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斯特蘭奇說完，猛地一揮手，蝙蝠螨就尖叫着被吸入了一個金色的漩渦中。
布魯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質問道：“你把他丢到哪兒去了？”
“他該呆的地方。”斯特蘭奇語焉不詳地回答，“現在，讓我們來說說你的問題吧。”
“你能恢複我的記憶？”
“可以，但是我施法的過程中觸發另外一些……很糟糕的東西，”斯特蘭奇的嘴角向下，神情明星有些焦躁，“這個世界我觀測很久了，一直搞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直到蝙蝠螨來到這裏，我才明白原來是維度之間發生了輕微的重疊。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布魯斯不自覺地搖搖頭。
“意味着很可能會有其他平行世界的人入侵這個世界，或者就像你之前那樣，擁有本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斯特蘭奇說，“這很糟糕，非常糟糕，幸好發現得還算及時，可以補救。”
他說話時并沒有看着布魯斯，而是一直盯着牆角，神經質地自言自語。
過了幾秒鐘，他忽然擡起頭，問面前的男人：“你确定要恢複記憶嗎？作為維度的連接點，一旦你恢複關于蝙蝠俠的記憶，随着時間的推移，陷入的程度只會越來越深。”
布魯斯：“聽起來很糟。”
“沒錯，”斯特蘭奇淡淡道，“這意味着你的精神要足夠堅韌和強大，這才能抵禦來自平行世界的入侵。否則的話，成為瘋子是遲早的事情。”
布魯斯想起了這一星期內他在哥譚聽到的傳言。
蝙蝠俠在哥譚存在了十多年的時間，但所有人都說，他最近正在變得越來越瘋狂。
下手狠厲，毫不留情，每一個被他烙上烙印送進監獄的罪犯都會變得奄奄一息，并落得無比凄慘的下場。
就連GCPD的局長戈登，對于這位并肩作戰十幾年的戰友如今的狀态，也十分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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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以為這是因為蝙蝠俠失去了他的羅賓，或者是長期注射抑制劑産生的副作用，就和那本筆記本上寫的一樣。但現在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麽蝙蝠螨那麽激動地讓他與超人為敵——
就像如果某天超人堕落，第一個站出來反抗他的一定是蝙蝠俠一樣；
若是有朝一日蝙蝠俠失控，唯一有資格也有能力站出來殺死他的人，只有卡爾·艾爾。
他們是世界最佳搭檔。
也是束縛彼此的枷鎖與底線。
布魯斯望着窗外沉沉的黑夜，又想起了那串散落在小巷中的珍珠項鏈。
如果他只是布魯斯·韋恩，那他會是哥譚最富有的花花公子，被無數人愛慕追捧的Omega，或許偶爾做做慈善就能讓全世界的人對他不吝贊美；而如果他選擇成為蝙蝠俠，面對的将是無窮無盡的黑夜、敵人與鮮血，以及一個甚至不知道會不會來臨的黎明。
“看來我的選擇很明顯了。”布魯斯收回目光，藍眸微彎。
“——讓‘他’回來吧。”
奇異的是，斯特蘭奇原本焦躁的表情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似乎并不疑惑布魯斯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閉上雙眼。”他伸出手，按上布魯斯的額頭，“醒來後，一切将如你所願。”
“祝你好運，騎士。”
清晨。
超人打着哈欠走進瞭望塔，他揉了揉眼睛，剛準備給自己倒一杯咖啡，一擡頭，就看見了那道熟悉的黑漆漆身影。
他倒吸一口涼氣，随即驚喜地睜大了雙眼：“B！你終于回來了！”
克拉克的指尖微動，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沒讓自己沖過去給蝙蝠俠一個大大的擁抱，但光是看藍大個兒像是衛星一樣繞着蝙蝠俠飛了好幾圈，就足以明白他現在究竟有多激動。
蝙蝠俠的嘴角在短暫的上揚後瞬間拉平：“是的，我回來了。九點開會，卡爾，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這段時間你們在哥譚的所作所為。”
克拉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的B！你要喝咖啡嗎？”
出乎意料的反應。
蝙蝠俠沉默片刻，點點頭：“麻煩了。”
超人發出了快樂的回應聲，像只小蜜蜂似的在瞭望塔內忙碌起來，蝙蝠俠接過咖啡，道了一聲謝，把一個U盤插/進了瞭望塔的公共電腦內。
“這是什麽，B？”克拉克探過頭，好奇地問道。
“人工智能。”蝙蝠俠回答，“模仿我的思維，這樣下次再出現我不在的情況，就可以及時應對——”
“為什麽？”克拉克皺起眉頭，“B，我剛才就像說了，你不能一直這樣什麽都不告訴我們，自己一個人承擔。我們是一個團隊！我不想要什麽該死的蝙蝠俠人工智能，聽清楚了，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你的存在！”
蝙蝠俠敲擊鍵盤的手一頓。
透過目鏡，布魯斯安靜地盯着漂浮在自己身旁的英俊Alpha，Omega天性中的柔軟與依賴在叫嚣着讓他去擁抱面前的太陽之子，将自己的一切對他坦白，完全地依靠對方。
他在乎你，一個聲音在耳畔說道，親吻他，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超人不會拒絕的。
克拉克用高分貝說完就慫了。
拉奧啊，他痛苦地想，自己居然在B剛痊愈回來的時候這麽跟他說話！
超人挺起胸膛，表面裝出一副聯盟主席不容置喙的模樣，內心幾乎要懊悔地把自己的頭發拔光了。
但很快，他驚悚地發現，蝙蝠俠居然笑了！
“B，我錯了，我錯了，”克拉克瞬間慌了，剛才的氣勢一掃而空，“你別生氣，我……我只是關心你的身體……”
“我知道。”
克拉克平靜下來了。
他微笑起來，超脫地想：不，這不可能是蝙蝠俠。
布魯斯：“…………”
“收收你臉上愚蠢的表情，”蝙蝠俠重重地敲下回車鍵，用喉癌嗓威脅道，“還有十五分鐘開會，在此之前，準備好你的發言，主席閣下。”
克拉克長籲一口氣，這才對嘛。
“馬上就好，B。”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到時間我會來叫你的。哦對了，大家都很想你，閃電俠還說要為你在瞭望塔舉辦一個康複party，以蝙蝠形狀的披薩為主題——”
“想都別想。”蝙蝠俠立刻說。
“我也是這麽告訴他的。”超人清清嗓子，為自己能猜到搭檔的想法而重新興高采烈起來，“那你忙吧。”
說完，他就快快樂樂地飄走了。
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Alpha氣息，不止是超人的，超級英雄們大多都是強大的Alpha。
蝙蝠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重新習慣這種被Alpha包圍的感覺。
他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出發去會議室，放在萬能腰帶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布魯斯擰起眉毛。
他先封閉了指揮室，随後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托尼”，按下了接聽。
“喂？”蝙蝠俠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用像是剛從夢中驚醒的朦胧嗓音問道，“什麽事，托尼？現在可才八點多……”
“布魯斯，快來星城！”托尼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急促，夾雜着難以抑制的激動，“奧利弗回來了！”
布魯斯瞪大了雙眼。
“……what？”
中午十二點，布魯斯趕到了星城。
“布魯斯，你也太磨蹭了，”站在奎恩大宅門口的托尼插/着兜抱怨道，“我可不是你宴會上的那些女伴，沒人能讓托尼斯塔克等人！”
布魯斯急匆匆地從大門口走進來，他的發型還保持着被直升機吹亂的飓風造型，正一邊用手梳理一邊道歉：“OK，OK，是我的錯，上午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奧利弗人呢？”
“樓上的卧室。”談到他們共同的發小，托尼的臉色顯得有些複雜。
布魯斯不由得嚴肅起來，但他很快想起這種淩厲的表情不太适合出現在一個花花公子的臉上，只一秒鐘就變成了正常的擔憂：“奧利弗怎麽了？他還好吧？”
“人沒事，但是……”托尼嘆了一口氣，“我從他家人那兒聽說了一些事，奧利弗變了，變了很多。總之，咱們一起去和他談談吧。”
但當布魯斯真的看到奧利弗本人時，他才明白托尼口中的“變了很多”究竟是多大的變化。
他在看到熟悉又陌生的發小的一瞬間，身體內屬于蝙蝠俠的警覺神經就立刻緊繃起來。
不對勁，他想，非常不對勁。
奧利弗的家人也許只能感覺到他變沉默許多，但作為鋼鐵俠和奧利弗的發小，托尼能看出更多細節，平時與神盾局特工們的接觸，也能在冥冥中告訴他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至于精通一百多種格鬥技巧、甚至獨身前往過刺客聯盟的布魯斯……
在他們打開卧室門的瞬間，他就注意到了站在窗邊的奧利弗的動作。
男人幾乎是瞬間就轉過身來，以一種看上去十分放松、實則随時可以進攻或翻窗逃離的姿勢對着他們。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布魯斯只在被訓練有素的殺手身上看見過。
還有那短短一秒內無意暴露出的狠厲眼神，無一不在說明，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奧利弗看到他們兩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并不太熱情、卻十分真切的笑容。
“托尼，布魯斯，”他大步走過來，張開雙臂，用力将他們摟進了懷裏，“好久不見……這幾年裏，我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們。”
托尼拍了拍他的背，感嘆道：“回來就好。”
被好友抱着，布魯斯的心卻沉了下來。
他殺過人了。
見鬼，他心想，奧利弗失蹤這麽些年，不應該是流落荒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