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怕”
張姨被警察帶走, 陶宴也跟着一起去做了筆錄,一時之間別墅內便只剩下宋晚和周陸璟兩個人。
宋晚端着煎好的藥從廚房出來,摸了摸杯壁放在了他手裏:“喝藥了。”
周陸璟今天一語不發地低頭将藥喝掉, 宋晚笑眯眯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為了獎勵你乖乖喝藥, 今天晚上我親自下廚。”
“我不是小孩子。”周陸璟嘴上雖然有些無奈,但也沒有阻止宋晚繼續揉着他的腦袋。
“但在喝藥這上面, 你可比小孩都不如。”
收回了手,宋晚将他的碗拿走, “等我一會兒哦, 很快就做好了。”
她走進了廚房, 今天下午張姨回來的時候就帶了一些新鮮的蔬菜和肉回來, 又拉開冰箱看了一下,腦子裏面回想了一下周陸璟的口味, 很快得就确定好了今天晚上他們要吃什麽。
正在準備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她轉過頭去, 周陸璟正朝着廚房走過來,随後在門口站立。
他本來就長得高, 站在門口感覺都要和門撞上了一樣。
宋晚道:“怎麽了?”
“有些無聊, 想和你聊聊天。”周陸璟緩慢的眨了眨眼睛, 他聽見刀子與粘板發出的噔噔聲, 緊接着便是水聲。
“好呀, ”宋晚洗着手裏的時蔬:“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
“醫院找你麻煩的那對夫妻你打算怎麽處理?”
“該怎麽處理就這麽處理。”宋晚将時蔬放在籃子裏:“警察說什麽就是什麽。”
“因為是孕婦的原因, 很有可能口頭教育一下就放出來了, 但我能幫你出氣。”
被口頭教育一下就放出來這個結果宋晚并不意外,聽見周陸璟最後一句話之後,突然笑了笑:“我說周總, 打架鬥毆是要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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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那麽幼稚。”周陸璟閉上眼,比打架鬥毆更加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看宋晚願不願意了。
宋晚聞言,開着玩笑道:“那周總能不能讓他們別在我面前晃?說實話,真的很煩,我連工作都不能好好工作了。”
其實知道自己要被停職的時候,宋晚滿腔憤怒,都恨不得直接去警局好好和那兩個人說說,但後來一想,沒必要,這樣的人看他們一眼都是掉價。
她不想讓自己掉價。
而且也已經報了警,應該會安分不少,起碼,生孩子之前肯定不會煩她了,要是以後還來……
宋晚面無表情的将自己掐斷的時蔬丢進了垃圾桶,她也并非是好欺負的。
“好。”周陸璟溫聲應道。
但沒有聽到宋晚的應答,抿了抿薄唇,又暗自的應答了一聲:“只要你開口,我都為你做到。”
宋晚只會一些家常菜,本以為周陸璟會吃不慣,但沒想到兩個人還吃得幹幹淨淨,将碗放進了洗碗機裏面,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指向了九點,但是陶宴還沒有回來。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會不會再來別墅了。
可是她該回去了。
宋晚看着還有閑心看着電視的周陸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陸璟,九點了,我該回去了。”
他轉過頭來望向她,随後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宋晚起了身,可這步伐怎麽也邁不出去。她這一走,這空曠的別墅就只剩下周陸璟一個人了。
要是周陸璟需要點什麽,都沒有人幫他,更何況大晚上的,又是在山上……
越想自己就越走不動路。
周陸璟沒有聽見腳步聲,腦袋往她那邊偏了偏:“怎麽了?”
宋晚回過神來,“陸璟,你一個人怕不怕呀?”
要是他說不怕,那她就立馬走人了。
宋晚看向周陸璟,只見他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着宋晚的問題,宋晚又道:“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在……”
“怕。”斬釘截鐵的語氣,他繼續道:“但是沒關系晚晚,我上去之後會把房門鎖好的,就算有人來了,看在我是個瞎子的份上應該也不會對我做些什麽。”
很好。
宋晚更加走不動路了。
周陸璟輕笑了一下,催促道:“晚晚,你要回去就早點回去吧,夜深了,我也沒有辦法送你,你打電話給趙齊,讓他回來送你回家,就是不知道他和陶宴處理完沒有。”
趙齊剛跟着陶宴一塊走了,說是等做完筆錄之後再送陶宴回去。
而且趙齊也住城裏,讓他回來十分的麻煩。
宋晚深吸了幾口氣,她擡頭看了一眼樓上,幹脆道:“我不回去了。”
“嗯?”周陸璟似乎有些意外,但微微勾起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宋晚知道周陸璟有故意的成分,但她也沒辦法把一個看不見的病人單獨留在山上,盡管這裏是他的家。
她道:“客房在哪裏?我去收拾一下。”
周陸璟此時也跟着起了身,他應道:“不用收拾,之前都收拾出來了。”
宋晚不解看向他,周陸璟解釋道:“張姨沒事做的時候就會把別墅上上下下都打掃一邊。”
然後等着某天你自願住進來。
原來如此。
宋晚拍了拍臉:“行,那我先上去了,你要上樓嗎?”
“好。”周陸璟彎了彎那雙眼睛。
清晨的山上混雜着清脆的鳥鳴聲,陽光從遠處将光晖籠罩着這座山間別墅,宋晚下了床走到窗戶邊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被外面的陽光刺的眯了一下眼,緩了好一會兒才适應了這個溫度。
今天是個好天氣。
宋晚穿好了醫院出了門,她的客房就在周陸璟衣帽間隔壁,一走出去就看見衣帽間的打開的,有了上次的經驗,宋晚正要撇開臉直徑走過時,便從裏面走出來一個阿姨。
阿姨看見她便笑眯眯道:“宋醫生,衣服都送過來了,您直接去裏面換就好了。”
衣服?
宋晚這才偏頭看過去,只見那阿姨身後的衣帽間內,确實多了一些女士的衣服。阿姨解釋道:“宋醫生,我是新來的阿姨,叫我何姨就好了。”
“何姨。”宋晚友好地沖着她笑了笑,何姨便道:“宋醫生那您快換衣服,換完就可以下樓吃飯了,先生已經在樓下了。”
說完何姨便下了樓,宋晚走進衣帽間,原本還算寬敞空曠的衣帽間,此時多了兩排女士的衣服褲子,宋晚随随便便翻開一個衣服的标志,都是一些牌子貨。
這些都是今天一大早送過來的。
她挑了一套自己經常穿的一個牌子,換上衣服之後便下了樓。
何姨已經将早餐端上了桌,而周陸璟坐在桌子邊上聽着早間新聞,聽見腳步聲靠近才微微偏了偏腦袋,溫聲問道:“睡得好嗎?”
“睡得很好。”宋晚繞着過去坐在了周陸璟的對面,她看了一眼進廚房收拾的何姨問道:“何姨是什麽時候來的?”
“早上陶宴帶着她來的,負責打掃和做飯,以後的藥,可能都需要晚晚費心了。”
經過張姨這麽一鬧,也不敢将藥随意經他人之手。
“放心吧,我會按時盯着你喝藥的。”宋晚拿起桌面上的一個雞蛋,剝了半邊殼之後遞給了對面的周陸璟。
周陸璟道了謝,修長的手指尖捏着手裏的雞蛋,宋晚已經開始剝下一個雞蛋了,剛咬了一口,就聽見對面的人輕飄飄說道:“晚晚,你願意常住別墅嗎?”
“咳咳咳咳。”宋晚冷不丁的被嘴裏的雞蛋碎嗆了一下,她眼睛微紅,擡起手拿起旁邊的熱牛奶,喝了一口之後才覺得好了一些。
又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因為猛烈咳嗽而逼出的淚珠子。
周陸璟将雞蛋放下,溫聲道:“吃慢點,不要急。”
“沒。”宋晚啞着聲,後知後覺才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她問道:“怎麽想着讓我住家了?”
“何姨的家就在山下,她晚上不住家。”周陸璟神情之中也幾分為難:“而且你現在開始要負責的一整天的藥,怕你每天來回奔波會累……不過這個提議确實我有些唐突了,晚晚,就當我沒說吧。”
怎麽可能當他沒說過。
周陸璟其實想的也不錯,他一天最少的兩次藥,而且每次喝的時候都是需要現熬,到點了就喝,熬一次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才行,按照這樣算的話,她每天都要很早起來然後趕過來,勞累其實也不算勞累,當下這個錦城,大部分的通勤時間基本上都是一個小時甚至更久的。
周陸璟這個提議其實也不算壞,但宋晚有些糾結,她要是住了進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盡管說自己是醫生,現在被停了職,住家照顧病人也是應當的。
可她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拿着牛奶又喝了口,宋晚擡眸看了一眼周陸璟,發現對方好像真的把這件事揭過了一樣。
宋晚眨了眨眼,幹脆自己也低着頭喝粥了。
就如周陸璟所說,何姨忙完之後便騎着小電爐下了山,別墅內又清清靜靜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不過相處的還算愉快,宋晚煎藥的時候,周陸璟就坐在一旁和她聊着天,他就像是百科全書一樣,宋晚說什麽他都能接上一兩句。
何姨晚上守着他們用晚餐,又将別墅內打掃了一遍之後,便又騎着小電爐風風火火的回去了,宋晚看了一眼時間,她也得回去了。
正猶豫着怎麽開口,周陸璟倒是先開口了,“晚晚,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既然有人先開了口,宋晚便順着階梯下了,“那行,我明天早點來,你也早點休息。”
周陸璟對着她聲音的方向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不用擔心我,讓趙齊開慢點,晚安。”
“晚安。”宋晚忍不住又看了兩眼周陸璟,卻見他已經将腦袋轉了回去,繼續聽着電視裏播放的新聞了。
稍稍放了些心,拿着自己帶來的東西走了。
等宋晚一走,周陸璟才有了別的反應,他往後靠了靠,沒一會兒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便響了,智能的播報了來電的人,周陸璟才懶懶道:“接通。”
電話接通了,陶宴道:“老板,老趙說宋醫生走了,我現在就上來了?”
“嗯。”周陸璟閉着眼,那邊就吧電話挂斷了。
不到十分鐘別墅外就響起了輸入密碼的聲音,陶宴從外面進來了,走過去道:“老板,去宋醫生醫院鬧事的這件事有些眉目了。”
周陸璟擡起手将新聞地聲音調小了些:“說。”
“宋醫生的前任章澤林結了婚之後,經常去宋醫生活動的地方轉悠,後來不知道被誰抓到了直接把這件事捅到他老婆那邊去了,這才氣不過到醫院打擾宋醫生,但這件事,宋醫生根本不知情。”
陶宴看完消息之後也是一個大寫的無語,宋晚太慘了,先是被綠,後又被污蔑被小三倒打一耙,那個男的也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吃着碗裏想着鍋裏,最後把鍋給他了,又開始回味以前碗裏的佳肴了。
他就沒見過這麽傻逼的男人,簡直丢了他們男人的臉面。
“警察怎麽說?”周陸璟也眉頭輕輕蹙起。
陶宴接着道:“那邊說只能算擾亂秩序,又因為是她是孕婦,口頭教訓了一下,24小時之後就讓人給領回家了。”
周陸璟十指微微相交,“警告一下,讓他們離開錦城。”
“就這樣嗎?”陶宴忍不住看向周陸璟,就這樣讓他們走了,這一點也不像是周陸璟的風格。
誰知只聽見自家老板笑了一聲,“陶宴,打架鬥毆是犯法的。”
?
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有點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應下了。
想了想又問道:“老板,我媽托我給您帶句話。”
“嗯。”
何姨其實就是陶宴的母親,以前是個美術老師,現在退休了沒事幹,待在家裏種種花,畫點畫,正好周陸璟的住家阿姨出了這檔子事,陶宴幹脆和周陸璟說了一聲,讓她媽過來做住家阿姨,不僅放心,而且還能給他媽找點事幹。
“我媽說她回家之前忘記問了,想問問你們兩個吃不吃的慣她做的菜,我媽是蓉城人,口味有些重,要是你們吃不慣,她再學學別的菜系。”
周陸璟想起中午宋晚誇了一句何姨做的麻辣蝦很好吃,“吃得慣。”
“那就行,張姨的事情還在進展,等有消息了我再和你說,老板你還有別的事嗎?”
“沒事了。”周陸璟起了身準備上樓,走了兩步卻又道:“等一下。”
陶宴轉過身來看着他:“怎麽了老板?”
“一個小時後,給晚晚打個電話。”
陶宴不解,一個小時之後,宋晚估計都睡了吧?
只不過周陸璟都發話了,他也不好說什麽,照做就行,于是問道:“老板,和宋醫生說什麽呢?”
男人已經站在了樓梯口間,家居服的袖子半卷在小臂上,聽見詢問,輕籲了口氣,手指握上樓梯的扶手,恍惚之間,陶宴似乎看見了一年前的周陸璟。
沉穩,冷靜,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覺得跟着周陸璟會心安。
正當他思緒不由自主地開着小差時,就聽見那個沉穩冷靜的男人輕飄飄道:“告訴她,我摔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