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矢在弦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未時将至。
廉親王府。
允禟步入書房的時候,允禩和允早已在那兒坐着了。
只見他神色有異,別的還沒說,便讨了一杯濃茶,一口悶下,泡久了的普洱,濃得發苦,好似堵了一喉焦味。
允道:“九哥怎麽又遲到了。”
允禟道:“身子不爽,睡得不知時日了。”
的确,是不知時日了。
“九爺——”
那個聲音猶在耳邊,允禟不自覺地咳嗽了兩聲。
白少初在他的府上,也有半年了吧?
他一直養着他,從不逾矩,只是時不時瞧上兩眼,看着那張臉,也就和看着十四一樣,心裏愉悅得緊。
然而。
事情慢慢變了味兒。
十四賞他的閉門羹,像是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打了他的臉,也傷了他的心。
傷心之餘,也有不甘。
Advertisement
十四瞧不見他的傷心,瞧不見他的不甘,白少初卻瞧得見。
而他,無論平日裏步步算計,卻敵不過夜裏寂寞,酒意上了頭,便再也忍不住了。
“今兒個十四又沒來。”
“我有眼睛。”
允禩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允禟只裝作沒看到。
反倒是不明就裏的允,連聲嘆道:“這十四到底是怎麽想的,咱們都被老四逼成這樣了,他怎麽還沉得住氣的?”
允禩瞪了他一眼,“你怎麽也跟着老九亂叫。”
允被他斥得縮了縮脖子。
允禟原是板着臉,瞧他那樣兒,卻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落入允禩眼中,又是一記狠瞪,他便不做聲了。
皇上已經架起了刀,濺了一地的血。
這刀刃,已經慢慢對準了自家兄弟,難為他們還有心情開玩笑。
“或許,十四有他自個兒的主意。”
允道:“再怎麽說,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若說我們是老四——咳,是皇上的眼中釘,那他十四便就是皇上心裏的一條刺!”
允禟臉色一變。
允雖然不聰明,這句話卻說得在理兒。
十四眼下的處境,可謂是最微妙的。
十四是皇上的嫡親弟弟,又有德妃娘娘庇護,按理說,地位應當是最穩固的。
偏偏這宮中流言衆多,最致命的一條,便是這儲君之位,本是要傳給十四的,有他在一天,這龍椅,叫皇上如何坐得安心?
他的生死,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間。
除非——
允禩嘆氣,“總得把他勸回來。”
允也沒多想,張口便道:“九哥和十四關系不是挺好的麽,不如你去勸勸?”
哪壺不開提哪壺!
允禟在心裏暗罵,煩躁地道:“十四現在見都不肯見我,怎麽勸?”
自允禵回京那日,他們二人見了一面,卻是不歡而散,其餘時候,皆是匆匆一瞥,話都說不得一句,叫他無可奈何。
允禩坐在一旁,尋思着該如何開口。
老九對十四的情意,他并非無所覺察,只是不知從何說起,既然他們二人從未挑明了,他自然也就冷眼旁觀。
眼下自己失了勢,親友皆被逼入絕路,倒是想起當初老九的建議:“登基的即便不是八哥,是我們其中一個,也是好的。”
可惜的是,正主兒一直躲着他們。
為什麽呢——
允禩心下了然,瞥了允禟一眼。
允禟曉得他的意思,嘆道:“十四那邊,我再想想辦法。”
夕陽西下。
九貝子府。
九爺,好些日子沒來了。
白少初臉上一熱。
他突然意識到,此刻的自己,全然不像個生意人,反倒像個金屋藏嬌的主兒,一顆心都放在了九爺身上。
九爺總是睡不安穩。
偶爾聽見下人在那閑話,說九爺與八爺交好,八爺又曾對帝位動過心思,如今四爺登基,倒是對他們兄弟幾個逼得緊了。
“若是,我要造反呢?”
九爺——
你要反誰,少初便跟你反誰!
“哥。”
白少初心裏一悸。
正尋思着,沒想到白少群突然進了門,撫着胸口,見他笑吟吟地掩上了門,“怎麽,驚着了?”
白少初一陣煩躁。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是臉巴巴地貼了過來。
他定了定神,收起心裏那些異樣的情緒,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白少群,一杯潤了潤自個兒的喉嚨,“有事?”
“哥,有件事實在是妙,我必須得告訴你!”
“說便是了。”
他卻也不說話,看着自己,暧昧地笑。
這樣的笑。
真真令人嫌惡。
這個當口,白少初心裏不痛快,身子也不痛快,又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臉色不由得一沉,“白少群,你有事兒便說,不說便給我滾出去。”
怎麽搞的!
他這是吃了炸藥?
白少群被他一喝,便也收起了笑,正色道:“哥,你可知自己跟大将軍王,不,應當是十四貝子允禵,長得有幾分相像?”
“啪——”
手一抖,杯兒落了地。
滾燙的茶水濕了織錦的地毯,冒出一縷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