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冬天的時長總是比較短的。

多年養成的良好生物鐘讓朗晴在鬧鐘響前的五分鐘睜開眼,  用三秒的時間清醒,  然後開燈掀被下床,  動作一氣呵成。

在警校的時候,半夜裏緊急集合哨吹響的時候可不管是這是寒冬臘月還是酷暑燥熱。更別提什麽“大冬天的天氣太冷,  我多捂一會醒醒困再起”。

不大的房子,單人住正好,  不顯得空曠也不會擁擠。朗晴沒那麽多時間打理花花草草,  家裏只擺了幾盆好養活的仙人掌。

穿上深藍色的警用圓領羊毛衫,朗晴捋起袖子露出纖細卻有力的手腕。就是這雙手,  能擒地下二百斤壯漢,也能握地穩□□。

洗漱後朗晴到了客廳,  視線掃過不大的屋子,發現落在窗戶臺的是一個小紙人。

圓圓的腦袋,短小的四肢,跟昨天朗晴在寺裏剪的有七分像。

朗晴捏起那一指長的小人看了看,又看了看窗外暗着的天空。随手把紙人丢進垃圾桶裏,朗晴拿過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出了門。

從她家通往淩風家的這段路朗晴在這一個月裏走了不下五十次。當車開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朗晴發現路被封上一半。

天明市種的多是一些梧桐樹,  大的都有百年歷史,就算是路邊的樹也長的枝繁葉茂。

大冬天的沒雪沒風,  這樹連根拔起了幾棵,擋住了來往的道路,  現在正在緊急搶修。

朗晴離的老遠看見了,  在被堵之前開車繞了過去,  走另一條路去淩風家。

小白躺在垃圾桶裏呆了許久,确認朗晴真的走了之後,小小的身子從桶裏爬出,翻上窗臺,把窗戶打開一條縫翻了出去,順着風一路往家裏飄。

飄過擁擠的街道,穿過居民區的小巷,再推開二樓卧室的窗戶,小白跳到了淩風的臉上。

剛剛才到家的淩風沖了個澡,連體內的陰氣都不想祛,在身邊燃了道聚陽符後就睡了。大冬天的,聚陽符像是小太陽一樣,淩風整個人團起來,縮在符的旁邊。

剛剛眯着,她的小特務就火急火燎地回來了,開她卧室的窗進屋也就算了,還不知道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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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冬的風帶着屋外的寒氣随意小白沖了進來,吹滅了燃起了聚陽符,凍的淩風一個哆嗦。

“別鬧,我睡覺”。随手把在自己臉上蹦噠的小白拿下來丢到一邊,淩風翻了個身還沒想再去找周公,就聽見樓下有人在敲門。

這敲門聲太熟悉了!每次敲門的時間間隔一樣,每次用力的大小也一樣,只要淩風不出現,那個人能敲一個小時!

淩風毛了,昨天喊人去你家樓下哭了一晚上,你怎麽還有精力往我這跑?按寫好的劇本來演,現在的朗晴應該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補覺,眼底是一圈濃濃的黑眼圈。

煩躁的淩風把頭發撓成了雞窩,用枕頭蓋着耳朵之後趴上床上企圖進入夢鄉,可樓下的敲門聲跟催魂似得,一直在她耳邊“砰砰砰”。

難不成發現自己錯了跑來跟自己道歉?又礙着自己的面子不好意思把門敲的很急?淩風突然來了精神,被子一掀從樓上噔噔跑了下去。

當淩風開開心心的把門打開,正準備說一些類似于“大人不記小人過”這種寬宏大量的話的時候,看着手指彎曲欲繼續敲門的朗晴。

她衣着整齊,長發一絲不茍的束着,面色清爽身形筆直。

沒有想象中的頹廢模樣,更沒有哭天喊地的求饒姿态,她像過去那半個多月裏一樣,每天準點喊她起床上班。

“你還有15分鐘的時候洗漱出門”,朗晴看了一眼時間繼續說:“如果路上堵車遲到了,趕不上食堂就只能吃泡面”。

淩風穿着純棉睡衣,一頭長發亂成了雞窩。她面色灰敗,眼底是一片烏青,這是通宵未眠加上體力透支的結果。她身體裏還有絲絲鬼氣跟陰路上殘留的陰氣未除,全身都沒力氣。尤其是昨晚跟鬼嬰硬碰的那一下,現在她的右手還有點抖。

相比較而言,朗晴那叫一個面色紅潤有光澤,全身都洋溢着朝氣。

氣的淩風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淩風背靠着門越想越委屈,準備最後在搶救一下。

“你昨天晚上就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企圖在搶救一下的淩風拉開了門,露出半個腦袋問。

“什麽?”朗晴看淩風臉色實在太差,活像是被人強嗯了一個晚上,整個人精神氣都沒了。“奇怪的聲音?這個時間有貓□□算不算?”

哦,所以她昨天晚上鬧出那麽大動靜,最後還找女鬼去她家樓下哭了一晚上,對她來說就是貓□□?!

皮笑肉不笑的憋下嘴角,淩風把門狠狠一關,連樓都懶得上,拖着酸疼的身子倒在沙發上。

怕自己凍着還燃了兩道符。

窗簾沒拉,朗晴透過窗戶看見沒有一點形象的淩風輕蹙劍眉,正準備繼續敲門的時候電話響了。

來自大隊長的電話,告訴她兩個消息。這兩個消息對朗晴來說都是壞消息。

“去年年底那起用微信做媒介的風水詐騙案破了不假,但跟我在工作中發現這個疑點頗多,有涉嫌詐騙可能得淩風有什麽關系?她住在這三年,周圍鄰居說經常會有一些人開車上門找她看風水,這種人不查?”

“是,我是沒有找到受害人,也沒人願意指正她,但不能因為這樣就放任封建迷信傳播。如果風水師真能破案,還要警察有什麽用?大家都去學風水啊?”

朗晴正準備好好跟大隊長談談,就聽對面突然壓低了聲音。

“別管她了,四年前你剛剛進刑大的時候跟老張後面辦的那起重大責任事故案你還記得?房地産老板最後帶着老婆一起跳樓的,那兩起案子。”大隊長看着桌面上擺着的那摞文件資料,照片、紙質文件擺了一摞。“早上局領導開過會了,指明要你重查。你也知道的,老張辦過那起案子就調走了,剩下的人裏,也就你能讓領導放心了”。

那起案子朗晴記得清楚,還有衆多疑點沒查清的時候冷寒像是承認了似得跳樓自殺。冷寒死了,生前欠下銀行不少債務,房子汽車跟那塊還沒開發的地被法院拍賣,賠償了受害者家屬的損失,那起案子也匆匆結了案。

那個時候朗晴剛剛入警2年,她察覺到不妥但沒有立場去說。她只能眼睜睜地看這起案子被打上結案的标簽,一轉眼四年時間都過去了。

“冷寒有個女兒,在國外讀研究生,在父母去世後不久畢業回國。昨天讓人送回來一份資料,是關于那起案件的。賣劣質建材的老板跟冷寒手下負責購買材料的員工都進了監獄蹲了四年不假,但他們的妻兒都在事發後不久移民國外,每個月都有人給他們賬號上打一筆錢不菲的生活費”。大隊長翻着面前的資料對朗晴說:“你別管淩風了,這起案子重查,領導重視的很,你回來我把資料給你”

四年的時間物是人非,她還去那找證據?當初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案子有疑點,為什麽結案的這麽草率?!

朗晴的臉色有點差,握着手機的手指繃的很緊,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格外清晰。

“這是四年,不是四個月,通話記錄流水轉賬在這四年裏還能剩下多少?當初多花一點時間就能查清的東西現在還多花十倍甚至百倍的功夫!張明紋草草結案之後都能憑借這個案子升遷,我都懷疑有沒有人給他好處!那起案子三個主要負責人加上一個領導全都調走,只剩下我跟老林這幾個當初打雜的,這裏面沒個彎彎繞繞誰信?”

大隊長在心裏直嘆氣,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點脾氣。朗晴她個人實力出衆但不夠圓滑,性子又犟,容易被人下套。

“冷寒她女兒留了公司的地址,你有時間找她談談吧。淩風她,暫時先放着,反正她店在那,人也跑不了。”

朗晴握着手機的手緊了又松,她擡頭,看見在屋裏躺成大字睡的香甜淩風。她轉過身,用鑰匙開了車。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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