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是你”

今年生日, 宋晚的外婆不在蓉城,宋晚的奶奶前些年就離世了,父母又都是怕麻煩的人, 所以便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坐下來吃頓飯, 然後安排出去看看電影遛遛彎,這生日就這麽過了。

宋博海和劉彤還特意穿上了宋晚送的西裝和裙子,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劉彤突然道:“對了, 周先生不也送了我們禮物嗎?我去拿過來拆了。”

很快她便從卧室裏面拿了出來, 宋晚也好奇地盯着兩個禮袋看, 她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

“老宋先拆。”劉彤道:“你是壽星。”

宋博海溫和笑着點了點頭, 他将外面的包裝袋子拆掉,露出了裏面的禮盒, 禮盒一打開,裏面放着一塊表。

“這表……可不便宜。”宋博海看着表愣神,他其實有塊這個牌子的表, 當時買的時候是快和劉彤結婚的時候,買的情侶表, 幾乎花了他一大半的積蓄, 而他一戴就再也沒換過。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 現在這個牌子的表最便宜也要百來萬了, 更別說他面前的這款, 似乎還沒在市面上出現過。

劉彤見狀, 又打開了自己的那份禮物, 裏面是一條翡翠瑪瑙項鏈,也不便宜。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又都将目光都放在了宋晚身上, 宋晚被盯得有些心裏發毛,結巴道:“看,看我幹什麽。”

劉彤道:“你和那周先生确定只是雇傭關系?”

宋晚道:“是啊,我和他還是朋友。”

夫妻倆又對視了一眼,宋博海率先将禮盒蓋了起來,依舊溫和道:“晚晚,你把這兩份禮物帶回去,幫我謝謝周先生,但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劉彤利索的将兩個禮盒重新放回了禮袋裏面,她道:“你拿回去,周先生有這份心意就好了。”

“可是……我拿回去,他也不會收的。”宋晚有些為難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她還算是比較了解周陸璟的,難怪當時問他,他只字不提裏面的東西,因為又是送給她父母的,她也不好意思拆,要是知道這裏面裝得東西那麽貴重,她前天怎麽也不可能收下的。

劉彤見狀:“那,我們到時候也給周先生準備一份回禮你帶回去吧,有來有往,我們不能這樣白白占別人的便宜。”

宋晚點了點頭,幹脆今天要出去,三個人便又加了一項人物,給周陸璟挑個禮物。

錦城,今天錦城的陽光十分充足,還無風,冷了好幾天的人們都選擇了出行,所以二號這天外面格外的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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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醫院住院部,一天過去,周陸璟要将紗布拆掉了,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都看當下了。

主治醫生給他解開了腦後的紗布疙瘩,陶宴和何姨都緊張的站在一旁等着這一刻揭曉。

紗布轉了一圈又一圈,周陸璟感覺禁锢着自己眼睛的東西也逐漸變輕,直到紗布徹底拆下,主治醫生慢聲道:“房間裏面光線很暗,你可以嘗試的睜開眼睛,但可能因為許久沒有看見光線,眼睛會有些刺痛不适,但這都是正常的。”

周陸璟嗯了聲,聽着醫生的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只不過睜開一瞬,便被光線刺的不得不閉上眼睛。

依舊什麽也沒看見,醫生鼓勵道:“周先生,慢慢來。”

周陸璟又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這次要比剛才更慢一些,只不過可能有了剛才的經驗,這回倒是感覺良好。

屋內的光線确實很暗,但他卻慢慢地對上了焦,然後看清了屋內的醫生,一旁緊張的陶宴,何姨。

輕顫了一下睫毛,又閉上了一會,随後又睜開。

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說話,都緊張得等着周陸璟開口。

最後還是陶宴先開了口,他走到病床前,臉上的緊張之色還未消退,他問道:“老板,您能看見我嗎?”

周陸璟将目光對焦在了他身上,臉色神情緩和了些,他道:“陶宴,你這一年倒是胖了些。”

陶宴微怔,随即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之後,立馬回頭道:“媽,老板看得見了。”

何姨也點了點頭:“恭喜先生。”

主治醫生也松了口氣,房間裏面只有他們三個人,周陸璟認認真真地想主治醫生道了謝,主治醫生擺了擺手:“您也不用寫我,是您最近調理的好,不然也不會這麽成功。”

周陸璟想起了宋晚,唯一的遺憾是不能馬上見到她。

周陸璟冷靜了一些,他道:“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手術失敗了。”

主治醫師點了點頭:“您放心吧周先生,我過完年就要去國外進修一年,您需要的東西我也幫您弄好了。”

周陸璟再次道了謝,又問道:“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您的眼睛還得觀察觀察,最快也要明天了。”

明天啊。

巧的是明天還是他三十歲生日。

老天待他不薄,給了他一份最好的禮物,只不過要是明天才能出院,他便不能去蓉城找宋晚了。

有些失望地抿了抿薄唇,他嗯了聲,便沒再說些什麽了。

一月三號,早上又下了點雨,但此時已經轉晴了,陽光透過雲層撒了下來,雨過天晴。

周陸璟站在窗戶邊上看向外面,原本看膩的景色,再進過一年的黑暗之後都變得生動有趣。

何姨給他遞了杯熱水過來,笑眯眯道:“周先生,聽小陶說今天是您生日,等會回去我給你煮一碗長壽面。”

“謝謝何姨。”周陸璟接過熱水,何姨趕忙道:“您不用謝,這麽多年小陶也麻煩你不少,要不是您願意手把手教小陶,他可沒今天這麽有出息。”

周陸璟只是笑了笑,沒說話,拿着水杯繼續看外面,但心思已經不在上面了,他從口袋裏面拿出了手機,上午十點。

他想給宋晚打個電話,但是這個時間點她應該在看那個教授的講座,猶豫片刻,又将手機放下了。

只不過剛放下手,手機便自己響了起來。

宋晚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周陸璟嘴角翹了起來,他接了電話:“喂?”

“是我。”

“晚晚。”周陸璟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

“嗯,這兩天有沒有認真吃藥?”

“吃過了。”

“你剛起嗎?”

“有一會兒了,你呢,在蓉城玩的怎麽樣?”

“還行……”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宋晚那邊有些雜音,很快她便又問道:“你今天準備幹什麽?”

周陸璟回頭看了一眼何姨,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她見周陸璟在打電話,指了指門口便出去了。

周陸璟應道:“在家。”

“不出去玩嗎?”

“我一個瞎子,能去什麽地方?”

那邊不說話了,周陸璟聽見電話裏頭有一道女聲再叫宋晚,宋晚才道:“我媽叫我了,我先挂了。”

“好。”

等了一會兒,那邊又道:“陸璟。”

“嗯,還有什麽事情?”

那邊許久沒出聲,最後只是匆匆道:“沒事,回來見。”

宋晚将電話挂斷了,她籲了口氣,轉過頭應道:“怎麽了媽?”

劉彤正在套外套,她道:“我們該出發了,不然就趕不上教授講座了。”

那個醫學教授講座的地方有些遠,從十一點說到十二點,下午從兩點到五點,又不少業界翹楚都要去,劉彤和宋博海也受邀在列,只不過宋博海工作忙去不了,劉彤便帶着宋晚準備去認識一些其他醫生。

宋晚應了聲好,她收了手機,套上衣服跟着一塊出了門,劉彤開着,宋晚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外面,是不是和劉彤閑聊兩句。

劉彤卻在一家店停下了,宋晚有些奇怪:“怎麽了嗎?”

“今天有個朋友生日,她也要去講座,我給她定了禮物,等我一下,我拿了就走。”

宋晚慢吞吞地哦了聲,沒想到這麽巧,她母親居然也有朋友今天生日。她剛才給周陸璟打電話其實也是想和他說一句生日快樂,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就跟啞了一樣。

宋晚想起自己生日的時候,周陸璟好像也是推脫了一個宴會過來的,這也是很久之後她無意知道的,當時周陸璟說,宴會沒有朋友重要,他便過來了。

有些心煩意亂的看向窗外,巧得是車旁邊就有一家蛋糕店,一對小年輕夫妻牽着小朋友提着蛋糕從門口走了出來。

畫面和諧又友愛。

宋晚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查看起了今天的票。

其實她已經買了明天上午的票,要是她不知道還好,但知道之後今天心裏總是牽挂着什麽東西。

機票已經全部訂完了。

宋晚抿了抿唇,正要退出來卻看見了高鐵。

高鐵。

從蓉城坐過去可能需要近五個小時。

太麻煩了。

心裏這樣想着,但手指卻已經不受控的打開了,晚上七點還有幾張票,這是最快的一班車,十一點半就能到錦城。

應該……來得及。

已經是深夜,周陸璟卻毫無睡意,本想開一瓶紅酒,但因為醫生禁止也放棄了,他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望着下面的燈紅酒綠,錦城是個夜晚都熱鬧的城市。

不知道看了多久,旁邊的手機嗡嗡嗡的從下午到現在都沒有停過,都是給他送來的生日祝福。

那群僞善的人估計是忘了,他目前示人的形象是個瞎子,一個瞎子怎麽看短信。

真沒勁。

周陸璟将杯子裏最後一口溫水喝掉,轉過身将杯子放在了茶幾上,快十二點了,他也該睡了,

而且一覺起來,宋晚應該也回來了。

想到宋晚,周陸璟臉色溫和了些,他拿起電話,對上面的消息置之不理,正要拿着進卧室,手機卻突然響了,他低頭一看,宋晚。

都這麽晚了。

周陸璟又看了一眼時間,等了一會兒才将電話接了起來:“喂?”

“陸璟,是我!”

宋晚的聲音清亮,通過手機他都能感受到她的開心。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周陸璟又重新站在了落地窗前,那頭得宋晚笑盈盈道:“你不也沒睡嗎?”

她那邊空曠,周陸璟還聽見了咕嚕咕嚕什麽東西滾動的聲音,他嗯了聲:“正要睡了。”

未了又問道:“今天的教授講座怎麽樣?”

“很好呀,我媽還帶我認識了好多前輩,之前我只有在文獻上面見過他們的照片和名字,今天全見到了,我太開心了!”

“開心就好。”周陸璟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些她的開心:“明天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宋晚在電話那頭問:“你那邊什麽聲音呀?”

周陸璟回頭看向大門,應道:“有人在按門鈴。”

“哦哦哦,那你去開門吧。”

“不了。”周陸璟拒絕了:“如果是壞人,我一個瞎子可打不過。”

宋晚在那頭輕笑了兩聲:“去看看嘛,萬一是驚喜呢?”

門鈴不斷的響起,周陸璟被按得有些煩了,他道:“我去開個門。”

“好,你走慢點。”宋晚囑咐道。

周陸璟嗯了聲,腳步已經加快的走向門口。

房間裏并沒有開燈,但從落地窗外穿進來的燈光已經足以讓他看清屋子了,而且就算全黑,他也能準确無誤的去看門。

手指撫上了門的把手,周陸璟想了想,還是先看了一眼貓眼,只不過走廊是黑的,只能看見一個輪廓,外面的人帶着帽子,也看不清臉。

周陸璟警惕的皺起眉,電話那頭的宋晚催促道:“你到門口了嗎?”

突然想到了什麽,周陸璟慢慢捏緊了門把手,只挺一聲細微的響聲,門便打開了,門口和電話裏面同時響起了詢問聲,宋晚語氣裏含着笑意,問道:“是誰呀。”

周陸璟看着門口的人,心裏像是多了一根輕柔的羽毛,輕輕地慢慢地騷刮着他的心髒,發癢又有點發酸。

面前的人幹脆挂了電話,笑盈盈地看着他,再次問道:“陸璟,門口的是誰呀?”

周陸璟啞着聲道:“門口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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