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結局 歡迎光臨沈醉的餘生
喬皙歪頭巧笑:“你說呢?”
沈醉輕舔了下好像被咬破的唇角:“幸好你一直在看我, 沒看小鮮肉,不然你就完蛋了。”
喬皙根本不怕威脅,笑着反問:“怎麽完蛋?”
沈醉話放得最狠, 也最拿喬皙沒辦法。
能怎麽完蛋啊。
他怎麽舍得讓他的皙皙完蛋啊。
沈醉就着喬皙近乎撒嬌的挑釁把酸甜滋味嚼了一遭,哂得理直氣壯:“怎麽,吃醋都不允許了?”
喬皙爽利接話:“允許,怎麽不允許。”
衆人又一陣哄笑。
就這樣, 沈醉坐在包廂正前方和喬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 心裏的緊張過去了,這才控制包廂燈光變得更暗。
無聲在并不狹窄的空間膨脹擴大。
隐隐中仿佛有什麽盛大的意料。
這時,投影出現在正前方沈醉的身邊, 一張照片緩緩出現在投影上——一張一歲小男孩的抓周禮。
紅布鋪開的地面上放着字典、碗碟、新衣服、珠寶、聽診器等等, 一群大人笑意盈盈望着小男孩, 小男孩手裏攥着把紅鈔票,胖乎乎的小臉眉開眼笑。
“這是我一歲的時候,抓周抓到了錢, 他們說我會子承父業做個投資人,”沈醉給喬皙指, “你看旁邊那個一臉冷漠的高個, 就是我們的季禮季總,那個二愣子, 就是黎嘉洲。”
黎嘉洲聞言想從沙發上蹭起來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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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思眠按住:“人家有正事,你忍一手, 忍一手。”
沈醉看着喬皙。
喬皙笑着看小時候的沈醉。
喬皙不是個喜歡小孩的人,唐素家那種又乖又帥的小正太她才肯逗一逗抱一抱。
很奇怪,她一看小小的沈醉就覺得很親切,要是一起上幼兒園自己可能會把小餅幹分給他的親切。
喬皙思緒如攢, 嘴上卻沒說。
沈醉調出了第二張照片——一個塗鴉得一塌糊塗的家和花臉貓奶正太。
“兩歲的時候,我喜歡畫畫,路都走不好就把我媽的口紅和我奶奶的胭脂弄得家裏到處都是,他們說我或許會成為畫家,拍照的時候只有我和阿姨,因為我睡午覺的時候,沈言曦出生了,所以她們都抛下我去了醫院。”
沈醉有些不好意思,那些畫屬實畫得很醜。
喬皙卻認真看着從地面朝地底開的小花和閉環河流,心想沈醉在《弑宴》裏構建多維空間限列穿梭的才華是不是在小時候就有了端倪。
然後是第三張。
“三歲時,我愛上了玩具車并揚言要當賽車手。”沈醉說。
沈醉之前臉圓圓的胖胖的,讓人覺得可愛想捏,這張剛三歲,大抵由着個頭長高,五官輪廓竟隐隐顯現出來。
第四張。
“四歲時,我開始寫詩,每天寫,堅持寫,李白是我的靈魂icon。”
照片裏,溫暖和煦的陽光透過窗臺落到小正太尚且稚嫩但已見清俊的小臉上。
喬皙心說原來從小就長了張渣蘇溫柔的海王臉,菱唇卻噙着笑。
接着是第五張,第六張。
“好像每個男生都有個挖掘機夢,或早或晚,我的挖掘機夢誕生于五歲,終止于六歲,因為小西裝燕尾服比挖掘機工作服好看,所以想成為鋼琴家。”
第七張。
“七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在奧賽拿滿分,那瞬間我覺得自己是天才,是陳景潤,是華羅庚,是下一個陳省身。”
第八張。
“八歲的時候,我喜歡英語,開始向往成為一個外交家,”沈醉道,“男孩子的虛榮心好像都很莫名,我記得我那時候和賀清宴打了個賭,看誰先背完A puma at large,他課間不去玩都在背,而我沒有吃午飯。”
第九張。
“九歲的時候,渤浪灣那邊的房子修好了,我爸帶我去釣魚,至此,我發現了熱愛一生的運動并以此忽悠過老喬拉近距離。”沈醉語氣裏是掩藏不住的小驕傲。
喬皙笑道:“你會不會用詞,忽悠?”
沈醉道:“我以為你要糾正我叫爸爸不要叫老喬。”
在場又一陣起哄。
他改口叫老喬“爸爸”的時候她又不是不在場,自己還占他光蹭了五萬二紅包。
喬皙想想就臉紅,也不知道是因為想到沈醉的改口,還是想到紅包。
然後是第十張,手轉籃球的沈醉渾身都洋溢着陽光的味道。
第十一張,沈醉在敬老院做義工,明朗的笑容中多了幾分溫柔。
他也是從十一歲開始堅持拿壓歲錢做慈善。
第十二張,沈醉去了好萊塢,還和申霁一起吃飯。
十二歲的沈醉對電影有了興趣。
第十三張是一臺從德國實驗室搬出來的天文望遠鏡。
沈醉喜歡星空的深邃也喜歡銀河的浩渺。
第十四張是田徑,沈醉拿了市運動會的金牌,好多女生來遞水,沈醉只接了那是在和季禮賭氣專門氣季禮的妹妹沈言曦的。
喬皙眉眼逐笑,軟音裏卻染着幾不可查的酸意:“該早戀的,早戀多美好。”
沈醉哪能不知道喬總的小脾氣,當即表态:“她們都不是你,我才不要。”
在場已婚的酸倒了牙,喬皙嘴上嫌棄肉麻,心裏卻開心得冒泡。
然後是第十五張,沈醉愛上了種果樹,他在家裏幾千畝的大花園種了柚子、橘子、各種各樣的水果,皮膚被曬得黝黑,得了季禮黎嘉洲他們的外號,叫“沈農夫”。
沈醉笑:“講道理,沈這個姓後面跟什麽都好聽。”
季禮道:“經病。”
沈言曦反手一下打在季禮身上,驕橫無比:“你在罵我嗎?!你再說一遍!”
季禮哪裏敢,連連哄人。
大家又一頓笑。
接下來是第十六張,沈醉跟着同學收集手辦,但他興趣不大;第十七張,沈醉愛上熔岩洞,在無數個瑰麗的光影裏打卡;第十八張,沈醉嘗試極限運動,蹦極、跳傘,種種種種,銳氣越收越深,平和越來越多;第十九張,沈醉作為老年選手開始學街舞,大抵小腦好,他肢體協調,學起來甚至比十四五歲的男生更快一些;第二十張,沈醉開始第一次創業;第二十一張,去了沈爸爸的投資公司;第二十二張,依靠自己努力完成了小目标,然後全部捐了出去;第二十三張,系統學習廚藝,喬皙願稱之為美食劇男主從此有了臉,第二十四張,夢想成為電競選手,在與職業選手的solo中以0-19退役,喬皙笑問哪位選手敢這樣打老板,活該他揚名立萬,沈醉笑着贊同,電子競技,菜是原罪,電子競技,只有輸贏;第二十五張,沈醉開始拍《弑宴》,第二十六張,沈醉在《弑宴》片場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出大夜,再也不拍東西,他要做條自由自在潇潇灑灑無拘無束的鹹魚,沒人能阻擋他養老,沒人能阻擋他浪跡;第二十七張,沈醉夢想成真,唯願餘生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可第二十八張,就是《見江山》片場,秋風蕭瑟,沈醉給要風度不要溫度只穿了一條吊帶長裙的女朋友總制片披上自己的深呢風衣。
倏而,窗外煙花綻放。
喬皙循着聲響看去,便見滿天璀璨如花海漫開,爾後光亮交錯連成無邊豔色。
再然後,是無人機用袅袅白煙噴繪成一幅幅畫。
畫的作者唯一,沈醉。
畫的主角唯一,喬皙。
從《見江山》片場,至喬皙家中,從沈醉家中,至《紙折船》片場,從一起賣玫瑰的長街至渤浪灣,再從兩人第一次相遇的露天階梯水吧至一個喬皙有點眼熟但想不起的情景。
她看向沈醉,眼眶溫熱。
“其實這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鴿掉的那場頒獎禮,我在會場外等季禮陪沈言曦走完紅毯去釣魚,你在會場裏,你應該是回頭看別人,我看到了你,”沈醉說,“那時我不知道你是誰,姓名年齡職業履歷一無所知,但我清楚地知道,所求如圍城,我在圍城外,你在圍城裏。”
沈醉以為自己鋪墊了很久會很淡定,真把那些心裏話說出口,他仍帶着無法遏制的緊張。
沈醉說:“我一直以為自己的世界足夠穩定、确定、美好,求仁得仁應有盡有,以至于有時平淡但我也不願做出任何、哪怕一丁點改變,直到遇見你。”
沈醉說:“我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熱愛到常常覺得與不懂自己的人磨合分享痛苦到近乎于害命,所以寧願一個人,寧願獨自,直到遇見你。”
沈醉說:“我以為我是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極度自私,極度固執,且爸媽都說不可改善,直到遇見你。”
沈醉不知何時衣衫已整,手捧玫瑰,俊臉含笑,步步走近喬皙。
喬皙如見花開,如遇果成,明明有過期待有過準備,真當親手觸碰那一刻,內心仍是無法言喻的緊張、屏息和歡欣。
沈醉說:“遇到你,認識你,了解你,我空泛的熱愛和喜歡好似落地生根,一切因為和你關聯而有期待,一切因為和你共度而有意義,一切因為和你分享而滿是欣喜。”
沈醉說:“我也想過喜歡的瞬時性,可你之于我而言哪有瞬時,是每年每月每日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地喜歡你。”
沈醉說:“我從沒這樣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眼裏心裏都是她,喜歡到所想所做關于她,喜歡到想和她一起邁入從前不曾想過的婚姻,想用最正式而莊嚴的契約将我和她的命運交系在一起。”
沈醉的眼眸好似說說話,深邃無盡的溫柔席卷了喬皙。
喬皙覺得沈醉的話也沒有說得很好聽,偏偏她眼裏就是氤氲起朦胧淚霧。
沈醉站定在喬皙面前。
“我不确定未來遇到什麽事,但我确定或好或壞,我都想和你一同度過,我不确定世界的變化,但我确定或好或壞,我都緊握你的手,我甚至不确定你我職業的變化,但我确定,我愛你,喜歡你,我願意尊重你,守護你,最大限度用我的自由保護你全部的追求和熱愛——”
沈醉說至這一句,喬皙眼淚終于禁不住奪眶而出。
她一路走來,遇到太多虧,都是自己吃,遇到太多事,都是自己扛。
無數次,諸如《見江山》和《晚街》都是身懸一線,稍有不甚,滿盤皆輸。
她骨子裏的反叛讓她沒辦法倚靠老喬,她骨子裏的驕傲讓她沒辦法踟蹰不前。
無數次,她多想身邊有個人,不是照顧她,不是陪伴她,而是永遠清醒但永遠站在她的立場,永遠自我但永遠愛她守護她。
剛剛好,沈醉愛上的是喬皙。
剛剛好,喬皙愛上的是沈醉。
沈醉的愛是明目張膽的,為她茶不思飯不想,為她零片酬擠進《見江山》,為她在申霁面前沒一句實話,為她甘願打臉痛快履行荒誕舞約,要見老喬,要确定,要求婚,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常常容易丢掉暧昧,偏偏他能将暧昧藏在無數停車場的吻裏。
和沈醉剛好相反,喬皙的愛是理智而收斂的。
沈醉想見她,她連續挑夜處理《晚街》的問題,只為提前回來見他;沈醉在劇組想吃霖城沒有的蓮霧,喬皙托東南的朋友找果園走空運,當天晚上,蓮霧就出現在沈醉酒店房間裏;沈醉想拍一場無意義空鏡,耗費巨大,好,只要沈醉覺得有必要,喬皙就去做吳霜的工作、做平臺的工作給沈醉扛下,沈醉很多無理的、近乎孩子氣的要求在喬皙眼裏都是值得保護的美好。
猶同沈醉待她。
沈醉以緩而深情的目光注視着喬皙,拿戒指的動作包含了掩藏不住的激動:“喬皙,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喬皙眼眶同樣盈滿熱淚,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她捂着嘴緩了好一陣,連連點頭。
“我願意。”
哽咽得語不成音。
沈醉懸心落地,忍着緊張,小心珍重地将求婚戒指戴入喬皙無名指。
在場想起掌聲和歡呼。
燦若星河的煙花下,戀人長久擁吻。
煙花停歇時,沈醉緊抱着喬皙,滿是珍視和愛惜。
全世界最好的喬總、甲方爸爸、喬小姐、沈太太——
“歡迎光臨沈醉的餘生。”
如藤蘿系甲,前阻風雨,後長相依。
如紫府朝垣,永遠冷靜理智,永遠厮守眷戀。
44. [最新] 番外 重要不過你。
喬皙以為自己坐上星光頂樓會經歷巨大風浪, 大抵以前經歷太多,所以這次并沒有——吳霜家女兒不到十歲便顯現出奧數天才的端倪,吳霜毫不猶豫給喬皙轉讓了部分星光股份, 将一把手交椅連同決策權、執行權一同交給喬皙,自己舉家出國去了。
吳霜在時,尤其當兩人和解後,喬皙做事要顧及吳霜的想法, 吳霜離開後, 喬皙立馬大刀闊斧改革重組,幾輪融資一接,《見江山》開播即爆, 《晚街》《洪荒》整裝待發, 星光股價迅速破百, 成為當之無愧的影視第一股。
一時間,各大財經訪談、人物頭條都是笑容嬌美明朗、眼神溫和堅定的喬皙。
酒局、會談、合作接踵而至,應接不暇。
喬皙連軸轉了近兩個月, 某次低血糖昏倒在辦公室後,終于被沈醉打包帶回了父母家。
喬皙還沒見過沈醉父母, 對傳說中的幕後王者心存敬畏。
“萬一他們給我支票讓我離開你怎麽辦啊, 雖說愛情可以抵禦風雨,但馬克思和恩格斯都說每個人心裏都有個無法拒絕的價位, 為了那個價位,人會放棄為人。”
沙發上, 沈醉把喬皙纖瘦的肩頭懶緊了些:“反正都是夢,你可以做得更美一點。”
“我認真的,”喬皙輕搡一下沈醉,“萬一他們喜歡賢惠的女孩子呢?能照顧家庭, 能識大體,以老公為重,”喬皙嘆氣,“我好像都不行。”
沈醉好笑:“他們不會。”
喬皙假設:“萬一呢?”
沈醉笑道:“那我就和他們斷絕關系。”
喬皙連忙阻止:“不可以,父母很重要的。”
沈醉擡手将喬皙額前的碎發拂到耳後:“重要不過你。”
喬皙道:“要一樣重要。”
沈醉笑:“行。”
反正喬皙說什麽就是什麽。
喬皙當然明白沈醉的潛臺詞,吃着他親手剝的石榴,算了,不計較了。
沈醉父母就和尋常的父母一樣,溫和慈祥。
聊起喬皙時,沈爸爸和沈媽媽道他們那一群人都想把喬皙挖過去做執行、做嫡系,小姑娘太厲害、太努力、太優秀,天知道一個真正的将才有多麽難遇。
PanPan
沈醉故意吃醋:“你們怎麽沒用這種話誇過我。”
沈爸爸瞥一眼沈醉,毫不掩飾嫌棄:“你看看人皙皙在做什麽的事,再看看你。”
喬皙也不謙虛,乖巧笑着:“謝謝叔叔阿姨。”
這下,沈爸爸和沈媽媽不高興了:“剛還在誇呢。”
喬皙輕“啊”一聲,明白過來,片刻,她赧然但大方地:“謝謝爸爸媽媽。”
“媽媽”她叫得慢了些,但沒曾猶豫。
沈醉父母前兩年認識了老喬,自然知道喬皙的童年和過去,他們沒表現出居高臨下的憐憫,也沒有欲蓋彌彰的熱情,沈媽媽只是拿出兩個大紅包,給喬皙:“給女兒。”
給沈醉:“給女婿。”
沈醉滿臉問號,喬皙眉眼彎彎:“謝謝媽媽。”
沈媽媽喜歡得把喬皙抱在懷裏:“好,真好。”
飯吃到一半,老喬和沈醉奶奶到了,兩人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老喬埋怨都是樂呵呵的:“讓你們不等你們當真不等,不知道該說你們實誠還是說你們人精,吃什麽好吃的。”
老太太道:“我吃過了,皙皙呢?讓我看看我的皙皙在哪,哎喲你們是不知道,我給那些老太太說皙皙是我孫媳婦,她們都不信,我非得把皙皙帶回去饞死她們,天天和我擡杠。”
沈醉去開門:“爸爸,奶奶。”
喬皙在飯廳笑着朝玄關招手:“老喬,奶奶,在這!”
繁花落地,午後陽光沿着窗沿垂落,溫暖的亮洋洋灑灑,連同笑聲蔓延到了很遠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