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分甜4 我們是清者自清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是什麽,陰陽人被當面撞破。

更尴尬的是什麽,陰陽對象是上一秒自己還千吹萬捧求而不得的乙方。

喬皙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她的字典裏只有解決沒有逃跑。

解決,解決,解決。

喬皙腦袋如同高速運轉的機器,漆黑純淨的眼眸泛出一點和先前不同的茫然的光。

與此同時,沈醉覺得喬皙尴尬得說不出話的樣子有點可愛。

只是不到三秒,喬皙就反應過來了。

她眼裏的光随着唇邊笑容層層散開,宛如湖面粼粼的波紋,嗓音更是清澈悅耳,宛如湖水撞在嶙石上。

“沒想到我們先于合同産生了別的聯系。”喬皙矜持掩笑。

沈醉剛捕獲的可愛丢了,不太客氣:“你在尴尬。”

喬皙保持微笑:“我沒有。”

沈醉确定:“你有。”

喬皙堅決:“我沒有。”

沈醉幽邃的眼眸繪着喬皙的影,尾音拖了點散漫的腔調:“你耳朵紅了。”

不僅耳朵紅了,臉也熱熱的喬皙驟地沒了聲音:“……”

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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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累我需要安靜我不想說話。

揭穿別人能讓你獲得快樂嗎?

喬皙大而靈動的眼睛好似會疑問。

沈醉回了肯定的眼神,會快樂啊。

喬皙勉強扯了一下唇角:“……”

你快樂就好,我的悲喜不重要。

沈醉讀出了前半句,禮貌地再回眼神。

客氣。

喬皙:“……”

店長親自把打好的票遞給喬皙,喬皙道謝接過,車剛好到。

沈醉紳士地:“喬總請。”

喬皙:“好。”

沈醉讓喬皙先走,自己在後面拉出一米左右的社交距離。

喬皙走慢了些,不着痕跡把自己和沈醉的距離縮到半米。

出城去海灣的路上,沈醉閉目小憩,喬皙把手機和平板開成靜音,狀似聊天地回複各種信息。

策劃小孩給喬皙吐槽《雨霖鈴》導演組見方雨妍之前罵方雨妍不做人,見了方雨妍“方總長”“方總短”,馬屁拍得震天響,把喬皙忘得一幹二淨,簡直對不起喬皙交接項目還不忘為導演組争取利益。

喬皙并不意外,教策劃小孩沒有永遠的情誼只有永遠的利益。

策劃小孩表示喬皙對自己最好,自己會永遠向着喬皙。

喬皙臉上無笑,手上給對方回了個“加油”的可愛表情包。

平臺朋友給喬皙發消息說自己确認了《見江山》更換制作班底的通知函,詢問《見江山》能否按通知函日期開機。

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喬皙只有一個選項,可以。

平臺朋友誇贊喬皙效率快水平高,繼而向喬皙傾訴內部鬥争問題,喬皙安慰連連。

然後是另外兩個拍攝中劇組的問題……

事情很多很雜,喬皙井井有條地處理。

只有沈醉不經意動脖子或者擡手的時刻,喬皙才會像貓咪被命運捏住後頸皮般忽地停下所有動作,懷着做賊的心虛等沈醉接着睡了才敢繼續。

工作真好,不僅讓人忘卻煩惱,還能加厚因說錯話變薄的臉皮。

不加厚搞不定沈醉,搞不定沈醉就丢飯碗,丢了飯碗就活不了。

簡單粗暴卻是真理。

待一個小時車程結束,喬皙輕搡一下沈醉,喚:“沈導到了。”

沈醉撩眼看喬皙。

喬皙笑得嬌美克制,徹底恢複了元氣。

渤浪灣散沙如金,白浪撫岸,日照在漸變的碧海藍天間鍍出漫無邊際的光暈。

沈醉帶喬皙去海邊別墅換了差人提前備好的沙灘裝,出別墅時,兩艘游艇已經停在了岸旁。

先前在室內沈醉沒注意,如今走在室外,他才發現沙灘裙遮得雖多,并不妨礙喬皙鎖骨、後背露出大片肌膚,細膩瑩潤,白得發光。

待會兒其他人都是男性,只有喬皙一位女性。

出于尊重女士也出于避免問題,沈醉叫住喬皙,讓別墅保姆送了兩件嶄新的防曬外罩出來。

喬皙接過,邊穿邊道:“其實剛剛有塗防曬。”

沈醉換了寬松的白T沙灘褲,整個人的氣質也從溫潤放至散漫随意,推了一下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鏡,語氣漫不經心:“海邊紫外線比其他地方強。”

喬皙偶爾太忙或者犯懶連防曬都不塗,由衷誇獎:“沈導細致。”

活得細致。

沈醉覺得喬皙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又覺得沒看穿,再覺得看沒看穿無所謂,出口卻莫名有些不自在:“還行。”

說話間,到了游艇。

三個男人在客艙玩撲克,沈醉把喬皙帶過去,他輕踹最邊上那人一腳,給喬皙介紹:“這我發小黎嘉洲,”然後是中間,“賀清宴,”再到最裏面,“堂妹夫季禮,”再然後給三人介紹,“這我,”頓了下,“朋友,喬皙。”

黎嘉洲朝喬皙點了下頭,轉而調侃沈醉:“朋友。”

喬皙抿笑。

“就是朋友,”沈醉幫黎嘉洲拿了手牌,“你好好說話。”

賀清宴反身從冷櫃裏拿了兩罐汽水,一罐給沈醉,一罐給喬皙,對沈醉道:“阿洲不過重複了一下你的話,你緊張個什麽勁,”問喬皙,“對吧。”

喬皙仍是笑。

“賀清宴你不挑事能死啊。”沈醉作勢要錘賀清宴,手卻被擋住了。

季禮端着副主持全局的樣子對喬皙道:“他們鬧慣了,喬總不要介意。”

喬皙莞爾:“不會。”

沈醉贊揚:“看看人季禮多成熟穩重,”數落剩下兩人,“再看看你們,一個黎嘉洲,一個賀清宴,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

結果,季禮下一句:“只是阿醉以前從沒帶過朋友過來,大家覺得驚喜。”

沈醉不敢置信地看向季禮:“?!”

最像人的最不做人嗎?

季禮和黎嘉洲曾經也是無感情不八卦潇灑自在,他們用實際變化向沈醉證明,婚姻真的會把人棱角磨平。

他沈醉光明磊落驕傲坦蕩,再次血誓絕不涉足情場像好友一樣變得狗裏狗氣。

喬皙看向沈醉,眉眼彎彎的:“是嗎?”

沈醉不想讓局面尴尬,随口道:“不是,你別聽他們亂說,我朋友蠻多的。”

黎嘉洲抽了沈醉手裏的牌:“你朋友多少我們不知道,但一個都沒帶過來過,人季禮哪有亂說。”

沈醉辯駁:“哪沒亂說。”

賀清宴悄悄贏了牌:“你舉個反例。”

沈醉妄圖蒙混:“去年夏天吧,也是在這,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季禮道:“做飯阿姨。”

“是嗎?”沈醉毫無被揭穿的氣弱,“那春天,二月還是三月。”

賀清宴道:“保潔阿姨。”

沈醉假意思考,更加囫囵:“那十月?二十出頭,金發大波浪。”

黎嘉洲毫不留情:“那是沖浪教練,一拳打死你我。”

沈醉舉例不成,開始反咬:“我懷疑你們诓我,反正你們诓我也不是這一次兩次了。”

賀清宴道:“诓沒诓你心裏沒點數嗎?”

沈醉呵笑:“我懶得和你們鬼扯。”

喬皙本就抱着打入沈醉朋友圈刷臉的目的,其他人玩笑開得越大,她進度條越快,臉上笑意愈發無辜融洽。

以往沈醉他們四人分乘兩艘游艇,今天沈醉帶了喬皙,另外三人沉迷撲克,沈醉剛好可以帶喬皙乘另一艘游艇出海釣魚。

沈醉清者自清,巴不得早點遠離狗群。

喬皙求而不得,滿臉寫着樂意。

“他們和我太熟了,什麽玩笑都開,你別介意。”上到另一艘游艇後,沈醉對喬皙抱歉。

“當然不會,”喬皙用含光的眼眸看沈醉一眼,柔柔說出滿分答案,“我們是清者自清。”

沈醉心裏愉悅,面上卻沒露痕跡。

他自持地“嗯”一聲,邊帶喬皙參觀游艇邊給喬皙介紹:“前甲板可以釣魚、曬日光浴,左邊壁鈕按一下可以升遮陽板,艏尖艙有儲魚池、餌料箱,随取随用。”

喬皙興趣頗高:“好。”

沈醉帶喬皙去另一個地方:“前座艙裏是駕駛室和通訊室,駕駛員和管家在裏面,後座艙是廚房和濕貯藏室,保姆在廚房。”

喬皙看一眼:“嗯。”

沈醉又帶喬皙下了段臺階:“下面這層是客艙,前面是客廳,後面是游戲室、洗手間和睡房,”沈醉擡腕看表,下午一點多,“保姆在做午飯,你累的話可以休息一會兒,做好我叫你。”

喬皙道:“我沒有午睡的習慣。”

這是真話。

午睡這種投入時間零回報的事情對于喬皙而言太奢侈。

沈醉作為地主對客人頗為周到:“那我們上去。”

兩人再回到甲板,管家已經備好了躺椅和釣具。

喬皙望着久違的魚竿,微微有些出神。

沈醉去艇尖幫喬皙調釣竿角度:“釣竿最前面有個紅外感應器,有魚游過或者咬餌會閃爍紅光——”

沈醉沒得到回複,回頭見喬皙還在原地沒跟上來,漸漸反應:“我讓管家準備的兩副,沒考慮到女生怕曬不愛釣魚。”

沈醉“不好意思”尚未出口,喬皙神識歸位,勾着笑容走過去:“我想試試。”

沈醉怔了下,回神:“OK,”繼續幫喬皙調,“這個把手是控制方向的,滑輪控制釣線長短……”

沈醉聲音低而溫緩,清晰好聽。

喬皙視線不自禁地順着沈醉修長白淨的手發生轉移。

他身材比例極好,寬肩窄腰,行走衣架,肩胛漂亮,線條舒展流暢,喉結弧度稍顯銳利,随着動作起伏滾落,再朝上,本就輪廓分明的五官被陽光勾得恣肆帥氣,照影明晃晃地投落,貼着墨鏡在俊臉上流動晃淌,從高挺的鼻梁到削薄的唇……

近看比遠看更勾人。

喬皙故意拉近的距離,拉近了又有點挪不開眼睛。

工具就工具吧,長這麽好看做什麽?

好看也沒問題,正好訓練她本就強大的自定力。

喬皙想着,俯身靠得更近些。

沈醉沒得到反應再次回頭:“喬總。”

毫無征兆地闖入她漆黑綴亮的瞳眸。

海風拂來,将他身上清冽的植物香和她身上淺淡的甜香糅在一起。

呼吸交錯間,兩人的距離顯然過近,他的臉和她的臉僅隔一拳,她眼睫撲閃撲朔時顫在了他眼裏。

沈醉驀地別開臉,語速飛快:“你要走就告訴我,我找人接你回去或者我送你回去,可能無聊——”

喬皙鋪墊至此根本不給沈醉緩和空間,她眼神幹淨地追着他,柔軟無辜的腔調将直球又準又狠地打出去。

“可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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