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平行世界的ntr(15)
窗簾大開, 溫暖和煦的陽光投照下一大片, 穿過玻璃,最終到達屋內地毯。陽光中飄蕩無數灰塵, 明明是髒的,卻像無數小精靈在飛舞。
落地窗面對着一大片花園, 園子裏種着玫瑰。花園盡頭有個暖房,暖房裏也種着玫瑰,一旦培育成功, 那些玫瑰就會被移栽到花園的壇子裏。平時會有花匠在照顧園子裏的玫瑰,底下倒的确有個人在小心翼翼地照顧着玫瑰花園。
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他不厭其煩地照顧着每一朵花,細心而溫柔。當他轉過身擡起頭時,陽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可以讓人清楚的看見那耀眼漂亮的臉。
他穿着白襯衣黑褲子,簡單的穿着打扮,但是很适合他。衣服也不是普通的地攤貨,而是私定, 故而哪怕是普通款式也很有質感。
一周前就已經看到他出現在花園裏,隔天出現, 相同的打扮, 漂亮的容貌,像是塊需要精心雕琢的璞玉, 勾引匠人蠢蠢欲動的心。
老管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背後:“先生, 該喝藥了。”
謝錫——海城謝氏企業掌權人, 被尊稱為海城的謝先生。頭也不回地詢問:“他是誰?”
老管家身為謝宅的貼身管家,服務三代謝家人,其細心、貼心和專業程度無人可及。早在一周前,謝錫站在落地窗超過平時時間,他就注意到底下的人。先生不問,他就不說。先生開口,他自然會回答:“先生,他是喬先生。”
謝錫:“誰?”他早就不記得謝其烽那個小情人了。
老管家:“喬宣,小先生的男朋友。”
“是他?”謝錫流露一絲詫異,淡笑:“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
一年前,謝其烽到他面前出櫃。謝錫同意他跟男人在一起,要求是讓那個男人到謝家住段時間,讓他看看。他本來以為謝其烽至少是他養大的,眼光不至于太差。結果帶回來個空有其表的花瓶,漂亮是漂亮,未免過于驕傲。
沒有足以匹配的能力時,驕傲就會成為笑話。
自以為可以恃美行兇,耀武揚威,沒有半點危機意識,擅自闖進他的書房結果看到他在處理背叛者的時候居然吓得腿軟。既然他愛擅闖偷看,就應當讓他看個夠,于是謝錫幹脆命令旁人把他抓到跟前,讓他近距離觀看血肉模糊的一幕。
吓破了膽的求饒,跪地磕頭,狼狽又難看,最後吓暈過去。謝錫覺得索然無味,把人扔回側院,通知謝其烽一聲,他不滿意這個男人。此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花瓶。
謝錫好奇問道:“他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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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沉默一瞬,随後說道:“喬先生醒過來後哭鬧着要離開,聽說還送到醫院去,說是受到驚吓。一個月之後,小先生親自把喬先生送回來。喬先生安靜許多,大半時候都在側院,近來才出來走動。”
謝錫輕聲說道:“謝其烽三個月前就搬出謝宅,沒把他帶走?”
老管家:“沒有。”
謝錫:“看來是變心了。”語氣輕飄飄的,沒有七情六欲,簡單陳述事實一般。
一年前,謝其烽帶回喬宣,為他而敢于頂撞謝錫,完成謝錫提出來的那些難于登天的要求。喬宣在謝宅住不到一周就被吓跑,後來又帶回來。謝其烽在三個月前搬出謝宅,跟謝錫說了聲,卻沒有帶走心愛的男友。
所有人都肯定謝其烽是變心了,他們可是見過謝其烽對宅子裏那個漂亮男人有多溫柔體貼,甚至還願意為了他而抗拒謝先生。結果不到一年時間,就被抛棄了,真是可憐啊。
話又說回來,好端端一個男人,不去跟女人結婚生子非要當個不正經的人,被抛棄也是在所難免的吧。将近一年時間都在院子裏住,也不知道要出去找工作,明明是個男人卻委身另一個男人,比吃女人軟飯的男人還沒用。
這些話不停的出現在裴回的耳邊,自從謝其烽搬出謝家沒有再回來後,院子裏的傭人就再也無法控制他們的鄙夷和輕視之心。往常,謝其烽在,他們還會克制一下,現在,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
裴回擺弄着花草,側臉精致漂亮卻不柔軟,而是帶了點凜冽寒霜,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可是唯有靠近的人才知道,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主院廚房裏幫忙的小少年悄悄繞過花叢,來到窗前,直愣愣地望着他,看得入迷。裴回擡眸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伺弄手中那盆花:“小廣,琴婆找我?”
名字叫小廣的少年撓撓頭,從樹叢中走出來,跳到窗臺上說道:“琴婆說你有兩天沒去看她啦。她擔心你,就讓我來看看——裴哥,你怎麽不去主院看我們?”
裴回:“我去不太适合。”
小廣:“怎麽會?小先生很喜歡你,你又是小先生帶回來的,怎麽會不合适?”他恍然大悟:“你是怕先生怪罪?沒關系的,我們雖然是在主院廚房幫工,但不住主院。”
裴回放下鏟子:“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可能要離開這裏。”
小廣驚訝:“為什麽?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裴回搖頭:“不是。只是,名不正言不順,該走了。”
在謝宅多賴了三個月也只是想知道謝其烽會不會回來,現在看來,确實不會回來了。裴回自幼家貧,父母雙亡,養于舅舅、舅母身邊,後來卻被故意丢棄到福利院。長大後,離開福利院,學習栽培植物、插花等技術,在花店中遇到謝其烽。
謝其烽追求他,花了半年時間。裴回沒有心動的感覺,卻習慣那種被珍視、被溫柔對待的溫暖。後來,謝其烽消失兩個月,再出現時告訴他,他已經向家裏人出櫃,只要裴回點頭,他立刻就把裴回帶回家裏去,讓長輩認可。
裴回同意了,他孑然一身,好不容易有溫暖就不想再錯過,但他坦誠的告訴謝其烽,後者不介意。他們想試一試,雙方都同意了。謝其烽為人很溫柔紳士,對他也很體貼,不會強迫他做什麽,裴回也默認了這種相處方式。
可是,三個月前,謝其烽搬出去,他說讓彼此都冷靜,重新思考兩人之間的關系。
小廣:“裴哥要放棄小先生了嗎?”
裴回微笑:“不是,我想去找他,告訴我,我想清楚了一些事。”
這次,他真的會努力去愛上謝其烽。
小廣沮喪:“可是他們都說小先生變心了。”
“不會。”裴回擡頭,眸光堅定而耀眼:“他不會。”
。。
他一如既往的伺弄着花園裏的玫瑰,謝錫也在落地窗上面看着,偶爾看個十幾分鐘,偶爾瞥一眼。但凡他忙完一陣再轉頭時,總會看到那個忙碌的身影。
謝錫面無表情,拉上窗簾,思緒完全陷入工作中,等他從忙碌中抽身,下意識來到窗前。發現窗外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嬌豔的花朵被狂風驟雨打得蔫了美麗的花瓣,有一大片的花杆幾乎斷裂。而那道身影居然還在下面,抱起花盆跑到屋檐下,來回數十次,沒有停歇也沒有放棄。
他在救那些玫瑰花。
謝錫眸色深沉的凝望着,背在身後的手忽然握緊成拳,露出厭惡惡意的表情。腳步卻凝在原地,靜靜看着大雨中忙碌的身影。
老管家進來,腳步比平常匆忙,他詢問道:“先生,喬先生在搬花園下面的玫瑰花,需要讓人去幫忙嗎?”
“不用。”謝錫冰冷地說道:“他愛搬,就讓他搬個夠。”
演戲嗎?
演給誰看?
裴回愛花,小的時候,母親還沒有瘋,她會把外面快要死掉的花帶回來種植。經過母親的巧手,那些瀕死的花都會重綻生命力,缤紛燦爛,一如明豔的母親。母親最後死掉了,裴回卻只記得她最美的模樣,一如那些開至糜爛的花。
暴雨來臨時,裴回愣了幾秒,立刻就跑去搬走露天下的玫瑰。好在那些花都種植在盆子裏,搶救起來比較容易。期間不小心摔倒,好在花沒事,他小心翼翼地護着花,像護着珍貴的寶貝。
最後一盆花救了下來,裴回癱坐在泥濘的土地上,綻放出笑容。笑容明麗至極,融化此前凜冽的冰雪,好似雪巅之上初升的日光,照耀整片白茫茫的天地。
任是誰見了,此生都忘不掉。
謝其烽舉着黑傘擋住裴回頭上的暴雨,望着他的目光有些複雜。裴回轉頭,看見是他倒有些驚喜:“你回來了?”
謝其烽只是回來向謝錫交代工作,三個月前搬出去是因為喬宣回心轉意答應和他在一起。原本他也想過就這樣,裴回已經很好了,他比喬宣更好也更值得。可他心動的人是喬宣,只要喬宣一個眼神、一句話,他就能激動不已。
那才是愛。
四年前,謝其烽對舞臺上如同小王子般矜貴的喬宣一見鐘情,對方後來出國兩年。回來後,謝其烽高調追求他,願意為了他向家裏人出櫃。喬宣被謝錫吓到,起了退縮之心,跟他分手。謝其烽失意之時遇見裴回,被其外表冰冷實際溫柔的性格所吸引,進而追求,最後發了瘋一般将他接近謝宅,默許旁人将他誤以為是喬宣……
知道喬宣的人以為他是喬宣,不知道喬宣的人卻不知真相。再加上裴回本人喜靜,不常出側院走動,而謝其烽有意引導。
故此,至今也沒人拆開這誤會。
謝其烽有些不敢面對裴回燦爛的笑顏,目光閃爍不定,避而不談:“花很多,你沒必要這樣。”
裴回笑容淡了些,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鐘愛,所幸他并不強求別人的理解。裴回輕聲問:“你來找謝先生?”
謝其烽點頭:“我先去見我爸,你……趕緊換身幹衣服,免得着涼。”
裴回:“你晚上留下來嗎?”
謝其烽:“不了,我還有事。”
裴回:“我想走了。”
“走?”謝其烽不解:“去哪?”
“不知道,離開謝宅。”裴回擡頭,表情認真,不是開玩笑或者威脅他的意思。
謝其烽頓時心慌:“不準走。”
裴回疑惑:“為什麽?這裏不是我的家。”他是真的疑惑,搬來謝宅是因為謝其烽。謝其烽搬走,他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裏。
謝其烽很煩躁,他說不清理由,只是覺得裴回不能走。一想到他要是走了,就徹底跟自己沒有瓜葛,心裏就慌。他看了眼裴回,目光出現瞬間的恍惚,下意識撇開目光。可是被雨淋濕的裴回還是留在他的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裴回跟喬宣長得一樣,但他比喬宣更好看。謝其烽知道這一點,以往他不為所動,近來卻越來越被吸引。這是他搬出謝宅的原因之一。
“再多住幾天吧。”謝其烽放輕聲音說道:“我爸可能要見你。”
是的,父親提過要再次見一見喬宣。喬宣一定會被吓到,裴回卻不會。裴回比喬宣勇敢,所以,就讓他去見父親吧。反正,父親不會傷害裴回的。
他卻沒想過,裴回不是喬宣,這是個輕易就能戳破的謊言。一旦見面對話,謊言立刻就能戳破,到那時,裴回又該如何面對謝錫的怒火?
謝其烽安慰着自己,漸漸定下心來,越來越鎮定:“裴回,等我爸見過你,你再搬走好不好?”
裴回定定地望着謝其烽,半晌後颔首:“好。”
謝其烽便露出笑容來,送他回側院,然後才到謝錫的書房去見他。彙報完畢,接到喬宣的電話,電話裏頭的喬宣在撒嬌,提出無理的要求。但謝其烽露出寵溺的笑容:“好,我這就去給你買蛋糕,你等我。”
他匆匆忙忙的回來,又匆匆忙忙的離開,甚至沒想過去見裴回一面。
這一切,全被謝錫看在眼裏。
他不動聲色,袖手旁觀,心裏的想法不為人知。
裴回還是跟往常那樣,有時去花園照看那些花,有時去看望琴婆,大部分時候留在側院不出門。謝錫卻開始觀察他,得知向來孤僻固執、把醬料方子看得比命還重要的琴婆竟然願意傳他秘方,也知道被傭人視為吃男人軟飯的裴回,其實在網上開了家花店。
他買了種子,在側院種植花朵,賣出去的花價格很貴,銷量很好。即便不住在謝宅也能生活得很好,他是為了謝其烽才留在此處受人诟病。
可惜,謝其烽變心了。
裴回跟謝錫第一次相遇是在途經花園到暖房之間的小石子路,裴回以為是意外,實際上是謝錫精心策劃的偶遇。
第一次見到謝錫時,裴回愣住了。那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最出色的人物。男人、女人都比不上,風華無雙。
謝錫睨着他,背後是爛漫的花叢,有些懶散的開口:“喬宣?”慢條斯理,優雅從容,聲如金玉敲擊,有些華麗,悅耳動聽。
裴回:“您認錯人了,先生。”
他猜這人,應該就是謝其烽的父親,那位海城上層圈子傳遍了的、神秘的謝先生。超乎他的想象,而且更為年輕,擁有那個年紀該有的醇厚雍容,卻沒有該有的蒼老。
裴回說道:“我叫裴回。”
謝錫:“謝其烽的男朋友?”
裴回沉默片刻,點頭:“是。”他們開誠布公,說是試一試,确實也算交往。
謝錫揚起溫柔的笑,眼中的光深沉、惡意。他說:“你知道他曾為了一個男人向我出櫃,而那個人就叫喬宣嗎?”他還長得跟你一樣。
裴回點頭:“他跟我說過。”彼此孤獨,所以渴望溫暖,但可能也因此而無法在短時間內靠近。
謝錫聲音輕柔:“不在乎?”
裴回:“我會等。”
謝錫頓時覺得無趣:“花園裏的花自有花匠打理,不用你去。”
裴回頓了頓,沒有為自己辯解,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先生。”
此後,謝錫把裴回抛之腦後,曾經的悸動和好奇被壓在無趣底下,又或者僅僅是被刻意的遺忘、壓制,等待哪天突然爆發出洪流淹沒彼此。
再次相遇時,是在三天後的深夜。
謝其烽喝得爛醉如泥,在院子裏撒酒瘋,傭人都不敢靠近。他還差點強迫裴回,被攔了下來。勇叔找上謝錫,謝錫過去,冷冷地掃了眼癱倒在地上含糊不清呢語的謝其烽,看向緊緊抱着胳膊的裴回。
裴回背對着他,穿了件長襯衫,到大腿處,上頭兩顆扣子沒扣,露出鎖骨和肩膀。頭發有些淩亂,臉頰一邊是紅的,神情卻很冷靜。應該說是過于冷靜,凜冽明銳的氣勢,讓他現在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劍,鋒芒畢露,耀眼動人。
他差點被醉酒的謝其烽強迫,反抗不成被打,周圍的傭人只是看笑話,甚至是用輕視的眼神、輕蔑侮辱的語言對待他。他卻挺直背部,冷漠而堅強的面對,比柔弱可憐的祈求要更令人心折不已。
謝其烽頭發和臉都是濕漉漉的,縮在地毯上冷得瑟瑟發抖,即便如此也沒醒,顯然醉得夠嗆。
謝錫冷聲問:“誰潑的?”
沒人回答,半晌,清冷的聲音應道:“我。”
謝錫循聲而去,裴回側首對上他的眼睛,重複了一遍:“我潑的。”
空氣仿佛在此刻膠着、凍結,所有人都以為謝錫會動怒,沒料到他僅是笑了聲:“茶水潑不醒裝醉的人。”然後命令兩個人架起謝其烽:“扔進泳池裏,他敢上岸就踢回去,直到酒醒了。”
側院的傭人不敢動,主院的傭人倒是敢,主動出來,其中一人還是小廣。小廣想替裴回出氣,于是跟另一人架起謝其烽朝泳池走去,謝錫轉身走了幾步,回身對裴回說道:“跟上。”
謝錫:“扔下去。”
小廣和另一人把謝其烽扔了下去,謝其烽嗆到水,又感到刺骨的冷,于是掙紮着朝岸邊過來。然而謝錫吩咐過:“他上來,就踢回去。”
于是,謝其烽被一遍又一遍的踢回去,無論他想從哪個方向上來,都會被準确無誤的踢回去。
裴回站在謝錫身旁,蒼白着臉色看這荒誕的一幕。
謝錫微笑:“不求情嗎?”
裴回有點毛骨悚然,此時,他竟有些怕謝錫。稍稍向後退了一步,看了眼狼狽的謝其烽,搖搖頭低語:“我求情也沒用。”
真有自知之明,怪不得他會喜歡。謝錫這般漫不經心的想着,然後聽到謝其烽在求饒。他沒有表示,于是岸上聽令的人也就沒有停。直到謝其烽喊出:“我酒醒了!我真的醒了,爸!”
謝錫這才讓人停下來,垂眸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岸邊的謝其烽,慢條斯理說道:“我教過你在外頭受氣就回來對其他人借酒撒瘋?這麽懦弱的行為,虧你幹得出來。”
謝其烽面色慘白,低垂着頭,誰都不敢看:“我錯了,爸。”
謝錫:“滾出謝宅,半年內不準回來。”
謝其烽:“……我知道了,爸。”
謝錫轉身就走,裴回目送他,直到他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謝其烽對他道歉:“裴回,對不起。我——”
裴回:“我明天就走。”
謝其烽猛地擡頭看他,裴回的眼睛幹淨得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太過幹淨,顯得冷漠無情。哪怕他剛才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他也能無動于衷。
——不,不算無動于衷。将近一年培養起來的情分在此刻,散得幹幹淨淨。
謝其烽頹然在原地,捂着臉,既愧疚又難受,到底也沒說什麽。他以為裴回很好哄,還能哄回來,因為他是脾氣那麽好,又那麽溫柔的人,心軟得厲害。
他是發現喬宣跟死敵顧書出軌,一時難受跑去喝酒,回來見到裴回就撒酒瘋。此刻清醒了也沒想過彌補,總以為裴回會原諒他,于是起身毫不猶豫離開謝宅去找喬宣。
謝其烽不知道裴回此人,心軟,也心硬。入眼的,百般遷就,溫柔以待。不再入眼了,就是路邊野草,管他生死也冷眼旁觀。
裴回回到側院,卻被通知搬到主院去住。他好奇便問出來,那人說道:“先生吩咐的,我們聽令行事。”
裴回沉默片刻,便跟着去了。
主院一切都已舒适為主,即便是卧室也點着助眠的檀香,裴回一夜無夢,不受謝其烽困擾。
反觀謝錫,卻困囿在夢中,沉淪深陷,心中惡欲被勾引出來,迫不及待的放肆、破壞。
夢裏是穿着白襯衣的裴回,領子上的兩顆扣子沒有扣,露出鎖骨和肩膀,表情是那樣鋒利、刺骨,後背挺直如折不斷的長劍。謝錫在夢裏被深深的刺激到,他想要折斷這柄劍,想要撕開那鋒利、刺骨的表面,露出裏頭的歸順、依賴、信任和愛慕。
他的占有欲比之謝其烽要更甚,不僅僅要獨占裴回,還要他全身心的愛慕和信賴。
他在夢裏對裴回為所欲為,打破了裴回堅固、鋒利的表面,讓他求饒、哭泣。那樣明銳的眉眼軟成一池春水,任是誰見了,都願意死在他身上。
謝錫醒過來,接受了這份惡欲。
他這人順風順水慣了,一出生就站在萬千人之上,真正的天之驕子。娘胎裏帶出的病根只能讓他比常人更容易生病,可是萬貫家財足以替他尋來最優秀的醫生和最昂貴的藥材,讓他活得比常人要久一些。
家世的優越就算了,偏還聰明,手到擒來的順逐讓他未曾嘗到挫敗感、嫉妒和珍惜的滋味,于是想要便徑直掠奪。以其強硬的姿态,和那詭谲的手段,去獲取引起他惡欲的人,然後來滿足自身的貪婪。
可惜,每個人一生總有個劫難。誰也料不準這劫難哪天就來了,或是以何種方式猝不及防的闖到面前。
認不出來,還要大意地招惹,就栽了。
一輩子都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