攤上了張正鳴,作為男子,注定要受牽連,名聲因為這樣的無妄之災而被毀掉了大半。

至此以後只要張正鳴有什麽風流韻事,他就會被拿出來說上一說,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談,有時候就連出個門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更有甚者就會時不時的就會被張正鳴的藍顏知己挑釁羞辱一番,就猶如這次一樣。

最近張正鳴看中了一個七品糧官的兒子陳蓮。

這個糧官原本有一個正夫,夫妻生活和睦美滿,還有一個別人送的妾室。

但是沒有多久正夫因病去世,糧官思念亡夫,也就沒有再娶他人,反而讓家裏的妾室打理家事。

時間久了,除開身份以外,這個妾室所有待遇也和正夫沒有任何區別。

糧官長情,原本也沒什麽。

可是這妾室原本就是個戲子出生,若是問如何讨好女人,自然會的東西不少。

可是若要問如何做好一個當家主夫,教育子女,那是半點不會。

好在糧官癡情,并沒有再娶他人,家裏人口單純,所以這麽多年來也沒有出什麽亂子。

小妾的兒子陳蓮是把自己爹爹讨好女人的本事學了個九層九,這些東西原本也只算得上是閨房之樂,夫妻兩人關着房門玩鬧也沒什麽。

可若是放在臺面上,別說是勳貴之家,就算是一般的官員之家也絕不能接受。

所以一直以來陳蓮一直被周圍官宦子弟所看不起。

而他自己對于這些官宦子弟卻是想靠近又鄙視,畢竟他阿爹說了,這男人只要籠絡住女人的心,便什麽都有了。

他阿爹出生也不好,可是在家裏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若是時間就了,或許陳蓮認清楚運氣和現實的區別也就不會有這樣子的想法,可惜沒多久陳蓮遇到了最愛去花街柳巷的張正鳴。

張正鳴最喜歡花樓男子的熱情開朗,又想有一個身份還過得去的男子在自己身邊,恰恰陳蓮這些都有,兩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張正鳴視陳蓮為藍顏知己,覺得陳蓮了解自己的理想抱負。

陳蓮也覺得自己要是能嫁給張正鳴為正夫,以後也算是能夠揚眉吐氣起來。

可惜兩個人想得再怎麽美好,也是鏡花水月。

張正鳴的家人根本不同意這門親事。

張正懷夫妻原本就對自己女兒公然悔婚,氣倒了親家而愧疚不已,沒想到事情還沒有發生多久,女兒就要娶這麽一個放浪的男子進門,自然是萬分不同意。

在這個世界,若是父母不同意的親事,除非是私奔,不然的話就是說破天了也不可能成親。

原本張正鳴想和陳蓮私定終身的,到時候生米煮成了熟飯,爹娘也就不得不就範了。

但是陳蓮才不願意拿這種事情來賭,別說他輸不起,就算是賭贏了,他以後也在張家擡不起頭來。

陳蓮沒想到平日裏吹得天花亂墜的張正鳴,原來如此不中用,連家人都無法說服。

陳蓮看到張家的反應其實心裏已經打退堂鼓了,若是實在不行,那就換一個女郎,可是哪裏想得到張正鳴從來不顧及男子聲譽,把兩人的事情到處說。

男子的名聲何其重要,那裏能夠輕易與一個女子牽扯在一處,張正鳴這樣子做,相當于硬生生的把陳蓮和她綁在了一處,實在是有失磊落。

陳蓮沒有辦法去怪始作俑者的張正鳴,只好把氣發洩在柳玉忱的身上,若不是之前有個柳玉忱的存在,張家兩老怎麽會如此嫌棄自己?

他看到柳玉忱自然就跑過去找茬了。

柳玉忱沒有想到自己已經不與對方計較,對方還抓着不放,言語侮辱。

他原本白皙的臉龐因為聽這話而變得有些蒼白,怒氣又讓過于白皙的臉頰染上了薄粉,但是他的教養讓他一時間說不出什麽粗鄙的話語。

柳玉忱深吸一口氣道:“我與…她人再無瓜葛,請陳公子慎言。”

陳蓮看着柳玉忱,他永遠都猶如高高在上的玉佛觀音,可是如今跌落神壇,那包含怒氣卻又隐忍的樣子,心裏不由的産生了一絲快感。

陳蓮因為生父的原因,再加上他本身沒有好好學習閨閣男子該有的技藝,反而把大巴的時間花費在如何學習青樓伎倆,如何讨女子歡心上面,所以常常被同為官家子弟的閨閣男子們所看不起。

所以如今看到一向清貴的公子柳玉忱這副難堪的樣子,止不住就想要多踩上兩腳。

他臉上露出刻薄得意的笑容,咄咄逼人的嘲諷道:“柳公子要我如何慎言?是我要慎言你不是棄夫?還是要慎言你天生不讨女人喜歡?”

景軒閣本來就開在皇城的繁華街道上,起争執的又是兩個各有千秋的公子,沒有多久就圍了不少人,在周圍對兩人指指點點。

柳玉忱看到周圍異樣的眼光,雙手緊緊的捏住衣角。

他如今既然知道陳蓮是刻意和自己作對,想讓衆人看自己的笑話,自然不會讓對方如願。

柳玉忱當下不再理對方,而是直接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可是陳蓮哪裏能夠讓他如願,當下擋住柳玉忱的去路,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大門口的一個女子的身影,不由嬌弱的喊道:“玉忱哥哥,我和正鳴是真心相愛的,你就成全我們吧~!”

陳蓮說完以後雙手使了一個巧勁,故意把柳玉忱手裏的玉兔摔落在了地上,裂成了碎片。

而他就裝作被推倒的樣子,向着門口的方向傾斜,準确無誤的落入了一個女子的懷抱之中。

女子抱住陳蓮擔憂的問道:“阿蓮,你有沒有事情?”

陳蓮臉上的刻薄跋扈早已消失無蹤,臉上流露出嬌弱無措的神情說道:

“正鳴,你千萬不要怪玉忱哥哥,他絕對不是有意要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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