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放生池邊,  無數的信徒香客放生烏龜跟魚類,逃過一劫的魚龜在水中滑過,  一條條白線游弋至遠方。

淩風蹲在池邊,看着那些魚龜跟不要錢的一樣往池裏倒,  心疼的快要跳起來!

你們都是傻的嗎!這裏放生,  下游就有人攔網抓!還有,你看看你放的是什麽東西!巴西龜啊,  這外來入侵物種能随便放生的?泛濫了怎麽辦!

“給我多好啊,魚龜這麽多,  一鍋炖不下可以燒兩頓”。淩風嘴裏嘟囔着,結果越想越氣,忍不住叫了出來,“浪費!”

朗晴半蹲在她旁邊,警校四年養成的習慣讓她繃緊了脊背,即使是蹲着的動作看起來也格外的正式。

看着大量新鮮的魚被糟蹋,淩風越看越氣,  她就想用別的方法轉移一下注意力,于是就想起剛剛遇見的那個小美人兒。

“哎,  你不是個警察嗎,我賭一頓全魚宴,  加老鼈的那種,  你肯定找不到她!”淩風拿手戳蹲在她身邊的朗晴,  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直轉,一看就沒憋好主意。

這天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怎麽說也是當過皇城的,多多少少都留了些好東西。大的不說,老城區那殘留的城牆,雖說在戰火中坍塌了一部分,但好歹還有個樣子在那。想在這樣一座文化底蘊的城市找一個只有一面之緣,将清冷與溫婉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女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早些時候朗晴就發現淩風蹲在池邊就差流口水了,現在終于忍不住暴露了本性。公安局的夥食雖是豐盛,但畢竟比不了家裏。淩風雖然是個吃小攤的,但隔三差五總有那麽幾個阿婆請她回家吃飯。如今被人看的死死的,一日三餐都有人盯着,還沒人敢給她加餐,早就受不了了。

朗晴突然笑了,笑容一瞬而逝,速度太快差點讓淩風覺得自己在太陽地站太久眼花了。還沒等她琢磨大黑臉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笑了,就聽見那人清朗的聲線,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你不是個能掐會算的?你算一下不就知道她是誰了?”朗晴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她,“你現在算出來,我就願賭服輸賠你一頓全魚宴,加老鼈的那種。”

淩風蹭地一下站起來,因為起身太快周身血液流通不順,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進池子裏。

這叫願賭服輸?明明不是同一個問題!

憋了接近一個月的淩風再也忍不住了,轉身就是一記側踢那踢腿又快又狠,帶着破空聲直奔朗晴面門。

朗晴在瞬間斂起了表情,她右腿後退一小步,下腰成橋。在淩風那一腳踢出收勢未及之時,迅速直起身子,左腳邁出整個人貼近淩風後背。右手拉她手腕,左手擒她後肩,右腳迅速跟進,踢她下盤。

淩風:敲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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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知道自己這身抓鬼的本事是打不過科班出生的朗晴,本想着偷襲能占點優勢,畢竟勝之不武比打不過來的好聽。但她沒想到朗晴反應居然有這麽快,就跟時時刻刻都在防着她一樣!

被鉗制住的右臂反擰,練出的牛勁在此時發揮出作用。淩風看見因為兩人短暫的交手而圍起來的人群,也看見不遠處熟悉的掃地僧放下了掃把。

淩風覺得自己在本市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萬一被人認出來會折了她大仙的名頭。她更怕的是那個掃地僧,看起來瘦小,一身少林功夫練的爐火純青。

六年前淩風剛剛跟她爸來天明市的時候年齡小不懂事,大晚上跑來這後山偷桃子被抓個正着。偏偏那掃地僧看了她幾眼之後就把她放了,不光沒追究她偷桃子,還告訴她之後想吃可以在白天的時候直接來摘。

淩風被吓個半死,心理陰影都被吓出來了哪敢再來啊!要不是現在被逼的沒辦法了,她尋思着應該沒這麽倒黴再次遇見,她才不會來呢!

打不過就打不過,說出去也不丢人。淩風努力讓自己輸……不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跟朗晴打了個平手。兩個人貼的很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氣息。

“算平怎麽樣?”淩風偷偷瞄一眼越聚越多的人群,企圖講和。

朗晴感受着淩風吓人的手勁,心說你講和倒是有講和的樣子啊,她長這麽大第一次遇見求饒的人不先松手。

“你比我大了六歲,多吃了六年飯,你打贏我丢不丢人?羞不羞?”淩風看那掃地僧都要走到面前了,心裏更急。“你看見那個老禿驢了沒有,有本事你去跟他打啊,欺負我算什麽英雄好漢,算什麽人民公仆!”

又不是我先動的手。朗晴深深地看了淩風一眼,她覺得可能某個行業的人厚臉皮慣了,畢竟臉皮不厚還沒敲開人家大門就會被趕出來,那多丢臉了。

于是朗晴對淩風的認識從“貪吃的小騙子”變成了“臉皮又厚又貪吃的小騙子”。

在衆人面前動手不是朗晴的本意,她看見有不少人拿出手機對她倆一陣狂拍,為了不影響人民警察的形象,朗晴松了手。

淩風擋着臉,溜了。

今天這次出手算她沒有認清現實,她這身本事放在朗晴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不被治的死死的才怪。以自己的短處碰對方的長處,輸了淩風也不服氣。

像這種比試明明可以有一個更合理,對兩人來說都公平的法子。

淩風跑到寺廟裏問廟裏的小師父要了紙跟剪刀,蹲在大殿的角落裏背對着朗晴在那剪。

圓圓的腦袋,胖胖的身子,短小的四肢。淩風一邊剪一邊回頭偷看朗晴,就跟電視劇裏惡毒的女配嫉妒女主給她紮小人一樣。

趁着朗晴不注意,淩風捏了個決拍小紙人上,然後把小白從玉裏扯了出來按了進去。

在玉中滋補,睡的香甜的小白莫名其妙被丢進一個又小又擠的殼子裏,它從紙人身上鑽出來對淩風龇了龇牙,還沒發出示威性的吼聲就被淩風按了回去。

“兇什麽兇,信不信我把你丢去輪回路上,讓你生生世世都當一條大白狗。”淩風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還是天天吃不飽肚子的流浪狗!”

紙人很是人性化的轉過身,背對着淩風,一副“我根本不想搭理你”的樣子。

朗晴聽見淩風在那嘟囔,沒聽見在那說些什麽,她看見淩風轉過身,特地走過來跟挑事似得蹭了自己一下。

小白就在這個時候從朗晴風衣下擺鑽了進去,貼在她風衣內側。

“走吧?”淩風看起來心情極好,兩手背在身後互相掐着,生怕自己一個得意忘形被朗晴看出來,壞了她的大計。

畢竟有什麽賬,大家晚上再算。

大隊長在一天之內接到兩個消息,一好一壞讓他愁的不行。

好消息是,去年那起風水詐騙案嫌疑人被抓到了,不是淩風,是一個男人,據說現在正審。

當初查ip的時候發現這個人行蹤不定,找不到固定的住所,唯一一處逗留時間比較久的地方也是一間空房子。小半年過去了,這起案子總算告破,還了淩風一個清白。

大隊長聽審訊的民警說嫌疑人是個學心理學的,上大學之前覺得這個專業很厲害,進去之後發現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再研究研究,發現有點像算命的。

巧的是,這個人認識淩風,還去過她的風水事務所。當初網絡這方面管理不嚴格,他從淩風那騙了身份證,注冊了微信號,打着淩風的名頭騙人。

說到淩風的身份證,大隊長又覺得事情變得古怪起來,這淩風也不是當地人,她自己也說了,現在住的地方不是她的,可她身份證地址卻跟她暫住地一模一樣。

可能有些事需要他去□□的派出所問問了。

至于壞消息……那可真的是壞消息。

四年前的天明市發生過一起重大責任事件,本地著名的房地産商使用劣質材料蓋居民小區,在施工期間蓋了一半的房子發生倒塌,當場砸死了五個。負責工程的房地産老板冷寒帶着他的發妻從爛尾樓上一躍而下,當場死亡。

一起案子死了七個人,引起了省廳的高度重視,但由于種種原因,案子草草結案。如今冷寒的女兒高調歸來,寄來當時的案件情況要求重查那起疑點重重的案子,而在四年前負責這起案子的人不是退休就是調遷,只剩下朗晴一個人。

警方不得不重視起這個案子,因為冷寒的女兒不再是父母雙亡孤立無援的一個人,現在的她是蕭家的“女婿”,蕭衛國老将軍的“孫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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