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何拒絕
掌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低頭哈腰的賠笑道:“女君說得是,我這就叫人請這二位出去~”
話一說完,就有兩個彪悍的女子向兩人走了過來。
張正鳴被這兩個彪悍女子身上的發出來的煞氣壓得喘不上氣來,哆哆嗦嗦半天,硬是一個屁都沒有放出來,就被人架着往外送。
那窩窩囊囊的樣子圖惹人笑話。
也是,若是這張正鳴但凡是有三分骨氣在,又怎麽會明明自己先有錯悔婚,但是卻一直揪着一個男子的閨譽說事。
倒是陳蓮看着纖細柔弱,這個時候反而有勇氣高聲說道:“我…我們不是惡人,我們也是客人!”
蔣明曦饒有興趣的問道:“那公子可有買任何東西?”
陳蓮臉上一紅,立馬說道:“我只是還沒來得及買!”
就在這個時候從樓上下來一個人是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風情萬種,正是景軒閣的老板春眠。
“景軒閣是買賣貨物的地方,并不是讓人找茬的武鬥場,公子請出去吧。”
說話的是一個穿着紅裙的男子。
鳳曦國的人除了大婚的時候,很少有人在平常穿紅裙了,可是有一個人卻是例外,那就是景軒閣的老板春眠。
春眠常年穿着紅色的衣物,一舉一動搖曳生之,是皇城衆多女子欽慕的對象。
只是此時的春眠,雖然還穿着紅色,但是渾身上下并沒有往日的萬般風情,反而神色慎重的走到蔣明曦面前,頭埋得低低的,極為端正的行了一個禮道:“給女君帶來不便,請女君原諒,春眠不日就會整頓景軒閣。”
蔣明曦淡淡的看了一眼春眠,片刻後說道:“起來吧,不要再有下次了。”
蔣明曦的語氣風輕雲淡,又像是雷霆萬鈞的前奏,讓春眠心裏一涼。
他連忙答道“諾!定然不會叫女君失望!”
蔣明曦得到想要的答案後,眼神沒有在春眠的身上多停留一瞬,而是轉頭看向柳玉忱柔聲問道:“頭還暈嗎?”
話音剛落,就看到柳玉忱露出了一個微笑。
明明還是還是蒼白無血色的臉頰,可是蔣明曦一看到他的笑容,仿佛看到三四月的日子,漫山的鮮花盛開,就連天空都明朗不少。
“女君安心,玉忱無礙。”
蔣明曦接過侍從熬好的補血的藥,輕輕吹了吹,柔聲道:“這是大夫剛剛才熬好的藥,你失血過多須得重視,先把藥喝了,我送你回府。”
柳玉忱沒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細心,不僅為他解圍,就連湯藥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樣無微不至的呵護,也就只有生病時,父君才會這樣照顧自己。
柳玉忱一向清冷模樣,露出了些許別扭害羞的神情:“謝謝,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照顧自己的。”
蔣明曦看到柳玉忱對自己露出如此生動活波的神态,心中歡喜,語氣更是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是是是,我們玉忱不是小孩~”
周圍的人看到這個場景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特別是知道或是猜測蔣明曦身份的人。
別說是這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主了,就是這世間上普通人又有幾個女子會對男子如此寵愛呵護?
看來這位是真的很鐘愛柳公子,有不少心思活絡之人已經想到了其他地方。
衆人就是在這樣的微妙心情下,一路看着蔣明曦和柳玉忱一起上馬車。
景軒閣的掌櫃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語氣還帶着輕松道:“老板,那位走了~”
說完話後才察覺到不對,一向面對大場合都面不改色都老板,此時半靠在前面上,神色驚疑不定。
掌櫃驚呼道:“老板你這是?”
春眠勉勵撐起身體輕聲道:“扶我上去。”
“諾~!”
一回到雅間,掌櫃才驚疑的問道:“太女不是都已經松口放過咱們這次,您怎麽還這副表情?更何況就算是太女因為柳公子的事情牽連,那也輪不到咱們,咱們最多是放任不管,可沒有落井下石。”
春眠冷冷看了掌櫃一眼,沉聲道:“你既然知道那位身份,便應該知道只要是涉及那位,便沒有小事。
更何況那位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景軒閣明面上是給皇家做飾品買賣的,實際上卻是情報組織,是為了保護鳳曦國治安的暗探。
今日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确實涉及到幾位公子清譽,我們明知道其中因果,作為維護皇城治安的組織就不應該坐視不管,隔岸觀火。不管這次有沒有柳公子,那位都不可能放任這件事情擴大。
更何況以那位主對柳公子的關注,若是這件事情後面般的那那位不滿意,到時候一并算起帳來,後果不是你我所能承擔的。”
掌櫃連忙說道:“老板你說得對,小的馬上就去處理,絕對不會讓太女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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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衆人羨慕的兩人,在進入馬車以後并沒有發生什麽旖旎的場景。
明明在人前還是極為親昵的關系,但是四下無人之時兩人之間卻極為守禮的隔着一段距離,沉默成為了馬車的主題,尴尬的氣氛在馬車內蔓延。
“抱歉~”“對不起!”
這對陌生又親近的男女,異口同聲的向對方道歉。
兩個人都有些詫異的看向對方,最後化為相視一笑,原本有些凝滞的氣氛被瞬間沖破。
蔣明曦柔聲說道:“身為女子,道歉這種事情還是讓我先說吧。”
柳玉忱低眉點頭道:“女君請說。”
“雖然是為了柳公子解圍,但是蔣某不該擅自在衆人的面前與公子舉止親密,影響公子清譽!”
蔣明曦說完後極為鄭重的向柳玉忱行了一個禮,只是行禮到一半,卻被對方托住雙手阻止了。
“太女萬萬不可!”
蔣明曦略微有些詫異的問道:“柳公子知我身份?”
柳玉忱欠身說道:“我認識太女穿的衣服。”
蔣明曦饒有興趣的問道:“哦~可這是皇女穿的衣服,公子是如何猜出我是太女的?”
“昨日四皇女大婚,舉國皆知。太女又一向和衆多皇女手足情深,留宿一晚也是尋常事,若是中途遇到了什麽意外把衣服弄髒,換上了其他皇女的衣物也是有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年齡匹配的皇女裏面也就只有太女和四皇女兩人,四皇女昨日才大婚,想來今早就要攜正夫去宮中拜見,不太可能一個人跑到景軒閣買東西。”
蔣明曦笑道:“原來小白兔早就知道本宮的身份了。”
柳玉忱跪下行禮道:“草民有罪,草民明知道太女身份尊貴,不應該沾染這些事情,可是為了洗去身上的名聲,卻任由太女為我出頭,請太女責罰!”
蔣明曦雙眼閃現過一絲明悟:“起來吧,這馬車上面跪來跪去的,一個不小心很容易碰上的。既然是皇室中人,受百姓供養,看到不平之事理所當然的應該管上一管。”
不平之事嗎?
在退婚之事以後,柳玉忱感受到了全世界的質疑和惡意,
‘別人家的公子都沒有被退婚,就你柳玉忱被退婚了,定然是做了什麽不入流的事情才會慘被妻家抛棄。’
‘還閨秀,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還不如花樓裏面的妓子。’
‘呸,這種男人送給我,我都不要……’
他只是不想被未大婚妻大庭廣衆之下輕薄,他只是害怕被‘欺負’才會激烈的以死相抗,可是全世界都在指責他不夠溫順謙良,所有的言語都向他鋪天蓋地的攻擊而來。
就連原本為他向張家讨一個說法的爹娘都在被退婚後覺得教子無方,書香世家卻出了一個不守男德的兒子。
‘一個閨閣男子,居然大膽到追未婚妻追到了花街,居然在街上質問自己的未婚妻,實在是有辱斯文!’
‘對呀,對呀,那個柳玉忱看到斯文端莊,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
‘……''
這兩年來,這樣子的話柳玉忱聽了太多,多到他都覺得是自己的錯,多到他都覺得自己是個有辱家風的罪人。
可是如今卻有一個人告訴他…為他出頭是因為看到了不平之事。
不平嗎?
原來這個世界還有人看到了他的不平…會去想要給他一個公平…
柳玉忱素來知道皇室紛繁複雜,他沒有辦法去分辨太女說的話有幾分真心,但是那怕只有一分真心,但是對她而言便已是冰山下的星火,讓他不至于在一片蒼涼裏迷失。
他以為他早就不在意這些了,可今日不過簡簡單單的不平二字,輕松的就擊穿了他這麽久以來的自欺欺人,原來有些話他已經等了那麽那麽久……
原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早就心如寒冰,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渴望被人理解和認同的。
柳玉忱早已寂滅麻木的心開始慢慢恢複知覺,密密麻麻的鈍痛伴随着酸酸漲漲的感覺。
可就是這種算的不上舒服的感覺,卻讓他甘之如饴。
這麽多年來,他終于回到人間。
蔣明曦看着小白兔的眼角又開始泛紅了,不由安慰道:“你別擔心,本王既然已經管了,自然會管到底,之後的事情你放心,絕對不會再有任何流言蜚語出來。”
柳玉忱連忙拒絕道:“太女今日偶然出手是為不平,可是玉忱卻不能因為這樣的小事一而再的麻煩到太女。太女放心,今日之後相信不會有太多人再說我的是非了。對于玉忱而言已經足夠了。”
蔣明曦看到眼前低眉溫柔的男子,明明知道這些事對自己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明明之前還那麽難過,眼角的紅痕都還未消退,可是卻還是怕麻煩到自己而拒絕了幫助。
這樣的小白兔…讓蔣明曦的心口也跟着燙了起來:
“不是麻煩,想完全驅散對柳公子的流言,對明曦而言是為了公理也是為了私心。”
蔣明曦極為鄭重的說道:“明曦今日見到公子,路見不平為真,一見傾心也為真。明曦誠心求娶公子為夫,日後必然珍之重之,絕不相負。”
柳玉忱聽這話以後低下了頭,盡量的把自己藏在陰影中,長長的睫羽不安的扇動。
或許是很久,或許是一瞬。
柳玉忱清悅的聲音帶着細微的顫抖:“多謝太女厚愛,只是玉忱人微福薄,無福消受。”
“為什麽要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