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淡青色的地板磚, 雪白的牆面, 整潔明亮的辦公室。或許是公安局一直給人嚴肅的感覺, 所以各地的市局裝修的時候都喜歡裝成幹淨明亮的樣子。
“‘英倫別院’工程事故案”當初結案結的是“嫌疑人冷寒讓手下負責購買建材的會計買劣質的材料蓋樓,在建造過程中遇見臺風上岸, 影響到了天明市。劣質的建材在大風中倒塌,砸死了現場五名工人。案發後不久, 冷寒帶他的妻子紀思顏跳樓自殺, 會計跟賣材料的老板被抓判刑,此案就此結束”。
然而嫌疑人女兒讓人帶過來的資料很是詳細, 裏面有四年前會計跟建材店老板用銀行卡轉賬記錄,裏面有大筆莫名的收支。兩個人将錢分轉到不同的銀行卡, 提了出來。不僅如此,案發後不久他們的直系親屬攜帶美金出國,還有人每個月都固定打一筆錢給他們,作為生活費。
如果這些資料都是真的,那就是會計跟建材店老板合謀貪下那筆資金,用劣質材料以次充好。想瞞過不經常來的老板冷寒簡單,但想瞞工地的監工卻沒那麽容易。
在工地幹了幾十年的監工又怎麽會分不清材料的好壞, 唯一的可能就是工地的監工也參與進去,與那兩人一起, 瞞着老板。
收到資料之後警方就開始驗證資料的準确性,在認定冷屬秋的資料沒有任何問題之後, 朗晴決定去找她談談。
舊案重查這種事在朗晴看來格外的丢臉, 盡管這起案子不是她專門負責的, 但也經了她的手。從警六年,朗晴自認破過不少起案子,小到最難查的偷雞摸狗案,大到逃逸二十年的殺人犯。她用了六年從一個剛剛入警的見習警員走到刑大第四中隊的副隊長的位置,靠的是她與生俱來的敏感性跟洞察力,而不是靠她父親跟爺爺。
朗晴打了冷屬秋留下來的公司電話卻沒有人接,想來她新婚燕爾也不會抛下愛妻忙于出差。再加上她昨天才讓人送來資料,暗示的不就是她這段時間比較充裕?
電話打不通,朗晴收好資料之後驅車去了冷屬秋的公司。
公司離市中心不遠,是四年前冷屬秋進軍房地産行業時蓋的第一棟樓。那棟樓不高,只有十五層,跟周邊高大的寫字樓比起來格外“瘦小”。
從家破人亡負債累累的落魄海歸到現在坐擁數家公司,公司業務涉及現代各個新型産業,冷屬秋只用了四年時間。
公司大堂暖氣打的很足,穿着淡薄的迎賓小姐态度溫柔,舉止端莊的問朗晴有什麽事。
朗晴身上還帶着屋外的寒氣,門外是北風呼嘯的冬天,屋裏倒是溫暖如春。
“我找冷屬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朗晴繃緊的面色緩和了些,朝着迎賓小姐輕輕颔首。
迎賓小姐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應過來說: “這位小姐這邊請,董事長在十五樓等您。”
她想起不久前冷屬特意打過來的電話,不敢耽誤時間,把朗晴請到董事長專用電梯旁邊,刷卡送她上十五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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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如果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進來找我,讓她直接上來”。冷屬秋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微彎,剛剛結束會議的她手裏拿着記錄筆,夾在猶如白玉般白皙柔滑的指間轉着。
蕭詩沁要過來找她,所以冷屬秋會議結束的很幹脆,早早就回了辦公室等她。再加上這是蕭詩沁第一次來公司,冷屬秋害怕被人攔下,還特地親自打電話叮囑了一番。
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冷屬秋眼裏爆發出一道光澤,她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進”。
“詩……”當門被人推開時,冷屬秋的笑容僵在臉上,就邊後面的話也都卡在嗓子裏。
門口的那個人冷屬秋昨天才見過,跟另一個女人一起,把蕭詩沁攔在了寒山寺後院的桃林裏。在那個時候,冷屬秋還一度覺得這兩個人很是眼熟。
“冷董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大的朗晴,這次過來想跟你讨論一下關于你父親的案子”。朗晴拿出警官證在冷屬秋面前晃了一下,随後從包裏拿出冷屬秋讓人送過去的資料。“我來之後打過你留的電話,但沒有人接”。
嗯,沒人接是因為她在開會,她只有一個助理,也跟着她去了。冷屬秋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當初為什麽看朗晴眼熟。16年年底的那起案子影響太大,鋪天蓋地都是關于她的新聞,冷屬秋不可避免的看過她的照片。當初沒想起來,一是因為她看新聞的時候是前世,二是沒往那上面想。
冷屬秋起身與朗晴握過手,請她到沙發邊落座。
“你父親的案子我們決定重查,目前由我負責。你的資料我們也看過,研究過,已經确認了真實性。那兩人的家屬在國外,每個月都會收到數額不菲的轉賬,而彙入那兩張銀行卡的賬號不重複,再加上是在國外,短時間沒有進展”。
朗晴也沒跟她寒暄,她知道像冷屬秋這樣的大老板時間都很寶貴,于是直奔主題。
冷屬秋點頭,她就是查到了這裏才選擇把資料給警方,畢竟這種辛苦活有人替她做再好不過。
目前的線索只有這麽多,朗晴過來的目的也就是想知道冷屬秋的想法跟自己是不是一樣。
有個大膽的想法在朗晴腦海裏成型,此次跟冷屬秋簡單的交談之後兩人此次都心照不宣。
冷屬秋想的是,負責案子的不是個傻的這讓她放了心。
朗晴想的是,這個人公司做大也不是沒有理由,也更确定了某種可能。
二十分鐘下來,兩人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這麽說,昨天那個也是警察了?你們倆在寒山寺做什麽,我也沒聽說寒山寺被偷了啊?”冷屬秋很想知道在她找到蕭詩沁之前發生了什麽,可最近蕭詩沁很奇怪,遇見什麽事也不肯跟她說。冷屬秋就尋思着在朗晴這找答案。
“她是……一名風水師”。朗晴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換了個稱呼。
“難不成現在警方查案還要找個風水先生看看?”冷屬秋樂了,她這一樂就看見朗晴突然沉下的臉色。
“冷董說話還是小心點為好”。朗晴深深地看了冷屬秋一眼,“21世紀了,冷董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然不可能說出這種有損警方形象的話。想來冷屬剛剛結婚不久,也不想因為尋釁滋事進了局子”
冷屬秋笑不出來了,她見朗晴要走,客套的請她留下來吃午飯。
“不了,局裏夥食不錯,冷屬有時間可以來嘗嘗”。朗晴一邊說一邊拉開了門,随後怔在了原地。
蕭詩沁站在門外,擡着手做着敲門的動作,看見朗晴後很是優雅的收回了手,對着朗晴輕輕點頭。
“你怎麽一個人就來了?保镖呢?”冷屬秋見蕭詩沁一個人過來,有些着急,生怕她獨自一人出了什麽事。
畢竟前世,她在遣散自己派給她的保镖後不久,就出了事。
“他們都在樓下等着,我一個人上來了”。蕭詩沁回她,目光一直落在朗晴身上。
“我叫朗晴,是個警察”。照例拿出警官證虛晃一下,朗晴正準備收起來,就看蕭詩沁站在她面前攤開了手。
那手跟人一樣小巧,掌心有些細細的紋路,朗晴看了乖巧的蕭詩沁一眼,把警官證放在了她的掌心。
“她也是個警察?”錦囊還在她的身上,她不敢告訴父母,也沒讓冷屬秋知道,一個人小心地捏着錦囊,像是守着一個小秘密。
“她叫淩風,是個風水師,聽說口碑不錯”,朗晴突然笑了一下繼續說:“在我看來就是個漫天要價的小騙子”。
遠在家裏的淩風狠狠打了個噴嚏,把趴在她臉上的小白吹起來在天空翻了三個圈。
符早就滅了,灰燼落在地上。淩風水在一樓,也沒蓋被子,在符滅後成功的感了冒。醫者不自醫,淩風小時候喝夠了符紙水也不想再喝,跑去找了點醫藥吃了,這才發現她“逃班”了。逃班也就算了,她還逃成功了。
那個大黑臉沒有逼着她去上班,再按她每天中午不回去的性子,自己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休息。
窮的兩袖清風的淩風淚流滿面,決定下午就出去“工作”。