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布魯斯知道克拉克在超人狀态的時候, 信息素的味道和平時是不太一樣的。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身體會到它們之間的差別。

當初瞭望塔建成後，克拉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喜歡透過舷窗望着外面那顆湛藍色的星球發呆，在被問到他到底在想什麽時，他告訴他們：“我從沒想到有朝一日, 居然還有人能站在和我同樣的高度, 看到同樣的風景。”

超人的世界總是高懸于天際，像是正午燦爛的驕陽, 毫無陰霾, 毫無遮掩, 他的信息素就像是熱烈的陽光, 在封閉的車廂內一點一點漫過布魯斯的身體，讓他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任由自己沉溺于無邊無際的熾熱浪潮之中。

但不得不說，還是有點兒太超過了。

“布魯斯……”克拉克俯下身, 挺翹的鼻尖輕輕觸碰上了黑發Omega緊皺的眉心，他用一種讓天底下所有Omega聽了都想要發瘋尖叫的低沉聲音，貼在他的耳畔溫柔地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布魯斯躺在放平的副駕駛座位上, 覺得自己連一根小指頭都懶得動彈了。他掀起眼皮，懶洋洋地撥弄了一下超人那撮标志性的小卷毛：“蝙蝠俠告訴我的。”

“哦, ”克拉克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 但他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兒惱火, “我不會因為這個而感謝他的。”

“怎麽, ”布魯斯扯了扯嘴角，“你不想讓我知道嗎？我可是泡到了超人耶。”

最後半句話, 他是用那種闊佬标志性的得意洋洋語氣說出來的，看上去很讨打，但克拉克望着懷中人臉上還未褪去的紅潮, 只覺得像是被一只兔子在心尖上蹬了一腳。

作為回應，他為久別重逢的男友加深了一下他們之間的聯系。

标記的過程中，布魯斯忍不住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相遇，說真的那确實不是什麽愉快的見面過程，當時他滿心都是因為超人的“傲慢”和神力産生的怒火，被意外标記後身體産生的變化讓他在生理上開始依賴對方，心理上卻進一步加深了厭棄和憎恨。

這些過激的情緒讓蝙蝠俠走向極端，甚至差一點兒就要釀成大禍。

“你走神了，布魯斯。”克拉克有些不開心地咬了他一下，“在想什麽，蝙蝠俠嗎？”

布魯斯回過神來，無聲地朝渾身帶着醋意的Alpha勾起唇角。

“我猜對了，是不是？”克拉克陰沉着臉道，“所以你們倆到底是什麽關系？蝙蝠俠跟我說你們比想象中更親密——他該不會是韋恩家某個隐姓埋名的成員吧？”

Advertisement

布魯斯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委婉地坦白一下：“蝙蝠洞就在韋恩莊園底下。”

克拉克屏住了呼吸。

三，二，一，布魯斯睜開雙眼，準備迎上氪星人震驚的視線。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克拉克确實非常震驚，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震驚——

他脫口而出：“所以布魯斯你是蝙蝠俠……的室友？”

布魯斯：“…………”

他頭一次懷疑起了當初和毀滅日大戰時，超人是不是也把腦子留在了戰場上。

“你，”他咬牙切齒了半天，卻在對上克拉克無辜且茫然的視線後徹底放棄了，“……算了，你說的沒錯。”

他一字一頓道：“布魯斯·韋恩的确是蝙蝠俠的室友。”

可憐的氪星人看上去更加緊張了，他抱緊了懷中的Omega，追問道：“所以你們确實不是那樣的關系，對嗎？還是說曾經在一起過？”

布魯斯面無表情：“沒有。起開大塊頭，你壓到我了。”

克拉克的上身彈射狀猛地起身，卻一不小心把車□□出了一個大洞。

布魯斯：“……這輛車價值三百萬美元。”

超人的表情愧疚得像是剛被暴雨淋過的小狗，布魯斯詭異地想，要是把這張照片拍下來放到網上，估計全世界都會瘋掉的。

他們回到韋恩莊園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托尼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他堅持不肯回客房而是要在這裏等布魯斯，而阿爾弗雷德則用譴責的目光盯着他們，讓原本就十分心虛的克拉克幾乎要把腦袋垂在了胸前。

“今晚看來注定是個不眠之夜。”阿爾弗雷德感嘆道，“老年人保持健康的作息是很重要的，布魯斯少爺，我希望您下次能考慮到這一點。”

布魯斯咳嗽了一聲，問道：“達米安呢？”

“還在下面，我試圖勸說他去睡覺，但很顯然失敗了。”阿爾弗雷德大概是從他和超人的相處方式中看出了什麽，很坦然地說出了達米安的下落，“迪克少爺也來了。”

“迪克？”布魯斯皺了皺眉，自己的大兒子一般是不會回哥譚的，除非是那種非常緊急的狀況……他立刻轉身去了一趟蝙蝠洞。

克拉克有些不知所措，B難道就在下面嗎？

他望向阿爾弗雷德，但老管家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摻和進來的意思，只是打着哈欠上了樓。

超人只好乖乖地坐在了托尼旁邊的沙發上，聽着小胡子富豪深深淺淺的呼吸聲，望着頭頂昏暗繁複的天花板發呆。

他當然不會用透視能力或者超級聽力偷聽布魯斯和B的對話，這是屬于他們的隐私，而且克拉克有理由相信蝙蝠洞四周肯定全部都被蝙蝠俠裝上了鉛層。他對此并不介意，只是有些好奇而已——B平時都會和布魯斯聊些什麽呢？難不成是今晚要不要吃熏肉之類的？

把這個想法和蝙蝠俠那張臉聯系起來讓克拉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托尼的呼吸頻率亂了一秒鐘，他要醒了。

“唔……超人？”托尼揉着惺忪的睡眼從沙發上爬起來，上了年紀的老腰在保持這個姿勢一晚上後向他發出了強烈的抗議聲，這讓男人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更加臭了，“四個小時，終于回來了，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們準備幹一晚上呢。”

太過露骨的話讓小鎮男孩瞬間紅了臉，他結結巴巴地說：“你……斯塔克先生，我們不是……”

“不是什麽？”托尼恹恹地說，像是放棄了一樣，他嘆息一聲，“你身上布魯斯的信息素簡直弄得都快讓我窒息了，超人，你信不信你現在走出去，所有人都會向你行注目禮？”

克拉克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他似乎天生就不太擅長和斯塔克這種人相處，上一個讓他感到如此抓狂的人還是萊克斯·盧瑟。

但讓他驚訝的是，托尼居然沒有繼續等布魯斯，而是擺擺手上了二樓。

“既然你們都回來了，那我就沒必要再睡在那張該死的沙發上了，”他說，“有事可以明天再講。順便替我告訴布魯斯：趕緊把這張硬的見鬼的沙發丢到哥譚的垃圾處理廠去，我不想第二天再見到它。”

望着托尼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克拉克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知道奧利弗和托尼都很關心布魯斯，也衷心為布魯斯能擁有這樣真心的朋友而感到高興。

當然啦，克拉克很有自信，自己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在意布魯斯·韋恩的人。

“你的表情愚蠢得簡直讓人不忍直視。”熟悉的低沉聲音從身後響起，克拉克渾身一顫，猛地扭頭望去，發現蝙蝠俠正站在不遠處冷冷地望着他，手裏還端着一杯熱可可——而他的身邊，正站着兩個剛被抓包用蝙蝠電腦打游戲的一大一小兩位羅賓。

哦，還有一位已經是前任了。

“蝙……蝙蝠俠？”克拉克覺得自己的舌頭像是突然打結了，拉奧知道他從來沒見過蝙蝠俠出現在這樣溫馨的居家場景中，以這樣一副……極富生活氣息的模樣。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直到蝙蝠俠丢給他一套睡衣：“去洗漱，換上。布魯斯在卧室等你。”

迪克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活吞了一只蝙蝠，而達米安盯着超人的目光複雜得讓克拉克都不敢與他對視。

克拉克快速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睡衣，很好，上面還印着超人的标志。

他有點兒想笑，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蝙蝠俠：“B，這不是你的吧？”

蝙蝠俠的回應是一枚朝他鼻子飛來的蝙蝠镖。

克拉克很輕松地接下了它。

很好，他欣慰地想，這才是他認識的蝙蝠俠。

他輕盈地飛向浴室的方向，迪克用難以言喻的眼神望着消失在走廊盡頭的紅披風，看着慢慢摘下頭罩的布魯斯，十分難懂地問道：“你們到底在玩什麽play？”

布魯斯瞪了他一眼：“滾回你的房間去睡覺，明天我再跟你算賬。”

接着又轉頭對從剛才開始就有些欲言又止的達米安說：“我知道你可能有點兒難接受，不過克拉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我相信他。”

“我知道，父親。”達米安說，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我之前還以為……只是克拉克·肯特當然不行，但是超人？父親，我當然沒有意見。”

布魯斯擰起了眉毛，他不得不懷疑刺客聯盟當初給這孩子灌輸了太多“強者至上”的觀念，以致于他對強大的氪星人産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好感。

但是達米安不介意這個真的太好了，布魯斯想，之前他一直想搞清楚這孩子身上的另一半基因來自于哪一位Alpha，只不過調查的進度并不理想，或許等起源之石收集完畢後可以把重點放在這方面。

他換下身上的蝙蝠裝，提前一步躺在了卧室的床上，但在等待的過程中，疲憊和困意就如潮水般襲來，布魯斯想要努力保持清醒，這對他來說本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潛意識告訴他自己現在很安全，迪克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托尼也是，而且這座莊園裏還有一位強大到無以複加的氪星人……

黑發Omega漸漸沉入了夢鄉。

克拉克推門進來時，布魯斯的呼吸聲已經變得均勻而綿長，月光靜靜地灑在他的側臉上，纖長的睫毛随着胸膛的起伏而輕輕顫動，就像是一對在夜色中翩然起舞的蝴蝶。

這副美好的畫面讓他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克拉克輕緩地為布魯斯拉上窗簾，然後躺在了男人身旁的位置，慢慢将他摟進了懷裏。布魯斯在中途發出一聲含糊的嘟囔，随即在他懷中找到了一個舒适的位置，又再次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

再次醒來時，布魯斯是被樓下的喧鬧聲吵醒的。

他花了足足三秒才反應過來韋恩莊園不是被阿卡姆入侵了，而是今天的來客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多——除了昨晚到訪的托尼之外，奧利弗和黛娜也來了。

“我上哪兒找這麽多盤子去？”阿爾弗雷德難得表現出了焦躁，布魯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和克拉克一起下了樓。

“今天是什麽日子？”他掃了一眼圍在餐桌邊上的衆人，故意拖長了音調，“聖誕節嗎？”

托尼用力插/了一塊熏肉放進嘴裏：“我倒覺得更像是愚人節。”

他看上去對于奧利弗把黛娜也帶來了有些不滿，正忙着讓人工管家給小辣椒打電話，托尼斯塔克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女伴？

對于發小這種莫名其妙的不服輸精神，奧利弗表示随他去吧。他摟着黛娜的腰，正式向他們宣布兩人即将訂婚的消息，把在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布魯斯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的腦子裏閃過許多需要更新的備用計劃，但還是朝他們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恭喜！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是我們當中第一個定下來的人，奧利弗。”

“是啊，沒想到的還多着呢，我這個消息可算不了什麽。”奧利弗意有所指地盯着他說道，“布魯斯，你就沒有什麽想要跟我們說的話嗎？”

克拉克聞言也看向了他，布魯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什麽？我當然沒有啦，畢竟我的感情狀況你們都知道的。”說着，他朝一身小記者打扮的克拉克勾了勾手指，在對方疑惑的視線中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地一吻，換來了Alpha一個通紅的臉蛋。

“你可真可愛。”布魯斯笑嘻嘻地說。

迪克咀嚼的動作凝固了，他的嘴裏還塞着一根烤腸，臉色有點兒發綠，望着超人的目光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達米安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低聲道：“省省吧格雷森，我知道你崇拜超人，但那可是父親。”

“我知道，”迪克喃喃道，“不然我現在就不只是想要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了。”

托尼看上去也有些無法忍受，他清了清嗓子，趁機發言道：“正好，布魯斯，我打算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空？”

布魯斯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我不需要，”他語氣冷淡地回答，“托尼，我之前對你說的話依然有效，不要得寸進尺——”

“布魯斯少爺！”剛從廚房出來的阿爾弗雷德不贊同地打斷了他的話。

“……好吧，”布魯斯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了歉，“是我說錯了。但是蝙蝠俠有自己的一套辦法，我想我的身體狀況不需要複仇者再插手了。”

提起蝙蝠俠，克拉克環顧一圈，問道：“B不一起來吃早餐嗎？”

“不，”布魯斯在阿爾弗雷德的注視下快速說，“蝙蝠俠從不吃早餐。”

托尼大聲道：“這就是我為什麽不信任他的原因！你告訴我，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說到這裏，他快速瞥了一眼站在布魯斯身旁的克拉克，又繼續道，“又怎麽可能照顧好別人？”

黛娜同情地沖奧利弗低聲說了一句：“可憐的卡爾。”

全程聽到了他們對話并且并未察覺到哪裏不對的克拉克：？？？

少數服從多數，最後布魯斯還是被迫屈服了。

他垂死掙紮了一下：“檢查可以，但是必須用蝙蝠洞的設備。”

托尼表示沒有意見，而克拉克——他側耳傾聽了幾秒，一臉抱歉地對布魯斯說：“我得先走了，加州一所學校起火。”

“去吧，我親愛的英雄。”布魯斯沖他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然後兩人最後交換了一個離別之吻。

這下，就連迪克看着克拉克的目光都變為了同情。

“他哪兒惹到你了？”他問布魯斯。

在超人走後，立刻收斂起了臉上笑意的黑發Omega臉色冷淡地切着盤中的三明治，聞言，他冷冷擡頭：“Everything.”

迪克：“…………”

看來布魯斯這次是真的氣瘋了。

早餐結束的十分迅速，頭一次造訪蝙蝠洞的托尼和奧利弗全程繃着臉，但望着蝙蝠車的熾熱眼神還是暴露了他們的小心思。迪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知道布魯斯就是蝙蝠俠是內心那種無與倫比的震驚和激動——雖然現在他每次見到老蝙蝠都只想把離手邊最近的一樣東西拍在他的臉上，但是開蝙蝠車？确實是迪克夢寐以求的渴望。

要知道，布魯斯就連他在假扮蝙蝠俠的時候都不許他開手動擋！

“還行吧，”托尼矜持地說，“跟我想的差不多。光線暗了點兒，不過很有蝙蝠俠——很有你的風格。”

布魯斯脫了上衣，面無表情地躺在了檢測臺上。

“廢話少說，”他說，“我還準備在今天好好研究一番九頭蛇的多人傳送儀器呢。”

其實他更想直接把之前的體檢報告給他們看，但是阿爾弗雷德再次出賣了他，老管家禮貌地提醒道一年前的體檢報告完全不足以概括在這一年中蝙蝠俠所經歷的“刺激夜間活動”，最終導致布魯斯的計劃就這麽胎死腹中。

他一定找這個機會很久了，布魯斯沉着臉想。

就在他都快躺在檢測臺上睡着的時候，體檢終于結束了。

布魯斯爬下來穿好衣服，随口問了一句：“滿意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布魯斯奇怪地擡頭望向他們，托尼和奧利弗則專注地凝望着屏幕上顯示的那份詳細的體檢報告，眉頭一點一點地鎖死。

直到迪克壓抑着憤怒的聲音在蝙蝠洞內響起——

“我只是去上了個大學！”他雙目噴火地盯着布魯斯，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親愛的布魯斯·韋恩先生，你告訴我，是不是等我工作了之後，就可以直接繼承你的遺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室友梗來自樂高。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722002、鬼畜藍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魍哀 10瓶；冥影寒淵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