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雖然克拉克的反應非常迅速, 但在瞭望塔的衆人很快發現，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聯系上天堂島內的任何人。
目前在紮坦娜精神鏈接頻道上的一共有五位：布魯斯、托尼、奧利弗、托馬斯以及瑪莎，而布魯斯是唯一一個身處天堂島的人。這裏與世隔絕，無法傳遞信息, 在沒有知情人帶領的情況下, 他們甚至都無法确定它的具體位置。
“那個卡爾肯定是想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這麽大膽的直接動手。”夜翼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 沉着臉說道, “他考慮得十分周全, 我們都被他擺了一道。”
超人的腳尖因為焦慮不自覺地往上漂浮了一寸, 他問紮坦娜：“能把我也送過去嗎？”
“不行。”女魔法師搖頭。
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聯系上那邊的托尼和奧利弗，讓他們盡快趕到天堂島解決這件事。
“藍大個兒, 你要相信蝙蝠的實力，”巴裏安慰道, “別忘了，所有想算計他的人最後都死的很慘。”
克拉克緊抿着唇，沒有說話。
如果那個卡爾只是單純的反派, 他反倒不會像現在這麽擔心，因為他知道蝙蝠俠憑借豐富的經驗完全能夠解決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但他不是, 他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是蝙蝠俠寄予了拯救一個世界希望的、未來的超人——這也就決定了, 在卡爾沒有觸犯到蝙蝠俠的底線之前, B不會用對付哥譚罪犯的那一套來對付他。
能真正傷到黑暗騎士的從不是什麽實力超強的反派，而是那些他曾經信任過的人們。
“謝天謝地, 蝙蝠俠走之前還留了個心眼。”淩晨兩點，托尼從床上爬起來“飄”進了蝙蝠洞，雖然以他現在的狀态根本就沒有什麽睡床的必要, “我和奧利弗和他的鏈接比你們都深，我想我們應該可以用笨辦法找到天堂島所在的位置，只不過需要花一點時間。”
“但是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托馬斯冷着臉越過他，大步走到蝙蝠電腦前開始搜索，“我就說那個卡爾·艾爾是個危險因素，但是他非得一意孤行——”
“閉嘴，托馬斯，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瑪莎厲聲道，她的臉色蒼白，但仍努力維持着語氣的平靜，“我相信卡爾應該不會傷害他，但是我們不知道他的目的，必須得做好最壞打算。”
而此時，被所有人擔憂着的蝙蝠俠本人，卻正随意地曲腿坐在月光下的一塊礁石上，出神地凝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周圍很安靜，一時只能聽到波浪湧動和岸上鳥鳴的聲音，布魯斯盯着前方那一片散發着瑩綠色光芒的海面，猜測那應該是沉沒在海底的一片特殊礦石導致的折射。附近海域內的小魚小蝦被這光芒吸引，在海水中緩緩漂浮游動着，夢幻又奇異的一幕，讓人恍然來到了仙境之中。
“很美，不是嗎。”最後，還是旁邊的卡爾忍不住先出聲了，“布魯斯，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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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冷笑一聲，随手拾起一塊貼附在礁石上的貝殼，往遠處丢了過去。
“如果我說我不感興趣，你會不講嗎？”
雖然因為傷勢的原因反應稍稍遲鈍了些，他沒能第一時間掙脫開他的束縛，但布魯斯很快就冷靜下來，任由卡爾帶着自己來到了天堂島的另一端。
這裏似乎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力場，可以屏蔽紮坦娜的精神鏈接，所以他暫時沒有反抗，而是想聽聽面前這個氪星人究竟想對他說些什麽。
卡爾望着他臉上略帶譏諷的神情，嘴角也不自覺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不會。但是布魯斯，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找一個沒有其他人打攪我們的地方。之前在角鬥場的時候我聽到亞馬遜人說，這是一片受到神聖魔法庇佑的區域，所以我才把你帶到了這裏。”
他說完，嘆了一口氣，坐到了布魯斯的旁邊。
“我知道你對我的期望很高，”青年輕聲說，“但是布魯斯，我對這個世界真的沒有抱太大好感，先不談之前那些人類對我做的事情，就是這短短幾天內聽到的聲音就足以讓我對他們産生厭惡之情了。布魯斯，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你，可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的。”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是我的錯。”
“什麽？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的，”聽到布魯斯向自己道歉，原本內心還有些埋怨的卡爾頓時驚慌起來，“這不關你的事情，只是我做不到那麽高尚……”
“沒人生來就是聖人，卡爾，”布魯斯打斷他的自責，“我也只是個凡人而已。我剛才說我錯了，就是因為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一廂情願地用超人的道德感來要求你，明明你們的成長環境都完全不同。”
“夠了！別在我面前提他！”
卡爾整個人突然暴躁起來，他一把揪住布魯斯的領子，在男人稍顯詫異的眼神中惡狠狠地說道：“我不可能，也永遠不會成為你口中的那個超人！布魯斯，哪怕一次，你能不能真正地看看我？”
他的目光哀戚，雖然動作粗暴，但語氣卻幾乎能稱得上是懇求了。
布魯斯被氪星人這樣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而且他們現在的距離未免也太近了些，他不動聲色地往後仰了仰身體：“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我一直對話的都是你——”
“根本不是！”卡爾不顧他的推拒，又得寸進尺地往前靠了靠，這下兩人之間的距離都足以稱得上是“親密”了，“你甚至連自己真正的來歷都不曾告訴我！”他低聲道，“什麽艾爾先生，一聽就是個假名，我看上去很像傻子嗎？”
“布魯斯，”布魯斯說，“布魯斯·韋恩，這是我的真名。”、
他注意到卡爾的情緒不對，耐下心安撫道：“冷靜一點兒，卡爾，我當然可以告訴你的我的來歷，你想聽嗎？”
卡爾慢慢松開了抓着他胳膊的手，點了點頭。
但氪星人的目光卻忍不住落在了布魯斯一張一合的唇瓣上，皎潔的月光下，它看上去還帶着一絲蒼白，像是幹枯褪色的玫瑰。瘋狂的渴望像雜草一樣在內心瘋狂生長，卡爾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唾沫，不得不用盡平生的自制力來控制自己不被布魯斯察覺到異樣。
“好吧，讓我想想從哪裏講起。先說一聲，這是個非常糟糕的故事……”
半小時後，故事講完了。
“……所以蝙蝠俠就來到了這個世界。”布魯斯幹巴巴地用它作為了自己的結束語句，“很無趣，對吧？”
“不，”卡爾入迷地說，“一點兒也不。”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浸濕了兩人的褲腿，但即使是冰涼的海水也無法熄滅他內心的火熱。卡爾幾乎要戰栗起來，他知道布魯斯是個神秘又厲害的家夥，但他從不知道，對方竟然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偉大一千倍——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又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蝙蝠俠已經有了自己的超人，而本應屬于他的布魯斯·韋恩，卻在八歲那年就死去了。
不甘心。
卡爾的大腦混亂得像是一團快要糊鍋的粥，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嫉妒那個超人，嫉妒得快要發瘋了。他的臉頰浮現出兩團不自然的暈紅，望着布魯斯的雙眼透露着一絲不顧一切的瘋狂。
留下他吧，他對自己說，不管用什麽方法。哪怕要違背布魯斯的意志，只要能留下他，一切都是值得的。
布魯斯微微皺眉：“卡爾？”
青年猛地回過神來，他的喉嚨幹渴似的上下滾動了一下，注意力再次落在了布魯斯的唇上。
“布魯斯，”他用平靜的聲音道，又像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片刻寧靜，“你真的……不願意為了我留下嗎？”
布魯斯皺眉：“我想我們已經就這個問題談過了。”
那就是不會了。
卡爾慘笑一聲，突然從他面前消失了兩秒鐘，等再次回來時，他的手裏已經多了兩樣東西——
一把槍，和一塊布魯斯非常熟悉的紫色寶石。
那是戴安娜承諾要交給他的起源之石。
“……你要幹什麽？”布魯斯的心中漸漸冒出一個不妙的猜想。
而當卡爾将那把槍塞進他的懷裏時，猜想成真了。
“這裏面裝的是氪石，”青年漂浮在海平面上，用輕快的語氣道，“沒錯，就是你帶來的那塊，決鬥前我看到了你把它交給史蒂夫保管，然而他們不該把它裝進一把含鉛的槍裏。布魯斯，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讓我捏碎這塊石頭，你再也沒辦法回去；要麽，在我捏碎這塊石頭之前，把氪石打進我的心髒。”
布魯斯猛地站起身，他瞪着卡爾，厲聲喝道：“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卡爾深吸一口氣，“我受夠了。這幾十年間我無數次的想死，但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再等等，即使我連自己在等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堅持下來了，也等到了那個人——布魯斯，你就是照進我生命中的那道光。可是你不能在給予我一切之後，又他媽的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拍拍屁股離開！”
“是你把我逼瘋的！！！”
說到最後，他的眼中閃爍着淚光，幾乎是在咆哮了，右手中緊握的起源之石也因為氪星人的巨大力道而逐漸發出了不祥的聲音。
布魯斯察覺到事情逐漸滑向失控的邊緣，起源之石就是紮坦娜的時空坐标，一旦它變成粉末，那自己和托尼、奧利弗三人确實會像卡爾所說的那樣，再也無法被瞭望塔定位。
可是，這件事究竟是誰告訴他的？
他也再一次自責自己怎麽會沒發現卡爾有如此強烈的偏執和自毀傾向，同時表面上也放緩了表情，壓低聲音道：“噓，卡爾，不要激動，我答應你，我不會離開的，我……”
“我不相信你。”卡爾搖搖頭，就在布魯斯想要偷偷靠近他的時候猛地向後漂浮了一段距離，然後坦然地張開雙臂，将自己的整個胸膛都袒露在對方的面前。
“我數三下，如果你不開槍，那就留下來吧。”
他用眷戀的眼神最後看了布魯斯一眼，卡爾知道自己毫無勝算，但比起孤零零的一個人被留下，他寧可就這樣死在布魯斯的槍下。
蝙蝠俠從不開槍，他想，但自己或許能成為那個唯一。
只要想到這個，就算即将面臨死亡，氪星人的內心也情不自禁地感到了一陣悲哀的歡喜。
“三！”
“二！”
“……一。”
槍聲沒有響起，卡爾睜開雙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手中緩緩滑落進大海的紫色粉末。
布魯斯……真的為他留下了？
他欣喜地擡頭望去，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記閃着綠光的機械拳頭：“我就知道，不管在哪個世界的卡爾·艾爾都不是什麽好貨！”
卡爾被穿着裝甲的托尼一拳揍進了海裏，海底原本發揮着屏蔽作用的一整塊巨大礦石被直接砸成了好幾塊。轟鳴聲響起，布魯斯循聲望向遠處沙灘的位置，奧利弗、托馬斯和瑪莎三人接連從蝙蝠戰機上跳了下來。
他沖走在最前面的奧利弗點了一下頭，按了按耳朵的位置，不出意料地再次聽到了紮坦娜的聲音。
“謝天謝地蝙蝠俠你沒事……等一下，他手裏的那是起源之石？！可精神鏈接為什麽還存在？”
正準備再揍一拳的托尼聞言也停了下來，他望着失去一切希望漂浮在海面上的卡爾，哼了一聲道：“這不是很簡單嗎，當然是因為那根本不是真正的起源之石了。老蝙蝠來天堂島都那麽些天了，指望他安安生生的在房間裏等着亞馬遜人把起源之石交給他？做夢呢。”
他太了解蝙蝠俠了，但因為布魯斯現在的打扮，托尼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都沒敢看他。
老天，他在心裏第一千零一次地想道，怎麽會這麽像！
這讓他回去還怎麽面對布魯斯啊！
“技高一籌，不愧是你。”奧利弗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
但男人此時卻沒有什麽說笑的心情，他淌着水走到随波逐流的卡爾身邊，安靜地低頭望着青年雙目緊閉的模樣，嘆了一口氣。
“……抱歉。”最後，他也只能這麽說。
而他們彼此都知道這句抱歉是因為什麽。
卡爾睜開雙眼，他深深地望着天堂島夜空之上的漫天繁星，突然伸出手，當着所有人的面，用力把布魯斯的領口拉了下來，吻上了他的唇。
這是一個飽含着離別之意的絕望的吻，氪星人把自己一腔無處釋放的眷戀和苦悶全部寄托在了這個纏/綿的吻中，這讓它看上去既火/辣又深情。雖然只有短短兩秒，布魯斯就猛地掙開了他，但沒人能否認，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吻。
現場一片死寂。
就連瞭望塔內的衆人也忍不住目瞪口呆，戴安娜的冰淇淋球掉在了桌子上，巴裏忘記了自己的爆米花桶已經空了，還在一邊盯着屏幕一邊機械性地往嘴裏抓空氣，哈爾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親眼目睹了一頭穿着粉色芭蕾的恐龍在自己床頭跳四小天鵝。至于超人……
正聯主席的表情很平靜，但放在會議桌上的手全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
轟隆一聲，大理石桌子突然裂成了兩半，這聲巨響瞬間驚醒了還如在夢中的英雄們，一時間，會議室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瘋狂咳嗽聲。
“哇——哦——”托尼落在渾身僵硬的奧利弗身邊，由衷感嘆道，“老兄，你說的沒錯，超人和蝙蝠俠之間确實有種不可分割的磁場。就算換了個世界也一樣。”
托馬斯聽到了他的話，臉色一時有些奇妙。
“布魯斯，”卡爾心平氣和地說，他望着緊皺着眉頭盯着自己的布魯斯，垂下手，任由自己像一具浮屍那樣毫無生機地漂浮在海面上，“你贏了，你走吧。”
“答應我，永遠、永遠都別再回頭。”
布魯斯張了張嘴，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只是垂下眼眸，轉身沉默地朝着岸上走去。
他把那把裝着氪石的槍交給了托馬斯。
“布魯斯。”瑪莎不贊同地皺起了眉毛，但很顯然，韋恩家的兩個男人都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拎起裙擺，不顧丈夫的阻攔，執意一個人走到了卡爾的身邊，附身低頭對他說了一句話。沒人知道她究竟說了些什麽，但很顯然，原本喪失了一切希望的青年眼中又恢複了一絲神采，他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抓住了瑪莎的手腕，急切地問道：“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瑪莎含笑點了點頭。
卡爾的眼圈瞬間就紅了，他顫抖着聲線道：“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夫人。”
青年重新漂浮起來，在一片月色中最後看了一眼布魯斯所在的方向，然後朝着遠方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你跟他說了什麽？”待瑪莎回來，托尼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連蝙蝠俠都無解的難題，韋恩夫人到底是怎麽用一句話就搞定的？
出乎他們的預料，瑪莎輕咳一聲，先是飛快地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莫名其妙的托馬斯，接着用一副若無其事的口吻道：“也沒什麽。我只是告訴他，我又懷孕了。”
“……What？！！！”
作者有話要說： 排隊領號，一超一蝙，不要争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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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卡姆小病人、鏡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魍哀 20瓶；喵姬 10瓶；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