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禮物

連若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他安慰師兄,“我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将來生下來是沒有危險的!”

“你孕吐了。”

任清歡一針見血,戳穿了他的幻想。

“上個月你吐了三次毛,以前一個月最多吐一次,而且你脾氣也變大了,現在沒有別的危險不意味你發動的時候也沒有危險。”

被人直說自己吐毛毛,連若臉上有點挂不住。

他無視師兄,繼續道:“其次,你原本以為我是女人,所以才和我在一起,那麽你的計劃裏一定有孩子,現在有了,這就是天賜的禮物呀!”

任清歡還是搖頭:“我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的事,因為要不要孩子都由你來決定,你從前沒有提過,所以我一直以為你是不喜歡,那麽我也不喜歡。”

“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連若埋怨他,“我不管,反正我要生!”

任清歡:他也太孩子氣了……

這就是他剛才一路上深思熟慮之後得出的結論嗎???

完全沒有說服力啊!

雖然也很可愛就對了。

而且他也不能強迫師妹,只好說:“我們需要再請幾個大夫。”

連若在他懷裏得意地蹭了蹭。

“要是孩子随我,”他咬着任清歡的耳朵說,“小名就叫咪咪,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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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清歡:……原來他剛才一籌莫展的,居然是在想這個。

好的大夫都集中在五城十二樓附近,所以天外天是他們的第一站。

說來也巧了,他們的馬車還沒有趕到地方,那裏如今的主事人江芷兮就發出了請帖。

第一張給連若,讓他回來繼承天外天,第二張則給各大門派人手一份,廣邀仙界豪傑齊聚,見證天外天的這次易主。

很明顯,江芷兮有兩手準備。

如果任清歡給連若做主,那麽她就借口連良迫害幼弟把連良撤掉,換成背靠靈通仙府和第一關的連若,之後自己好關起門來繼續悠閑地閉關修煉。

但如果連若不來,那這五城,也就名正言順,盡歸江芷兮之手了。

“我不去,”連若眼神躲閃,“我不想。”

任清歡親親他的臉頰,安慰他:“你是不想還是不敢?我去幫你報仇,你還不敢?”

他想殺連良很久了。

連若何曾不想?

當初他是從連良手裏逃出去的,還沒有和葉輕舟過多接觸過,所以其實連良才是他噩夢的源頭,可是從剛開始顯現靈根起,他就不報希望了。

一個爐鼎,天生廢物,能做什麽呢?

“你能保護我嗎?”連若擡頭看着師兄,可憐兮兮的樣子,“你确定嗎?”

“我确定,”任清歡毫不嫌棄,即使他懷疑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也是可愛的、向自己尋求庇護的小貓,所以對他重複着樸素的誓言,“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連若用額頭蹭着他的脖子,小聲說:“那你就……嗯……”

像是貓貓在“咕嚕咕嚕”。

雖然沒說明白,但他亂動的腿和腰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任清歡又不是柳下惠,哪能被他這麽蹭了半天還沒反應,只是一直忍耐着而已,現在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連若氣死了,推開他想跑,卻又被一團紅線纏住,“你松開我!”

“弱弱……”

任清歡笑着把他按住。

你現在怎麽這麽嬌氣?

紅線像結繭一樣圍繞着兩個人,織成一個松松垮垮的繡球,将聲音隔絕在了車廂內。

……

到達十二樓時,連若挑起馬車窗簾,眼神慵懶地看向天上的仙城,透着一絲不滿足。

“還害怕嗎?”任清歡握着他的腰,俯身在他耳邊一吻,“等我殺了連良,你可以不留在這裏,跟我回第一關。”

“不。”吃飽喝足的連若有了底氣,驕傲地說,“我的五城十一樓,憑什麽給別的不明不白的女人?”

任清歡知道,他這又是吃起江芷兮的醋了。

“她算是我長輩,你別多想。”任清歡無奈捏了捏他軟軟的臉頰,“之前她自己告訴我,她和我的一個父親是遠親,甚至可能輩分比我父親還大。”

連若呆看了一會風景,才回頭問:“一個父親???”

“嗯,”任清歡用食指點點他的鼻尖,“江芷兮說我有兩個父親,可能和我的血統有關,所以男人也能生孩子。”

連若睜大眼睛:“我還以為是我天賦異禀呢。”

“哈哈,”任清歡止不住地笑着,抱着他晃了晃,“也有可能!”

馬車是仙車,鑲嵌着靈石開始發光,帶着車廂向空中飛去,穿過兩棵巨柳,白馬蹄踏柳葉,奔向空中的玉京。

連若的圓眼睛在陽光下顯得顏色更淺,更像小貓。

任清歡覺得,他懷孕之後好像變傻了,真的成了一只什麽都不懂的小貓咪,反應都慢了許多。

從師妹第一次離開他,到後來的再遇、大婚,再到後來坦白了謊言,直到現在呆呆的被自己握在手中任憑擺布,任清歡認識了師妹的許多面。

在合歡宗裏時,連若永遠堅強、快樂、自信、勇敢,甚至從來不吃醋,把別的對手視為無物。

現在的他更加真實。

任清歡很慶幸,能看到這樣的他,但是也暗暗發誓,等連良的這件事過去後,一定要讓他回到從前無憂無慮的樣子。

十二樓來的賓客都說,連家小公子是個金玉其外的纨绔,任清歡卻覺得他不是,如果是的話,反而更好。

江樹落月樓設宴的大廳裏,勝友如雲,高朋滿座,盡是冷言嘲諷。

“他不從連良的安排好生聯姻,反而兩邊招惹任公子和顏公子,家底被江芷兮奪了都不知道。”

“現在五城易主,連家算是完了,沒想到行醫濟世千百年的世家,竟然就這樣敗在了一個纨绔手裏!”

“任公子卻是如日中天啊,了空大師飛升之後,說他一句當今的仙界第一人,不為過吧?”

“連若是哪裏來的底氣,還纏着任公子不放啊。”

“仗着任公子是君子,利用那點同門情誼呗,啧啧……”

“胡說八道!”

人群中,一個紅衣女子特立獨行,将所有人都一一反駁。

“任公子是君子,豈能容下小人?你說連若是小人,豈不是在說任公子有眼無珠?你好大的膽子!”

亂嚼舌根的衆人:“……”

“還有你,你說任公子是為了同門情誼,豈知連若早就不是合歡宗的人了,又哪來的同門之說?”

她來勢洶洶,明顯是砸場子的。

雖然她一身紅衣,衆人卻都沒聽說過沙洲還有這號人物,所以不知她背景,又見她句句不離“任公子”,于是一時不敢招架。

有人讪讪地低聲說:“可是有誰聽說過連若被逐出師門嗎?”

“喔,原來是什麽都不知道啊,”那紅衣女立刻與之針鋒相對,冷笑道,“不知道還敢妄議他人,連良餘黨不忙着料理後事,還敢來赴宴,是沒有看見葉輕舟那些殘渣敗類的死狀嗎?”

天外天的藍衣人噤若寒蟬,賓客也都收了聲。

任清歡帶連若姍姍來遲,進門只見一派祥和景象,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紅衣女人站在廳內正中央。

她無視主人座上的江芷兮,背對着任清歡二人,卻仿佛背後長了眼睛,知道他們來了,頭也不回地說道:“連若,清歡,過來,我有話要說。”

座中衆人倒吸冷氣。

這人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同任公子講話啊?

任清歡神情低落,攬住連若,帶他随這女子走到了廳內無人的一側。

“師妹,別怕。”他說。

連若捏了捏他的手:“我不怕。”

那女子轉過身,表情嚴肅,眼睛上蒙着一條紅紗,正是恨晚。

“你還沒告訴他吧?”恨晚對他們道,“依照宗規……”

“逐出師門。”連若打斷她,苦笑道,“我知道,就算師兄不說,我也能猜到。”

恨晚握拳,一拳沖他打過來,被任清歡握住手腕,掙紮道:“你知道宗主有多失望嗎!你、連若,你好大的膽子!”

雲想容據說出身風塵,因男人受過很多苦,所以當初上島創立合歡宗,為的就是在亂世中給女人一方淨土。

宗規裏的女男地位上下颠倒是大忌,既違背了她的初衷,也擾亂了宗門的秩序,不殺了他清理門戶,已經是雲想容最後的仁慈了。

連若也做過好幾年少宗主,深知這一點。

“是我對不起師父,”他低頭道,“要打要罰,悉聽尊便,師兄,你別攔着少宗主。”

任清歡當然不能不攔,放下手後,也時刻盯着恨晚。

但恨晚沒有再動手。

“算了,”她說,也沒有糾正連若叫的“師父、師兄”,“就當是還你從前為我罰過蘇巧盼的人情。”

他們三個人面面相觑了好一會,都不知道從何開始說,恨晚內心百感交集,張開口反複好幾次也沒有出聲,最終懊喪地嘟囔道:“怎麽會有長成你這樣的男人!”

任清歡:“……”

連若勉強笑了笑:“你不會移情別戀,喜歡上我了吧?”

雖然恨晚從未說過,她喜歡師兄,但是她明着搶過好幾次人,一副“就算我不喜歡我也要搶”的土匪架勢。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恨晚無語地翻出一個乾坤袋,扔給任清歡,轉身走了,“聽說你們私定終身了,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在想什麽……只是事已至此,還是要向前看,宗主有令,先殺了連良再說。”

任清歡打開那袋子,裏面居然碼着滿滿幾架子的春宵醉!

“新婚禮物,”恨晚簡要道,“瓜分了鏡花谷之後搜出來的,送你了。”

連若探頭看去,又從袋子裏取出兩件紅色的小衣服。

“衣服是宗主親手縫的,”恨晚又道,“她說從前看錯了蘇巧盼,對清歡于心有愧,補給清歡兩件小時候被蘇巧盼弄壞的衣服,要他不要嫌棄。”

這衣服,任清歡當然是穿不了的,只能給小貓穿。

連若拿在手裏,感覺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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