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報仇
“今日趁各位齊聚在此,我有一事要給連小公子一個交代,也請各位英雄做個見證——”
江芷兮從主人座上起身,擡起一手。
“處決連良!”
一石驚起千層浪,衆人“呼啦啦”全都站了起來,驚呼回頭,只見蒙面的葉知微迎面走來,帶來了兩位衣衫褴褛、形銷骨立的證人。
“這兩位大家都算熟識,就是葉輕舟門下的走狗嘛,”江芷兮介紹道,“今天突然良心發現,願意為葉輕舟與連良勾結之事作證。”
于是這兩人開始“自願”陳述證詞。
這畫面在恨晚看來,是有些血腥的。
說他們是自願,有可能嗎?
但是說他們不是自願,有意義嗎?
這場游戲,說白了就是勝利者粗暴地攫取譜寫歷史的資格而已,至于事實到底是什麽樣子,誰也不清楚,但是誰也沒有能力反駁。
所以在場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出異議。
恨晚微微側過頭,不忍直視。
連若就站在她右側,貼近她,小聲問:“他們說的有真的,也有假的,你害怕嗎?”
恨晚不服氣,又正回頭,不發一言地聽着證詞。
任清歡站在連若的右側,低聲問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連若擡頭與他咬耳朵:“葉輕舟要吃我是真,但吃嬰兒是假,他要把我養大,對我……再……然後……最後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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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晚:“……你住口。”
不需要說這麽細致!
這麽嚴肅的場合,他居然還借此機會挑|逗任清歡?
“哼哼,”連若捂嘴笑了,又湊到恨晚耳邊道,“對哦,我都忘了,少宗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小毛孩子,聽不得這些大人的事。”
他太了解恨晚,跟恨晚勾心鬥角打了這麽多年,清楚得知道恨晚一定會上鈎。
果然,恨晚又被他挑起了熊熊燃燒的勝負欲,強裝輕蔑地表示:“可笑,我禦男無數,會聽不得你這幾句?”
就你?哈哈!
連若心裏已經笑得滿地打滾,面上冷靜非常:“不敢跟少宗主比,我就師兄這一個,正打得火熱,一時情難自禁,這才多說了幾句。”
恨晚嗤笑一聲,表示不屑。
但是沒過一會,她又歪頭,小聲問:“你們洞房了?”
連若表情有點扭曲,憋了又憋,才勉強忍住:“是呀。”
結了婚能不洞房嗎?笑話。
師兄已經是我的人了,徹徹底底,從裏到外的那種!
恨晚清了清嗓子:“至于這麽情難自禁?”
因為聽力驚人而聽得清清楚楚的任清歡:“……”
哈哈哈……連若這回憋不住笑了,只好把頭轉向右邊,不讓恨晚看見。
露餡了吧,少宗主!
你根本沒經過這些事!
宗門內确實有書,可惜雙修功法這種書并不實用,這種事沒有落實過的話,純靠想象是不行的,恨晚要裝閱盡千帆,當然被他一戳就破,看來少宗主還是略欠火候,以後怎麽能獨當一面呢?
任清歡無奈對他說:“別戲弄她。”
于是連若一回頭就摸着肚子,甜蜜蜜地對恨晚說:“我現在已經懷了師兄的孩子。”
恨晚轉過頭,看着他,見他滿臉慈祥的微笑,盡顯母性的光輝,目光從他臉上挪到肚子上,又見他的手在他那仿佛吃胖了一點的平坦小腹上來回滑動撫摸,目光又挪回到了他臉上。
因為恨晚蒙着眼睛,好控制表情,所以她只需要緊閉雙唇即可,就這樣面朝連若。
只是看了很久很久……
“咳咳,”這回任清歡清了清嗓子,主動站在了他們兩個中間,把二人隔開,“別鬧了。”
大廳中,證詞很快說完,連良被押了上來。
恨晚告誡自己,殺死葉輕舟和連良,是宗主留下來的任務,所以她來到仙界之後,甚至沒先去第一關找任清歡和連若,而是先去了夜市與葉知微合作,策劃好埋伏葉輕舟一派修士的計劃,又來與江芷兮談妥審判連良的事宜。
即使這過程中,仙界發生了很多大事,被任清歡攪了個天翻地覆,恨晚也一門心思地專注在了這些事上,只想着利用任清歡造出來的勢推翻了葉輕舟,又把連良的勢力連根拔起,所以才順利完成了任務的一多半。
但是二十四拜都拜了,只差最後一步,不親眼看見連良被斬首,就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仍然要以任務為重,其他的事都可放一放。
但是……
恨晚的一顆心已經好奇得快燒起來了,連若他……
“連小公子,”此時,江芷兮笑道,“如今事實已經一清二白,請你來親手裁決連良吧?”
“我來,”任清歡挺身而出,拔劍走向連良,“我已經與連若成婚,我的宗門又與連良有舊仇,再者,身為第一關的代行人,也理應貫徹第一關的意志,守護整個仙界的秩序與公正。”
他向前走去,恨晚和連若還站在原地。
于是恨晚突然向連若的胸|前摸去!
連若驚惶地轉過頭看她,雙手捧胸,可是她已經摸完了。
任清歡回頭看了一眼,沒看出來發生了什麽,于是無視了他們兩個的小打小鬧。
連若小聲道:“你做什麽!”
這麽多人呢,萬一被看見怎麽辦?
恨晚也小聲道:“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胸平得像個男人,肚子卻鼓了點,難道是吃的?
“我是男人啊,”連若說,“我就是……我……”
他忽然覺得,如果孩子都能生了,那自己完全可以繼續裝女人啊!
誰能說出不對來?
“你以為我傻啊,”恨晚立刻打消了他的念頭,“你要敢再說謊我把你扒|光了檢查!”
連若:“……”
好吧。
你是少宗主你厲害。
“此事說來話長,”他擺了擺手,“等回第一關我再告訴你吧。”
恨晚好奇得站都站不住了,一會動動兩柄佩劍,一會扯扯眼睛上的紅紗,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連若暗笑,再回頭看連良時,心裏最後的一絲恐懼也煙消雲散。
雖然在宗門內時,誰看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出門在外,遇見同門與自己同進退,互相扶持,哪怕拌嘴,也莫名找到了家的感覺。
連良的面目,在他眼中也不再可怕。
只是可恨,可悲。
從前那個在他心中如一片巨大烏雲、永遠也無法驅散的連良,聽見任清歡拔劍的聲音時……
竟然吓哭了!
連若恍然。
“天啊……”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瞬間轉了風向,仿佛每個人都變成了頂天立地的英雄似的,嘲諷連良道,“沒想到他這麽怕死。”
“平日裏的謙謙君子,背地裏的陰暗小人,賣弟弟時,那連小貓才多大點?他活該!”
“沒什麽可驚訝的,就是有些人表面光鮮優雅,一遇見事才能分辨出是什麽樣的品性
“上次那葉大公子當衆下跪求饒,你們還沒看出來嗎?”
連良這個人,永遠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自信,自得。
無論是冷笑也好,嘲笑也好,甚至是面對他鄙視的人時,連良的嘴角也總是挂着笑的。
這種态度,來源于他背後的千年家業。
同樣是大家子弟,他與葉輕舟還有所不同,因為葉輕舟的葉家是商戶出身,所謂“沙洲新貴”,意思其實就是沒有什麽根基,也正是因此,葉輕舟才年紀輕輕就像瘋了一樣追求化神。
葉輕舟的父親、祖父都以自己一手開創、經營出堪比百年世家的家業為榮,但葉輕舟卻弑父,急于用時間填平所有人的記憶,讓葉家也成為一個“高貴”的世家。
而連良就不同了。
他生在天外天,天生人上人。
人間有雲,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葉家是暴富的,連家是沒落的,所以這兩家聯姻,生出了連良,既有財富,又有地位,自信心如何不足?
就連他在葉輕舟身邊逢迎拍馬,都悠然得像是在給朋友出頭,兄弟義氣似的。
所以上次在曲水畔,任清歡還不知事實真相,顧忌到連良畢竟是老婆的親哥哥,所以沒有對連良動手,連良也就沒有出醜,只是冷眼旁觀,衆人反而私下裏對連良贊譽有加,将他與葉輕舟做了對比,甚至還謠傳說他寧折不彎。
畢竟他的身份,地位,財富,是所有人都羨慕、甚至崇拜的。
身邊出現一個更爛的人時,他就成了“君子”。
現在,這神話終于塌了。
“任公子……”
連良被綁住手腳,像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眼睛也被蒙住了,臉上淚痕縱橫,而且還被堵住了嘴,在任清歡斬開勒着他嘴巴的布條後,才有了機會顫抖着乞求。
“連若是妖啊!”他說,“他身為妖,雙親卻于妖窟中不知所蹤,你不覺得可疑嗎?妖窟在人間裏也曾屢次對你暗下殺手,不是嗎?你留我一命,我願意将四城半全部贈送給你,餘生為你當牛做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任清歡卻只是冷笑一聲,沖衆人道:“現在看看,誰才是纨绔,誰才是廢物?”
是誰把家業拱手讓人,毫無自尊,只求活命?
原來他不是不知道別人怎樣評價連若,只是一直不提而已。
任清歡沒有與他再多廢話,就像斬斷葉輕舟的頭顱一樣,簡單利落地斬首了連良,并環顧整個江樹落月樓,朗聲道:“從此以後,連家只有一個家主,就是連若。”
安靜地筵席間,逐漸響起了祝賀聲、道喜聲。
連若微笑地走上前,沒有理會別的人,眼裏只剩下了那個拿着劍的青年。
“傻師兄,”他掏出手帕,給任清歡擦了一下手指上的污漬,“濺到血了。”
這一刻,連若在心中立下誓言,他要永遠陪在這個人身邊,再也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2213:25:38~2021-01-2312:0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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