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過兩天, 我就要去冰島了。”

這天午後，布魯斯忽然對他說。

穿着白襯衫的英俊男人姿态慵懶地靠在自家花園的躺椅上，膝蓋上放着一本翻開的法語詩集, 他說完，還拿起放在旁邊的紅茶輕輕抿了一口, 神色平靜地享受着難得的休息時光。

而克拉克就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玫瑰園裏, 頭頂烈日，手裏拿着一把大剪刀，脖子上還搭着一塊汗巾，活脫脫一副堪薩斯農民的模樣。

在婉拒了阿爾弗雷德幫忙的建議後，大個子Alpha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朝布魯斯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似乎毫不介意自己利用寶貴的周末時間為眼前這個億萬富翁免費打工一樣：“要去多久？”

“與你無關。”

布魯斯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擡地冷淡回答。

克拉克走到他身邊，半蹲下來，伸手強硬地把布魯斯手中的詩集抽走。

迎着男人惱怒的視線, 他的眼中染上了一絲笑意。

“布魯斯, ”他說，“如果你真的覺得和我無關的話，你甚至不會告訴我你去冰島的事情。”

布魯斯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瞪着面前這個得寸進尺的家夥。

就不該心軟放他進來！

“其實我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也會很忙, ”克拉克繼續道，“不過如果你回來了, 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這次我再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了，我發誓。”

布魯斯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再陰陽怪氣, 克拉克見狀更加受鼓舞，幹脆站起身，一使勁兒就把放松地靠在躺椅上的布魯斯抱了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克拉克·肯特！！！”

男人的怒吼聲傳遍了整個花園，正哼着小曲兒給玫瑰灑水的老管家聽見了，一臉慈祥地呵呵笑了兩聲，然後默默地掏出耳機，伴随着悠揚的鋼琴曲，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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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溫上升會使Alpha釋放出的信息素更加濃郁，更何況布魯斯的标記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加深過了，因此盡管他內心的怒氣幾乎要爆表，身體卻還是誠實地靠在克拉克結實的胸膛上一動不動。

大概是知道布魯斯的性格倔強，絕對不會先開口，所以克拉克主動低下頭，聞了聞懷中人頭頂那個小小的發旋：“你用的是什麽牌子的洗發水？”

毫無技巧的搭讪。

布魯斯都懶得理會，直接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為了避免暴露身份，蝙蝠俠從來不會用帶氣味的洗發水。

但是克拉克卻真的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并不是洗發水的芬芳，而是一種布魯斯特有的味道，從每一個毛孔中滲透出來，幾乎讓人上瘾。

他忽然想起來，醫學界好像對此有過研究，說一個Alpha在标記過Omega後，也會被Omega進行潛移默化的反向标記——他會逐漸對對方産生強大的占有欲，甚至在Omega處于極端的激動和悲傷情緒總時，Alpha也會有隐隐的感覺。

簡而言之，就是一種特殊的“共生狀态”。

這是他的Omega，克拉克摟緊了自己的手，滿足地想。

獨一無二，只屬于自己的Omega。

——但很快，氪星人就因為表情太過于陶醉，被布魯斯一腳踹了下去。

“肯特少爺，你還好嗎？”阿爾弗雷德在送他離開的時候還有些擔憂。

“沒事，我很好。”克拉克臉上挂着難以抑制的笑容，他笑容滿面地說，“布魯斯答應這次回來之後跟我約會了！”

阿爾弗雷德：“恭喜您，肯特少爺。不過身為看着布魯斯少爺長大的人，我必須要提醒您：最好別挑人太多的公共場所，尤其是在哥譚。”

“我知道，”克拉克當然有了解過哥譚的罪犯們是多麽“鐘情于”綁架他們的首富，“我會邀請他來大都會的，阿福，你知道布魯斯喜歡什麽地方嗎？”

“唔，”阿爾弗雷德想了想，委婉建議道，“最好不要去超人紀念館，其他随便。”

克拉克突然被嗆住了：“咳……放心，我也讨厭那個地方。”

他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蝙蝠俠離開的那一天。

“你把我給你的戒指送人了？”看着超人心情飛揚到小卷毛都飄起來的樣子，蝙蝠俠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沒有，不過我準備等過段時間就送。”克拉克很自然地回答，他現在已經能很平靜地與曾經暗戀的搭檔讨論這個問題了，不得不說進步很大。

他期待地問道：“到時候你會給我批蜜月旅行假嗎，B？”

蝙蝠俠：“……看情況吧。”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但對于超人能夠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布魯斯心裏也十分欣慰，同時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當初的決定果然沒錯——有時候，放手對彼此都好。

“早上好。”托尼打着哈欠和奧利弗一起走了過來，“所以這就是我們接下來半個月要躺的地方？”他看上去對氪星的休眠倉稍稍有點兒嫌棄，“等這次回來，我一定要把那個裝置改造成可以控制時間流速的，躺這麽長時間我估計都得腰間盤突出了。”

“不要廢話了，開始吧。”蝙蝠俠冷冷道。

他轉頭望向紮坦娜，淡淡地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可以施展魔法了，接着緊随着托尼和奧利弗的身後，躺進了那個休眠倉中。

熟悉的眩暈感覺，和上次一樣。

布魯斯猛地睜開雙眼。

陰暗、潮濕、堆滿垃圾的角落裏還隐隐傳來一股不易察覺的血腥氣息，在睜眼的一瞬間，布魯斯就知道了自己這是在哪裏——

他此生最熟悉也帶給他最多痛苦的故鄉，哥譚。

布魯斯慢慢站起身，發現之前自己改良過的儀器确實發揮了作用。

他現在的身體，依舊是蝙蝠俠的模樣。

“這是在搞什麽鬼？”旁邊傳來一聲尖叫，布魯斯扭頭望去，發現跟着自己來的奧利弗和托尼正以一副半透明阿飄的狀态漂浮在半空中，剛才的那一聲叫喊就是托尼發出來的。

“平行世界投影技術，能夠讓你們三人同時存在于這個世界，不過因為技術受限的原因，同一時間段能擁有實體的只能是一個人。”紮坦娜在他們的腦海中解釋道。

“我可不信這套說辭，”托尼沉下臉來，盯着表情毫無異狀的蝙蝠俠，質問道，“是不是你搗的鬼？我就知道，你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服軟了！”

“我說過這次行動以我為主導，”布魯斯冷聲道，“但我沒有自信能保證你們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所以就采用了這個方法。但技術水平受限也是真的，斯塔克，如果你想要身體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會根據具體情況判斷要不要同意你的申請。”

托尼轉頭就對奧利弗說：“你是怎麽忍受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共事的？我光是聽他講話就要窒息而死了！”

奧利弗揉了揉鼻子，苦笑起來。

說實話，他之前也奇怪為什麽蝙蝠俠突然變得這麽好說話，現在反而心裏松了一口氣，但托尼一直看不慣蝙蝠俠他也是知道的，現在夾在這兩個人中間，綠箭覺得回去之後自己肯定要老十歲。

心太累。

但他還是努力說服道：“托尼，想想我們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麽，別在這個時候和蝙蝠俠起沖突，好嗎？”

他用的聲音很輕，但奧利弗并不知道蝙蝠俠還會唇語。

果然，布魯斯眯起眼睛，這兩人一定要跟着他來是有目的的。

他在心裏做好了打算，面上卻不動聲色，平靜地邁步朝着小巷外走去。托尼賭氣地留在原地不想搭理他，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拽了過去——

“見鬼！”他邊飄邊罵道，“不能超過你的周身十米？這不就是背後靈嗎！”

“如果我想，你們可以離開，”布魯斯回答，“不過在沒搞清楚這個世界的情況之前，我們最好還是一起行動。”

說完他就沉默下來，不再說話，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托尼諷刺了他一會兒，見蝙蝠俠不搭理自己，也自讨沒趣地閉上了嘴巴。一時間，衆人只能聽到黑夜中蝙蝠靴踩過積水潭的聲音，和風吹過城市上空傳來的冰冷嗚咽聲。

“哼，哥譚。”

托尼聽着從遠處傳來的哀嚎聲，忽然冷笑一聲，但緊抱着的雙臂卻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神情漸漸變得複雜難辨。

三人都發現了，比起他們世界中的那個，這裏的哥譚更加黑暗、腐朽和破敗，很多原本應該是居民區的地方現在只餘下了廢墟，到處都是殘破的車輛和生活垃圾，曾經附着在這個城市上的妓/女和小偷也不見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難民、橫行霸道的強盜幫派和骨瘦如柴的孩童。

這座城市，似乎已經徹底死去了。

布魯斯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兩片蒼白的唇抿得死緊，蝙蝠俠掏出勾爪槍，瞄準不遠處的屋頂開了一槍，伴随着托尼的大聲咒罵和奧利弗無奈的嘆息聲，黑暗騎士展開蝠翼，扯着兩個不情不願的背後靈一起飛上了天臺。

起源之石的感應并不是非常清晰，證明它的位置離哥譚有一段距離，蝙蝠俠并沒有着急，在确認了這一點後，他就暫時放棄了繼續尋找，而是先按照自己往常的夜巡路線，仔仔細細地把這個哥譚觀察了一遍。

中途，遇見搶劫的時候，他也會飛身跳下，毫不猶豫地把罪犯狠狠揍上一頓，而且是不打斷對方幾根骨頭都不停手的那種。

一開始，托尼還能努力讓自己無視對方的行徑，但随着蝙蝠俠下手越來越重，聽着罪犯們痛苦的慘叫和哀嚎聲，他終于忍無可忍地質問對方：“有必要嗎？你這是在濫用私刑！他們該去的地方是警察局而不是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蝙蝠俠沒有回答。

他只是沉默着、仿佛不知疲倦地巡邏着，舉起自己滴着血的拳頭，阻止一場又一場在黑暗中發生的犯罪行為。

“托尼，”這一次，卻是奧利弗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這裏是哥譚。”

他輕聲反問：“如果你覺得警察有用的話，這座城市，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小胡子富豪緊繃着下巴，沉默了。

他們看着蝙蝠俠最後一站來到了哥譚市的碼頭，在兩方正在為了毒//品而火并的幫派中如魔神般從天而降，然後鬼魅一樣穿梭在槍林彈雨間，把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揍翻在地——期間，他當然也不可避免地挨上了幾記重拳和刀槍的招呼，但蝙蝠俠就仿佛不知疲憊和傷痛一樣，即使腹部流血不止，他也依舊用精準的蝙蝠镖擊倒了最後一位向他沖來的幫派成員。

到最後，碼頭上只剩下了他一個還站着的人，以及一地痛苦呻/吟着的毒/販。

蝙蝠俠深吸一口氣，走到其中一個頭目的面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集裝箱上，用沙啞粗粝的聲音咆哮道：“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來幹這個？這座城市到底發生了什麽？”

“說！”

他用力把自己的手按在了頭目血淋淋的傷口上，聽着頭目喉嚨裏爆發出的那道仿佛不是人類的慘嚎聲，就連只是旁觀的托尼和奧利弗都忍不住炸起一片頭皮。

他們以為在這種情況下，像這樣的小角色肯定會把什麽都交代的，但沒想到，頭目只是扭曲着一張大汗淋漓的臉，朝面前的蝙蝠俠露出一個缺了幾顆牙的癫狂笑容：“蝙蝠俠，你怎麽了，今天居然下手這麽溫柔？”

托尼倒吸一口涼氣：“是我在做夢還是他瘋了，剛才我聽到的那個詞是‘溫柔’嗎？”

“少廢話！回答我的問題！”蝙蝠俠沒有理會，而是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剛才還有餘力嘲諷的頭目表情頓時在痛苦中變得無比猙獰起來，他慘笑道：“這座城市早就沒救了！蝙蝠俠，你還在堅持什麽？你還沒有絕望嗎？哈哈哈哈哈哈！放心吧，斯塔克也會要了你的命的，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還沒說完，他就被喉嚨裏的血沫嗆住了，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小胡子富豪立刻正經臉色，篤定地說：“好的，确實是我在做夢。奧利弗，果然夢裏看你比現實中帥一點，我早就發現了。”

奧利弗：“…………”

作者有話要說：  明後兩天在外面，不知道能不能更新，有時間會寫的，以防萬一先請個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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