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怡蓉尴尬的退後兩步,臉青一陣白一陣。看着絕塵而去的車,氣得直跺腳。
那個章秘書結婚了倒像似換了個人,老氣橫秋的發髻散開了,披着長發比在公司看見的時候亮眼了不少。
不過看她全身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一件,寒酸的樣兒應該和猜測的一樣,她能夠和佐三少結婚,只是因為孩子。
陳怡蓉扭着小蠻腰,站在路邊等着出租,看見司機停下時暧昧的眼神,她得意地暗笑,憑她的模樣就不信等找到了機會勾不到佐尚辰,是男人都抗拒不了送上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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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杭看見從臺階上走下來的女人,心裏灰蒙蒙的,像極了知道消息着急趕過來,腳上這雙沒有來及換的皮鞋。
章齡之打了招呼坐下,不用她點,風塵仆仆出現的陸杭就和每次一樣,早已體貼的幫她點了喜歡的芒果布丁。
不過這次他的臉上明顯有受傷的痕跡。
“齡之,你還是回到他身邊去了。”
“陸杭,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不是我想的哪樣子?如果擔心玺兒被他搶走撫養權,我可以幫你。”
謙和的陸杭什麽時候也有了這麽咄咄逼人的語氣,章齡之不習慣的抓牢了格子餐布。
“我知道你會幫我,但我不喜歡玺兒受到影響,我不希望她生活在父母為了争奪她的撫養權和監護權打官司的陰影中。讓她生活在單親的家庭裏我已經很自責,我希望她能夠快快樂樂下去。”
陸杭很想說,這些他都可以做到。
但是陸杭心裏又何嘗不明白,對面這個女人身上有怎麽樣的一份自尊。知道他會幫她,可每次都像怕欠了他,生分的總是把什麽都分的很清楚。
“齡之,你回到港城也三年多了,一直都在他的公司,他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所以,你何必回去受傷呢?如果七年前他真的想和你戀愛,但你已經離開他這麽多年了,不說人事全非,但總有了改變。”
陸杭太了解她了,不管過多少年,她還是沒有辦法放下過去,放下那個男人。他守了六年難道就比不上一個月的時間?
“你說我賤也好,發神經也好,玺兒需要父愛,而我,我沒有想再走進他的生活,但……既然這樣,我很願意有這麽個短暫的時間,然後……我會走。”
陸杭直視進章齡之的眼裏,聲音平靜:“那玺兒呢?”
他的眼神溫和,卻讓章齡之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避開他的視線,她隔着玻璃看着西餐店外的街景:“如果他真的愛玺兒,而玺兒也願意留下,我就一個人走。”
芒果布丁潤潤的滑入咽喉,濃郁的果味清香讓章齡之眼底有了水汽:“陸杭,我沒有忘記我們的七年之約。”
她沒有忘記在最艱難的時候,遇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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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齡之有恐高症是坐不了飛機的,加上佐尚辰計劃裏也沒有安排去度蜜月。
公司的婚假給的是半個月,接下來的時間,她從沒有過的清閑,每天除了接送玺兒,就是看玺兒跳舞。
玺兒很有跳舞的天賦,上了兩節課就已經掌握了不少要領,雖然顯得稚嫩,但也跳得有模有樣。
聽佐尚辰說的意思,找星城影視的陳怡蓉回來教玺兒,就是想等玺兒打好舞蹈的基礎後,就送她到更專業的舞蹈學校去系統學習。
章齡之看着舞蹈房鏡子裏旋轉的玺兒,心裏百感交集。她一直知道玺兒喜歡跳舞,陸杭還為這個請了一個老師,但她不想欠他太多,就回絕了。
對玺兒來說,在佐尚辰身邊長大确實是要比跟在她的身邊好很多。不是都說不能夠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現在的社會,很多人往往不是不夠聰明,而是沒有通往成功的機會。
跳舞結束後章齡之和往常一樣準備給玺兒洗澡,可平時粘着她的小家夥卻一個勁兒地把她往洗漱間的門外推,催促她快走:“媽媽,我會自己洗,我什麽都會的。”
章齡之以為小家夥長大了也知道害羞了:“媽媽相信玺兒什麽都會,可頭發總要媽媽給吹幹吧?媽媽就等在外面,你洗好了告訴我,我進去用吹風機給你吹頭發。”
玺兒撅着嘴勉強點點頭:“那就只吹頭發,爸爸說玺兒已經長大了,應該學會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再依賴媽媽就是不可愛的孩子。”
夕陽的餘晖灑落在窗臺綠色小盆栽上,章齡之的心鈍鈍的,就像有什麽屬于她的珍寶快要不以她的意志慢慢地流失般。她悶悶地呼吸着。
玺兒的房間,無論是布局還是內飾,都能看出佐尚辰的用心。從知道孩子的存在,極短的時間他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淡藍色的整體風格,清新自然。造型可愛不誇張的燈飾,時尚的童床,蕾絲的窗簾、床幔、折射流光的彩珠和無數的毛絨玩具。還有配套的衣帽間、洗漱間和光線充沛的小書房。
給玺兒吹頭發的章齡之,都說女兒像爸爸,望着酷似那張想愛又不敢的臉,鈍鈍的痛意加劇。
佐尚辰恰好這個時候敲門進來,他誇張的在卧室裏嗅着,大聲贊嘆玺兒是個香氣撲鼻的寶寶。玺兒咯咯咯快樂地笑着,歡騰着從椅子上蹦跳着下來撲進他的懷裏。
那股親熱勁兒,看得一旁的章齡之竟有了嫉妒。她和玺兒相依為命的時候,也沒有看見小家夥這麽歡騰地撲向過她。
這一刻在他們的親密無間面前,她有了外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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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章齡之在玺兒的書房裏陪着玺兒,讀了兩個故事後,小家夥從椅子上溜下來,趴到章齡之的腿上,忽閃着漂亮的眼睛問:“媽媽,你怎麽不開心呢?是我惹媽媽生氣了嗎?”
“誰說媽媽生氣了,我的玺兒這麽乖。”章齡之把玺兒抱起身坐到腿上,親着她的額頭。
“那媽媽為什麽板着臉也不笑呢?”玺兒一副不相信的樣兒。
這個敏感的孩子。章齡之連忙擠出不甚自然的笑容:“那時因為媽媽講着故事,就想到玺兒,發現寶貝真的已經長大了,所以媽媽就在想,如果有一天玺兒的身邊沒有媽媽,是不是能夠照顧好自己呢?”
“媽媽是不要我了嗎?”
“媽媽怎麽舍得不要玺兒呢?媽媽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媽媽不能夠在你的身邊,你還有爸爸,他一定會很好的照顧你的。”
“不行,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我不想和媽媽分開,也不想和爸爸分開。”
玺兒用小手緊緊地摟着章齡之的脖子,可憐兮兮地不停搖晃着,軟濡濡的童音裏有了哭泣的味道:“媽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會很乖的。”
章齡之沉默了,她怎麽想離開玺兒?只是有些事情不是用不想,不舍得,就能夠解釋得清的。
章齡之的沉默,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書房門外的佐尚辰轉身離開,有些踉跄的身形洩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玺兒的書房裏,章齡之把小小身軀納入懷裏,像是對她保證,又像是對自己保證:“乖,玺兒,媽媽答應你,媽媽是不會離開玺兒的。”
除非他先提出離婚,不然她是不會離開的。
這一晚,章齡之睡得極不踏實,不知道是因為新婚的第二個晚上就一夜未歸的佐尚辰,還是堵得慌的心口,總之她在醒醒睡睡中迷糊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