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要聽”
周陸璟并沒有接到宋晚的電話, 因為那時候醫院院長給他打了電話過來說明了宋晚被投訴停職的事情,他正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張姨便急急忙忙上樓告訴她, 宋醫生要辭職。
陶宴便開着車送他過來了。
“為什麽辭職, 理由。”周陸璟緊抿着唇,滿臉不高興。
但宋晚有些迷茫, 她什麽時候說過自己要辭職了?她給張姨發的消息是說她要請假幾天。
她看了看面前一臉陰郁的周陸璟,知道可能是張姨傳話出了差錯, 她道:“我沒有要辭職, 我只是請假幾天。”
周陸璟神情松動了一下:“真的?”
宋晚拉住他的胳膊, 稍稍用了力, 拉着他進了屋:“進來說吧。”
周陸璟這回沒拒絕,宋晚牽着他的手腕進了屋, 将門關上一邊走一邊說:“我今天停職,我媽讓我去蓉城玩幾天,并不是說要辭職。”
“……哦。”周陸璟有些緊促, 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沒想到是個烏龍。
将他牽到了沙發處坐下,宋晚給他接了杯熱水, 問道:“你不希望我辭職?”
“嗯。”周陸璟捧着水杯, 溫熱源源不斷地透過他的手掌幫他暖了幾分冰涼。
沒想到他會回答的這麽幹脆, 宋晚也跟着坐了下來:“我一開始是給你打的電話, 只不過你沒有接, 我才給張姨發了消息, 我準備去散散心。”
“你放心, 我說過要幫助你治好你的眼睛,就一定會做到的。”
周陸璟指腹摸着杯壁:“萬一我眼睛一輩子都好不了呢?”
“只要你不辭退我,我就一直幫你治療。”宋晚往後一靠靠在了沙發上, 她看着自己已經收拾好的行李。
周陸璟問:“一定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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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其實心裏也知道,自己不一定非要去,但是因為章澤林和安露的事情弄得她沒有心思做些別的事情,只想呆在父母身邊好好的休整一下。
“可是晚晚,我現在需要你。”周陸璟嘆息一聲,宋晚擡眼看他,心裏顫動了一下。
不過很快,周陸璟便和她說起了張姨的事情。
宋晚聽着都忍不住直起了身子,她想起張姨那熱情的樣子,怎麽也想不出她居然會幹這些事,她道:“張姨怎麽會……”
“已經有證據了。”周陸璟閉上了眼,随即又睜開:“晚晚,你願意做我的全職醫生嗎?”
“啊?”宋晚沒反應過來周陸璟說的是什麽意思,全職醫生?她從醫院停了職,可不就是周陸璟的全職醫生了嗎?
“晚晚,我現在能信的也就只有陶宴,趙齊和你了,你要是走了,我怕我這個瞎子,保不齊那天就被那些人給吞了。”周陸璟露出一個自嘲地笑容。
宋晚喉嚨發緊,單手抓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客廳又安靜了下來,周陸璟手中的熱水此時也有些發涼,正如他的期待一樣。
慢慢的,他垂下眸,用手摩挲了一下茶幾的距離之後,才将杯子放上去。
小心翼翼又可憐兮兮。
“晚晚,我走了,希望你……早些回來。”周陸璟伸出手去拿一旁放着的盲杖,明明是個不茍言笑的商人,此時這番做法卻格外惹人憐。
起碼宋晚是心軟了,她起了身說道:“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別墅。”
周陸璟擡起頭朝着聲源處看去,臉上有些小雀躍不過很快又隐藏了下去:“不是今天的飛機嗎?”
“……沒有飛機,不去蓉城了,去玩哪裏有賺錢好。”宋晚伸了個懶腰:“我換件衣服。”
周陸璟嗯了聲,慢慢地又坐回了沙發上。
他剛剛在賭,宋晚會心軟。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宋晚剛換了身衣服,剛開門,就看見陶宴站在門口,一副要敲門的樣子:“宋醫生,我有事要和老板說。”
她稍稍讓了一些,周陸璟就拿着盲杖站在她身後,聞言:“什麽事?”
“張姨剛才出門了,我讓趙哥換車跟上她了,剛才趙哥給我打電話說她去了一個菜市場。”
“菜市場?”張姨要做飯,去個菜市場也并沒有什麽奇怪的。
“不是一直去的那個。”陶宴看向了宋晚:“而且她出門的時候手裏還提着東西。”
東西估計就是那些減下來的藥材。
難道拿去買?
可張姨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周陸璟年底給的獎金就夠普通人家吃一年了。
實在想不出來她這是為了什麽,不過這種行為着實可惡。
宋晚回頭道:“走吧,陸璟,我們回別墅看看。”
周陸璟伸出了手,宋晚主動的将自己的肩膀靠了上去,指引着他出了門。
留在後面的陶宴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上颚,輕啧了一聲,邁開步伐跟了上去。
不過六點,別墅裏已經将燈全部打開了,張姨從外面走了回來,提着一籃子的菜關了門,客廳裏并沒有人在,她稍稍松了口氣,進了廚房将籃子裏面的菜一一拿出,便聽見外面有下樓的腳步聲,她轉頭看去,陶宴正在外面。
見狀她問道:“陶先生,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老板的藥還沒喝,張姨麻煩你趕緊弄一下。”陶宴笑眯眯的:“我來接杯水喝。”
“好,好的。”張姨趕忙拿出一個趕緊地杯子給接了杯水,陶宴道了謝便上了樓。
張姨目送着他上了樓,轉過身從櫃子裏面拿出了一包藥材,這藥材都是醫生分好的,只需要按照倒進鍋裏放些水慢慢熬出藥水就好了。
她目光沉了沉,手裏的從牛紙袋裏面拿出了幾味藥材,随後又打開某個櫥櫃,将裏面的一個木罐子拿了出來,将拿出來的藥材放了進去。
等着木罐子滿了,她便又可以拿出去買一筆錢了。
心裏的如意算盤打的悶響,張姨忍不住笑了一下,肩膀就被人輕拍了一下,她急忙看過去,宋晚正站在她身旁,目光正看着她手下的木罐子。
冷聲道:“張姨,你這是在幹什麽?”
“我……”張姨正想搪塞過去,沒想到餘光又看見了廚房門口,陶宴也站在門口,雙手抱臂沉着臉看着她。
她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老板叫你。”陶宴懶聲:“你可以想想,該怎麽解釋了。”
客廳內,周陸璟坐在沙發上,廚房內不斷傳來的藥香刺激着圍着圍裙的女人,女人哭哭啼啼的站在一邊,說道:“先生,您別誤會,是因為之前的那個醫生說這幾味藥需要晚點放下去,我才将它們挑了出來。”
宋晚想起來了,很早有一次,她也看見張姨将一些藥材挑了出來,當時也是這個說法,沒想到只是一個借口而已。
想到剛才看見的那些視頻片段,宋晚就忍不住生氣,她說道:“很早之前我就說過藥材放進去一起煎就好,我現在才是陸璟的醫生,你為何不聽我的?”
“我……”張姨顯然是把這事給忘記了。
“說白了就是個借口而已。”宋晚抿了抿唇,她看向周陸璟,目光裏多了幾分不忍。
明明自己有一大堆事要處理,卻還願意分出精力來幫着她一塊處理她的事情。
宋晚覺得自己對周陸璟這個朋友簡直太不好了,都比不過對方對自己的半點好。
一時之間,她還生出了幾分愧疚感。
陶宴拿着電腦從樓上走了下來,看了一眼張姨淚眼婆娑的樣子,走過去直接了當說道:“老板,現在報警嗎?”
說道報警,張姨抖得更厲害了,她刷的一下,便跪了下來:“先生,我錯了,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我媳婦才生了孩子,我不能進去啊!”
她抽泣的厲害,見周陸璟不出聲,又轉身想要去抓宋晚的手,但是被宋晚避開了。
宋晚退到一旁,陶宴道:“說說,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我真的是一時糊塗!先生,我以後真的不這樣幹了,我就是想着我媳婦剛生了孩子,想多賺點錢給他們減輕一些負擔,我真的沒有要害您的意思。”張姨說着,目光卻又放在了宋晚身上,她喜歡宋晚可以幫她說說話,但是宋晚只是與她對視一眼,随後便撇開眼了。
“不老實。”陶宴看了一眼周陸璟,周陸璟喝了一口剛才泡上的茶:“報警吧。”
“先生,先生,別報警,我說,我說。”張姨擦了擦眼淚:“這幾樣藥材都是一個老中醫讓我給他的,他說這幾味藥材很珍貴,願意出每克一百塊給我,我,我一時沒忍住就給他了。”
珍貴?
周陸璟喝的藥都是普通的補藥和明目,何來珍貴。
周陸璟将茶杯放下,擡了擡眼眸子,問道:“周家有沒有插手。”
張姨明顯的慌亂了一下,猛地搖了搖頭:“先生,真的只是我一時鬼迷了心,我真得不敢了,您,您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我願意免費給您做一年,只要您不報警……”
“你想繼續做住家阿姨,我們還不敢收呢。”陶宴輕啧了一聲,外面适宜的響起了警笛聲。
他們早就報警了。
張姨忍不住破口大罵:“周陸璟!活該你瞎,這麽不近人情,也活該你沒有一個親近之人,這麽多年要不是我照顧你,你能有今天,你要是沒有幾個臭錢,你看誰願意理你。”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們的宋晚擡了擡眼皮子,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周陸璟,他并沒有因為這些話而皺過一次眉頭。
張姨一直在罵着,罵的宋晚都覺得有些不堪入耳,可周陸璟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好像什麽也沒有聽見一樣。
但宋晚看着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的捏緊了一些褲子的布料。
周陸璟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輕拽着褲子布料的手松開,下一秒,自己的耳朵便被人捂住了。
微涼的手貼着他的皮膚,将那破口大罵之語都擋在了外面。
周陸璟微微擡頭,便清晰地聽見捂住他耳朵的人說道:“陸璟,不要聽,她說得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